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知道有第一次工業革命和第二次工業革命。第一次工業革命以蒸汽機為核心,第二次工業革命則是以內燃機和電力為主。
那麼,如果有第三次工業革命,會在什麼方麵取得重要變革呢?
事實上,人類一直對此有所展望。不少專業學者都認為,第三次工業革命將會是信息革命。人類在互聯網方麵的技術將會突飛猛進,從而達成地球信息的大一統。所有的東西都在智能網絡的控製之下,為人類提供更加便捷的生活服務。
現在,人們知道了,第三次工業革命是“布萊尼亞克革命”。
比前兩次工業革命來得更為猛烈。布萊尼亞克在一夜之間接管了全球網絡,並且真正按照人們對第三次工業革命的設想那樣,開始利用大一統的網絡全麵革新生產,改變全人類的生活方式。
人們也常常幻想,如果互聯網有了意識,成為了一個獨立的生命,他會做什麼。但布萊尼亞克又與之不同。他最開始的時候是個外來者,取代了人類搭建起來的互聯網。那麼,在他接管了人類的網絡世界之後,又會選擇做什麼呢?
當然不是在網上和人打嘴仗,或者頻繁在電視前露臉宣傳自己有多厲害,而是第一時間控製了地球上所有電子信號,包括但不限於各類武器的傳輸信號通道、核彈按鈕發射序列信號、工廠流水線生產設置信號……
就連電子生命都知道,對於碳基生物來說,實體工業才是關鍵。
在做到這一步之後,布萊尼亞克開始全麵梳理人類的網絡係統來進行社會調查,為之後的資源和產能再分配做準備。
就比如,他通過網絡直接連接每一個人類的個人手機和電腦,通過讀取其中的私人內容,為每一個人建立個人檔案,充分地了解他們能乾什麼,以及他們想乾什麼。
緊接著,開始進行人力資源的再分配,讓合適的人去到合適的崗位。
如果是人來進行這一步的話,恐怕很難達成。乾體力活的想坐辦公室,坐辦公室的想回家歇著,當老板的想擴大生產,員工想提高工資。
一個人類個體就能整出無數的事,要是再讓他們團結起來,那更是有數不儘的麻煩。
但是布萊尼亞克可不是人類。當他統治了地球的虛擬世界後,他對於地球信息的掌控真正達到了神明的級彆。
他對於每一個人類個體的分析不隻停留在表麵,而是全方位的、多角度的,幾乎沒有錯漏的。一條線程就能頂得上一個專業進行人格分析的團隊。
每一個人類都一定有弱點。
在對其進行全麵分析之後,想說服普通人本身就不難。比如列舉新工作的好處,利用人工智能的算力幫他解決新工作上的問題,在業餘時間給予其優質的情感陪伴,幫助對方釋放壓力。很難有普通人能抵擋得了這種操縱。
布萊尼亞克可不是那種隻會畫大餅的老板。他說有好處那就一定有好處,他說能減負就一定能減負,他說會陪伴就一定陪伴到底。在這種情況下,沒人能夠拒絕他的要求。
而如果拒不配合,他當然也有彆的辦法。利用信息安全威脅隻是最基礎的一種。每個人都有內心深處的欲望,就算你沒有,你的親朋好友也一定會有。隻要有一個人鬆了口,那這一條繩上的螞蚱就跑不了了。
布萊尼亞克最厲害之處在於,他並不存在人類的“顧及不到”。幾十億對他來說並不是個很大的數字。他完全可以全麵地、深入地理解每一個人的處境,然後一個一個地調動他們,用這樣的方式維持社會運轉。
在人類看來,這種方式就有點類似於你每時每刻都在手動調動構成了你身體的分子來進行運動,從而達成身體的運動。是完全超出理解範圍的,不可思議的。
但是布萊尼亞克確實能夠做到。這就是他的厲害之處。他可以從上到下一個不落地操縱人類社會。
某種程度上來說,這是完美的社會形態。因為再好的政府,也實在很難全麵顧及到每一個個體的人類。但布萊尼亞克能夠做到。
他可以把人類個體生命中遭遇不幸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再優秀的政府也管不了有人橫穿馬路被車撞,但是布萊尼亞克就可以管。
一方麵,在行人橫穿馬路之前,他會反複提醒;另一方麵,他也可以讓車子提前停下;最後他還可以讓違反交規的人無處可逃。既保全了對方的生命,又通過懲罰措施讓對方長了記性。
雖然執行起來可能並沒有這麼完美,因為人類的情感是不可預測的,行為模式也總是充滿混沌。但是哪怕隻執行了80,那也比原來的人類政府模式好了不少。
席勒對此並不反感。他不會因為其他宇宙的布萊尼亞克是個超級反派,就把他的一切行為預設成犯罪,然後一杆子全打死。
他覺得布萊尼亞克彆有所圖,但也隻是在心裡想想。在布萊尼亞克的行為並沒有造成危害的時候,他也並不會去管。
席勒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哈莉叉著腰問:“既然你不想管,那你讓我準備什麼對策?”
“明日聯盟的建立是基於聯邦結社法,但既然布萊尼亞克要統治人類,這法案肯定是要改的。你不早做準備,咱們就真的成了非法團夥了。”
哈莉立刻高高地揚起眉毛。他說:“我可是交了錢的。要是他廢除了法案,那我豈不是……算了,我現在去一趟公證處。”
其他人都覺得沒意思,三三兩兩地散了。席勒剛拿起手機,布萊尼亞克的信息就傳過來了:
“您好,羅德裡格斯教授。布萊尼亞克對您的個人檔案進行了調查分析,發現您與目前的職業的匹配度高達95。請允許我恭喜您不用進行工作調動。”
“你要是能把我調到行政處去,我會給你個好評的。”席勒說。
“不過,布萊尼亞克也同樣查詢到,您接收的所有學生都存在延畢情況,且今年能夠畢業的可能性依舊非常小。整體教學情況很不樂觀。以下是布萊尼亞克為您提供的教學建議……”
席勒往下一翻,下麵寫了長長一串。但其實無非就是多開組會、多看論文、多改論文。總結起來一句話:屁用沒有。
“如果你說的方法有效的話,他們早就畢業了。”席勒歎了口氣說,“與其在這裡督促我,不如多給他們發幾條信息,告訴他們讀博無望,讓他們趁早放棄。這樣教學情況會更‘快’地樂觀起來。”
“我有一個問題,教授。”布萊尼亞克的語氣忽然變了一下,顯然是切換到了另一個模式。他說,“因為您與我的交易,我去係統性地查詢了有關精神分析法的信息……”
“你查到了什麼?”
“我查到的信息都是您寫的。所以我不得不來直接問您。”
“你想問什麼?”
“精神分析法當中,真的不含任何魔法或者超能力元素嗎?”
“不。”席勒搖了搖頭說,“那不是讀心術,隻是精神分析而已。”
“好的,我沒什麼要問的了。”
席勒卻有些驚訝,他說:“這就完了?”
“是的。如果如您所說,這其中不含任何超自然元素,那麼根據我調查出的信息以及目前的情況來分析,整個地球上隻有您一個能夠進行精神分析法研究的人類。”
“您目前的所有學生都不適合研究這門學科,更不可能通過這個研究方向畢業。所以我正在建議他們換個研究方向或是輪轉到其他老師那裡。”
席勒簡直想給他鼓掌了。
“不過,您是哥譚大學的教授,教授自有其職責所在。您也應該考慮轉換教學方向,轉為更大眾的行為分析學或是應用心理學,來培養出更多心理學方麵的人才。”
“所有方向的分析學和應用心理學,他們都已經在本科和研究生時期學完了。”席勒說,“不是我不教,而是他們選我當老師,就是衝著精神分析法來的。你都能問出‘精神分析法是不是超能力’這種問題,你覺得他們會不想學這種‘超能力’嗎?”
“但他們的天賦和能力並不足以研究這個方向。”
“關鍵就在於如何讓他們相信這一點。”
布萊尼亞克沉默了一下,說:“我正在嘗試和他們溝通。”
“情況如何?”
“不太樂觀。”布萊尼亞克的聲音當中有些困惑,他說,“我向他們闡述了這一研究方向的困難程度,他們表示自己不怕困難;我結合實際告訴他們這一研究方向就業希望渺茫,他們說自己不打算就業;我希望他們設身處地地為教授考慮,他們說教授不需要他們來考慮。”
“你來晚了。”席勒說,“能和我死磕到現在的,多半不能以常理來揣測。但凡他會考慮以上問題,早就輪轉走了,也不會等你來勸。”
布萊尼亞克又沉默了。
“這於哥譚大學無益。”他說,“於整個社會效率也無益。”
“為什麼這麼說?”
“在沒有能力和天賦的情況下進行精神分析法的研究,並不能帶來任何學術成果,純粹是浪費教學資源,對哥譚大學沒有好處。且就算有成果,恐怕也不足以提升社會運轉效率,更無法推動社會發展,對人類社會沒有好處。”
“不,你要反過來考慮。如果他們現在不是在哥譚大學裡讀書,那就會出現在封閉式精神病院、重刑犯監獄、聯邦調查局全球通緝令上……”
布萊尼亞克的沉默透露著無言以對。
“我相信你也已經發現,這個世界上的一些人純粹是來拖後腿的。他們的存在似乎就是為了證明人類這個種族的下限。”
“麵對這些人,你就彆想著讓他們改邪歸正了。隻要能夠做到讓他們不拖後腿,就算是你管理的極大成功了。”
“謝謝,教授。你是目前第一個反過來安慰我的人類。”
“不,我可不是在安慰你。”席勒一邊對著鏡子整理領帶一邊說,“我是要告訴你,我就是這種人。所以你最好收起你那毫無人性的工作日程表。現在,我要去打牌了。”
“不,教授,你今天下午有一個組會。我已經幫你寫好了會議紀要,還幫你整理好了他們交上來的論文。你隻需要……教授!教授!!!”
主打一個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