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聶嘉峻兄弟其實不差的。
總共六個白人高層警司,叫詹姆斯爵士,總共需要盯7個人,但現在已經有兩個被ko,還有一個雖然不在監控區域內,但是宋援朝已經迎上去了。
聶釗又發現了兩個,安秘書也發現了一個,統統交給聶嘉峻做標注,再由聶嘉峪在3d模擬軟件裡預測他們將要走的路線,再由韋德通知,該由誰來搞定他們。
聶釗最著急,最想找到的是詹姆斯爵士,因為他是主腦,是中樞。
但是淺水灣有3個十字路口都裝有攝像頭,可是並沒有拍到他。
而聶嘉峪認為他經過中環時可能被拍到的路口聶釗也一直盯著呢,但是並沒盯到。
其中有個關鍵原因是,彆的白人阿sir們開的要不是路虎就是寶馬奔馳,尼桑,都是好車,也是豪車,而且無一例外全是氙氣大燈,在基本隻有的士奔馳的夜晚,它們在監控下很醒目,也很容易分辯。
但詹姆斯爵士開的則是一輛皇冠爛前漆,是一輛很普通的車不說,而且它跟滿街跑的的士是同款車型,也跟的士一樣是紅色,它就極難分辯。
不知從何時起,聶釗整個背部被汗水全部浸透了,因為彎著腰,從發隙間滲出來的汗水經過額頭彙到了鼻尖,人未動,但兩隻眼睛都快盯成鬥雞眼了。
可是詹姆斯爵士人到底在哪裡?
十幾個小塊屏幕上全是出租車,烏烏泱泱中,到底哪一輛是他?
突然,韋德的聲音好似很遠,又陡然變的巨大無比,他語帶欣喜:“宋仔搞定了。”
聶釗喃喃的:“是第三起事故了?”
韋德糾正說:“不,是第四起了,boss你怎麼了?”
聶釗手摁太陽穴,因為韋德的聲音時近時遠,他總聽不清楚。
這會兒他才發現,自己大概是因為緊張,耳膜時鼓時縮,耳中還有轟鳴。
但他記得隻有三起,怎麼一下就四起了?
要知道,詹姆斯爵士是全香江最大的情報特工,他擁有調動軍隊的權限。
三起車禍還好,四起,就超出正常人所能認同的極限了。
它將引發大堵車,同時也會引起詹姆斯爵士的警惕性,而他一旦警惕,調集軍隊,那麼,即便駐港大陸部隊迅速做出反應,也隻能拖延五分鐘的時間。
可現在時間是那麼的冗長,漫長,它就仿佛凝固了一般,到現在也不過兩分鐘。
聶釗喊了聶耀進來,是讓他來盯詹姆斯爵士的,安秘書亦然。
聶釗很生氣,因為他倆啥都沒盯到,他還看到聶耀抱著阿遠,那叫他心裡很不舒服,可他甚至顧不上發火,他現在隻有一個目標,先找詹姆斯爵士,立刻找到他。
事實證明,就好比能修電腦一樣,聶耀確實不廢。
他一手還抱著孩子呢,一手突然指屏幕:“那個吧,是那個,老詹姆斯。”
就連聶嘉峻都立刻抬頭,放大畫麵,但又皺眉:“隻有車屁股,何以見得?”
立刻他又看旁邊一個屏幕,這是另一個監控,隻能看到一輛的士遠遠的,在角落裡,它剛剛經過上個路口,離這個路口還特彆遠,安秘書也說:“隻是輛的士吧。”
聶釗也隻看到隱約一個車尾,隻怕聶耀是在胡說八道。
他習慣性的想要發火,但好歹聶耀剛才修好了電腦,所以他也問:“何以見得?”
聶耀看一眼照片再抬頭,一臉篤定:“因為它的右尾燈壞了一顆。”
再舉起照片:“看到了吧,這輛的右尾燈上顆車燈也是壞的。”
尾燈和刹車燈最少是兩顆,用以提醒後車刹車或者轉向,的士的尾燈可能會壞,但隻要壞了司機就不敢再上路了,因為交警看到就會開單,會罰款。
但詹姆斯爵士本身就開輛爛車,尾燈還是壞掉的?
聶嘉峻抬頭看聶釗,聶釗直接上手敲鍵盤,時間爭分奪秒,還有三個白人阿sir在路上,還沒有找到,放大一個鏡頭,就意味著少幾分鐘找他們的時間。
但詹姆斯爵士是重中之重,必須立刻找到。
畫麵被放大,聶釗也已經捏起了拳頭,他還從來沒有跟聶耀動過手。
可這回如果他押錯寶,聶釗不介意動手,狠狠揍他一頓。
不過他立刻就說:“嘉峪,13號監控,詹姆斯爵士,車速32邁,最右車道,快!”
13號監控,占的最右道的話,證明他是要右轉。
聶嘉峪放大13號監控區域的3d成像,鍵盤啪啪幾敲,一條紅線直接添馬艦。
他也立刻說:“毛子哥距他有兩個紅綠燈,霍岐是一個……”
韋德都要通知人,聶釗卻說:“不不,他是要向左拐。”
詹姆斯爵士不但是老狐狸,而且紅綠燈於他好比虛設,他看似在右車道上,卻是要左拐闖紅燈,之所以那麼走,隻是因為右車道上車少。
聶釗經常唆使保鏢們闖紅燈,有的是經驗,看透了詹姆斯爵士,不然大家又得白忙活一場,可他闖過了紅燈,奔馳而去的,是宋援朝剛剛製造了車禍的那個路口。
萬一碰到車禍,他必打電話無疑,韋德抓起電話:“陳隊,的士車,車牌d0060,立刻上愛群道,攔它,撞它,殺了他,快,殺了他。”
聶釗說:“找彆人,陳隊他們對香江島不熟……”
韋德於是又對霍岐說:“左拐兩個紅綠燈路口,愛群道中段,攔它,快,攔它!”
其實嶽中麒和陳恪,大家所有人都能聽到他們的對話。
是,陳恪他們對香江島確實不熟悉,但他倆在有限的登島次數中,都是用腳步丈量過這座島峪,記過每一條街每一條巷子的,說他倆不熟,那不欺負人嘛。
已經是0點了,香江島上,夜空中滿是警笛聲。
有敏銳的狗仔直覺有事發生,正急急忙忙的套著衣服,往外趕著。
陳恪手指了一下,嶽中麒一個巷子,他一個巷子,穿過去就是愛群道。
而就在他倆飛速疾馳時,可以聽到天際一聲又一聲,啪啪的,仿佛爆炸般的聲音,那是霍岐,他的車消音器發燙,他索性給踹掉了,一加速,車就跟要爆似的。
而聶氏酒店的最高層總共兩間總統套房,其中有一間是備來給阿遠睡覺的,但是阿遠去了公寓樓,正好梁利生要跟聶涵聊些事情,倆人就在裡麵。
聽到外麵砰砰砰的,全是爆炸聲,倆人也擔心,怕有事發生,索性下樓離開了。
這時小敏敏當然已經睡著了,而且高層房間裡,聽起來噪音並沒那麼大。
可小張被吵醒後,總覺得不對勁,開了點門縫看外麵,見走廊上近悄悄的,本來想著上頂樓,看一看香江的夜景,但進了電梯才發現這電梯到頂樓的按鍵是鎖的,按不動,它在彆的樓層也不停,稀裡糊塗的,電梯直接下到一樓了。
當然,哪怕0點,這是香江的正中心,夜裡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看到好多警車嗚嗚叫著在往前跑,路上的行人卻見怪不怪,走的很坦然。
這是中環,再往前一點點就是碼頭,可以遠眺傳說中的維多利亞灣。
她是大陸來的,也想看看維多利亞灣的夜景嘛,就繼續往前走著。
同一時間,要以首都那種大都市的體量來算,大概就是前門一條街那麼大。
畢竟寸金寸土的香江,銅鑼灣哪棟樓上掉下一塊磚,能砸到十個人,裡麵就有七個古惑仔,三個堂口大佬的,香江島也不過屁股大的彈丸之地,所以就在距離小張不過500米的地方,戴著黑頭套,偷感十足的陳恪看到了詹姆斯爵士的車。
這是一條雙向兩車道,但因為是背巷,車並不多。
而且詹姆斯爵士是開著車窗戶的,看他的車朝著自己而來,陳恪果斷點腳,舉槍就開,但要知道,詹姆斯可是實行過多次刺殺計劃的老特工,是女王的知更鳥。
背街上突然出現個逆行的機車,車手還戴頭套,在看到的刹那詹姆斯爵士就知道對方是為他而來的,而這時想躲子彈可不能猛打方向。
那邊陳恪在掏槍,這邊詹姆斯爵士依然在勻速向前行,但就在子彈射出的刹那他突然微打方向並停了一下,立刻又猛的一個加速。
就那麼寸,子彈打在了全車最硬的地方,a大柱上。
砰的一聲子彈濺飛,陳恪沒有停,依然在加速輸出子彈,但是詹姆斯爵士頭往方向盤上一伏就是猛加速,陳恪追在後麵,為防他要還擊,一路的輸出。
詹姆斯爵士在看到有人狙擊自己的那一刻就想到,這是聶家發起反擊了。
那也是他今晚很不安,並要去添馬艦的原因。
他伏在方向盤上,聽著後麵的子彈砰砰砰,打爆了車玻璃,嵌進了座椅,並不急著拿槍,而是掏出手機來,摸索著給蘭戈上校打電話。
邊摸索邊咒罵:“蠢豬一樣的鮑勃,蠢豬一樣的大英軍人,我們是女王的……”
可是他話還沒有說完,隻覺得側方有什麼東西撞過來,雖然槍聲還沒有響起,但是他感覺到了,側方有人在瞄準他,他下意識歪頭就躲,可子彈預判了他的預判。
隻聽噠的一聲,子彈出膛,但是並沒有砰的一聲。
因為它沒有的空,也不是炸在空中,而是自他的太陽穴進入,炸在了他腦海中。
是左側有人在攻擊他,他瀕死這時看到了,看到那戴著黑頭套的是個男人,東方式的男人,應該也不是聶釗的保鏢,因為聶釗所有保鏢的眼睛他都認識。
那這人是誰,是聶釗雇的殺手嗎,當然了,為了幾百億的項目,他要雇殺手也正常,可恨的是詹姆斯爵士那幫年輕的同胞們,他們在香江做頭等人做得太久,漸漸被慣的愚鈍,懶散,就好比鮑勃,就好比蘭戈上校。
他們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東方人狠起來能有多狠。
那個叫陳柔的大陸女特工,又有多強。
一顆子彈炸在詹姆斯爵士的腦海中,他已經完蛋了,已經要死了。
可是他非常生氣,憤怒,他死不瞑目,閉不上眼睛。
回頭再看,他在香江待了整整五十年,半個世紀啊,從大陸政府成立直到如今,他做為女王最優秀的特工,在這兒做了多少事,那些事又為大英帶來多少收益。
他已經功成名就,也已經功成身退,而這一直是他替女王打理的香江,他也隻想在回歸前之前再賺那麼一點點小錢而已,但怎麼會成今天這樣呢?
他,堂堂知更鳥,被寫在軍情局曆史上的有名的大特工,就這麼死啦?
詹姆斯爵士不服,還又氣又痛。
因為其實十年前,大陸改革開放之後,他就漸漸有感覺,香江不受他們這幫白人阿sir的控製了,他也一直在警惕這件事,也在儘心儘力的搞意識形態方麵的工作,期望著它在短暫回歸大陸後,將來還能再歸大英所屬。
他一直都做得很優秀,他洗腦了一大批的香江精英們。
如無意外,在他臨死之前,還能看到香江重新回歸大英的治下才對。
可他竟然就這樣死了,他這隻知更鳥在今夜,在毫無防備中生命劃上了句號。
他將永遠無法再為他的女王報曉,也將永遠無法再多一眼他的祖國?
他的大拇指還在手指上,隻差一點點就能撥通蘭戈上校的電話了,可是他再也不能了,哪怕他再怎麼用力,也摁不下那個電話號碼,而愚蠢的,被色迷了心竅蘭戈上校,沒有經曆過真正的戰爭的,生活在繁榮與安定中的蠢豬,他是新一代,也是大英帝國的掘墓人,是葬送大英帝國的一代,愚蠢的狗東西。
詹姆斯爵士最後一念,他不是被東方人打敗的,而是被自己的同僚蠢死的。
當然,在他自己看來,他死的重於泰山,他之死,是曾經全球最為繁榮昌盛,宏大帝國的損失,軍情局會為他而哭,女王會為他而歎息,並追贈他騎士勳章。
他不是死,而是落幕,是遺憾的落幕。
他是大英帝國的英雄,是女王最忠誠,也最優秀的騎士。
他該有一首挽歌讚唱,該在天使的指引下上天堂。
但那隻是他臨終前的幻想,現實是,他死了,因為是條背街,甚至沒有引發車禍,他死的乾乾淨淨,此刻陳恪剛剛趕到,霍岐也迎頭趕上來了。
三個戴著頭套,偷感十足的中年人,對視一眼,霍岐有點失望:“就一槍?”
嶽中麒說:“那可是頭啊,就你的頭,也就捱得住一顆子彈吧。”
霍岐倒不是覺得自己頭硬,而是,這是他的地盤,是他的主場,他直覺詹姆斯爵士該是由他乾掉才對,被兩個從大陸來的外鄉人搶了先,他心裡覺得很失落。
那一槍,該是由他來開才對。
但當然,現在不是遺憾,也不是失落的時候。
因為聶家兄弟又找到新的阿sir,在發布命令,他們又得趕赴下一場車禍了。
於此同時,雖然鮑勃一再堅持,說情報站隻有槍支而沒有地雷,手雷,定時炸彈一類的東西。
但在三分鐘內,陳柔把自己帶來的炸藥全部安置好了,本來準備點引線爆炸,她和阿康倆就要撤了。
可就在這時,做慣了賊的阿康又搜尋了一圈,然後就發現大驚喜了。
他從夾層裡足足翻到了七枚定時炸彈。
而且是那種隻要設置好時間,就不必冒險點引線的新式炸彈。
七枚炸彈,就算不刻意安置,當它們同時爆炸,這棟樓都要上天的。
阿康抱著炸藥包看鮑勃,在獰笑:“狡猾的白皮豬,你他媽的可真是找死。”
其實陳柔早就想好了,鮑勃她是必定要殺的,他今天也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但也是在今天,她頭一回跟大英特工們交鋒,並發現了他們的優點。
這幫大英特工們確實有優點的,他們雖然擅於投降,也善於向人表達真誠,但你要認為他們果然真誠,那你就隻一個下場,被他們耍,被他們溜。
因為就好比鮑勃,當他用那雙深藍色的,盛滿了憂鬱和深情的眼睛望著陳柔,眨巴眨巴像小狗,不斷祈憐時,她以為他已經認輸了,也以為他是真誠的,早已投降,隻求生路。
可現在事實擺在眼前,他這地兒藏著大殺器呢,他卻在裝死,一聲不吭的。
而如果陳柔一旦心慈手軟放了他,他那雙深藍色的眼睛依然是深情的,他的神態也依然是誠懇的,可他要指控她,暗殺她,也會毫不猶豫,毫不手軟吧。
陳柔示意阿康站遠一點,也是為防有萬一,萬一鮑勃能在爆炸中幸存,他本身就將成為一顆定時炸彈,所以她倒退兩步,抽出了背在背上的長刀。
反正早晚都是死,先送他上路,她也安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