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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山聽到陳陽這麼問,臉上微微緊張了一下,手指下意識地在椅子扶手上輕敲了兩下。他知道自己說多了,剛才那些數據太過詳細,詳細到連普通古董商都不會知道的程度。
“我……”周青山停頓了一下,眼神閃爍,“我什麼人,能去現場查數?”
他隨後笑著擺擺手,但這笑容顯得有些勉強,“都是聽圈裡人說的,你知道的,我們這行的人,對這些曆史總是特彆關注。”
“圈裡人?”陳陽眯起眼睛,“哪個圈裡的人知道得這麼清楚?連哪年哪月歸還了多少箱,裡麵裝的是什麼破爛都一清二楚?”
周青山的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感覺到陳陽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在審視著自己,“這個……”
“還有啊,老青,”陳陽突然向前傾身,聲音壓低了幾分,“你剛才說的那個銅鼎,是小鬼子侵占金陵一周年獻給神廁的,這種細節......你告訴我哪裡有記載,我去翻來看看。”
張遠和李強對視了一眼,都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周青山的手心開始冒汗,他知道自己露出了破綻,“陳老板,你這是…”
“我這是什麼?”陳陽笑了笑,但眼神依然銳利,“我隻是好奇,你一個燒製贗品的做贗師,怎麼會對當年文物接收工作了如指掌?”
“那個什麼......”周青山抬頭看看陳陽,最後深吸了一口氣,“確實,我......我家裡當年有人參與過相關工作。”
“哦?”陳陽挑了挑眉毛,“令尊是做什麼的?”
“不是我父親,”周青山擺擺手,“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這個話題我們以後再聊。”
“現在說說正事吧,”周青山急忙轉移了話題,聲音恢複了幾分穩定,“說說你吧,你盯上了小鬼子東京博物館裡的什麼好物件?”
陳陽深深地看了周青山一眼,然後點了點頭:“行,咱們先說正事。”
他知道周青山在轉移話題,也不再提起,但心裡已經對這個神秘的青山居士有了更多的猜測。陳陽從包裡拿出一個厚厚的文件袋,動作很輕,但在安靜的房間裡,紙張摩擦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他輕輕放到了周青山麵前,文件袋上還貼著幾張便簽紙,上麵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
“當然想好了,”陳陽拍了拍文件袋,“資料都在裡麵,看看!這可是我花了不少功夫收集的。”
周青山看著麵前的文件袋,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就要踏上一條充滿危險但又無比刺激的道路了。
周青山顫抖著手打開文件袋,當他從一堆資料裡看到了兩張照片時,整個人如遭雷擊般僵住了。
一張是那件清乾隆禦製銅鎏金轉花轉水法大吉葫蘆鐘,另一件是明永樂青花仙鶴紋大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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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廣鐘的瞬間,周青山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不由得愣了一下,雙手微微顫抖著伸向照片,仿佛觸碰的不是紙張,而是一個封存了半個世紀的秘密。
周青山將照片拿在手裡,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這件廣鐘,他太熟悉了!從銅胎的配比到鎏金的工藝,從機械結構到裝飾紋樣,每一處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深處。這種轉花轉水的機關技藝,全天下能做出來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而現在,陳陽竟然要他仿製這個!
“這是件……廣鐘?”周青山的聲音顫抖著問出了這句話,但內心的震撼遠不止於此。
周青山的手指在照片上輕輕摩挲,指尖傳來的紙張質感讓他恍惚間覺得,仿佛真的能透過這薄薄的紙麵,感受到那件清乾隆,禦製銅鎏金轉花轉水法大吉葫蘆鐘的真實質地。
金光燦燦的表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葫蘆造型圓潤飽滿如同天然美玉,頂部鑲嵌著的繁複花卉紋飾精美得令人窒息,底座雕刻著的精細波浪紋路仿佛真的有水波在流動。
這是一件真正融合了中西方工藝的曠世傑作,即使隻是在這張黑白照片中,周青山也能深刻感受到它散發出的那種帝王般的華貴氣息。他想象著當年乾隆皇帝把玩這件鐘表時的神情,想象著宮廷匠師們為了完成這件作品所付出的心血,想象著它在曆史長河中所見證的興衰榮辱。
看著照片上的廣鐘,周青山感到自己的聲音變得異常緊張和激動:“陳先生,您讓我仿製這個?”
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他的內心五味雜陳——既有對自己技藝的懷疑,又有對挑戰的渴望。
陳陽身子微微前傾,雙手交疊搭在桌麵上,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茶杯邊緣,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對麵的周青山。他唇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早已預料到對方會露出此刻這副表情——既帶著幾分戲謔,又暗藏試探之意。
陳陽坐在他對麵,眼中閃爍著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光芒,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那笑容既像是胸有成竹的自信,他緩緩抬起頭,目光如炬地注視著周青山,隨後,他微微點了點頭,動作輕緩而堅決,“是的,這件必須做。”
說到這裡,陳陽故意停頓了一下,目光在周青山臉上停留了幾秒鐘,似乎在觀察著他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變化,然後豎起一根手指繼續說道:“而且有些難度,隻有一周時間。”
這句話說得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字裡行間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這…這不可能。”周青山的聲音瞬間漲了一個調門,他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的驚愕,手指不由自主地在桌麵上輕顫,“小子,您知道這件廣鐘的工藝有多複雜嗎?”
說這話時,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顫抖,“這可是清代宮廷的頂級工藝,需要銅鎏金、轉花機關、水法裝置,每一個部件都需要精密計算,每一道工序都不能有絲毫差錯。”
“就算是當年的宮廷造辦處,製作這樣一件廣鐘也需要數年時間啊!”
“正因如此,才需要你這樣的高手。”陳陽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我相信你的能力,青山兄。畢竟…”
他故意拖長了音調,眼中閃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光芒,“你做的金木水火土各類物件,我見過四件,我不應該相信你麼?”
所謂的金木水火土,分彆指的是,金:指金銀銅器,青山居士曾經做過一宣德爐,確實精妙;木:當然指的就是木器,這類物件,陳陽還不知道他會不會做;水:指的是玉石翡翠,這一點青山居士一定會,因為一般的古董商都會做;火;這裡指的是並不是瓷器,而是字畫,因為字畫在做贗的時候,需要用到煙熏,所以在做贗行當裡,稱為火;最後一個土,指的就是瓷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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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山聽到這話,臉色微微顯現出難色,隨後擺擺手說道:“陳先生,您太高看我嘍!”
說著,他將那件青花仙鶴紋大盤的照片推到了陳陽麵前,聲音中帶著一種刻意的平靜,“您看這件明永樂青花瓷盤,胎質細膩如玉,釉色瑩潤如水,仙鶴紋飾線條流暢自然,每一筆都透著永樂時期特有的雄渾大氣。”
“這種工藝我研究了二十多年,從胎土的配比到釉料的調製,從燒製的溫度到窯內的氣氛控製,我都能做到分毫不差。我可以完美複製,連釉下氣泡的分布、釉麵的細微裂紋、甚至是底足的修坯痕跡都能做到一模一樣。”
“可這件廣鐘……”周青山搖搖頭,聲音中帶著一種深深的無奈,“陳先生,廣鐘製作涉及的不僅僅是銅器工藝,還有機械構造、齒輪傳動、水力裝置等等,這根本不是我的長項啊!”
“你知道的,我主做瓷器的,那些複雜的機械結構......我不會呀!”他的手指在照片上輕撫著,眼中滿是憂慮,“就算給我一年時間,我也不敢保證能做出來,更何況隻有一周?”
陳陽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麵,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垂眸盯著桌麵片刻,目光掃過周青山緊皺的眉頭,嘴角微微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從西裝內袋摸出那盒包裝精致的香煙,金屬外殼在他指尖摩擦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他動作緩慢地從煙盒中彈出一支香煙,猩紅的過濾嘴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微光。香煙夾在他食指和中指之間,大拇指輕輕摩挲著過濾嘴的邊緣,像是在斟酌著什麼。
啪嗒一聲輕響,打火機的火焰跳動而起,照亮了他略顯疲憊的麵容。陳陽湊近火苗,深深吸了一口,濃鬱的煙草香氣瞬間彌漫開來,混雜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在狹窄的空間裡形成一種奇特的嗅覺記憶。
繚繞的煙霧緩緩升起,如同一條條細小的白蛇,盤旋著升騰至天花板,又逐漸散開,模糊了他的表情,也模糊了他眼底的思緒。
“老青,”煙霧中,陳陽的聲音顯得有些縹緲,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意味深長,“那瓷盤當然要做,但不是現在。”
陳陽深吸一口,而後緩緩吐出煙圈。一圈圈淡灰色的煙霧在空中緩緩擴散,遮住了他半張臉,也掩去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狡黠光芒。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指尖在廣鐘的照片上輕輕一點,發出輕微的紙張摩擦聲,“這件葫蘆鐘才是關鍵。”
煙霧繚繞中,陳陽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計算過的節拍,精準地敲打在周青山的心臟上。
“因為它已經被我弄回來了——”陳陽故意停頓,目光緊鎖著周青山的反應,看著對方瞳孔微微收縮,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真品現在就在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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