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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大海眼皮微不可察地顫了顫,和陳陽視線交彙的刹那,他分明從對方眼底捕捉到了一抹訝然之色。兩人目光一觸即分,可那點驚詫已在彼此間無聲蔓延——張隊那邊,竟然至今仍對第三關的核心內容摸不著頭腦。方大海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心裡翻江倒海:這事兒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他可比陳陽多長了個心眼,畢竟身在這個係統裡,風吹草動都能讓他警鈴大作。和陳陽短暫的對視中,他交換了彼此心照不宣的擔憂,隨即狀似隨意地將目光轉向張隊,眼神卻意味深長地在對方臉上逡巡了好幾圈,試圖從那張看似平靜的麵容下挖出些蛛絲馬跡。
張岩捕捉到方大海投來的眼神——那眼神裡裹挾著一層若有若無的探究,眉毛微微挑起的弧度、眼角肌肉細微的抽動,甚至連呼吸頻率的變化都藏著試探的意味。
那一瞬間,張岩後背的汗毛幾乎立了起來,他太熟悉這種眼神了,那是同行之間最隱秘的暗號——懷疑的種子正在生根發芽。
“方隊,你這眼神我可看得真真的!”張岩壓低聲音,幾乎是咬著牙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你這會兒可彆調轉槍口往裡開,我們真是為這事犯難呢!”
方大海聞言,喉結滾動了一下,沒有立刻接話,隻是垂下眼皮掩飾住眼底的情緒,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褲縫,算是默認了張岩的說法。
張岩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轉向陳陽,臉上的表情瞬間切換得自然流暢,剛才的緊張氣氛好像未出現過。
他清了清嗓子,帶著幾分刻意堆砌的熱情說道:“陳老板,我跟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次行動,我們也是把寶壓在你身上了。”
他頓了頓,觀察著陳陽的反應,見對方神色不變,才接著說道,“甭管能不能逮住你們說的那個'關外一隻眼',能從裡麵掏出點新線索來,對我們來說都是大功一件!”
張岩說完這番話,刻意停頓了幾秒,像是在給陳陽消化信息的時間。他隨即又換上了一副略帶恭維的笑容,語氣輕快地說道:“我可是聽說了,陳老板在北三省的古董圈子裡,那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隻要是混這行的,誰不認識你陳老板的大名?”
陳陽麵對張岩這番話,隻是淡淡一笑,眼裡的光芒卻銳利了幾分。
“張隊長,您過譽了。”他語氣平靜,甚至帶著一絲自嘲,“我哪有什麼大名氣,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外麵人瞎傳的,當不得真。”
說著,陳陽的目光轉向了桌上的地圖,手指輕輕敲擊著某處標記,像是在認真研究地形,“不過這次如果能順利進去,我肯定能幫你們帶回更多有用的消息。”
“關鍵就在於…”陳陽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疑,手不自覺地摸向了下巴,眉頭微皺,做出一副深思的模樣。
張岩立刻捕捉到了陳陽語氣中的轉折,身子不由自主地前傾了一些,語氣裡帶著幾分急切:“關鍵是什麼?”
“關鍵就在於,”方大海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帶著一絲冷意,“就算咱們摸清楚了裡麵的情況,也未必能看到那些貨!”
他斜睨了一眼張岩,語氣裡帶著幾分提醒,“張隊,你剛才不是也說了嘛?裡麵講究的是'人貨分離'。”
“呃…”張岩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點了點頭,“是這麼回事兒。”
他轉頭看了看陳陽和方大海,試圖緩和氣氛,“不過,如果這次陳老板能成功潛入,那不就能見到貨了?”
陳陽緩緩搖了搖頭,手指停止了敲擊,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微微搖頭。
“就算我僥幸成功了,最多也隻能看到古董。”他頓了頓,語氣裡多了幾分無奈,“至於其他種類的貨…恐怕我是無能為力了。”
“啊?”張岩瞪大了眼睛,一臉的難以置信,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其他的貨?”他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目光在陳陽和方大海之間來回逡巡,試圖從他們的表情中尋找答案。
“每種貨物指定是分開的!”方大海篤定的在旁邊說道,抬手指指地圖,語氣中帶著十足的把握,“夾溝村就這麼大的地方,據咱們掌握,他們交易的物品多樣化。”
“你們想想看,”方大海的手指在地圖上輕敲著,“文物、走私車、糧食、牲口,這些東西的儲存條件完全不同,怎麼可能放在一起?”
“彆的不說,就單說糧食和牲口,”方大海瞪大了眼睛看著地圖,聲音裡透著一種發現真相的興奮,“單說牲口,這玩意能往哪裡藏?”
“牲口不是死物,它們需要喝水、吃草、排泄,”方大海的手指在地圖上畫著圈,“怎麼會一點線索都沒有?那可是活生生的牲口,吃喝拉撒怎麼都要有痕跡的。”
“而且牲口還會叫喚,”方大海繼續分析著,“羊咩咩叫,牛哞哞叫,豬嗷嗷叫,這些聲音在安靜的村子裡傳播得很遠。”
“更彆說牲口的氣味了,”方大海皺著眉頭,“那種味道,方圓幾百米都能聞到。”
張岩聽完也是重重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恍然,“方隊,你說的沒有問題,確實是這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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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聯合當地派出所乾警,”張岩的語氣變得無奈起來,“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包括所有的農家院落、廢棄的房屋、甚至連地窖都查過了。”
“我們還特意找了幾個專家來研究過,”張岩攤開雙手,“讓他們從專業角度分析哪裡適合藏牲口,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根本是一點線索都沒有,”張岩的聲音裡透著深深的困惑,“就好像這些牲口憑空消失了一樣。”
陳陽在旁邊摸著下巴,眼睛眯著看著地圖,腦子裡快速轉動著各種可能,“又是糧食又是牲口,還有走私汽車和文物。”
“這麼多種類的貨物,儲存要求差彆這麼大,”陳陽的目光在地圖上遊移著,“指定有地方藏,隻不過……”
陳陽的話戛然而止,突然想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方大海在旁邊敏銳地捕捉到了陳陽表情的變化,讚許的看看陳陽,“你小子是不是猜到了什麼?”
陳陽側頭看向了方大海,此時方大海的麵帶微笑,眼睛裡亮光閃過,很顯然,他跟自己想到一起去了,“大舅哥,你也想到了吧?”
陳陽笑著將手重重地拍在下夾村的位置上,發出“啪”的一聲脆響,“隻不過東西沒藏在夾溝村,而在下夾村!”
“對!就是下夾村!”方大海笑著看看陳陽,這小子從小腦袋就好使,“張隊,你們之前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夾溝村,卻忽略了緊挨著的下夾村。”
“這兩個村子雖然名字相似,但地理位置和地形結構完全不同,”方大海的手指在地圖上比劃著,“下夾村地勢更低,而且靠近河道。”
“下夾村?”張岩皺著眉頭,湊過來仔細盯著地圖看著,眼神中滿是疑惑和不解。
“為什麼會是下夾村?”張岩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急切,“我們對那邊的情況了解不多,但從表麵看起來很普通啊。”
“而且下夾村的人口更少,房屋更分散,”張岩繼續分析著,“按理說更容易被發現異常才對。”
“等等,”張岩突然想到了什麼,“下夾村那邊確實有幾個大的廢棄廠房,還有一些老舊的倉庫。”
“我記得以前那裡有個小型的糧食加工廠,後來倒閉了,”張岩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那些建築物一直空著,很少有人去。”
“如果真的是那裡的話,”張岩的聲音裡透著一種恍然大悟的震驚,“那我們之前的搜查方向完全錯了。”
“張隊,非常有這種可能性!”陳陽也把目光看向了下夾村,眼神中閃過一絲若有所思的光芒,之後側頭看了一眼張岩,“因為他們都是從下夾村跑的!”
“之前我們聽說過,一旦遇到搜查,黑市裡的人,都是從下夾村離開的。”陳陽停頓了一下,手指在地圖上輕敲著,“你想想,這種逃跑路線絕對不是隨便選的,肯定是經過精心設計的。”
“而且我聽說,每次警察一有動靜,那些人就像是得到了什麼暗號一樣,瞬間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陳陽的語調變得更加認真,“這說明什麼?說明他們在下夾村那邊,肯定有完整的撤離通道和藏身之處。”
“而下夾村距離遼江省不到兩公裡,”陳陽抬手指向了地圖,手指在兩省交界處畫了個圈,“這裡運輸最為方便,甚至很有可能,東西都不藏在古林省境內,而是直接藏在遼省境內!”
陳陽的眼睛越來越亮,“你們想想,如果我是這些人的頭目,我會怎麼安排?”
“我會把貨物分散存放,古董放一個地方,牲口放另一個地方,糧食又是一個地方。”方大海在旁邊看著地圖說道,“而且最重要的貨物,我絕對不會放在本省,而是放在隔壁省份,這樣就算本省警察發現了什麼,也管不到隔壁省去。”
“對,一定是這樣!”方大海眼神中透著一種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旦在搪瓷廠把價格談好,完全有機會直接去遼江省見麵交易。”
方大海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你們想想,搪瓷廠那個地方,地理位置多特殊啊,既能控製夾溝村的進出,又能快速通往下夾村。”
“搪瓷廠…..”方大海抬手畫了一圈,聲音帶著一絲興奮,“就是個談判的地方而已!真正的交易,肯定不在那裡進行。”
方大海的手指在地圖上滑動著,“你們看,從搪瓷廠到下夾村,再到遼江省邊界,這條線路多麼完美。”
“而且我敢打賭,他們在遼江省那邊,肯定有內應。”方大海的聲音壓得很低,“不然怎麼可能每次都能順利脫身?這絕對是一個跨省的犯罪網絡。”
張岩聽完直接皺起了眉頭,額頭上的皺紋更加深了,方大海和陳陽分析的非常有道理,讓他感到既興奮又頭疼。隨後張岩輕輕歎了一口氣,“這點我們倒是沒有想到。”
張岩的聲音有些苦澀,“我們一直盯著夾溝村和搪瓷廠,卻忽略了最關鍵的下夾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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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說實話,我們對遼江省那邊的情況,了解得確實不夠。”張岩揉了揉太陽穴,“人家可能早就在那邊建立了完整的銷售網絡,我們這邊還在苦苦尋找線索。”
隨後張岩將目光看向了地圖,古林和遼江的交界處,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如果東西真的藏在遼江,那這案子……”
張岩苦笑著搖搖頭,聲音中帶著一種無奈,“可就要辦成三省聯合案嘍!”
“不過話說回來,”張岩突然眼前一亮,“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案子的價值就更大了。”
“我們不僅要打掉一個黑市,還要摧毀一個跨省犯罪網絡。”張岩的語氣變得堅定起來,“好家夥,這又是一個三省典型大案呢!”
“那我要通知一下遼江那邊的兄弟單位,配合我們一下。”張岩說著就要掏出手機,手指已經放在了通訊錄上。
“先不用!”方大海連忙伸手攔住了張岩,“現在都隻是我們的猜測,必須得有真憑實據。你想想,萬一我們猜錯了,讓遼江那邊白忙活一場,人家還不得埋怨咱們?”
張岩想了想,覺得方大海說得有道理,慢慢把手機收了回去。
“而且,”方大海繼續說道,“這種跨省的案子一旦啟動,程序複雜得很,各種手續批文,沒個十天半月下不來。”
“是啊,”陳陽在旁邊點點頭,“況且現在時間這麼緊迫,明天就要開市了。”
方大海看看兩人,“最關鍵的是,一旦驚動了上級,這個案子的保密級彆就會提高,到時候我們行動起來反而束手束腳。”
張岩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兒,“那你的意思是?”
“先摸清底細再說,”方大海敲敲桌子,“等我們掌握了確鑿證據,再啟動跨省合作也不遲。”
陳陽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方隊說得對,現在貿然行動,很可能打草驚蛇。”
“不管怎麼說,”陳陽側頭看了看方大海,眼神中透出一絲堅定,“明天就是開市的日子了,我們得先進去看看再說!”
方大海讚許地看著陳陽,“就是這個理兒,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張岩也被兩人的情緒感染了,“那就這麼定了,明天全靠陳老板了。”
“放心,”陳陽拍拍胸脯,“我一定想辦法多探聽些消息。”
聽到陳陽這麼說,方大海咧嘴一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皺巴巴的香煙,先給陳陽遞了一支,又給張岩遞了一支,“來來來,抽支煙壓壓驚。”
“我們呀,”方大海自己也叼上一支煙,“先求求老天爺,明天彆下雨,黃曆還得是個好日子!”
張岩接過煙,苦笑著說:“這年頭辦案子還得看天氣,我這也在刑偵口工作快二十年了,這種看天氣辦案真是......”
“天時地利人和嘛,”陳陽也笑了,“缺一不可。”
方大海點點頭,“就是,萬一明天下大雨,那些家夥指不定就不開市了。”
“那咱們這準備不就白費了?”張岩搖搖頭。
“所以啊,”方大海舉起打火機,“得拜拜老天爺。”
三人相視而笑,同時點燃了香煙。煙霧繚繞中,三個男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對明天任務的期待和緊張。
“哈哈哈!”三人點燃香煙,紛紛仰頭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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