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幾個月前查b超的時候聶釗夫妻就知道了,這一胎是個女兒。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女兒天生要乖巧點,這個小崽可沒像哥哥一樣踹過媽媽。
她安靜又乖巧的,一直等到了爸爸為她敲定的出生日期,才要跟大家見麵。
她對媽媽的生活造成的影響也微乎其微。
因為首先,陳柔全程幾乎沒什麼孕反,而且她的各項指標都卡在合格線上那麼一點點,自己本身小小一隻,也沒有太撐著媽媽的肚皮,這都到剖腹卸貨的日期了,如果不是那身孕媽媽的衣服,憑著陳柔更高更大的骨架,幾乎看不出她是個孕婦。
而雖然目前她是除了幾家金融機構外,單人擁有聶氏股本最多的人,也是絕對的大股東,但她在管理方麵整體退出了聶氏,轉而開設了屬於自己的私人押運公司。
創業不易,目前也隻在試運行階段,職員也就不多幾個,其中一個還是陳柔從聶釗那兒挖過來的,宋援朝宋仔,還有幾個,都是當初王猛手下乾過的退伍兵。
無熟人而不創業,尤其是鏢行押運,業務都得從身邊人作起。
而且這行雖然高回報,但也高風險,成則一單養老,敗則,一單給全家養老。
但還彆說,正值風口,公司一經開業,生意就絡繹不絕。
因為大把的香江明星也都蠢蠢欲動,想要北上撈金,可長久以來的偏見,他們總怕去了大陸就要遇到強盜和劫匪,搶他們的人,也搶他們的錢,急需保鏢。
可是香江本地曾經入社團乾鏢行的那幫子全被關起來審,業務不就歸陳柔了?
她的公司比較小,也隻在中環租的格子間,當然,她不需要坐班,有什麼事,讓做文職的包玉雁來分配任務,必要時她再跟職員們見麵,交待事務就好。
手術今晚八點開始,但陳柔還沒去醫院,在家裡,跟包玉雁聊工作。
四大天王有兩個要上大陸開演唱會,還有一個要去拍戲,全要跟她們公司做對接。
聊完工作,包玉雁笑著說:“等安排完工作,我直接上醫院看小baby。”
陳柔就不起身了,目送她出了客廳,回頭說:“李霞女士,彆翻了,就算差著什麼,也可以安排人回家來取的,到時間了,我們去接阿遠,然後上醫院。”
李霞來陪女兒生產,坐在一旁翻來覆去的,在看物品清單。
放下清單,攙扶女兒站起來,她得嘮叨一句:“走慢點,小心一點。”
再嘮叨一句:“我一個人去接阿遠也是一樣的,你該早早上醫院等醫生。”
陳柔無奈,解釋說:“我們花了好多錢,就該是醫生等我們,而不是我們等醫生。”
李霞是傳統思維,找醫生就該早早去,在那兒排隊。
陳柔要剖腹產,也該把肚皮洗白白躺在醫院裡等著,等醫生來開刀。
陳柔原來也以為是那樣,但現在,她確實被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所腐蝕了,她墮落了,她心安理得的認為,隻要花了錢,就該是醫生來等她。
小妹妹的人生才要開啟嶄新篇章,作為哥哥的阿遠,卻已經在打怪升級中了。
其實陳柔和聶釗都挺發愁的,因為還不到三歲半,但阿遠已經快把幼兒園這整個關卡給打通關了,因為是全英文教學,家裡也有英語育嬰師,他的英文對話能力已堪稱熟練,小班他也早就不去了,整天泡在n班,看一幫小屁孩哭著學英文。
在香江,幼兒園n班的課程學完,就需要上小學讀k1,可是他才三歲半呢。
他還太小,如果提早去讀小學,體格方麵可就處於劣勢了,那對他的成長並不好。
不過關於如何培養天才,這是聶釗自己的問題,陳柔心大,不考慮這個。
奶媽總是第一個排隊,所以阿遠小朋友也是第一個衝出校門。
興衝衝上了車,他乖乖攤開雙手,等媽媽替自己係好安全帶,立刻問:“今天就可以跟小妹妹見麵了嗎,媽媽,我給她準備了最簡單的字謎遊戲,她會玩吧?”
小家夥很體貼的:“不會也沒關係噠,我會慢慢教她的喔,但她會…哭鼻子嗎?”
前座的李霞回頭,笑著說:“等見麵你就知道啦,現在不可以摸,因為……”
阿遠手並沒有挨上去,隻是輕輕罩著媽媽的肚子。
他說:“我知道喔,爸爸說過,總是摸摸,妹妹就會踢腳丫丫,讓媽媽痛痛。”
又問陳柔:“媽媽,你也還沒有見過妹妹嗎,不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嗎?”
小崽崽總歸是天真的,阿遠還分不清,孩子的出生與否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概念。
陳柔握上兒子的手,習慣性跟他掰個手腕才說:“很快,咱們就可以跟她見麵了。”
她的血壓血糖,身體的各個方麵,在昨天還做過一回全麵檢查。
而且正是提前一周到位,並負責開刀的醫療團隊親自做的,叫陳柔比較安心的是,這回幫她開刀的,還是四年前接生過阿遠的那個團隊,主刀醫生是個中年女性,專為歐洲各個皇室,貴族和闊佬階層做接生,手術做得很好的。
陳柔還在家裡時,聶釗其實就已經在醫院了,跟醫療團隊在一起。
商討流程,各種簽字,還有各種問題,也才剛剛討論結束。
看表,他太太馬上就要到了,他和吳院長才從醫生團隊的大辦公室裡出來,要下電梯到地下室,去接人上樓,到病房安置,然後再從容下手術室。
但要進電梯了,聶釗突然想起來,自己已經好幾個小時都沒有喝過水了。
緊接著他就發現,自早晨起到現在,他好像都沒有撒過尿。
示意吳院長稍等,他得去上個廁所。
隨行的兩個保鏢並秘書也是跟著他,一路到了廁所門口。
此時傍晚,看表,時間是18:00鐘。
兩個小時後的20:00,手術將正式開始,聶釗也就要跟他的小公主正式見麵了。
而其實雖然他想要個女兒,心裡暗戳戳的,也想要一個像阿遠一樣智商高,學習能力也賊強,隻會教他苦惱,安排的課程攆不上他的學習速度的女孩兒。
可他在有了參照崽的情況下,想象女兒能不能更可愛,他就發現,答案是不能。
阿遠仔,是他這輩子,有生以來見過最可愛的仔,他想象不到,還有仔能比他更可愛,女兒也不行,畢竟阿遠仔那麼漂亮,沒有嬰兒能比得他。
但沒關係了,就算不夠漂亮,聶釗也會很喜歡,更不會厚此薄彼。
不過撒完了尿,深噓氣,他在給自己做思想工作的同時,心底裡也有個忐忑的聲音,如果女鵝不像阿遠仔那麼漂亮,乖乖的可愛,他會嫌棄她嗎?
理智告訴聶釗,他必定是瘋了才會這樣想。
可真相是,按捺不住的,聶釗就是會這樣想,畢竟阿遠已是基因彩票,他也沒可能幸運到,連中兩次基因彩票,所以妹妹有可能會很平凡,隻是個平凡的女孩兒。
但如果妹妹生來平凡,他不是更應該疼她愛她的嗎,又怎麼能不愛呢?
有阿遠就好了啊,他來負責賺錢,妹妹隻要享受不就好了嗎?
還有,如果妹妹是平庸的,不但他不能苛責她,逼她成才,她媽媽也不能。
而且陳柔小姐作為阿遠的母親,給孩子的關注太少了。
阿遠是個男孩,也就還好吧,男孩子帶粗糙一點也沒關係了。
但女孩就不一樣了,這一次聶釗要強勢一點,強勢要求太太給女兒更多的關注。
女孩兒呢,不要讓她太辛苦,他們夫妻都要疼愛,要愛護她啊。
但不對,聶太太都生了兩胎崽了,如果聶釗貪得無厭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的。
她一發怒,會不會當著兒子的麵揍他啊,那個度又該怎麼把握呢?
當然,這一切都還是胡思亂想,最重要的其實隻有一點,母女平安,平平安安。
這女兒可是聶釗問送子觀音求來的,洗罷了手,望著洗手間的鏡子,以及鏡子裡的自己,他搓搓雙手,將雙掌合什,閉上眼睛,開始了默默的祈禱。
母女平安,平平安安,隻要孩子平安,他必向菩薩貢上大量的香火錢。
這要有外人撞見,估計大受震撼。
向來在公眾麵前都是既低調又內斂,冰冷的眼鏡下麵,雙眸中隻有無情的首富聶釗站在洗手間裡,對著鏡子祈禱,那樣子吧,就,偷感十足。
而就在他閉著眼睛念念有詞時,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阿釗!”
聶釗的祈禱聲戛然而止,也隻覺得毛骨悚然。
曾經,在阿尼洛的園區裡,水牢中,他抬頭第一眼看到陳柔。
她跟他的未婚妻是一樣的麵龐,一樣的衣著,他也隻看了一眼就陷入了昏迷中,但那時他就知道,那不是他的未婚妻,是另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的聲音,聶釗也格外熟悉,而她曾經,也會叫他阿釗。
聶釗沒有動,更沒有睜眼,也沒有向後看,依然閉著眼睛,麵朝著前方。
而且他想起來了,上回生阿遠的時候,拉著他的手說她怕的,應該不是陳柔本身,而是原來那個她,那是他曾經的未婚妻,按宿命,也該魂斷菲律賓的。
怎麼會是她呢,她怎麼會在這兒,她來做什麼?
陳柔兩次生產,他都碰上她,這又是為什麼,是什麼原因?
畢竟太太已是第二次生產,他沒了頭一胎時的惶恐,也有了經驗。
他直覺自己那個未婚妻大概是有心願未了,才會出現,那以,他就需要問一問,知道她來做什麼,又有什麼要求,滿足她,她應該就會安心離開了。
聶釗深吸一口氣,但依然閉著眼睛,隻問:“你是,原來那個阿柔?”
又問:“你需要什麼,法事嗎,超度嗎,還是有什麼心願,要我幫你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