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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0、啟稟陛下,反王徐敬瑭已於方才,死於正陽山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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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獨說話?

趙都安愣了下,狐疑地看向老張,不知對方葫蘆裡賣什麼藥。

金簡和玉袖也怔了下,不大想挪屁股,但師尊發話,也隻好不情不願,跟隨鐘判離開。

等三人走了,廳內隻剩下一老一少兩人。

趙都安也不裝了,擺出一副大咧咧姿態:“天師什麼話還要背人?”

他有點氣。雖說老張這回幫自己解決了大麻煩,但被當工具人的體驗還是有點不爽。

張衍一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忽然說道:

“你可知,老朽為何斷定,那徐敬瑭會追著你不放?”

這是老天師計劃中的一個bug,如何確保徐敬瑭始終死咬著趙都安,來到正陽山?

不想他竟主動提出。

趙都安想了想,試探道:“因為我足夠有價值,且一直給他隨時能追上的錯覺?”

豈料張衍一竟是搖了搖頭,看向他的眼神充滿了耐人尋味:

“有這個可能,但更重要的,若老朽猜測不錯,應是徐敬瑭對你勢在必得。準確來說,是對你的身體勢在必得。”

不是,你這老不正經的說啥呢,這話可不興說啊……趙都安屁股一緊,旋即,他腦海中突兀閃過一道靈光。

繼而,隻聽張衍一慢悠悠地吐出一句令他驚悚的話:

“若說的再明白些,是對你身體裡的那條龍魄感興趣。”

嗡……

這一刻,趙都安腦子懵了下,本能地生出強烈的警惕,看向張衍一的眼神充滿了警惕。

這老家夥……知道自己身上有龍魄?

他什麼時候知道的?還是在詐我?!

張衍一本不該知曉這個秘密。關於龍魄的事,隻有他與女帝二人知曉才對!

一股麻意自脊椎骨竄上天靈,趙都安近乎下意識地控製臉上的微表情,困惑道:

“天師這話什麼意思?”

張衍一笑嗬嗬道:

“不必在老朽麵前裝傻,老朽也沒必要詐你一個後輩。你不承認也沒關係,反正在天下人眼中,都認為當初你能召喚來太阿劍,是陛下暗中相助,本也無人懷疑到龍魄身上。”

趙都安沉默了。

老天師語氣篤定,似乎早已知道。但應不是貞寶告訴對方的,那會是什麼時候?

最大的可能,還是當初的佛道大比,或許張衍一那時候就已看出,但裝作不知罷了。

短暫安靜,他說道:

“太祖龍魄……我略有耳聞,天師想必想差了,但那等神物,有也該在陛下手中,豈會存在我身上?

不過,前輩的意思是,徐敬瑭誤認為,那東西在我這裡?所以才寧肯丟掉淮水,寧肯放棄二兒子的命,也非要抓到我?”

嗬嗬,裝……你繼續裝……張衍一也不點破他,隻是淡淡道:

“徐敬瑭在神明加持下,感知會強大無數倍。”

他沒說全,但話語中的意思已是再清晰明白不過了:

徐敬瑭身為皇室血脈,定然知曉龍魄的存在,在獲得神明力量後,洞悉了沉睡於趙都安氣海內的太祖遺留。

因此,才鍥而不舍追殺……老天師或許早猜到這一步,才篤定趙都安可以將喪神引來正陽山。

“前輩……”趙都安疑惑道:

“姑且不說那徐敬瑭為何會誤以為,龍魄在我這裡。前輩與我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不妨說的清楚明白些。”

張衍一卻是輕輕歎了口氣,站起身來,負手走到了廳堂屋簷下,眺望山外景色,平靜道:

“不必多想,老朽隻是對六百年前的大虞太祖多有好奇而已,龍魄既不在你手中,便當老朽猜錯了。

不過,那東西若真在你手裡,當你真正麵臨必死絕境,有它在,你想必也死不掉,嗬嗬……

傳聞中,那龍魄乃是大虞太祖畢生練出的‘武神’雛形,若存活數百年而未消失,那其層次想必也不弱於神靈太多,徐敬瑭能借喪神之力,容納龍魄之人,又何嘗做不到?”

趙都安怔怔地看著老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了,如今徐敬瑭已死,你也奔逃了數日,想必也急著回去見陛下。正陽山乃太平之地,老朽已請正陽收拾了房間,你先住下歇息,等休息夠了,再送你回鏡川邑。”

張衍一擺擺手:“至於這次老朽出手助你的費用……”

趙都安冷笑道:“我拿命幫你釣魚,你賺大了好吧?”

張衍一悻悻然閉嘴,他雖然愛好白嫖,但捫心自問,這次鎮壓喪神,他的確賺了。

趙都安邁步往外走,即將走出院門時,忽然停下腳步,扭回頭來,平靜道:

“前輩方才在堂中,說天道術士順應大道行事,令我想起曾遇一讀書人,曾說起類似的話。

其言‘吾十有五而誌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

丟下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趙都安扭頭推門出了院子。

張衍一怔然,低頭咀嚼著這句話,尤其是最後“從心所欲不逾矩”七個字,狹長雙眸綻放亮光。

他猛地抓起腰間天書,有將這句也刻入《天書》的衝動。

白嫖天師限時返場。

“這小子……”張衍一唏噓,“這麼不想欠老朽人情麼?這滑頭……”

……

數千裡之外,雲浮地界。

一群白衣術士稀稀拉拉,行走在山林中,隻是數量相比於當初,少了許多。

不少人的哭喪棒都丟了,或斷了,腰間的棺材也黯淡腐朽。

白衣門主屍幽簾走在前頭,這名妖豔的老女人衣衫臟兮兮的,染著血,行走間抖動的兜帽下,臉色愈發慘白。

腰間的棺材上,更是有一道粗大裂痕。

那一晚,她率領白衣門術士從鏡川邑撤離,卻遭遇了提刀殺來的趙師雄。

一番惡戰。

若正常情況下,趙師雄雖強,但對上整個白衣門也隻有敗走一條路。

但怎奈何,當時整個白衣門為了召喚喪神,法力幾乎耗儘。

屍幽簾為了保護白衣門屬下不被殺儘,束手束腳,又因術士在正麵廝殺上,本就遠不如武夫。

因此敗下陣來,更被趙師雄狠狠砍了三刀,傷勢不輕,連兒子屍羅衣都被趙師雄刀斬。

隻堪堪將其屍首搶回來,並帶著殘餘的白衣門人,落荒而逃。

可就在正陽山上,喪神被鎮壓的近乎同時,行走在林間的白衣門術士們近乎同時駐足,抬頭愕然望向高空。

“噗通!”

“噗通!”

一名名本就殘血的術士眼孔中光芒熄滅,連慘叫都沒有,便倒地氣絕。

反噬!

強大的儀式,必伴隨強大的反噬,“喪神之死”令一眾邪道術士身上詛咒爆發。

眨眼功夫,林中術士幾乎死絕!

“噗!”屍幽簾猛地仰頭,噴出一口猩紅鮮血,人仰頭栽倒,竟也短暫昏迷過去。

反噬不足以殺死她這種層次的強者,哪怕她已重傷。

若無人打擾,大概最多一炷香,她就能恢複神智,清醒過來。

然而……

就在白衣門集體暴斃後沒一會。

“嘎嘎嘎……”

森林高空,一隻漆黑的烏鴉振翅盤旋,仿佛在笑。

繼而,林中一蓬黃色的霧氣湧來,黃霧中,一個衣著形貌潦草至極,身後背負一柄由銅錢串成的寶劍的中年男人緩緩走來。

冥教教主憐憫地俯瞰林中一眾屍體,唉聲歎氣:“何苦來哉?”

烏鴉從天空盤旋落下,雙腳踩在附近樹枝上,口吐人言:“死啦,死啦,你救不救?”

冥教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每一次用代價都很大。

教派也與白衣門同氣連枝。

隻是冥教的成員要少了太多,每一代核心成員最多也沒超過五人。

冥教教主沒好氣道:

“這麼多人,救個屁,是張衍一出手了,都勸了她多少次,見好就收,為何非要將門派綁在一個王爺身上?還真想帶著白衣門做大做強,翻身做國師?走蠱惑妖道的前車之鑒……”

他嘀嘀咕咕說著,徑直走到了屍幽簾麵前,俯身看著仰麵躺在地上的白衣門女門主,絮絮叨叨。

烏鴉恥笑道:

“不救?那你還要老婆不要?我可提醒你,她兒子還在棺材裡呢,八成是要托你複活。”

潦草小狗一般的冥教教主嘀咕道:

“幽簾啊幽簾,往日與你說起婚配,你便要打人,如今你這般弱了,便從了我吧,至於你那兒子,還是不要了為好,常人道夫妻死後同穴,也沒有還帶個這麼大的兒子一起的道理……”

說話的同時,他伸手將滿是銅錢的寶劍從後背拔了出來,雙手持握劍柄,朝著屍幽簾的心臟,“噗”的一劍刺下!

屍幽簾猛地睜開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盯著他,想說什麼,卻說不出。

周圍地麵隆起一座座墳包,每隆起一座,便有一個白衣門術士的屍體被吞掉。

烏鴉嚇得毛都掉了,振翅盤旋,大聲聒噪:

“殺人啦,殺人啦,強配冥婚啦。”

少頃。

冥教教主收起染血長劍,雙臂抱起屍幽簾的屍體,邁步往外走,右腳哢嚓踩碎了地上一具小棺材,裡頭掉出巴掌大的,斷成兩截的屍體,正是少主屍羅衣。

“邪道術士,就要有邪道的自覺,何必摻和王朝鬥爭呢?”

“嘩嘩——”

虛幻的黃泉路憑空浮現,冥教教主抱著女屍往裡走,消失不見。

隻留下林間一座座墳塋。

象征著白衣門的覆滅。

……

……

京城,皇宮,武功殿深處的舊樓三層。

安靜的室內,石壁表麵光芒閃過,趙都安的神魂虛影時隔多日,一步跨出!

“回來了!”

趙都安環顧熟悉的舊樓,心中大定,這幾日他一直逃命,如今終於告一段落。

他扭頭看向石壁旁,神魂熟練地沉入傀儡。

繼而,沉睡多日,幾乎覆了灰塵的傀儡替身重新蘇醒,趙都安活動著有些僵硬的關節,嘀咕道:“有點不靈活啊,媽蛋,早知道將它丟在外頭能照陽光的地方充電了……”

好在,替身傀儡還不至於無法活動,他適應了身體後,興衝衝推門跨出門檻。

“叮鈴鈴……”

頭頂屋簷上懸掛的鈴鐺搖晃了起來,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趙都安沒有繼續往外走,隻站在樓上眯著眼,享受正午的日光浴。

“幾日過去,不知南邊的軍情是否傳回京了,貞寶隻怕擔心壞了,嗬……徐敬瑭死了,這個好消息得趕緊告訴她……”

趙都安嘴角翹起。

不一會,果然就看到一襲白衣自遠處駕馭金光而至。

大虞女帝徐貞觀青絲搖動,絕色身姿緩緩出現在三樓回廊上,衣袂翻飛。

“臣,見過陛下!”趙都安拱手行禮。

徐貞觀眼神飽含深意地看著他,素白的臉蛋上,掠過難以察覺的複雜,以及,更多的難以言說的意味。

諸多神情隻持續了一瞬,就給她很好地掩藏了起來。

“趙卿不必多禮,朕方才拿到前方戰報,不想你就回來了。”

徐貞觀一副喜悅的樣子。

這話是真的。

不久前,她懷著複雜的心情從《人世間》中回歸時,心情是極為動蕩的。

隻是沒給她太多的思考這件事的時間,她就再一次清晰地察覺到了西南方向傳來的淡淡的天象波動。

不過,許是因為太遠,亦或者正陽山的大陣阻隔,這一次的波動更微小。

但也足以令她高度關注。

結果剛返回書房不久,鏡川邑方向以鷹隼用最快速度,發回的軍情急報便送進了宮中。

軍情是袁鋒發回來的,大體說了朝廷已占領鏡川邑,正在追殺叛軍。

同時,軍情中提及了徐敬瑭和趙都安等人的失蹤。

女帝心中不由更加亂了,結果她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在養心殿團團轉的時候,桌上的鈴鐺突然響了。

她又匆匆趕過來,便看到了眼前的趙都安。

一顆心才稍稍落地。

隻是這一切的變化,都集中發生在這一兩個時辰內,令她著實有點措手不及。

這一刻,她有無數的東西想問,既想問趙都安與人世間的關係,又想問他如今是否安全,這兩天的斷聯是發生了什麼,還想問徐敬瑭的情況……

諸多疑問堵在喉嚨裡,最終卻隻是紅唇輕啟,說了一聲:

“回來就好。”

趙都安並不知道女帝此刻複雜的心情,更不知道自己的馬甲已經掉了……

他愣了下,好奇道:“軍情發回來了?鏡川邑如今如何?”

他也很關心自己離開後的後續。

徐貞觀壓下詢問他馬甲的衝動,決定暫時延後,轉而先談及正事:

“袁鋒與趙師雄已占領鏡川邑,趙師雄重傷白衣門主……之後,浪十八重傷回到鏡川邑,帶回了你的命令,他們也才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麼,所以,你們如今是否脫險?徐敬瑭可還在追殺你們?”

發生了這麼多事麼……趙都安深吸口氣,迎著女帝擔憂殷切的目光,沉聲道:

“啟稟陛下,反王徐敬瑭已於方才,死於正陽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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