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東家乾脆利落地噴完人,扭頭一看青黛滿臉呆相地望著他。
謝頌執:“……”
他從小到大沒學過看人臉色做事,這回一下子沒裝住。
兩秒的靜默後,男人突然伸手握住青黛的手腕,大概是想挽回一點破碎的形象,他很高冷道:“走吧。”
男人掌心灼熱,力道強勢,像一把火直直燙進青黛的腕骨和血管。她有些臉熱,跟著謝頌執走,問:“你剛剛……”
“因為方崇管太多了。”
不是因為他脾氣差。
“哦。”青黛應下,又抬起眼,幽幽道,“回國後我們一天都沒見上……你這段時間不會是在忙著準備聯姻的事吧?”
回國?謝頌執隻聽見前兩個字,心說,他們兩個還一起出國去玩了?
可、真、浪、漫。
他沒來由地去想象那個畫麵,又莫名火大。可他壓根沒有發火的立場,隻能憋著一口悶氣,不上不下。
見謝頌執不說話,青黛的拳頭硬了。
她想拽回自己手腕,男人分明神遊天外,卻在一瞬間更大力地圈住了青黛的手,幾乎是下意識地不肯放手。
雖然謝頌執有一張實力頂配、並釣了小青黛多年的臉,但青黛相信,要是謝頌執敢對這問題點頭說是,她這一拳絕對會呼到男人臉上。
這莊園相當大,沒走兩步,謝頌執將人帶上接駁車,待坐穩了,他才轉回頭去看青黛。
這一看,謝頌執又愣了。
這國隊第一女箭手似乎準備萬箭齊發的眼神是……?
風吹亂了女人的頭發,她隨手捋了一把,從鼻子裡溢出一聲輕哼,扭頭去看沿途風景。
謝頌執回過味,他倒不太著急解釋,漫不經心地往椅背上一靠:“一天都沒見上……你很想見我?”
青黛沒回頭,隻笑眯眯:“不想。”
謝頌執嘴角微翹,他盯著青黛,話卻是對前麵司機說的:“去a區。”
“……”青黛進來時看過地圖,a區在莊園的最深處,離大門口十萬八千裡。果不其然,司機擺動方向盤,開始調轉方向。
她迎風壓著自己淩亂的頭發,回眸瞥了謝頌執一眼。
謝頌執目光在她臉上逡巡,似笑非笑。原來這就是她“炸毛”的樣子麼?
“叮——任務達成進度45”
冷不丁的,謝頌執難得說了句正經的人話:“我從沒考慮過聯姻。也不會把感情當作利益交換的籌碼。”
換而言之——
如果他願意,隻是因為他喜歡。
做任何事都是。
聞言,青黛剛側過身,某人的指尖就非常惡趣味地戳上了她眉心,語氣意味不明:“這就生氣了。”
就這麼在意謝頌執?
那個謝頌執有那麼好?
這動作充滿狎昵氣息。青黛的眼睫輕顫一下,心跳都快比風聲還響了,但她心理素質強悍如斯,表情淡定:“請歸還我生氣自由。”
她轉開臉蛋:“去a區做什麼?”
“不是欠了你那麼多天?”
謝頌執戲謔道,“今天隻陪你。”
末了,他學了幾分那位的禮貌風度,“可以麼,時青黛小姐?”
可惜學得不太像,同樣的話在謝少東家嘴裡滾一遭,更像調情。
眼看已經到a區了,他就多餘問。青黛:“……”
男神他為何精分又鬼畜?
“謝總,你是真該休息休息了。高強度工作會導致精神失常。”非常好哄的青黛率先跳下車,“不玩白不玩。”
隻是一句調侃的玩笑話,謝頌執沒動,無意識摩挲指尖。
精神失常……
當年,他精神為什麼會出問題?
居然一點也記不清了。
“謝頌執?”
謝頌執回神,他邁步下車,神色無異:“想去哪玩?”
青黛看著指示牌:“這裡有高爾夫球場,網球場,遊泳池,還有健身館!”
謝頌執走到她身側,垂眸:“你是出來約會,還是出來加練?”
“運動多爽啊!我太久太久沒暴汗了。”青黛興致勃勃,隨口笑說,“曾經我一個人訓練到崩潰抓狂的時候,我還想未來一定要找個體能強悍的男朋友,讓他跟我一起受折磨!”
她越說越高興,純粹是被自己小時候那種幼稚又邪惡的想法逗笑了。
“……”謝頌執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他不怎麼愛健身,但另一位謝頌執會。明明是電視台主播,卻各種五花八門的運動都拿手。
……怎麼又有輸一頭的感覺?
煩躁。糟透了。
青黛看他,也很好說話:“你不喜歡嗎?那我們換個地方。”
“……”謝頌執,“誰說我不喜歡?”
他下巴一揚,“你挑一個。”
半晌,謝頌執想突然想起了什麼,補充:“不要選太激烈的。”
“嗯?”
謝少東家隻會攻擊人類,並不會關心同類。故以他麵無表情裝高冷:“你不是有舊傷嗎?”
青黛眉頭一揚,怕人反悔變卦,高高興興拽著謝頌執往體育館走:“我已經好很多了。折騰不死我的,皆是皮外傷,說不認輸就是不認輸。”
她單手摁肩,神色飛揚,“我說不定……真的有機會重回賽場。”
謝頌執一時沒移開目光。
他很少看見這麼如炬如火的眼神。鬥誌和信念不屈不滅,近在咫尺的生命力躍動著,燎了他的眼。
是競技者自身特有的魅力。
少東家不愛運動,因為他討厭體能到達極限後,身體不受控的感覺,討厭這種會浪費時間、消耗精力的事情。
看著青黛,他第一次覺得——
失控,好像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