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
曼圖亞要塞。
拿破侖瞥了眼手裡那封信上德賽的私章，而後看向德賽的傳令官：“讓我猜猜，發生了戰鬥，對嗎？”
他對這名傳令官很熟悉，在特倫托打仗時就見過幾次。
後者顯然有些緊張，但身後站著的“隨從”其實是安全局的特工，這讓他隻敢老老實實按照勒費弗爾吩咐的說：
“是的，將軍。我們遭到奧地利人的襲擊，死了很多士兵。後來我們追至克拉根福要塞，還意外占領了那裡。”
拿破侖頓時露出微笑，拆開了“德賽寄來的信”。
是德賽的侍從官的筆跡。他倒也沒有懷疑，在軍官比較忙碌的時候，讓侍從代筆也很常見。
信中，德賽表示一切順利，不過雷奧軍團還有兩千多人退到了格拉茨，詢問下一步要怎麼辦。另外他還提到，彈藥儲備可能不夠發起大規模進攻，需要儘快補充。
拿破侖收起信，心中痛斥德賽優柔寡斷，竟然因為區區兩千奧軍而踟躇不前。
他當即對那傳令官道：“讓德賽少校用最快的速度對格拉茨發起進攻。如果奧地利人反應過來，我們將麵對數倍的敵人。”
“是，是，將軍。”
待德賽的傳令官匆忙離去，拿破侖又召來曼圖亞要塞的後勤官，告訴他烏迪諾遭到奧地利人襲擊，立刻將要塞裡所有的彈藥全部運往那裡。
當天下午，拿破侖便帶著他的衛隊趕往克拉根福。
這場注定能載入史冊的戰役，自然需要由他來親自指揮！
4天後。
當拿破侖遠遠望見克拉根福要塞上飄揚的鳶尾花旗幟時，臉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繼續向前走了數百米，他又看到了要塞前駐紮的大量法軍士兵，似乎有上千人之多。
他頓時皺眉，催馬上前，怒喝道：“你們為什麼還待在這兒？德賽呢？我說了要立刻進攻格拉茨的！”
他身側傳來男子的聲音：“將軍，為何要進攻格拉茨？”
“當然是為了維也納，你這個蠢……”拿破侖轉頭看到來人的樣貌，後半句話戛然而止。
那人是勒費弗爾。
“您，您怎麼會在這兒？”
勒費弗爾向他舉了舉帽子：“波拿巴將軍，您涉嫌違反軍令、濫用職權、隱瞞軍情，以及蓄意謀殺士兵罪，我現在要逮捕您。”
拿破侖當即瞳孔一縮，向後退了幾步，卻搖頭道：“勒費弗爾上校，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我有大量證據。”勒費弗爾向周圍的士兵示意，“剛才他們也都聽見了。具體的等您回到巴黎再說吧。”
拿破侖突然沉聲道：“我命令您，上校先生，立刻讓開。”
而後他對身側的衛隊揮手，指向勒費弗爾：“控製住他！”
他在一瞬間便做出了決定——先穩住這裡的局麵，而後用最短的時間攻下維也納。
屆時就算巴黎想要懲罰自己，也得先抵扣這份巨大的功績再說。更有可能出現的結果是，自己成為法國的英雄，免於處罰。
就在這時，一名三十來歲的金發男子從勒費弗爾身後走了出來，對拿破侖等人道：“我建議您不要這麼做。”
他說著取出一份文件，展開：“這是王太子殿下親自簽發的命令。”
不止是拿破侖，就連他的衛隊士兵們都愣在了當場。
他們不可能不認識此人——王太子的近侍，埃芒伯爵。
王太子殿下經常視察軍隊，並和士兵們一起吃飯，埃芒通常都會跟在他身邊。
甚至埃芒身後的士兵也有熟麵孔，那些是王太子的親衛。
拿破侖的百餘名衛隊士兵們相互對視，紛紛放下武器，低頭退向了一旁。
他們作為拿破侖的心腹，根本不把勒費弗爾這個上校放在眼裡，甚至敢不聽總參謀部的，但絕對沒有膽子違抗王太子殿下。
現在的法國軍隊可以說就是王太子一手締造的。
他就是所有法軍士兵的信仰！
如果必須要在自家將軍和王太子之間二選一的話，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聽後者的。
王太子近衛列隊上前，收繳拿破侖衛隊士兵的武器。
勒費弗爾向遠處的馬車示意，而後向拿破侖欠身道：“波拿巴將軍，我們得回巴黎了。王太子殿下還在等我的報告。”
次日。
克拉根福總指揮官雷奧一路將勒費弗爾送到了奧地利邊境，臨辭彆前又是一番千恩萬謝：
“這次幸虧得到您的提醒，否則我的麻煩可就大了。等戰事結束，我一定前往巴黎探望您。”
是的，如果不是勒費弗爾，他現在多半已經被德賽俘虜了。
退一萬步說，哪怕他奇跡般地守住了克拉根福要塞，日後維也納也會追究他的軍隊裡有上百人被法國間諜收買的事情。
勒費弗爾和他擁抱了一下，低聲問道：“那些人已經處置妥當了嗎？”
他說的自然是收錢準備襲擊法軍的奧地利士兵。
雷奧點頭：“是的，基本查清了。為首的是一個叫萊曼勒爾的炮兵上尉，他收了4千弗羅林。還有他手下的士兵，目前查出120多人。我把他們都打發到特蘭西瓦尼亞的山裡去了。
“哦，那些收買他們搞破壞的家夥，我保證，一個月之內會全部送去巴黎。”
勒費弗爾其實倒是不太在意，麥斯特少尉等幾個情報局的核心人員已經被奧地利士兵指認，情報局就絕脫不了乾係。其他人隻是錦上添花而已。
從情報局到烏迪內駐軍，證據鏈完整，軍事法庭直接審判就行了。
又寒暄了幾句，勒費弗爾準備轉身上馬車，雷奧忙上前兩步，道：“演習的事兒您可彆忘了。”
“當然，我親愛的弗朗茨。”
克拉根福要塞鬨出了這麼大動靜，維也納肯定會注意到。
於是雷奧便和勒費弗爾商定，說法奧兩軍在邊境搞了一次“反走私演習”，這樣事情就能圓滿蓋過去了。
……
巴黎。
凡爾賽宮。
新任醫療衛生局局長尼古拉斯·科維薩特恭敬地站在王太子麵前，等待後者看完手中的《準醫生操作手冊》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