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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陽正琢磨著要不要開口問問老者關於組隊的細節，裡屋那扇吱呀作響的木門忽然被人猛地推開。
一道光亮從屋內泄出，一名穿著筆挺西裝的中年男人，捂著肚子急匆匆地從屋裡鑽出來，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嘴唇有些發白，顯然是內急得厲害。
他邊走邊嘟囔：“大爺，你這茅房在哪兒啊——”
話音未落，他冷不丁瞥見了站在屋子中央的陳陽一行人。男人腳步一頓，原本緊繃的麵容瞬間僵住，嘴巴微張，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
這表情隻維持了不到一秒，緊接著，他臉上浮現出一抹極為真實的驚喜，眼睛都亮了起來：“哎呦！這不是陳老板麼？真是巧啊！”
陳陽的目光順勢掃過去，那張略帶富態的圓臉，還有眉宇間怎麼也掩飾不住的精明勁兒——來人正是古林省有名的古董商趙德。去年京城那場聲勢浩大的拍賣會上，兩人曾因一件唐三彩有過一麵之緣，彼此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幾乎是同一時間，陳陽麵上堆起恰到好處的笑意：“趙老板？”他一邊說，一邊快步向前，幾乎是本能地伸出右手，“沒想到在這兒也能碰上您，這可真是緣分啊！”
趙德也是個人精，見狀立刻握住了陳陽的手，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既不過分熱情也不過分疏離。
趁著兩位老人目光被吸引過來的空檔，他微微傾身，壓低了聲音，語氣裡帶著一絲神秘的意味：“陳老板，你也聽說了吧？這次可是塊肥肉，大貨！”
話音剛落，裡屋傳來一陣急促的咳嗽聲，打斷了兩人未儘的寒暄。
那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不知何時放下了手中的針線活，用布滿皺紋的手掩著嘴，咳得厲害。與此同時，站在門口的老頭緩緩吐出一口旱煙，渾濁的眼珠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聲音沙啞得像砂礫摩擦：“你們……認識？”
趙德像是這才注意到老頭的存在，立刻挺直了腰板，臉上掛著坦率的笑容：“可不是嘛，老朋友了！”
他說著，豎起右手帶著一枚精致的玉扳指拇指，“這位可是咱們北三省大名鼎鼎的陳老板，玩古董的誰不認識啊？”
老頭聞言，隻是淡淡地點了點頭，似乎對他們的相識並不感到意外，隨手往院子外一指，語氣依舊冷淡：“茅房在倉房旁邊，去吧！彆耽誤太久，一會進不去，可彆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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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德一邊示意陳老板先進去，一邊捂著肚子做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嘴裡還念叨著“這該死的肚子，偏偏這時候鬨騰”，隨後壓低聲音對陳陽說：“陳老板，你先進去，我先去解決一下，回頭咱們再好好聊聊今晚的大買賣。”
說完便捂著肚子，一副憋不住的模樣，小跑著朝茅房的方向去了。陳陽看著趙德略顯狼狽的背影，心中暗自好笑，隨即整理了一下衣襟，伸手推開了那扇略顯陳舊的木門。
方大海那龐大的身軀緊跟在陳陽身後，勞衫則機警地跟在最後，三人魚貫而入。
當陳陽踏進屋內的那一刻，屋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草味和人氣味，顯然這間屋子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放眼望去，一鋪占據了大半個房間的土炕上，零零散散坐著十來個人，有的在小聲交談，有的在抽煙，還有幾個正在低頭擺弄著什麼東西。
當陳陽這個年輕麵孔出現在門口時，原本嘈雜的屋子瞬間安靜了幾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這個新來者。
隻見陳陽從頭到腳都是一身白：上身穿著一件質地考究的白色絲質襯衫，領口處還彆著一枚銀製的領夾，在昏暗的燈光下閃閃發亮；下身是一條筆挺的白色西褲，褲線分明，那褲子一點褶皺都沒有；腳上那雙白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更是鋥亮，連鞋帶都係得一絲不苟。
這身行頭在這個滿是泥土氣息的農家小屋裡顯得格外紮眼，就像黑夜中的明珠一般醒目。
炕上的眾人心中都暗自嘀咕：不知道從來哪裡來了一名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嘛！瞧這一身白得跟新婚的新郎官似的，彆說在這鄉下待上三分鐘，就是在外麵那泥濘的小路上走一趟，這身白衣服就得變成灰不溜秋的了。
就在這時候，坐在炕沿邊上靠近門口位置的三位中年人，當他們的視線落在陳陽身上時，臉上先是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表情，眉頭微微一挑，似乎對這個年輕人的出現感到意外。
緊接著，這三人的目光又轉向陳陽身後跟進來的兩個人：那個走在前麵的漢子身材高大魁梧，足有一米八五的個頭，肩膀寬厚得像一麵牆，一身黑色的衣服被他那結實的肌肉撐得鼓鼓囊囊的，濃眉大眼，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從深山老林裡走出來的黑熊精一樣威猛。
而跟在最後麵的那位身材就顯得嬌小許多，大概隻有一米六出頭的樣子，但那雙眼睛卻格外有神，滴溜溜地轉個不停，像兩顆黑亮的算盤珠子，一看就知道是個機靈透頂的主兒。
“那是陳老板麼？”坐在最左邊的中年人眯著眼睛，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彆人聽見。
“我看著像，”其中一位抽了一口煙，煙霧在昏暗的屋子裡繚繞，他默默點點頭，目光在陳陽身上來回打量，“你們看那個大個子，不都說陳老板身邊總跟著一位叫柱子的大個子麼？”
“對對對，這就是那個柱子！”第二個人激動地小聲說道，“我在古玩街見過他們，錯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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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真的是陳老板本人！”第一個人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我見過陳老板本人！”
“咱們今天可是遇到貴人了！”
“哎呦，真是陳老板！”最後一個人忍不住脫口而出，聲音比剛才大了不少。
話音落下，三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興奮和緊張，隨即齊刷刷站起來，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熱情地衝著陳陽招手。
“哎呦喂，陳老板！”第一個人的聲音都有些發顫，顯然是激動過度。
“真沒想到能在這兒遇見您！”第二個人趕緊補充道，生怕慢了一步。
“陳老板，您也來了，快這邊請！”第三個人更是直接讓出了最好的位置，雙手做著請的手勢，態度恭敬得不得了。
“陳老板，您快坐，快坐！”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恭維話說個不停，生怕怠慢了這位北三省古董圈內的大人物，陳陽！
見到衝自己打招呼的三人，陳陽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心頭暗忖：今日可真是撞了大運，這古林省自己認識的古董商並不多，但今兒個竟紮堆碰上了。
這三位老板，也算是古林省圈子的人物，自己還真是一點兒都不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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