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再一次飛至周南敘所失蹤的上空,來來回回的盤旋數次,一會兒又升高一會兒又降低,尋找著合適的降停地點。
秦誠突然感覺到機身在低空中劇烈震顫,直升機右側的起落架如孤傲的蒼鷹利爪,突兀地刺破空氣,以近乎詭異的姿態傾斜著。
左側旋翼幾乎擦著周邊的雪坡掃過,掀起的氣浪將堆積的雪震得吱吱作響,尾漿瘋狂切割著氣流,發出尖肅般的轟鳴,仿若巨獸的不甘嘶吼。
容媚緊繃著下頜,看著儀表盤上的紅色警示燈不停地閃爍,雙手如鋼鐵般穩握著操縱杆,與此驚心動魄的驚險博弈著。
直升機距離地麵越貼越近,秦誠將機艙門打開,一股強大的氣流撲麵而來,差點沒將他和大歲掀翻。好在他早已做足了準備,一隻手緊緊的拉住了艙門旁的扶手,另一隻則緊緊的攥著大歲的繩子。
在單側輪子觸及地麵的第一時間,容媚朝著後艙室大聲喊著,“跳!”
話音剛落,大歲先秦誠一步嗖的一個跳躍便落了地,秦誠緊跟其後。
待一人一狗順利到達地麵,並距離直升機有了一定的距離後,容媚這才操縱著直升機駛離地麵。
在飛行至安全高度時,側頭看向地麵上的一人一狗再次大聲的喊著,“帶他回來!”
秦誠高昂著頭,朝著頭頂上空揮了揮手,大聲的保證著,“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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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寒氣像千萬根淬毒的鋼針,順著衣服領口,袖口的縫隙瘋狂鑽進來,將每一寸肌膚都刺得發麻。
雪粒混著冰晶不斷灌入脖頸,瞬間就凍成冰冷的硬塊,仿佛有人將一把碎冰直接塞進脊椎。
埋在雪中的雙腿早已失去知覺,連抽動腳趾的力氣都消失殆儘。
寒意如同無數細小的冰淩,一寸寸啃噬這尚存的體溫,意識也在這刺骨的寒冷中,漸漸變得混沌模糊
隱隱間,洞口外好似有撲簌撲簌的聲音,緊接著又發出一陣急切的嗚咽,那聲音和動靜更大了。
這讓原本已經意識模糊的周南敘瞬間打起了精神。
如果他沒聽錯,這是動物爪子在扒拉雪的聲音,雪豹?狼?狼獾?亦或者是棕熊?
此時在逼仄空間裡的周南敘對外麵的一切不得而知。
他隻知道他從雪山上滾下來,在這陰暗狹窄隻能恰好容納一人的洞間處停了下來,隻是還沒給他任何準備的機會,山頂上的雪崩緊接而至,反應迅速的他不顧身體上的疼痛立馬往洞口裡鑽,奈何雪崩的速度太快,他隻探入了半個身子進去,身後的雙腿還沒來得及跨入就被厚重的雪給淹埋。
他不止一次的試圖將腿抽出來,可稍稍一動身子就感覺又有雪積壓上來,兩次後便不敢再輕舉妄動,要知道這可是雪山,稍微聲音大了點,都極有可能導致雪崩。
此刻,雖然不明白外邊是什麼物種在刨雪,但他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麵對這一切,以至於不讓自己死於外邊的獵物嘴裡,屍骨無存。
腿雖然此刻還不能動彈,但他仍舊感覺到了腿上積壓的重量在不斷的變輕,這意味著他隻要將外邊的獵物淪為自己的獵物,那他就還有生還的一線生機,可以他現在的狀態,外邊要是一頭棕熊或者是狼這樣的極凶猛的
“汪汪汪——”就在他拿出了彆在腰間的匕首,做著戰鬥準備的時候,外邊傳來的聲音讓他怔愣了一下。
如果他沒聽錯的話,這是狗叫?
還沒待他仔細甄彆,噗通一下,積雪不斷地從他身旁砸落進洞內,帶起一團團銀霧,爪子也在此時扒拉得更凶了,聲音更是參差不齊。
哐當一聲,光束劈開黑暗照了進來,還沒等他適應,又暗了下來。
因為——一隻毛茸茸的大腦袋堵住了洞口,在發現他的那一刻喉嚨裡發出焦急的嗚嗚聲,又急切的咬住他的衣角向外拖拽。
就這麼一點又一點的,周南敘沒有任何的反抗,任由著這隻大狗拖拽著自己
帶著他重見光明,帶著他重新呼吸新鮮的空氣。
等到他徹底從洞裡出來的那一刻,原來,救自己的不止是一隻狗,還有大大小小的好幾隻,他們都穿戴著盔甲,脖子上還套著牽引繩,這一看就是有人養的。
周南敘顫抖著抬起凍得麻木的手,指尖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目光柔和的看著圍站在自己麵前幾小隻,“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
“哼哼唧唧——”幾小隻先後發出嚶嚶聲,最大的那一隻趴在了他身邊,用爪子不停地扒拉著他的手。
周南敘以為它是在和自己撒嬌,在和自己說著無聲地不用謝。
抬起手掌摸在了狗狗蓬鬆的頭頂,指尖觸到那層柔軟絨毛的那一刻,傳出溫熱的暖意。
見眼前的這個‘傻大個’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大歲急得團團轉,扒拉人的力氣就更大了。
可惜,這‘傻大個’就這麼任由著他扒拉,一點都不為所動,無可奈何的它隻好用它那百來斤的身子直接壓在了人身上。
突然被這麼重的體重給壓在身上,此刻本就虛弱的身體下意識地倒吸一口氣,險些沒緩過來。
這是剛把他扒拉出來,就要就地製裁他嗎
不過,等他緩過了那口氣,他終於明白了小家夥的用意,這是在給他暖身子呢
除了給他暖身的大歲,另外的幾隻也沒有閒著,金毛八九上前用牙咬開了綁在大歲身上的布袋,叼出一個瓶子走到周南敘的跟前放下。
這次周南敘很快就明白了過來,這是讓他喝水。
擰開瓶蓋,當熱水觸及喉嚨的那一刻,他覺得身子又回暖了不少。
此刻的他隻有一個感受——活著真好。
他可答應過她,不能食言的,怎麼能又怎麼舍得留下她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