沒有劍光,沒有劍氣,什麼都沒有。
隻是單純的斬斷。
還剩二十二息,蕭景帝的虛像狼狽的閃向一邊,警惕的看著突然出現之人,毫無王者風範。
“你是誰?”蕭景帝的虛像喝問道。
劍宗宗主陳千戶揣著手站在那裡,上下打量一番蕭景帝虛像的模樣,隨後微微皺眉。
麵對蕭景帝虛像的喝問,陳千戶懶得回應,他視其為無物,毫無防備的彎腰拎著張澤的領子,把他提了起來。
“能動?”等張澤站定,陳千戶問道。
“還死不了。對了,宗主,他欺負我。。”張澤捂著脖子輕咳一聲,指著蕭景帝虛像。
不知為何,張澤身上的裂紋此時已經消弭無蹤。
“嗯,不錯。”
陳千戶滿意的讚賞了一句,拍了拍張澤肩膀上的灰,並順勢把準備往自己身後躲的張澤又拎到身前。
隨後指著蕭景帝的虛像說道。
“去,再給他兩巴掌。”
“我?”
張澤一臉懵逼的指著自己。
“沒錯,就是你。”陳千戶頷首道。
“彆把,給人留點麵子。”張澤有些為難。
陳千戶,“那是畜生,要什麼麵子。”
張澤委屈巴巴的看著陳千戶。
雖然不知道老丈人為啥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知他之前又去了何方,但在看到他老人家後,張澤便做好了將其護至身前的打算。
剛剛自己能給蕭景帝虛像一巴掌,狗運其實占了很大一部分。
主要還是蕭景帝的虛像為了延長存在的時間,沒有耗費多餘的氣力,選擇隻以境界壓製。
而在那生死一瞬,隨著先天道體開始碎裂,張澤忽然有所的頓悟,他進入了某種‘無’的境界。
在那一瞬間,世間萬物在他眼中沒有任何分彆。
天地混沌如一,萬物皆虛,唯我本真,化吾為王。
那時的他內心無比平靜,仿佛理解了一切。
理解便不懼,不懼威壓不存。
再加之蕭景帝的虛像因驚訝發呆,所以才有了那一巴掌。
現在讓他再來一下,說實話,打不出來。
主要是在看到老丈人後,那股子氣就卸了,想要再進入那種狀態有些困難。
現在的張澤隻想躺平,等老丈人砍瓜切菜的料理好一切後,直接打道回府,回到千機閣,洗洗刷刷再睡上一大覺。
“彆廢話,趕緊去,我罩著你。”陳千戶踢了一腳張澤的屁股,把他踹向蕭景帝的虛像。
但張澤靈活和和猴一樣,前走兩步,又一擰身,回手掏一下,抱住了老丈人的大腿不撒手。
“不去,我要回家。”
……
被無視的蕭景帝虛像看著眼前兩人的搞耍,額角突突直跳。
“好好好!竟敢無視朕!你也死!”
蕭景帝的虛像重新長出了雙手,伸手前握,空間的距離在他麵前失去了意義,一步邁出,抓向了陳千戶。
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蕭景帝的虛像如跌入泥潭的水鳥,被凝滯在當場。
陳千戶腳下劍陣展開?
劍陣之內,唯我獨尊。
此地,他說了算。
大乘之間,亦有差距。
“現在,去給他一巴掌。”陳千戶把化身腿部掛件的張澤摘了下來。
看著被定住的蕭景帝,張澤深刻的認識到了什麼叫作狐假虎威,他支棱了起來,搓了搓手,原地蓄力,跳將起來。
然後給了蕭景帝的虛像一腳,
這一腳還是奔著臉去的。
踹的瓷實,大黑鞋印子板板正正的印在了蕭景帝虛像的臉上。
同樣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隻是,正當張澤打算繼續痛打落水狗時,老丈人卻忽然撤去了劍陣。
張澤,“?”
蕭景帝虛像,“?”
雖不知怎麼回事,但蕭景帝虛像卻還是一陣狂喜,他再次出手,這一次沒有攻擊陳千戶,而是直奔張澤而去。
雖然因沒有相關記憶,他並不認識陳千戶,但剛剛交手之後,他也意識到了二人之間的差距。
打不過。
而此時見他收回劍陣,便意識到那人是打算把自己當做磨刀石,給那小子練手。
屈辱爬滿了他空蕩的心。
此時的他,對於任務已不再關心。
他現在唯一所想,就是將眼前這個賤兮兮的小兔崽子的腦袋擰下來。
“磨刀是吧,到時候崩斷了可彆心疼!”蕭景帝虛像盯著陳千戶,眼神惡毒,手中作勢就要捏爆張澤的腦袋。
“哪有刀,他是劍。”
陳千戶笑著揮了一下手,腳下劍陣再次出現。
又是生死一瞬,張澤隻覺一股清風托起了他的手臂,一把無形的劍出現在他手中,他隨著清風的韻律,輕輕一揮,斬斷了蕭景帝虛像的手臂。
“還記得你第一次去總閣我教你的那套劍法嗎,砍他。”
陳千戶的聲音在張澤身後響起。
張澤踏步,手中空握,一劍刺出。
那種玄而又玄的感覺再次出現,在陳千戶的故意施為之下,劍陣被轉移到了張澤的腳下,彌補了張澤力量上的不足。
同時每有疏漏之處,那縷清風便會輕輕吹起,護張澤無恙。
在張澤耍完一套天行七劍後,蕭景帝的虛像又挨了兩腳。
捂著臉,蕭景帝虛像的身體開始發抖,他徹底不再保留,選擇耗儘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他消失了,隨後一道奇點忽然出現在他所在的位置,一瞬間,奇點化作一片黑色的星域向劍陣碾去。
東齊皇室法門傳承天宗,多有相同之處。
須彌間,星域侵入了劍陣,張澤沒來得及躲避,被裹挾著墜入了一片無光的虛無。
也許是一瞬間,也許是永遠,張澤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漂浮在一片無光的星空之中,諸星寂滅。
時間與空間的概念消失,仿佛他將永遠漂浮下去。
劍陣不在,但那縷清風卻仍護佑張澤左右,讓他感到一絲安心。
陳千戶的聲音在張澤耳邊響起,平靜,溫潤。
“天行七劍,可還記得多少。”
張澤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自己的手,遲疑了許久後,才有些尷尬的答道。
“我……全忘了。”
“正常。”陳千戶也沒生氣。
張澤並非在s張無忌練太極劍,他是真的忘了。
這將他困住的黑暗星域除了剝奪了時間與空間的概念以外,還剝奪了劍這一概念。
此時的張澤彆說劍招了,他甚至忘了該怎麼握劍。
就在張澤琢磨著怎麼握劍時,蕭景帝虛像怨毒的聲音忽然響起,在這無邊的星空中回蕩。
“既然想拿我給你試劍,那我就讓你好好試一試吧。”
“不用理他,繼續想。”陳千戶的聲音再次響起,驅散了那虛像最後的回聲。
此時張澤隻有兩個選擇,一是獨自頓悟,重新拿回劍的概念,借宗主之力破開這無光星域。
二則是讓宗主直接出手,救他出去。
雖然看起來差不多,但卻有本質的區彆。
因為一旦選擇求陳千戶出手,那張澤在劍道一途上的路也將徹底斷絕,從此無緣劍途。
至於獨自突破,蕭景帝虛像沒想過這個可能,他不認為張澤可以做到。
這招困殺過許多天才,沒有一人可以安然無恙的從中離開。
當然了,就算張澤真的狗運齊天,萬年罕見,真的有所頓悟,那他其實也無所謂。
畢竟自己就是一隻能存在片刻的虛像,連本體計劃全貌都不知道,即便出了問題,也不用他負個屁的責任。
人死鳥朝天,死了拉屁倒,出問題了,讓本體自己惡心去吧。
不管是惡心小兔崽子和那黑衣大乘,還是惡心本體,虛像都很開心,在他眼裡這幾個都是仇人。
好死!
這便是蕭景帝虛像最後的波紋。
不得不說,蕭景帝虛像這攪屎棍大法相當的聰明。
但很可惜,他遇到的是張澤。
換個正經的劍道少年,怕不是在意識到情況後就已經道心破碎。就算被人救出,轉修他途,這輩子也是一蹶不振,前路心魔叢生,道途儘毀。
但還是那句話,他遇到的是張澤。
道心破碎,下輩子吧。
作為劍宗的大寶貝,在知曉自己很可能以後再也用不了劍後,張澤做出了自己選擇。
“那咋了,不用就不用唄,有什麼問題?”他很光棍的答道。
條條大道通大乘,走哪不是走。
陳千戶,“……”
漂浮在黑暗中的張澤沒有察覺到宗主的異樣,他繼續自顧自的說道。
“您不知道,我現在會的可多了,打拳,煉器,玩炸藥,念經,畫符,全身震動發光,變石頭,養豬遛狗開拖拉機……
“大不了我出去以後我就退出劍宗,直接加入龍虎山。無所謂的,修什麼不是修,反正到頭都一樣,去禦獸宗打拳其實……”
張澤話未說完,忽然感覺自己身邊那和煦的春風降了八度。
老登的聲音在他耳邊冷冷的響起。
“趕緊自己想辦法出來,彆逼我一會抽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