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點，暮色已經有些濃厚，操場上燈光亮堂，有人正在跑道上做最後的衝刺，有女生抱著吉他唱歌一如既往的熱鬨。
在角落裡，兩個剛運動完的年輕人坐著歇氣，微風輕拂，帶著初春的寒意。
許青舟捏著自己的肱二頭肌，估摸自己繼續練下去早晚會有明顯的肌肉，現在已經能在30分鐘內搞定5公裡，比上輩子細狗的樣子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隔壁，宋瑤望著臭屁的男朋友，無奈地搖搖頭，把外套丟過去，“把衣服穿到。”
“身上還有汗。”許青舟說。
“有汗也穿，吹涼風容易感冒。”
“不會，我身體很強壯”
許青舟雖然嘟囔著，但還是聽話地把外套穿上，依稀記得，上次生病，似乎還是高中物競的時候，直接奔到39度，從那以後就沒生過病了。
在操場上歇了10分鐘，倆人也起身準備回家，等推門進去，兩人手中已經多了杯端著杯熱乎乎的奶茶。
回到家，宋瑤就靠在沙發，咬著吸管，大眼睛在許青舟身上一瞟一瞟的。
許青舟回頭，宋校花又很快撇開視線，他笑著問：“好喝嗎？”
宋瑤肯定地點點頭，甚至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味道很不錯，有茶香，還有奶蓋的香味你想和我換嗎？”
“真的假的？”許青舟完全不相信，鐵觀音花生奶蓋，聽名字就不好喝，這妮子估計是想著該怎麼和自己換呢。
“好喝你才喝那麼一點？”
看杯子，才喝了五分之一。
“好喝才要慢慢享受。”宋瑤吸了一大口，以證明自己的話。
許青舟配合地說：“你給我喝一口。”
“這麼麻煩，給你喝，我喝你的。”
宋瑤嘟囔著，接過許青舟的奶茶，又把自己的奶茶塞到他手裡。
許青舟喝了口，不出所料，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頓時衝到口腔。
他繼續配合，佯裝受騙：“不好喝，換回來。”
“不換，這是我的。”
宋瑤把奶茶護得死死的，本來想嘗試下新品，沒想到又踩坑了。
幸好有男朋友。
雖然這貨好像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糟糕的演技。
“真不換？”
“不換！”
“真不換？”
“不。”
“那我可要喝點彆的了。”許青舟朝著宋校花的胸脯瞄了瞄。
宋瑤頓時明白這家夥下流的想法，但又是自己先理虧，隻能威脅說：“你要是敢過來，我就踹你。”
“那我還真試試。”許青舟搓手。
“許青舟！”
許青舟最終沒試，怕被揍，喝著奶茶，去給二喵把貓糧倒上，隨後幾大口把奶茶喝完，說：“我去洗澡了。”
“哦，好。”
“要不要一起？”許青舟發出邀請。
“不要。”
宋瑤無情拒絕。
許青舟說：“一起節約用水。宋瑤，你不會以為我想做彆的吧，那可就冤枉人了，就是單純地洗澡而已。”
愚蠢的許青舟使用著愚蠢的借口。
宋瑤把許青舟暗暗鄙視了一番，明知道會被拒絕還問。
“宋瑤。”
“嗯？”宋瑤眨巴眼望著他。
許青舟表情傷感：“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沒想到我們之間居然還沒有信任，我很傷心。”
宋瑤再次低頭，漫不經心地“嗯”了聲，美滋滋地吸了口奶茶，正在看丁佳慧給自己分享的搞笑視頻。
許青舟演不下去了，拂袖離開。
晚上8點半，宋瑤進去洗澡，許青舟在桌前坐下，從旁邊取出一張手稿，思索物理的話該從什麼地方入手。
楚江峰院士正在從事廣義strichartz不等式在非線性波動方程解的估計和散射理論研究，並不能給出太多實質性地解答。
剩下的內容還是需要他自己探索。
目前，研究領域比較熱門的有量子通信、量子糾纏（疊加態）以及量子計算機的研製，但輿論好像很關注量子糾纏和“各種量子化”。
量子隧穿和相乾性什麼的這些性質不常聽人提起，許青舟目前也沒做這方麵研究的想法。
當然，還有夏國重點研究的量子傳輸。
許青舟指尖輕輕敲擊，思索片刻，提筆在稿紙上開始畫起思維導圖。
量子力學的分支，有量子通訊，量子糾纏
粒子物理方麵，誇克共振態分析，超對稱夥伴粒子的跡象，強相互作用研究
或者，從材料物理出發？
許青舟停頓下來。
他對鋰離子電池領域挺感興趣。
仔細考慮了幾分鐘，許青舟又搖搖頭，把這個想法ass掉，搞這樣的研究需要大量實驗，人員和資金都沒有。並且，他雖然看了不少資料，但對這東西的了解讓人不足。
聽到浴室的水流聲結束，許青舟起身去拿吹風筒幫宋校花吹頭發。
15分鐘過去。
“搞定。”許青舟去放吹風筒，回來，就看到宋瑤正在打理頭發，隨著她的動作，睡衣下在微微顫抖。
見男朋友色眯眯地望著自己，宋瑤挑挑眉，比了個挖眼珠子的動作。
許青舟心中歎息，宋校花還是宋校花，一如既往的暴力。
感慨完，他問：“論文還順利？”
2月份開始，宋瑤就在寫一篇叫《從戰略轉型視角看企鵝實物分紅的動機與影響》的論文。
“嗯，下個月就能寫完。”
“真厲害。”
“許青舟，你讚美女朋友的詞彙太匱乏了。”
“聰慧絕倫，麗質天成，冰雪聰明”
晚上11點，許青舟盯著寫滿的稿紙，把其中一個圈出來。
【ab效應。】
ab效應表明，在電磁場中，帶電粒子即使不直接經過某些區域，也可以受到這些區域中電磁勢，包括矢勢a及標量勢φ的影響，
即，電磁矢勢在量子力學中是可以產生一個可觀測的效應，而非像在經典電磁理論中的花瓶。當然，這花瓶是頂級青花瓷。
畢竟，它在經典電磁理論中，電磁勢確實隻是輔助變量，用於描述電場和磁場的變化，但本身並不具有直接的物理意義。
許青舟之所以選定這個，除了興趣外，還是因為這東西和量子糾纏和量子相乾性也有聯係。
曾經，許青舟把精力都花在了量子信息通信上，但在ab效應上卻僅僅是淺嘗輒止。
搞學術的人往往追求百分之百的成功，但作為需要把技術用到實際設備上的人，還是無法做到完美。
除了量子物理，ab效應似乎還為研究和製備具有特殊性能的新材料提供理論基礎，也涉及凝聚態物理中拓撲絕緣體、量子霍爾效應等等內容。
第二天又是一個大晴天。
清早，燦爛的陽光從樹木的枝丫間穿過，明晃晃地落到濕漉漉的泊油路上，映射出好看的光斑，樹蔭下，兩個年輕人慢悠悠地走著。
“許老師，你真不再堅持一下？”這家夥死磕了三天，卻突然放棄，說要搞物理，這讓身為女朋友的宋瑤有些擔心他是不是被打到了。
雖然沒有任何氣餒的樣子。
許青舟搖頭：“不了，認清現實，放棄幻想。”
“可你平時不是挺能堅持的嗎？”
“宋老師，我合理地懷疑你在開車。”
ia~
許青舟挨了一坨子。
“行行行，我不喊了，你趕緊去吧，晚上來接你，宋老師~”
在宋瑤動手前，許青舟早就腳底抹油跑了。
宋瑤撇撇嘴，這人太欠了，但越是欠揍，就說明是正常的，她心中鬆了口氣，轉身朝經院的方向走過去。
兩人在經院前的路口分開。
遠處的黑色奧迪a6內，李岱月微微搖頭，自己這位學生啊，可能隻有在許青舟麵前才會展現出這麼活躍的一麵。
這兩個年輕人還算不錯，挺合適。
李岱月開車，速度當然快點，見宋瑤進辦公室，直接說：“小瑤，這是新項目的資料，你儘快熟悉。”
她遞來u盤，隻有見到自己的這位學生，她眉角的皺紋才會舒展開一點。
宋瑤點點頭，把u盤接過。
從生產過剩視角看夏國對美貿易：時間序列核算、驅動力分析及戰略研究。
這是一個月前就在準備的新課題。
宋瑤剛坐下，李岱月就笑著問：“你的論文寫得怎麼樣了？”
作為研究經濟的人，對這些相當敏感。
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夏國和美國之間的貿易摩擦在加大。
李岱月目前對自己這位學生的培養策略是，先了解宏觀的金融之間的競爭，再從更為細致的微觀角度進行案例分析。
“已經完成了案例分析的第2點內容。”
宋瑤把文件發給李岱月。
【2基於戰略轉型視角的實物分紅動機分析。】
【通常情況下，實物分紅是企業現金不足又需要維持對股東較為穩定的股利支付水平時的一種權宜之計。】
李岱月很快看完，微微點頭：“沒問題，按照你的思路寫就行了。”
“好。”
李岱月頓了頓，還是問：“我看許青舟送你來的。”
畢竟是自己學生的男朋友，了解了解狀況。
“嗯。”宋瑤點點頭。
“他是在研究調和分析吧？”李岱月現在對許青舟的印象不錯，年紀輕輕，還算穩健，身上有一種超越同齡人的成熟。
“現在”
宋瑤沒有欺騙李岱月，“暫時停了，他說想先研究一段時間的物理。”
李岱月怔愣住，突然想收回剛才的感歎了，這小子好像也沒有那麼沉穩，研究領域是說換就換的嗎？
和宋瑤分開，許青舟就直接去了圖書館，查詢相關資料。
在圖書館坐下之後，許青舟最先找到的是，阿哈羅諾夫和玻姆在1959年發表的原始論文，中文叫《電磁勢在量子力學中的重要性》。
除此之外，還有狄拉克的《量子力學原理》以及傑克遜的《經典電動力學》。
ab效應裡邊涉及相位變化、波函數乾涉等概念，這些都是量子力學裡邊最基礎的東西，許青舟倒是沒什麼壓力。
第三天，許青舟再次來到楚江峰辦公室。
楚江峰揮手示意許青舟坐下，一邊喝茶一邊問道：“這段時間忙到哪一步了？”
“還在彙總ab效應的資料。”
“什麼東西？”楚江峰喝茶的手一頓，臉上出現些許迷茫，調和分析裡有這玩意？
許青舟才想起來，還沒來得及給楚院士說自己最近的安排，於是解釋局部光滑性問題的研究遇到瓶頸，他準備先放一放。
“你想研究物理？”
聽許青舟說打算先搞物理，楚江峰和楊永澤兩個人都愣了愣。
“嗯。”許青舟點頭，笑了笑，說道：“卡得太嚴重，換個領域放鬆放鬆大腦。”
“”
楚江峰倆人再度沉默。
尤其是楊永澤，麵色複雜地望著許青舟。
什麼叫換個領域放鬆腦子？
這是放鬆腦子？
這分明是給自己上強度好吧！
楊永澤是覺得許青舟太任性了，想在新的一個領域紮根非常難。就比如許師弟吧，數論天才，可一到調和分析領域還不是碰壁，研究不下去。
換個領域，有90也是卡住。
從數論到調和分析，現在又到了物理中的什麼ab效應。
短短幾個月時間，就換了三個方向，不管怎麼看都有點不靠譜的樣子。
這就是天才的任性？
楚江峰稍微淡定點，因為他本身也涉及很多領域，他略微沉默之後，就直接問：“物理的話，你剛才說的是想從事哪個方向研究？”
許青舟說道：“ab效應。”
“ab效應？”楚江峰搜索知識，無奈地搖頭，“對於物理領域，我本來就知之甚少，對這個更沒什麼印象。不過，你自己已經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反正現在數學上也沒什麼進展，換個思維模式，等過段時間再回來研究，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許青舟笑著說道。
“行吧，你小子想清楚就可以了。”楚江峰微微點頭：“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倒是可以一起看看你遇到問題的地方。”
許青舟把自己推算不走的算式拿出來。
在楚江峰辦公室呆了倆小時，許青舟也起身離開，三人死磕半天，沒有任何結果。
辦公室內，楊永澤有些感慨，說：“教授，你也不勸勸師弟。”
楚江峰笑吟吟地說：“年輕人嘛，現在有足夠的試錯成本，多試試也好，等撞個南牆，這顆心啊也就沉下來了。”
楊永澤恍然大悟，心說原來教授是這個打算，有道理，許師弟少年得誌，是該遇到些挫折。
東一榔頭西一棒槌是他們這些搞研究的人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