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練眼中血光流竄：“不錯！”
斷了半截的真元手指恢複如初，指上血光彌漫，一指壓下。
林小蘇掌中長劍一豎，宛若天傾。
轟！
這根血指定在虛空。
而林小蘇腳下的懸崖，四分五裂。
“好一個修行妖孽，去死！”赤練手掌陡然一翻，一掌壓下。
這一擊，已是麵對悟境巨頭的全力一擊了。
林小蘇掌中長劍陡然一幻，他所處之地，煙雨江南。
百花雕落，一花飛。
這一花，撞在赤練真元巨掌的掌心。
這手掌，突然間裂紋遍布。
然而，赤練之擊，豈是那麼容易破除的，縱然遭到林小蘇最強劍道之狙擊，依然無損其毀天滅地之威。
手掌拂過，煙雨江南一掌抹除。
一根手指宛若末日之劍，到了林小蘇的眉心。
赤練眼中儘是猙獰。
今日選在這入門崖上殺他，就是希望殺他之場景傳遍昆蒼，告訴整個昆蒼，哪怕亂雲天失去了雙悟境的優勢，但有他赤練在，依然是強勢至極的上三宗。
然而，出手一擊，竟然無功。
這於悟境巨頭而言，是大失顏麵之事。
這於林小蘇而言，恰恰相反，是大揚其名。
豎子如此可惡，豈能不殺？
所以，這一擊，他沒有留手！
噗！
他的手指捅破了林小蘇的眉心。
不！
捅破的不是眉心，而是一道空間裂縫……
一指點入空間裂縫，他指上攜帶的毀天滅地之力，轉眼間被空間吞噬。
赤練心頭大跳，空間法則！
他的手指緊急收回……
這一收！
林小蘇手指突然抬起！
一指準確點在這根手指上。
隻一點，赤練突然感覺眼前景物全變。
一片萬裡星河，九盞夜燈。
燈光一卷而過，化為一劍……
哧！
赤練眼睛猛地睜大，帶著無比的驚恐，帶著強烈的不敢置信……
他虛空而立的身形，真元巨影支離破碎，縮小到正常體型，下一刻，赤練空中墜落，空中翻轉，頭下腳上。
嗵！
他一頭紮在懸崖之下，腦袋先著地，然後……一動不動，沒有了然後。
整座亂雲城，如同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街道上的行人，全都石化。
酒樓上的人，全都石化。
唰地一聲，陰九幽突然出現在鄭天顏麵前：“何種手法？”
兩大悟境隱身觀戰，彼此之間都保持著默契，你裝作沒看到我，我也裝作沒看到你。
然而，赤練死在林小蘇的手下。
陰九幽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來到鄭天顏麵前，發出了靈魂拷問。
鄭天言全身僵硬：“本座沒能看清，道長……你怎麼看？”
“疑似元神秘術！”
元神秘術？
鄭天言嘴巴也張大了。
半個月來，他揣摩了萬千回。
林小蘇和風姬分析過他的底牌，風姬說是黑科技。
他是信的。
因為，這大概也是林小蘇唯一能夠擁有的東西，他畢竟來自於外麵的世界，外界強於昆蒼的，也隻有科技。
尤其在冷清泉被導彈炸死之後，外界科技，更是具像化了。
然而，今日赤練終於摸到了他的底牌。
陰九幽卻說是元神秘術？
元神秘術是科技嗎？
屁！
跟科技是最不相乾的東西。
那是修行道上的頂級法則。
整個昆蒼沒有一人悟出元神，而他，卻可以動用元神秘術！
這可能嗎？
窺天境都不到的人，擁有元神秘術？
雖然他一百二十個不信。
但是，他也找不到答案……
他隻知道一點，當日的自己，在鬼門關上走了一回。
如果林小蘇將今日麵對赤練施展的手法，對自己來上一遍，自己的結果跟赤練，將不會有任何區彆。
這小子，怎麼會如此可怕？
且不說他們，即便是風姬，也嘴兒大張，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真的擁有底牌！
赤練這個標準悟境，就這樣死在他的手下。
“殺了他！”兩界山傳來一聲怒吼。
無數人影穿空而起，宛若天翻地覆……
亂雲天長老大軍齊動，一時之間，卷起猛烈風潮。
風姬手中長劍陡然揮出。
虛空之中，一朵巨大的彼岸花憑空綻放。
彼岸花分割天地。
亂雲天眾位長老麵前，儘是凶險的亂流。
而他們要殺的人，這一刻，似乎遠在天涯……
“這……”亂雲天大長老臉上風雲變幻。
宗主被殺，長老既驚且怒，群情激奮之下，當然得出山合圍。
然而，合圍之後，遇到的第一波反擊，就是高妙到無以言說的劍道。
這樣的劍道出自林小蘇之手就夠可怕了。
出自風姬之手隻有更可怕。
因為這說明啥？
麵前兩人，全都是他們拿不下的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然而，箭若離弦，卻是要死人的……
何去何從？
一時之間，所有長老心頭全都打鼓。
突然，身後的天師居，一條人影升起。
這一升起，遮天蔽日！
千丈法身，淩天蓋地。
全城大驚。
陰九幽、鄭天言麵麵相覷：“亂雲天師，他竟然也是悟境？”
是的，即便是他們這兩位悟境巨頭，也不知道亂雲天師是悟境，昆蒼從未有過天師是悟境的傳聞。
而今日，亂雲天宗主赤練被殺，整個亂雲天群龍無首的時候，亂雲天師踏空而起，暴露他的悟境修為。
風姬心頭一顫，暗感不妙。
林小蘇告訴過她，他的底牌是一次性的。
在一般情況下，他親手屠滅一尊悟境大能，對其他悟境是有著最強烈威懾的，大家在摸不準他底牌的情況下，不敢出手。
而悟境之下眾人，誰都無奈她何。
然而，千算萬算，漏了一人。
亂雲天師。
他是悟境！
身為亂雲天師，他若出手卻又如何？
亂雲天大長老深深鞠躬：“參見天師！”
“參見天師！”
所有長老同時鞠躬。
大長老腰慢慢直起：“今有狂徒入我亂雲天，陰謀害死赤宗主，望天師主持大局，出手屠魔！”
“望天師主持大局，出手屠魔！”
眾人齊呼。
大長老手輕輕一揮，眾人靜音，大長老道：“兩位宗主相繼離世，天師若出手屠魔，以承亂雲七千子弟之厚望，老朽願奉天師為亂雲新主。”
風姬瞳孔猛然收縮。
形勢是真的不妙了。
亂雲天大長老這個混賬，拋出了一個無人能抗的誘餌，隻要天師出手殺了他們，就可以名正言順接管亂雲天。
這種誘惑誰能抗拒？
天師不出手也得出手！
天師目光從天而下……
林小蘇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無悲無喜……
天師緩緩開口：“各位長老求本座出手屠魔，可知麵前之魔與我天師府何種淵源？”
眾人麵麵相覷，心頭同時大跳。
天師道：“林公子入我天師府，憑的是天師令，赤練如若有三分識相，就該知道本座不會容許他半道而截，今日敢於逆我之鋒芒，死得其所！”
整個亂雲城，整座兩界山，鴉雀無聲。
所有人心頭都瘋狂地轉著念頭，難道說，赤練其實不是死在林小蘇手上，而是死在這位天師手上？
就因為他違逆了天師之意？
如果是天師所為，恰好可以解釋得通。
林小蘇萬無殺悟境的本事，而天師之神秘無人知曉……
天師手輕輕一揮：“亂雲天所有弟子不妨作出選擇，欲投靠本座旗下，可入我天師府報名，如若打算跟赤練同進退，嗬嗬，本座不介意出手除之！”
話音一落，他一步踏出！
這一步，千丈法身變成百丈。
下一步，踏入天師府，身影不見。
林小蘇手一伸，抓住風姬的手：“師姐，走吧！”
兩人從懸崖頂上一步而下，落在城頭，下一步，飄然而起，落在春江。
一條小船輕輕一晃，船兒飄然而去。
船出亂雲城，船出亂雲渡，船入春江，轉個彎……
林小蘇與風姬一步步進入船艙。
一進入船艙，林小蘇全身儘軟。
“快坐下，你的血塔又一次快崩了。”風姬大急。
“這次還不僅僅是血塔要崩了，我的大腦都空了……師姐，借大腿一用！”林小蘇一屁股坐下，枕上了風姬的大腿。
風姬眼睛睜得老大。
不為他這揩油，他在她麵前揩油不是一回兩回了，不算啥。
她不懂的是：大腦都空了，是啥意思。
其實，她不懂的這一塊，就是林小蘇的底牌。
他的底牌是啥？
來源於林未央的啟發。
林未央當日以次神術，殺掉烏托邦尊主。
今日林小蘇，以次神術殺悟境巨頭。
他的次神術，終於突破了三十級了。
三十級一過，他理論上具備殺人於無形的次神殺戮手段。
當然隻是理論。
現實就是：要想殺悟境巨頭，難度非同一般。
悟境巨頭，真元護體，縱然是無形無質的次神術，想穿過護體真元，遠距離殺戮，也根本不是他能做到的。
所以，他需要一係列的準備。
今天離人三劍，撕裂對方護體真元，也將對方本體拉近。
空間裂縫，將赤練絕殺一擊湮滅於無形。
趁著赤練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且心神震蕩的空檔，以日蓮為後盾，以九頭蛇尊主施展過、被他學到的“次神千燈滅”為手段，掏空全部次神底蘊，化為驚天一擊，絕殺赤練。
這一擊，他的精神力一掃而空。
他的識海空蕩蕩。
而且他的血塔，正如風姬所言，在與悟境硬抗過程中，臨近崩潰。
在外人眼中，林小蘇殺赤練輕描淡寫。
隻有林小蘇自己知道，他傾儘了所有。
最強劍道，最強法則，次神秘術，次神至寶！
他曾告訴風姬，他的底牌是一次性的。
這話半真半假。
說它真，是因為如果還有悟境出手，他沒有再度施展的能力。
說它假，是因為隻需要一夜時間，他就可以恢複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