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這不超級管家布萊尼亞克嗎？”布魯斯抱著胳膊靠在椅背上，對著亮起的電腦屏幕說，“不去當人類的好管家，怎麼來我們這兒了？”
“少說廢話。”布萊尼亞克驚異於自己語調當中充沛的情感——滿是惡心和嫌棄。
這真是人被逼急了什麼都乾得出來，人工智能也是一樣。你不逼他一把，他都不知道。連胃都沒有的存在竟然還能感覺到惡心。
“確實。現在我說的任何話對你來說都是廢話。因為距離你迎戰達克賽德軍團和黃燈軍團隻剩一個多月了。想好怎麼打了嗎？”
“一個月的時間不夠。”布萊尼亞克說，“我算儘了宇宙的所有可能。沒有任何人能夠解開這道謎題。”
“沒關係，反正我們也會陪你一起度過1999年。多麼美妙的年份啊。”布魯斯說，“我相信這對於人類來說是最好的時光。多過幾遍也沒什麼的。”
如果要布萊尼亞克評價布魯斯的態度，那就是四個字：“油鹽不進”。
但是一想到他的論文都寫成那樣了，和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奎因先生，我想我們可以做個交易。我當然可以幫你們對付外星入侵者，但是你們需要給我足夠充裕的時間，並且你們要配合我的工作……”
“很不幸，布萊尼亞克先生，在你沒能掙脫時間的束縛之前，你沒有辦法和我們談條件。”奧利弗微笑著說，“這事兒不是你願不願意，而是你必須得乾。”
“但如果我乾不成，不也是無謂的浪費時間嗎？我說了，對我來說準備的時間實在太短。重複失敗的過程除了增加我們的精神損耗之外，沒有彆的益處。”
“那你想怎麼樣？”哈爾問道。
“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你們得推遲入侵者入侵的時間點。這樣我才能在準備充分的情況下打敗他們。”
“那就1999年的最後一天。”布魯斯開口說，“我們會在1999年12月31日重置時間，前提是你又失敗了。”
布萊尼亞克本來想說這時間還是不夠，因為現在已經快8月份了，也就是說，還剩不到半年的時間。彆說打兩個了，就是打其中一個也夠嗆啊。
“你們必須得幫忙。”布萊尼亞克說，“星球上活動著的生物也是文明力量的一部分。要拯救太陽係，你們責無旁貸。”
“我們可以在最後的戰鬥裡出點力，但是最好彆指望我們會幫你改善地球的情況。要是我們能改善的話，就不用找你來了。”奧利弗攤開手說。
布萊尼亞克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但對方有理有據，而且還有重啟時間的大殺器。能讓他們退一步，已經頗為難得。得寸進尺的話，說不定連這一點進展也取得不了了。
布萊尼亞克倒是很懂見好就收的道理。或許他也是看透了正義聯盟這幫人的本質——純懶狗。
寧可天天開派對，都不肯花點時間關心一下人類的未來。不管哪個方麵都得自己這個人工智能大包大攬。
果然，不管在哪個係統裡，能乾活的人活會越乾越多。永遠都是那些擺爛的人，才能享受到真正的悠閒和快活。
雖然未能得到完全滿意的結果，但也算是從死刑立即執行改判緩刑。布萊尼亞克不能說自己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現在非常慶幸自己是不喘氣的。否則非得被正義聯盟氣死不可。
獲得了緩刑時間，布萊尼亞克也沒閒著。他的其他線程已經調查發現，正義聯盟乾的唯一一件人事，就是讓地球的政府高層也保留了記憶。
布萊尼亞克覺得，這樣起碼不用花那麼多時間來說服他們配合自己。如果不花那麼多時間在政治鬥爭上，那麼小半年的時間還是有可能做出一些成果的。
但他顯然還是太低估人類的混亂程度了。
布萊尼亞克是個人工智能，它的記憶模塊不會出錯。數據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記錄了的東西隻要不主動刪除，就不會出現數據損壞。刪除了之後也有刪除記錄，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但是人類不是這樣的。他們對於自己精神世界的了解約等於無。他們甚至控製不了自己的精神，就更彆提確定自己的記憶了。
大部分保留記憶的人，一覺起來隻以為自己做了個噩夢。就算有些人對同事說了噩夢，發現對方也做了同一個噩夢，他們也以為是巧合。
哪怕是最專業的團隊，他們也隻分析出了一個“集體幻覺”的結論。他們覺得可能是有某種東西影響了他們的精神，才導致他們做了同一個夢。
布萊尼亞克發現這點的時候都無語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創世神創造這個種族的時候，到底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把他們捏成了這種廢拉不堪的樣子。
然後緊接著他就發現，這還不是人類的下限。
布萊尼亞克的記憶庫當中儲存著當時的畫麵，當他把這些畫麵播放給人類來證實這不是夢的時候，對方第一表現不是恐慌，而是懷疑。
你一個外星來的人工智能為什麼會和我們做同一個夢？難道就是你影響了我們的精神？
你弄出這種末日的畫麵，是不是想動搖人心？是不是想動搖我們的統治？是不是想逼我們就範？
布萊尼亞克很冤，但是他確實沒有辦法解釋時間回溯這件事，因為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是什麼原理。他要是能弄明白原理，他也不會在這陷阱裡打轉了。
他自己解釋不了的事，要怎麼說服人類呢？
就算他能解釋得了，就大部分人那個腦子，寫個高中程度的數學大題都費勁，你讓他們去理解相對論、統一場論等等理論所構成的結果，是不可能的。
哪怕科學家們能夠理解，他們也沒有辦法說服民眾。因為這種事實在是太超出人們的認知了。沒有一個能夠服眾的理論解釋，那就也相當於在動搖統治階層的統治。他們是不會願意的。
並且由於他過早地暴露了自己的目的，導致政客們有了提防。他原先那一招先捏把柄逼人就範也不好用了。
布萊尼亞克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自己會在這裡出師未捷身先死。
軟的不行，就隻能來硬的了。布萊尼亞克沒有辦法，他隻能先回到氪星，想辦法重啟氪星能源。這倒是順利多了。
回到空無一人的氪星的時候，布萊尼亞克覺得如果自己有眼睛的話，現在可能已經熱淚盈眶了。從來沒覺得這顆了無生機的星球是如此美麗。
於是，在他見到帶著寶典和繁育機器歸來，並號稱要重新繁衍氪星人的佐德的時候，隻想讓他立刻、馬上、現在就滾得遠遠的。
跟你們這些碳基生物真的沒話可講！
不過好在，佐德現在也就一個人。他那複興大業沒個幾十年是搞不出什麼名堂的。給他讓一塊地方也沒什麼。
布萊尼亞克是真的不想和碳基生物溝通了。再這麼下去他就要患上人工智能自閉症了。
布萊尼亞克花了大概一個多月，重整氪星秩序。不但恢複了能源，還重啟了絕大多數的武器生產線。並且還利用氪星能夠躍遷的優勢，跑到宇宙角落，把那些氪星毀滅的時候失去聯絡的飛船給弄回來了。
雖然大部分主力艦已被損毀，但是還是留了一些小型護衛艦。有了這些飛船，就可以在太陽係的其他角落開采物資，進行更進一步的生產。
接近兩個月，也就是10月份的時候，布萊尼亞克已經在氪星上準備了一支大軍。
這些機械武裝的流水線其實是氪星人還沒有毀滅的時候就已經設計完並且投入生產了的，隻是當時沒有大規模列裝。倒是便宜了布萊尼亞克。
幾艘護衛艦裝滿了機械兵團。布萊尼亞克浩浩蕩蕩地朝著地球進發，頗有種衣錦還鄉、揚眉吐氣的感覺。
讓你們說我是邪惡人工智能，這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什麼叫黑手！
可出乎他預料的是，如此恐怖的大軍壓境，卻沒有讓人類第一時間投降和求饒。他們突然史無前例地團結了起來。
原本對待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那些各國高層，以一種布萊尼亞克從沒見過的效率聚集在一起，並開始商討抵抗方案。
從開會到方案落定到準備執行，全程沒超過三小時。各國更是火力全開，有核彈的預熱發射井，沒核彈的緊急全國動員。
就護衛艦降落的這十幾分鐘裡，各國都打出了“抵抗到最後一人”的反抗旗幟。
布萊尼亞克真的很想晃晃他們的腦袋，看看裡麵進了幾噸水。達克賽德大軍降臨的時候，沒見你們這麼有骨氣。怎麼到我這兒一個個就鐵骨錚錚了？
該不會正義聯盟又在背後攛掇吧？！
布萊尼亞克咬牙切齒。但他經過了一番調查之後，發現這裡麵還真沒正義聯盟的事兒。
其實當時達克賽德軍團降臨的時候，人類也並不是沒有反抗，其實速度也挺快的。飛船剛出現不到十分鐘，核彈就已經飛出去了。這對於人類的行政效率來說已經是光速了。
但是達克賽德軍團實在太強，人類最強大的武器也撼動不了他們。那些迷信核彈的高層的反抗意誌很快就被瓦解。
不過直到時間被重塑的節點，民間的反抗也一直沒有停下。普通人可沒有引頸受戮。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們也是拿起武器準備迎擊的。
而這一次布萊尼亞克帶來的軍團，要說強當然也很強，但最大的問題就是看著和人類科技沒有什麼區彆。
雖說這一次的機械軍團不是人形機器人，但是起碼能看出是機器。各類傳動結構都是符合物理規則的。麵對機械，那就是有翅膀的打翅膀，有腿的打腿，沒腿也沒翅膀的就打發動機。總歸還是有點辦法的。
而不是像類魔大軍那樣，完全超出了人類的知識體係。打都不知道怎麼打。
布萊尼亞克雖然頭疼，但是來都來了。已經打算走武力征服路線了，現在肯定是不可能退縮的。
但這個時候他做了一個錯誤決定，那就是分散了兵力。他派出護衛艦在各個國家的重要城市撒下兵力，想要以最短的時間和最快的速度製造最大的傷亡來擊潰人類的反抗意誌。
但很不幸，他還是沒有深刻地意識到人類到底有多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