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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爺...”
坐在椅子上的劉觀,怎麼坐怎麼彆扭。
這屋子的布局,是他想了一夜才布置好的,就是要給蘇謹一個下馬威。
同時也是警告他,要讓他認清楚自己的位置,現在他已經不再是陛下寵幸的佞臣,而是犯官同黨。
誰知道人家直接大喇喇往沙發上一躺,不像是受審,倒像是回家一樣。
本來準備好用來詰問的說辭,如鯁在喉卻說不出來,情緒都被他整的七零八落,連貫不起來。
看著劉觀臉上青一陣、紫一陣的表情,馬三暗暗好笑。
這家夥怕是常年讀書讀傻了腦袋,跟老爺玩這套?
早在鳳陽的時候,老爺審案子的手段就層出不窮,折磨起犯人來那叫一個花樣百出。
你呀,真是關公門前耍大刀。
要是實在不懂刑獄讞訟這一套,倒不妨跪下來磕幾個頭,向老爺請教請教,說不定老爺一高興,還能傳你兩手絕活。
“劉都台,你喊蘇某過衙,怎麼又不說話?”
看著蘇某謔笑的眼神,劉觀暗暗來氣,咬了咬牙沉聲道:
“蘇公爺,本官今日請你來此,是想問一問,魏圭在恩施擅殺木冊司土司之子,可是你在背後指使?”
“哎喲我的青天大老爺,這你可真冤枉我了!”
蘇謹忽然叫起屈來,一臉的無辜:“魏圭殺人的事我可不知道,那時候我還在朝鮮玩泥巴呢。”
“你不知道?”
劉觀冷眼瞧著他:“怕是不能吧?區區一地方官,若是沒有人指使,敢隨意殺人?何況殺的還是土司之子?”
“蘇公爺!”
劉觀忽然狠狠一拍驚堂木,也不知他是從哪弄來的:“你最好認清現狀!擅殺土司之子,激起民變,這可是大罪!”
蘇謹撇撇嘴:“劉都台,我膽子小,你可彆嚇我,魏圭殺了人,你們派人去查就是了,在這嚇唬我乾嘛?”
旋即嘿嘿一笑:“我可告訴你,我的身子骨向來柔弱,若是被你嚇出個三長兩短來,後半輩子我可就抱著鋪蓋住你家了,
到時候彆怪我訛上你,吃你家的飯、喝你家的水,睡你家的...”
瞅了一眼劉觀被氣到變形的臉,才嘿嘿笑道:“睡你家的床鋪,放心,你家女人我沒興趣。”
“你!”
劉觀正待發怒,誰知蘇謹卻神色一變,瞬間收起嬉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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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乾什麼,我心知肚明,咱們不妨打開天窗說亮話,這事有沒有緩和的餘地?”
劉觀眼睛一眯:“你說呢?”
定了定心神,劉觀鬆了鬆僵硬的臉,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誠懇一些、溫和一些:
“蘇公爺,我知你的新政確對百姓有益,可你這麼大張旗鼓的去搞,本地士紳怎麼辦?民心怎麼穩?你太急了!”
蘇謹不說話,隻是一味饒有興致打量著他,示意他繼續說。
“在這件事上,本官自問沒有一點私心,完全是為江山、為大明,為陛下,為天下百姓考量,也是為你考量啊!”
劉觀的語氣顯得十分誠懇,語重心長:
“公爺,若是因你的新政,激起天下士紳反抗,再現陳勝吳光之亂,爾當如何自處?又如何麵對重你的洪武爺?信你的陛下?”
“說完了?”
蘇謹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好像在聽一件和他毫無關係的事。
“劉都台,我隻問你一句話。”
“請講。”
看著他那執拗的眼神,蘇謹笑了:“魏圭、路確、許圭、童福山,還有蘇根生,他們真的犯罪了嗎?”
劉觀一怔,沉默不語。
“看來你也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道理。”
旋即,蘇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眼冰霜:
“老子學識不高,但卻知道他們幾人舍了身家性命,在為咱大明的千家萬戶奮力,
而有些隻打著私心和小算盤的混賬,卻隻會在背後捅刀子!
劉都台,我想要問問你,在這件事上,你真的沒有私心嗎?”
蘇謹的眼睛一點一點眯了起來,死死盯著劉觀:
“今天蘇某來此,不是來和你談判的,更不是向你羅列的那些狗屁罪名低頭的,而是給你一句忠告。”
劉觀一怔:“什麼?”
“你以為擋在你麵前的,是我蘇某和幾個學生?你錯了!”
“擋在你麵前的,是大明萬萬子民,是一顆顆謀向希望的星星之火!”
“爾,真欲螳臂當車耶?”
話音剛落,蘇謹已然起身向著門外走去,臨彆之際回首向他望去,眼神中不知是鄙夷還是憐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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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你想問我的態度,那我可以明確回答你,蘇某不懼你身後站了多少官員,更不懼你背後的那些士族大家,蘇某隻說一句話。”
“你若戰,那便戰!”
說完,頭也不回的推門而去。
劉觀怔怔看著被推開的大門,心底五味雜陳。
不過沒多久,他的內心再次被堅決占據。
“不死不休嗎?嗬嗬。”
在對蘇謹發起彈劾的第一天,他就做好了不死不休的準備。
畢竟,蘇謹這次要動的,是學堂,是土地,那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根。
“那就不死不休!”
堅毅的目光占據眼底,散發著森森寒意。
可這寒意沒過片刻,又一次被蘇謹打斷。
隻見他帶著馬三跑了回來,指著沙發大聲指揮著:“他娘的,沙發差點忘了抬走,這玩意定做挺貴的,可不能便宜了他們,快抬快抬!”
看著被蘇謹攪亂,猶如菜市場般的公房,劉觀的情緒再次連貫不起來...
“不好意思,東西我就搬走了,你繼續。”
得,這次他的情緒徹底被攪了個稀碎...
從都察院衙門離開,蘇謹的臉色卻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麼輕鬆。
“派人去城外,把孫威、二麻子、六忽悠,還有江二郎他們全都喊回府裡,我有事情要交代。”
馬三答應下來,馬上吩咐人去通知。
再次回到蘇謹身邊,多年的主仆相處,他隱隱猜出蘇謹的擔憂。
“老爺,您是擔心公子他們幾個...”
“是啊。”
蘇謹歎口氣,早沒了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
“鬥爭不是請客吃飯,沒有人情往來,這次我和朱老四掘的是他們祖墳,這些人被逼急了,怎麼可能不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