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幾個身影從後門離開了。維克多看到他們並沒有拿任何東西,於是說到:“他們就這麼走了?不管屍體了?”
“屍體被發現也無所謂。”席勒朝著天台的門走過去並說,“反正他們自信,自己沒有留下任何證據。多幾具屍體,也隻是給警察增加工作量而已。”
“那我們為什麼要幫他們清理?”
“當然是為了哥譚大學的聲譽。他們讀幾年書就走了,咱們兩個可還要在這乾一輩子呢。”
“有道理,走吧。”
維克多去車子裡取清潔工具,然後拿推車推到了教學樓門前。從正門走進去之後,能夠聞到很淡的血腥味,這證明這裡確實發生了些什麼。
維克多先去樓下,把電閘給推上去,恢複了樓內的電力。
他們乘坐電梯來到了之前看到有人影活動的四樓。電梯門一打開,維克多就咳嗽了兩聲——這裡的血腥味實在太濃了。
走廊上有一長串的血跡,還有許多血腳印。腳印歪歪斜斜,看上去應該是受害者的。從靠近電梯的教室,一路蔓延到了儘頭的衛生間。
“又一個逃跑失敗的倒黴蛋。”維克多說。
“好了,讓我們來試試最新的清潔機器吧。”席勒看著推車上的箱子說,“他最好是有你說的那麼好用,否則可能到明天早上都乾不完。”
“放心吧,絕對比你想象的更好用。”維克多自信滿滿地打開了箱子。
席勒看到,機器是直徑半米多的圓柱體,高度大概在一米左右,下方有四個延伸出去的圓形刷頭。通上電之後,刷頭同時進行自轉和公轉。
機器的中央不斷地向下噴灑清潔劑,很快就把一片地麵刷得很乾淨。不過前方才是個大挑戰,因為有不少乾涸的和半乾涸的血漿,固體液體混合在一起,清潔力度不夠的話,容易攪得一團糟。
就在席勒好奇這幾個刷頭要怎麼應付前方情況的時候,機器的上方竟然開了一個口,飛出去了一架無人機,提前噴灑清潔劑。
這種清潔劑帶有溶血功能,很快就把那些乾了的血漿化開。四個刷頭不斷向內收攏,中間的主體部分向上吸收,很快就把大部分血漿給吸到了機器裡麵。
“不過刷得並不算太乾淨,地上還是殘留著一層薄薄的紅色。”維克多說,“至少要三遍才能刷乾淨呢,不過好處是可以全自動。咱們還是去處理屍體吧。”
說完,他越過機器打掃的範圍,朝著衛生間裡麵走去。果然在洗手台上看到了一具屍體。
這家夥的脖子上被割了兩刀。第一刀似乎是因為對方的掙紮割歪了,但是動脈被割破,所以撒了滿地的血;第二刀才是真正致命的。
他的氣管完全被血嗆住了,所以即使沒有第一時間死亡,也喊不出聲來。即便跑到了衛生間,也被人補了刀。
維克多和席勒用同樣的方式用塑料布裹好了屍體,放到了電梯的推車上,把洗手台上的血跡擦乾淨。地麵部分就交給清潔機器了。
因為不是第一案發現場,跑到這裡的時候,血噴出來的不多,沒弄到牆壁上,極大地減輕了兩人的工作量。
他們兩人又朝著教室裡走去——之前在天台上的時候看到的是第一間教室裡有人活動,那裡更有可能是第一案發現場。
果不其然,這裡到處都是血,不過躺在這裡的屍體隻有三具,人數比他們想象的少得多。
第一間教室有個後門通向旁邊的教室,推開這一扇門之後,對麵的教室還有兩具屍體。
也就是說加起來一共乾掉了六個。但席勒仔細看了一下屍體之後發現不對,這裡沒有琳娜,也就是那個目擊證人主唱。
“如果他們覺得我今天晚上會來,那他們一定會把琳娜帶過來跟我當場對峙。”
“而如果琳娜不在這裡,那就隻有兩種可能:一是對方留了一手,派了幾個小弟試探我的態度;要麼就是琳娜被凶手帶走了。”
“凶手完全沒有參與到哈莉的事情裡,並不知道琳娜的特殊性,也不會對這幫人區彆對待。帶走琳娜的可能性不高。”
“那麼或許就是對方留了一手。看來他們並沒有想象的那麼愚蠢,又或者,某個人工智能幫了他們一把。”
維克多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剛想說些什麼,刺耳的警笛聲在窗外響起。
維克多快步走到窗邊,背靠牆壁探頭出去看了一眼——數十輛警車正在飛速朝這邊靠近,警燈照亮了整個社區的夜晚,把整個世界籠罩在紅藍的光芒之下。
“看來他們當中有些聰明人,或者說是聰明機器人。”席勒不緊不慢地說,“他們拋出了一些誘餌,故意告訴所有人他們的基地,引誘我們動手,再把琳娜送去警局。有了她的目擊口供,警察想不重視也不行,必須得立刻派出警力。這樣我們就被甕中捉鱉了。”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維克多說,“彆告訴我你早就料到了。”
“那倒沒有,否則我也不會過來了。”席勒搖了搖頭說,“我可不是那種明知是陷阱還往裡跳,就為了顯示自己有多麼厲害的人。我從來都不想惹麻煩。”
“那你就是有辦法了。”
“我隻是見過比這大得多的場麵。”席勒也走到了窗前,不過他沒有像維克多那樣借用窗戶來遮掩自己的身形,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了窗戶玻璃前麵。
“雖然時機不是很好,但既然你告訴了我你第一次動手殺人的場景,那我也可以談談我的。”
“在決定進行我的計劃之前,我認真地研究了一個問題——上帝是否真的存在。”
“為了找到這個問題的答案,我進行了一係列的測試。其他的不值一提,最關鍵的是一位神父的死亡。”
“你是覺得,如果你能殺死神父,就證明上帝不存在?”
“不是,當然沒有這麼簡單。如果我能殺死神父,並不能說明上帝就不存在,也有可能是他犯了什麼罪,上帝想讓他死。”
“那你是怎麼做的?”
“我把他的屍體埋在了教堂的後院。”
“然後呢?”
“我埋得很淺,大概隻在上麵覆蓋了薄薄的一層土。那時候還是夏天,屍體腐爛的氣味一定會飄散到教堂裡。也就是說隻要有人進教堂禱告,就會發現屍體。”
“所以有人進去了嗎?”
“沒有。整整半年時間,一直到冬天,大雪覆蓋了整個教堂。沒有任何人進去過,屍體一直沒有被發現。”
“這麼看來,是沒有上帝了。”
“恰恰相反,這證明了上帝的存在。”席勒露出了一個微笑說。
席勒一邊說,一邊從旁邊的地上撿起來了些什麼。維克多看到那是一把冰錐,從上麵沾著的血跡來看,應該就是凶器之一。
席勒把冰錐拿在手裡把玩,還從尖端處抹了一些血液粘在手上,在握柄處留下了幾個血手印——能夠清晰地看到指紋的那種。
“你在乾什麼?”維克多有些震驚地問道。他不明白席勒為什麼要在凶器上留下自己的指紋——明明人不是他殺的,這難道不是在給自己增加嫌疑嗎?
席勒沒有回答,隻是把冰錐順著窗戶扔了出去——劃過一個並不優美的弧線,卻不偏不倚地通過樓下下水道口,掉進了下水道裡。
“隻不過……上帝站在我這邊。”
“原地蹲下!把手舉起來!!!”
怒吼聲在耳邊響起。警察一個接一個地衝進來,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窗邊的兩人。
席勒和維克多很快被戴上了手銬,並被送進了警車。警車又一路閃著警燈,開向了哥譚警察局。
戈登在看到下車的兩個人的時候,表演了一把什麼叫做“原地裂開”。
在聽到那個證人女孩說是兩個教授的時候,他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現在預感成真了,懸著的那顆心算是徹底死了。
戈登半句話都沒和他們兩個說,隻是揮了揮手,讓人把他們帶去審訊室裡。
就在他一隻腳踏進警察局大門的那一瞬間,外麵的天空驟然亮起。緊接著,轟隆隆的聲響從天邊傳來,宛如天塌地陷。
戈登猛然回頭。
傾盆大雨轉瞬而至,沒有半分預兆,來得急促又猛烈,像在宣告著些什麼。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上帝,戈登想,那他一定總是站在席勒那邊——不論今夜犯下血案的人留下了什麼痕跡,都會被暴雨的雨水衝刷殆儘。
席勒在審訊室裡坐了下來。他的對麵坐著兩名警察,其中一名比較麵熟,應該是老警察了,另一名則更年輕。
例行的問詢過後,那名老警察看了一下卷宗並說:“大概半小時之前,一名哥譚大學的學生向我們報案,說是目睹了一起校園凶殺案,涉及到的人有三個:兩名教授,一名學生。”
“並且他說他聽到了你們的密謀,要在哥譚大學舊校區的某教室再次犯下血案。距離動手時間隻剩不到半個小時,讓我們立刻前往支援。”
“因為涉嫌到之前一起學生的失蹤案,我們派出警力前往調查,然後就見到了你們。羅德裡格斯教授,對此,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席勒笑了笑——不是故意的,隻是警察的這番說辭很有趣。與其說是交代前因後果,不如說是推卸責任,類似於“可不是我們想查你的”。
“我隻是路過。”席勒說。
“從全世界的犯罪現場路過?”戈登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是啊,多麼不幸。”席勒緩緩說,“我們隻是想回到老校區緬懷舊日時光,就碰上了如此血腥的案件。我在想,在您的努力之下,戈登警官,哥譚的治安狀況難道也回到過去了嗎?”
戈登被他這倒打一耙的說辭氣得腦瓜子嗡嗡的。
戈登:o皿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