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驍在蜿蜒的公路上轉悠到七點多，才終於回到麻山縣。
找到自己租房的小區——望南公館。
一聽這名字，就知道是高端貨。
這是林驍在兼顧交通的情況下，能找到的最高端、麵積最大的小區了，當然縣城裡的婆羅門肯定也有住的地方，那是一片彆墅區，但不方便林驍每天開車往返星光鎮通勤。
所以他就放棄了。
當然，放棄的主要原因……還是覺得自己現在大小也是個鎮長，還是個網紅鎮長，得注意點影響。
望南公館的150平四室戶型，是他覺得最適合自己的房子，房齡夠新、物業不錯，房間也夠多，回頭老婆帶著孩子和月嫂一起來，也能住得下。
在樓下停好車。
林驍上樓，打開門發現屋子裡沒有人，喊了兩聲，弟弟林宇才從一個小房間出來。
“吃飯了嗎？”他問。
“你問中飯還是晚飯？”
“晚飯？”
“沒吃。”
“中飯呢？”
“也沒吃。”
“……”
林驍噎住，當下很想把手裡的公文包朝這一臉老成的少年砸過去。
這貨絕對是來折磨自己的。
“為什麼午飯也不吃，不是讓你叫外賣嗎？”
“媽說外賣不健康，不讓我吃。”林宇道。
“嗬！”
林驍翻了個白眼，“媽還不讓你玩遊戲，不讓你買漫畫呢，你怎麼不聽？”
林宇：“……”
兄弟倆對著翻白眼，跟比賽似的。
“換鞋，帶你出去吃點！”
“哦。”
少年換鞋。
林驍趁這個空檔，在房子裡轉悠了一圈。
發現裝修看起來奢華，但其實材料品質並不好，做工也不行，邊邊角角的地方明顯能看出很多瑕疵。
看不見的地方就更不用說了。
這質量，彆說比他在寧海的彆墅新家，就算是比起爸媽那棟剛裝修不到兩年的老房子都不如。
林驍不是很滿意，但也沒有彆的辦法，就隻能接受了。
帶林宇出去吃了個燒烤。
回家已經是八點半。
林驍衝了個澡，到空空蕩蕩的主臥給老婆打視頻，等視頻接通的過程中，床頭兩盞紫色的蓮花燈讓他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屋子不太健康。
視頻接通。
“哥哥，你忙完啦～～”
希希嬌柔的聲音傳過來，一同傳來的，還有她倩麗柔和的笑臉。
隻這一瞬間，林驍奔波一天的疲憊便瞬間被撫平。
“嗯，剛在樓下吃了個飯。”
“吃的什麼？”
“燒烤。”
“燒烤？！”希希激動起來，“好吃嗎？”
“還可以。”
“……”
小老婆在屏幕裡癟起了嘴，一副“吃燒烤不帶我，寶寶不開心了”的樣子。
林驍看得好笑。
明明老婆都當媽了，怎麼不見成熟反而還更可愛了呢？
“小初呢？”林驍想起來自己還是位父親。
“剛喝完奶粉，跟阿姨睡覺去了。”
“哦。”
林驍看了眼時間，估摸著也的確是到了林女士睡第四覺的時候了。
想到那個小胖妞，他不由笑了笑。
“你在乾嘛呢？”林驍問。
“嗯，沒乾嘛，聽了會兒歌，看了會兒書，還有……”
希希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林驍讀懂了，卻裝不懂。
“還有什麼？”
“嗯……沒什麼。”
“沒什麼？沒事那我可掛了。”
“哦……”
“哦什麼哦！”
林驍猛不丁嚴肅起來，嚇了希希一愣。
“怎麼了？”
“你有時間，為什麼不找我？”林驍虎著臉問。
“我……我想啊，我怕你在忙嘛……”
希希一臉委屈巴巴的樣子，“你今天第一天上任，我怕你晚上有飯局，或者要在單位開會看材料什麼的……我哪敢打擾你林大鎮長！！”
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氣呼呼的感覺。
林驍聽來，卻非但沒覺得老婆不懂事，反而打心眼裡覺得歡愉。
“看來某些人對於我工作調動的事，頗有意見啊？”他打趣起來。
“我才沒有！”
“我說某些人，又沒說你！”
“嘿！！！”
希希氣得聲調都起來了，瞪著兩隻黑漆漆的大眼睛，憋著勁兒要罵人。
可好半天，卻什麼都沒說出來，這口氣又莫名其妙泄掉了。
這樣子反而讓人擔憂。
“怎麼了嘛，怎麼這麼表情，你想罵我就罵我，我聽著，絕不還嘴！”林驍趕緊逗她。
“我不罵你，你又沒做錯什麼……”
“所以我做錯事了你就會罵我是吧？”
“你……林驍！你能不能行？！”
希希真的生氣了。
林驍卻依舊蹦躂：“哈，竟然問我能不能行，我行不行你不知道嗎？”
這副死皮賴臉的樣子，氣得韓希希都從床上蹦起來了，擼起袖子，一副要大罵三百回合的架勢。
“你現在怎麼這麼變得這麼油嘴滑舌，都當爸爸的人了……”
“當爸怎麼了？”
林驍一臉無恥坦蕩，“當爸怎麼了，當爸不能提行不行的事嗎？我要是不行，我女兒是怎麼出來的？這是科學，人得講科學，對不對？”
“哎呀！！！”
希希被逗得麵色通紅，實在搞不懂，這貨怎麼能麵不改色地說這些虎狼之詞！
“你……你再胡說八道，我掛了啊！”
“彆掛彆掛！”
林驍一秒呲牙賠笑，“哎呀，我這不是看你不高興，故意耍寶逗逗你嘛！”
希希沉著臉。
“哦。”
“真生氣了？我錯了我錯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
“不用……我沒生氣。”
“那你怎麼還悶悶的，連個笑臉都不肯給我。”
“唔～～”
希希努力擠出個笑臉，要證明自己真的沒生氣。
結果笑得比哭還難看。
林驍差點沒跟著笑場，但知道老婆心裡舍不得，所以強行忍住了。
“老婆，說認真的。”
他嚴肅道，“如果你真的舍不得我，我可以辭職，不乾這份工作了。”
希希眼睛一亮：“真的？！”
林驍點頭：“當然！全國這麼多公務員，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咱彆把自己太當回事。況且我辭職了，還能空出一個鎮長的職務，讓某個在基層挨了那麼多年的副科人選上來……這不是好事一件嗎？”
希希眼睛發亮，卻又有些猶豫。
“那你呢？你不是想乾麼……”
“我無所謂啊。”
林驍語氣灑脫，“現在你和小初在我心裡的地位，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我也想天天跟你們待在一起，不想兩地分居。”
這是他的心裡話，異地上班的不適感，遠比他想得要難挨。
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連夜驅車回寧海，抱著溫軟纖嫩的老婆睡覺覺。
但是一想到組織任命、領導期許，想到星光鎮的破敗和落後。
他又下不了決心。
現在其實挺想老婆逼自己一把，隻要她無理取鬨一回，自己就可以順水推舟、半推半就地辭職回家，然後後半生就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悠閒生活。
然而，韓希希讓他失望了。
“嗯……還是算了，你不能辭職！”希希聲音柔弱，但語氣堅定。
“額，為什麼？”
“因為這是你的事業啊，我知道你能在裡麵收獲成就感和幸福感。”
希希臉色溫和起來，笑得無比明媚燦爛。
她軟聲道：“哥哥，我雖然很想很想你一直陪著我和寶寶，但是我知道這樣是不對的，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夢想和追求……就像你當初那麼支持我當歌手一樣，我現在也百分之百支持你的事業。”
一番話說得林驍無比動容，對老婆的思念達到了頂峰。
“可是，我現在畢竟不是單獨一個我了，我有你，有孩子……”
“我和孩子也都是獨立的啊，又不是必須要依附你才能生活。”希希連忙道。
林驍一臉尷尬：“你確定嗎，林曉熙女士也是獨立的？”
希希撓起頭來，笑得溫婉可愛。
“額，讓她現在獨立有點過分哈……”
“好像是有點……”
兩口子對視一眼，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隔壁房間裡睡得正香的林曉熙：聽聽，你們說的是人話嗎？！
希希笑了一陣，又正色道：“哥哥，你記得你之前說過一句話嗎？”
“我說過好多話，你指的哪一句？”
“嗯……那句‘我是愛你的，你是自由的’！”
希希溫婉笑道，“現在我把這句話同樣送給你。我想告訴你的是，不管將來發生任何情況，我希望你都不要為了家庭、犧牲自己的事業。如果有一天你決定辭職，那也隻能是你從職業發展的角度，深思熟慮後的決定，而不是為了我和孩子。
“我知道你愛我和寶寶，想儘可能多的陪伴我們。但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會同意生孩子，也隻是因為愛你，從來都不是為了想把你綁在身邊。所以，你千萬千萬不要覺得內疚……”
希希說著，眼神閃過一絲低沉。
“我今天之所以有點不開心，也隻是因為……因為……有點想你而已……”
她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臉頰掛著紅暈。
林驍一直知道她憋著這句話。
現下聽到，沒有半點得意，反而是滿腹滾燙的柔情。
“我也是。”
“嗯？”
“我也想你，老婆！”
“……嗯，我知道！”
希希明媚一笑，突然又滿血複活，在視頻裡蹦蹦跳跳起來。
“老公，我們不要再想來想去的了。你又不是去了國外，不過就是一個區區麻山縣嘛！”
希希興奮道，“等小初後天的疫苗打完，我就開車帶著她去找你……你可千萬不要嫌我們煩哦！！”
林驍聽得也眼神一亮，整個人都興奮起來。
“煩什麼，我巴不得你們現在就閃送過來……不過後天來也好，這邊還沒收拾好，正好我明天找個保潔裡裡外外都打掃一下，讓你們住得舒服。”
“好呀好呀～”
希希的鬱悶神色一掃而空，屏幕裡滿是歡快。
林驍看她這樣子，也被這歡樂的情緒所感染，看著屏幕笑得褶子都出來了。
對後天的團圓，頓時滿懷起來。
……
第二天一早。
林驍聯係好保潔，又給弟弟轉了2000塊錢，就出門上班去了。
鑒於昨天下班走錯路的經曆。
林驍不敢再用自己的記憶力，來挑戰山區鄉鎮的彎折道路，老老實實跟著導航出發。
即便如此，也還是開了將近一個小時才到星光鎮。
雖然昨天已經和鎮上全體乾部見過麵。
但今天乾部們看他，多少還是帶著探究和好奇的眼神，畢竟他身上的頭銜太多，整個星光鎮自可追溯的曆史起至今好幾百年，就沒出現過這種名滿全國的人。
大家激動也可以理解。
林驍努力去忽視這種眼神，儘快投入到工作當中。
上任第一件事，當然是實地走訪。
林驍簽了兩個文件，就讓辦公室主任姚軍安排車輛和行程，開始在星光鎮轄區內轉悠起來。
副鎮長董建輝陪同。
董副鎮長今年四十五歲，頭發卻幾乎掉光了，隻剩下兩鬢和後腦勺還有些許漏網之魚，腦門頂上蹭亮一片。
太陽一照，那效果堪抵太陽能發電板。
林驍一邊走訪一邊忍不住開小差，覺得董副鎮長的腦門就這麼曬一天，回家沒準能給家裡的電器都供上電，一個月下來都不用交電費……
想遠了想遠了。
“咳咳，林鎮長！”
董建輝紅光滿麵、興奮異常地介紹，“這一片叫帽簷山，你看像不像一個大帽簷，咳咳！這是星光鎮風景最好的一塊區域，往山裡走，有瀑布，有山泉，咳咳，還有各種野生果樹，山坡也不算陡，自然條件比外麵那些4a5a景區可強多了，咳咳。你看你來了，要搞旅遊業就從這帽簷山入手，你覺得怎麼樣，咳咳……”
董副鎮長一邊介紹，一邊習慣性咳痰，差點沒把林驍咳出心理陰影來。
昨天見麵會全程，他就對這位地中海副鎮長印象深刻。
一是腦門，二就是這咳痰的動靜。
林驍昨晚睡覺，夢裡都是“咳咳，咳咳”的響動，人都麻了。
雖然他有點心理陰影。
但不得不說，董建輝的工作熱情是全鎮數一數二的，一點沒因為林驍的年輕和空降，就對他瞧不起、看不上，甚至暗戳戳使絆子之類的。
昨天三個副鎮長彙報工作，就數董建輝彙報得最為詳細，態度也最為親和。
因為此，林驍對他這時不時的咳咳聲，都覺得親切了許多。
但願自己能儘快適應。
現下，聽著董建輝“發展旅遊業”的暢想，林驍並不覺得他是僭越，竟然一個副鎮長教鎮長辦事。
他隻看到，董副鎮長對於星光鎮發展的滿腔赤忱、一片真心。
林驍很感慨。
正是這些默默無聞的基層乾部，才支撐起了國家各行各業、各條戰線的繁雜事業，跟他們一比，自己這種靠旁門左道混了個“名滿全國”的，才真是上不得台麵。
“老董，你這嗓子怎麼回事？”林驍岔開話題。
“啊？”
董建輝被問得一愣，有些尷尬地訕笑了起來，“煙抽多了，肺不太好。前兩年，被家屬要死要活地逼著把煙戒了，折騰了大半年，結果煙是戒了，可這嗓子卻好不了……鎮長，可彆嫌我煩啊！”
林驍笑了笑：“哪兒的話！嫂子是個好女人！”
董建輝擺擺手：“嗨，就那樣吧，母老虎一個……”
這話題岔開，開發旅遊業的事也就不再提了。
一天下來，林驍幾乎把整個星光鎮轉了大半。
本來他是不想走馬觀花式調研的，打算每個村子都聽下來，認真看一看。
可看了三四個村子之後他發現，完全沒有必要。
星光鎮33個自然村，除了幾個沿著主乾道的村子有點人氣之外，其他隱匿在大山裡的村莊幾乎都是一般無二的老舊破敗，不僅房子與房子之間相隔甚遠，而且大多數都殘損不堪、人煙稀少。
林驍轉了好幾個村子，不誇張地說，看到田裡的白鷺都要比村子裡的人多。
每個村子都差不多，實在沒有挨個走一遍的意義。
於是在董建輝和姚軍的建議下，林驍隻把幾個有特點的村子轉了一遍，其中最特殊的，是一個叫下坑村的村子。
這個村子其實論地理位置、論人口資源、論產業特色，都沒有任何特彆之處。
之所以特殊，是因為這個隻有160常住人口的偏遠小山村，竟然有一個年輕人，而且是個在抖音上有40萬粉絲的小網紅。
林驍一開始聽董建輝用興奮誇張的語氣說到這件事的時候，是完全不敢相信的。
他下意識覺得董副鎮長絕對誇大其詞。
可知道董建輝眼疾手快翻出了這個小網紅的抖音賬號，粉絲量的確40萬＋，林驍才不得不信。
賬號名字叫“深山美男子”。
林驍看完之後的表情：額……
已經夠尷尬了，董建輝還跟獻寶似的，點開了這個“美男子”置頂的一條視頻。
視頻顯示發布時間是一年半前，點讚量是120萬。
這個數據絕對是爆款級彆。
不過林驍掃了一眼，“深山美男子”火的視頻也就置頂的三條，剩下的點讚量基本都是幾千，偶爾有一條過萬的。
這也是常態。
畢竟作為個人賬號，一般某一條視頻突然火了之後，接下來就會是無休止的複製。
網友剛開始覺得有趣，後麵審美疲勞之後，自然就不會關注了。
這也就是網紅機構崛起的重要原因。
因為光靠個人，即使偶爾爆紅也很難維持熱度，隻有經過機構策劃和包裝，才能源源不斷產生話題度、抓住熱點，從而做到長紅甚至越來越紅。
這是林驍對網紅經濟的粗淺認識。
當下，他還想不到這麼長遠，而是被“深山美男子”賬號的內容所吸引。
這個吸引來源於兩個方麵。
第一方麵，他驚訝地發現，賬號主人公竟然眼熟。
仔細一看。
這不就是自己昨天下班回家開錯路，在鄉道上偶然看到的那個年輕小帥哥嗎？
當時就覺得，這年輕人皮膚白皙、發型精致，與幽閉古樸的鄉村顯得格格不入。
現在他才意識到，小夥子出現在這裡果然是有原因的。
第二方麵，則是隨著視頻內容地展開，著實把林驍給尬到了。
美男子的視頻內容分為兩部分。
前半段擦邊，後半段社死。
前麵就是抖音上常見的變裝視頻，光線、氛圍、運鏡拉滿，本來衣服穿得好好的，音樂一閃，上半身就脫光了，露出了一身精致的肌肉，臉上還帶著妖冶的表情。
嗯，這小夥子肌肉練得不錯。
本來視頻到這裡，還算是一個正常的視頻，雖然一群大老爺們看男主播擦邊有點尷尬，但也隻是有點。
可偏偏視頻還有後半部分。
後麵，就是音樂戛然而止、燈光陡然變白，原本故作挑逗的擦邊男突然暴露在破敗的鄉村，幾個農村老頭老太太在背景裡各種嫌棄外加指指點點……
不得不說，林驍雖然覺得尷尬，但又被這巨大的反差感給逗笑。
董建輝一臉安利成功的得意：“鎮長，不錯吧，這可是我們星光鎮的驕傲，放到整個麻山縣都是獨一份，超級大網紅！！”
老董又點開彆的視頻。
林驍堅持看了幾個，發現所有的視頻都是一個套路，自然也就沒有第一個熱度那麼高。
“小夥子是本地人嗎？”他問。
“對，是下坑村土生土長的，叫陳冬。爸媽死得早，吃百家飯長大的！”
董建輝有些感慨道，“念完初中就出去打工了，晃蕩幾年，前年突然回來，住在他爺爺留下來的老宅子裡，還帶了一堆設備。當時村子裡的人也指指點點的，說他不務正業，還有的說他拍的那些東西惡心。
“但村子裡沒生氣，除了他以外都是老人。所以大家雖然口頭上嫌棄，其實都願意跟他湊在一塊，每次他拍視頻都往上湊。然後就有了你剛才看到的這條視頻，還意外火了。
“打那以後，陳冬就改變思路，從之前的擦邊變成了現在的這種風格，粉絲量也漲了不少。現在他是全縣的重點網絡名人，也是我們星光鎮網絡助農主播，小夥子也實誠，去年橙子成熟之後連開了兩個月的網絡直播，幫鎮裡賣出去不少橙子呢！！”
董建輝說得感慨又興奮。
林驍則聽得振奮又激動。
再看“深山美男子”這個名字，以及主頁那些擦邊視頻封麵圖，他再也不覺得尷尬和油膩，隻覺得這少年五官端正、眉目間都是凜然正氣，連那副薄肌身材都讓人看得激情豪邁、正能量滿滿。
林驍很期待和這位麻山縣第一網紅見麵。
不過到下坑村後，卻被告知陳冬去鎮上買東西去了，於是遺憾錯過。
一天實地考察結束。
林驍對星光鎮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說實話，情況不容樂觀，全鎮工業幾乎為零，年輕勞動力大量流出，農業發展受地形限製，也無法進行機械化改革，隻能停留在小農經濟時代。
至於董建輝心心念念的旅遊業，更是天方夜譚。
沒有高速和鐵路，僅這一點掣肘，就把旅遊業這條路給徹底堵死了。
總結來說就是，沒人、沒產業、沒資源。
全鎮最拿得出手的，竟然就是一個粉絲量40萬的小網紅，哦，當然，現在又來了一個全網皆知的超級大網紅。
林驍了解完全貌，實在頭疼。
但卻絲毫沒有打退堂鼓的心思，反而要在這裡乾出一番事業的心，更加堅定了。
因為，老痰鎖喉的董咳咳副鎮長沒放棄。
父母雙亡的擦邊小可憐網紅也沒放棄。
他們都在為自己的事業和家鄉，努力奉獻著自己微不足道又至關重要的努力。
這份赤誠和執著，讓林驍覺得無比感動，甚至有點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感慨。
回到鎮裡，剛好下班。
林驍站在辦公室的窗口，望著遠處的夕陽青山稻田，看著近處的樓房低矮靜謐。
心情十分祥和靜謐。
與昨天的迷茫、忐忑截然不同。
“媽的，又給我玩地獄開局是吧？乾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