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陳陽回答的簡單乾脆，頭也沒抬一下，自顧自的給蛇莓果樹煨著土。
“唉。”
梧桐樹悠悠的長歎了一聲。
陳陽道，“你應該知道她的身份，也應該知道她的目的，這女人下手可狠著呢，她要是不死，死的恐怕就是我了，而且，她也不見得會放過你……”
他把事情的經過給梧桐樹講了一遍。
那麼多的人，還有很多都是她的同門，這個王愛娣都能下的去手，丟給黑龍促織做了祭品，如此心狠歹毒的一個女人，死不足惜。
梧桐樹聽完，久久不語。
陳陽道，“梧老，我知道，你和劉長青有很深的交情，對於劉長青的死，你或許你一直都還在耿耿於懷，但是，交情歸交情，善惡還是要分清……”
這棵梧桐樹，一直以來給陳陽的感覺，都是立場不太堅定。
陳陽還是很有必要敲打它一下的。
梧桐樹聞言，良久，又歎了口氣。
“金壇是金壇，劉長青是劉長青，劉長青罪大惡極，的確該死，但金壇這些年，給我的感覺，其實是有改過的，我隻是有些感慨，你出手未免過於決絕了些，他這些個後人，難道當真就個個該死麼？”梧桐樹還是有些唏噓的說了一句。
有些話，確實不吐不快。
它站的角度不同，看到的東西自然不同。
它知道陳陽和劉長青有仇，所以，劉長青的死，他可以理解。
但是其他人呢，劉長青的這幾個後人，真就一個個的十惡不赦，個個都該死？
陳陽聞言，不由得苦笑，“梧老，咱們認識也這麼久了，你覺得，我是那種嗜殺，濫殺的人麼？”
“這……”
梧桐樹聞言一滯，說實話，雖然它和陳陽的認識時間不短，但是，陳陽是個什麼樣的人，它還真說不上來。
但這小子和峨眉關係匪淺，與趕山協會也有很深的聯係，應該不至於是個壞人。
陳陽道，“我也沒必要跟你解釋什麼，我隻能告訴你，他這幾個後人，沒有一個好東西，個個都是十惡不赦，我送他們走，不是作孽，而是在積攢功德……”
梧桐樹一下子沒有話說了。
個個都十惡不赦？有這麼誇張麼？
“梧老，你這樣亂發聖母心，可是很危險的。”
陳陽搖了搖頭，也不多說。
這棵樹可能長久以來生活在尖峰寺中，受了佛法熏陶，所以，多少帶了些菩薩心腸吧。
陳陽隻知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這些人，不來招惹自己便罷，但凡敢來招惹到自己頭上，自己必定是要想方設法還回去的。
梧桐樹苦笑不已。
他本來是想勸勸陳陽，讓他不要太過激進，好歹給金壇留個種，不要把事情做那麼絕的。
想不到，反而被陳陽給教育了一頓。
陳陽給蛇莓果樹澆了些植物生長精華素，“還有，金壇就是劉長青，劉長青就是金壇，如果梧老你覺得劉長青死得冤，想為他報仇什麼的，沒關係，我接著……”
“這是哪裡的話？”
梧桐樹抖了抖樹枝，連忙否認，“我隻是發發牢騷而已，感慨人生無常罷了，他的死，隻是償還他自己欠下的因果，有什麼仇可報的……”
它要是個人的話，這會兒怕已經是一身冷汗了。
報仇？找陳陽報仇？
報哪門子的仇？
對上這個殺神，怕是不想見到明天的太陽吧？
一下子，梧桐樹就變得通情達理了，連牢騷都沒有了。
陳陽微微一笑。
人，還是要適當的展露威嚴，哪怕是麵對朋友，也不能老是示人以好，還是得適當的露一露爪牙。
梧桐樹忙岔開了話題，“那女娃娃在寺裡呆了有兩天了，我聽她說，似乎他還約了有其他人一起去探地宮。”
陳陽挑了挑眉。
可不約的有人麼，她約的人就是我呀。
他說了下經過。
梧桐樹稍微一滯，不由得想罵他一句陰比。
“不。”
梧桐樹道，“據我聽她所說，她還約了洛山趙家的人。”
“趙家？”
陳陽眼神微動。
“沒錯。”
梧桐樹道，“他們好像約的是明天在尖峰寺彙合，但那女娃娃收到你的信息後，便沒再等，直接帶人離開了……”
“是麼？”
陳陽兩條眉毛一高一低，這裡頭，還有趙家的事呢？
這個趙家，是鐵了心要和蠱神教混在一起了？
趙家現在，還有什麼人能拿得出手？
趙君庸上次在龍門山的無底洞受了重傷，這會兒還在峨眉治療，而趙修文，因為參與了營救李長生，被趕山協會帶走，現在恐怕都還看押在峨眉。
趙家第二代，也沒什麼人了，剩下也就第三代兩個靈境，趙大強和趙繼業。
前段時間，協會召集了蜀地各方盤山勢力開會，旨在重塑蜀地盤山界的格局，那次會議，陳陽沒有參加，但是聽說會議之後，協會已經在對趙家進行清算。
雖然不至於將趙家給滅了那麼誇張，但是必要的打壓肯定是有的。
陳陽原本以為，趙家都已經這樣了，應該會安穩一些，夾著尾巴做人了吧？
但沒想到，還是賊心不死，居然還和蠱神教這些人攪和在一起。
不過，仔細想想，站在趙家的角度，他們這麼做，也不難理解。
畢竟，就算協會沒想趕儘殺絕，但隻要亮明了態度，表示要收拾趙家，根本就用不上協會出手，其他勢力都會像惡狗一樣撲上去，趁機將趙家撕成粉碎。
盤山界向來都是這麼凶殘的，明爭暗鬥衝刺著每一個角落，彆看有些勢力號稱什麼兄弟之盟，表麵客客氣氣，和和美美，但背地裡是怎麼樣的，沒人說的清楚。
趙家現在的情況，什麼都不做，就隻能等著被各方勢力打壓瓜分，一點一點的蠶食掉。
與其坐以待斃，還不如拚一把。
王愛娣多半許諾了趙家什麼好處，所以，趙家在這個時候，肯出手襄助，也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
隻是，就趙家現在的家底，區區兩個靈境鎮宅，能幫上王愛娣什麼呢？
換句話說，王愛娣看上了趙家什麼，要趙家入夥？
僅僅隻是多兩個血包？
陳陽捏了捏下巴，似乎想到了點什麼，眉毛輕輕的皺在一處。
“咋了？”
梧桐樹見陳陽不說話，疑惑的問了一句。
陳陽回過神來，隻是笑笑，“沒什麼，梧老你歇著吧，我這累了一天，也想早點休息了。”
“呃……”
梧桐樹一滯，陳陽卻已經離開了。
……
——
已經是深夜，月光穿過窗棱，照進禪房，灑在陳陽的身上。
陳陽盤坐在床上，修煉三花聚頂神功，精神奕奕。
十二顆凝神丹儘數入了他的肚子，這類提升實力的丹藥，在陳陽這裡就沒有隔夜那麼一說。
一顆凝神丹，可以給陳陽提供一品的神念凝煉度，十二顆就是十二品。
……
姓名：陳陽。
體魄：34265。
精神力：3221334567。
神念：12458。
……
午夜，陳陽睜開了雙眼，如今他的各項屬性都已經遠超同階，加上三花聚頂神功的輔助，凝神丹的吸收速度那是相當的快。
十二顆丹藥全部吸收完畢，也才消耗一個多小時而已。
相比起來，神念的數值，還是掉隊有點嚴重。
外麵月華正濃，陳陽取出那一滴龍血。
一個紅彤彤的小玉瓶，裡麵有一滴紅中帶金的濃稠液體。
按照係統的說法，這龍血蘊含龐大的血氣，他雖然也能使用，但也隻是用來提升體魄，而且會有極大的能量損耗。
他現在修煉的重心是神念和心境，心境方麵，已經是快到造化境中期了，神念卻還差的遠。
一味的追求體魄，拉大這種差距，很容易失控。
玄靜已經不止一次的提醒過他了。
做人，最重要的是聽勸。
尤其還是玄靜這樣的前輩高人的勸。
係統說，龍血適用於蛇蟒一類，能幫助蛇蟒進化血脈，這才是龍血的真正用處。
至於中講的那些，什麼服用了龍血，就能獲得真龍血脈，化身成龍，牛筆轟轟。
但那些都是文學藝術的加工。
人就是人，人為萬物靈長，人體就是一座取之不儘的寶庫，那麼多的禽獸都想變成人，連黑蛟王這樣的存在，都放著龍不做，而一心想要成人，什麼樣的人才會想著去化龍？
拋開雜念，陳陽把裝著小白蛇的盒子取了出來。
這滴龍血，該是為這條小白蛇準備的，給它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價值。
他身邊也沒有其他的什麼蛇蟒一類的寵物，這條騰蛇乃是傀儡之身，肉身越強大，對於陳陽的助力就更大。
以陳陽的估算，這條小白蛇的肉身修為，應該是在道真境中期到後期之間，如果這一滴龍血，能將它的肉身修為提升到道真境後期的完整體，其戰力肯定還能再上一個層次。
隻不過，傀儡之體，沒有自主意識，恐怕沒辦法更好的吸收煉化龍血中的龐大能量。
陳陽猶豫了一下，貌似還得他自己來。
他喚出碧璽蟾蜍，守護本體肉身，當即施展移魂術，將神念轉移到了小白蛇的身上。
……
視角轉換，陳陽再一次麵對麵的看到了坐在床上的自己。
舒展了一下翅膀，操控著小白蛇從盒子裡飛了出來。
現在，陳陽早已經適應了這具身體，像個有了幾十年駕齡的老司機。
小白蛇飛到陳陽手上，掀開陳陽手中的玉瓶蓋子，咬住瓶口，脖子一仰。
一滴濃稠的滾燙的液體，隨之滑落入喉。
很快，一股恐怖的能量從腹中升騰而起，迅速的散向小白蛇的全身。
恐怖。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陳陽還是明顯低估了這滴龍血的能量。
炙熱的能量如同爆炸，像是海水倒灌入江河，瘋狂的在小白蛇體內肆虐。
要知道，小白蛇至少道真境中期的肉身，居然被這股力量給撐得幾乎要崩潰。
小白蛇的身體直接鼓了起來，皮膚表麵的鱗紋被撐的裂開，像是要爆炸。
陳陽嚇了一跳，實在沒有想到，隻是一滴血而已，能量居然恐怖到了這等地步。
人類的功法，蛇類肯定是不通用的，但好在陳陽早有準備。
食存五觀訣。
功法確實不通用，但是這門功法除外。
這門功法乃是黑蛟王所傳，陳陽能練，黑蛟王也能練。
黑蛟王能練，騰蛇自然也能練。
因為騰蛇是傀儡之身，對疼痛並沒有什麼反應，陳陽移魂狀態下，倒是有一點感知，但是感知並不是很明顯。
這種撕扯疼痛，他還能忍受。
立刻閉目觀想《食存五觀訣》，迅速的煉化體內能量。
……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小白蛇膨脹的身體逐漸收縮了回去。
皮膚上的裂紋也迅速的愈合，渾身上下被一股炙熱的能量包裹，雪白的皮膚變得紅彤彤的，像是烙鐵一樣。
在小白蛇那光滑的腹部，突然凝聚出了四個角質狀的凸起。
很快，凸起破開，四隻小小的爪子，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的長了出來。
頭頂上，也一左一右，長出了兩隻雪白的小犄角。
前後不過半個多小時，頭上的犄角和腹部的四隻爪子，均已經長出成型。
身上的炙熱也逐漸收斂。
“呼！”
陳陽長籲了一口氣，感受到身體上的變化。
這就是進化麼？
一滴龍血，居然讓小白蛇發生了如此的蛻變。
這應該是血脈上的改變了吧？
這條小白蛇，已然是初具龍形，經過龍血能量的衝刷，體魄不知道比之前強了多少。
應該步入道真境後期了吧？
陳陽沒有概念，自己也不敢確定。
他控製著小白蛇新生的爪子，像個剛剛學走路的嬰兒，蹣跚站了起來，在桌子上來回走了幾圈。
步伐逐漸矯健。
長了手腳就是不一樣，陳陽感覺比之前更方便了許多。
至少抓個東西什麼的，不用嘴巴去咬，身體去卷了。
個頭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身體上的蛻變是顯而易見的，體內龐大的能量，不知道比之前強了多少倍。
這股能量依舊還在不斷的淬煉著小白蛇的肉身。
陳陽不由得在心中慶幸，幸好是把這滴龍血給小白蛇用了，不然如果冒冒失失用到自己的身上，那恐怖的能量，還不直接把他身體給炸了？
萬一再長出犄角爪子來，那可就好玩了。
新的傀儡身體，還得再適應適應。
陳陽當即操控著剛剛蛻變完的小白蛇，從窗棱飛了出去。
……
後院，正在睡覺的梧桐樹，突然被一股恐怖的氣息給驚醒。
它連忙查看四周，隻見到一道白影，直接朝它飛來，繞著樹身轉著圈飛。
強大的上位者威嚴，讓他莫名的心悸。
“什麼東西？這特麼什麼東西？”
梧桐樹一下子心神緊繃到了極點。
它像是一隻麵對猛虎的小白兔，連動都不敢動一下，慌忙收斂了神念，努力將自己偽裝成一棵普通的老樹。
八麵山怎麼會出現這麼恐怖的東西？
隻是一縷氣息，就已經讓它無限恐懼了。
道真境，絕對是道真境的存在，而且還不是普通的道真境。
“梧老……”
這時候，一道神念傳音，進入梧桐樹的識海。
梧桐樹微微一怔，心中叫苦，這節骨眼上，陳陽這小子叫我做什麼？
它根本不敢回答，生怕流露出半點精神波動，被這白影察覺。
豈料，那白影直接停在了它的枝條上。
梧桐樹的魂兒都快掉了。
蛇？不對，長了爪子，長了翅膀，還長了角的蛇。
龍麼？
不太像，哪有這麼小的龍？
但這東西身上散發出的淡淡威嚴，確實讓他本能的感受到恐懼。
龍威麼？
……
陳陽已經能感受到身下的枝條在微微的顫抖了，看得出來，梧桐樹真的很恐懼。
他正想逗一逗梧桐樹，陡然間，像是感應到了什麼，突然看下山下的方向。
“嗬。”
陳陽輕笑了一聲，陡然騰空往山下飛去。
“呼！”
眼看小白蛇飛遠，梧桐樹明顯鬆了口氣，如果它是一個人的話，這會兒恐怕已經坐在地上汗流浹背了。
……
——
山下。
一列車隊停在了山腳。
從車上下來十來個穿著背心的精壯漢子，迅速的往隊伍最後麵的一輛卡車跑去。
卡車上蓋著一層帆布，揭開帆布，下麵是一口巨大的鐵箱子。
箱子至少有兩米長寬，全鐵質，且用粗大的鐵鏈捆綁著。
十來名漢子，都是二三品的好手，十分有序的將鐵箱子從車上抬了下來。
箱子放在了路邊，貌似挺沉，少說恐怕也有一兩噸。
前方主車上下來一名男子。
大晚上的，戴著墨鏡，一身黑色西裝，顯得很酷。
如果陳陽在這兒，肯定能認出來，此人真是趙家第三代，兩位靈境之一，趙大強。
趙大強來到大箱子前，對著箱子躬了躬身。
“前輩，委屈你了，等上了山，晚輩便放你出來。”趙大強說道。
箱子裡並沒有回應。
趙大強討了個沒趣，卻也不覺得尷尬，當即對著眾人揮了揮手，“上山的時候小心點，彆摔著前輩，聲音也都小些。”
“是！”
眾漢子應了一聲，立刻取來杠子綁上，前前後後，像是抬八抬大轎一樣，將鐵箱子抬了起來，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