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
人如其名。
鄭陽郡段家後輩之中,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智手段,超過段玉者屈指可數。
若非如此,段玉也不可能執掌玉和堂。
張遠看著麵前緩步走來的段玉,麵色平靜的站起身。
“其實在我眼中,你這等小人物不過螻蟻。”
背著手的段玉緩步而來,看著張遠,神色淡然。
他的語氣清淡,當真是絲毫未將張遠放在眼中。
不過他雙目之中一閃而逝的冷厲,顯露出他心中並非如此想。
殺意!
一道淡薄煞氣引動殺意向著張遠壓來。
張遠手中長刀橫握,抬在身前,腳下微分,身上氣血凝而不動,目光淡然看著段玉。
“段公子這是想殺我?”
“你不知謀殺鎮撫司在職皂衣衛,是重罪?”
聽到張遠的話,段玉本平靜的麵色之上透出一絲狂傲。
“我玉和堂的事情,你也配管?”
腳步前行,段玉身上氣血與真元緩緩凝聚。
“就憑你小小皂衣衛,也有資格與我等世家精英同席?”
“在這裡殺你,外人不知,隻當你死在鐵甲獸口中。”
看著張遠,段玉目中透出一絲笑意。
“能死在我的劍下,也是你的榮幸了。”
立在兩丈之外,段玉抬手。
一柄青色連鞘長劍抬起,他的右手握住劍柄。
“倉啷——”
長劍出鞘,劍鋒之上帶著冰寒幽光,三尺劍鋒微微震蕩,其上有閃爍而逝的真元浮現。
段玉的修為當然是洞明境,而且是洞明中期。
不光如此,張遠能從這劍鋒上閃逝的真元看出,段玉的真元品質不低。
三品?
還是四品?
“能以隱元境逆殺鐵甲獸,哪怕是最低等的蒼狼鐵甲獸,也可看出你確實有幾分修行天賦。”
段玉劍鋒指向張遠,平靜開口。
在郭林陽的小院之中,張遠已經展現出武道天賦。
其功法大成,引動山嶽虛影的景象段玉也看見。
此時長劍指向張遠,段玉滿身氣血與真元凝聚,心神與手中劍相合。
一股肅殺之氣陡然彌漫。
從始至終,他段玉並未絲毫輕視張遠!
“嗡——”
長劍一震,段玉的身形消失在原處,好似清風拂崗,一閃而至張遠身前!
這速度,這身法,如此手段,方才是世家精英子!
如此江湖劍法,如風似霧,分明是修到絕頂境,隻差一步,便能有意境彙聚。
從段玉出劍到劍鋒出現在張遠身前三尺,整個過程不過瞬息。
清亮劍鋒如靈蛇,又好似風中流雲。
好劍法!
張遠看劍鋒到身前,不躲不避,手中橫握的長刀倒提,擋在身前。
“當——”
劍鋒刺在長刀的二尺刀身處。
長劍微曲。
段玉的身形頓在三尺之外。
長劍劍身上弧度一震,段玉麵帶輕笑,身形隨著那反震之力,好似流雲般直上一丈。
這等輕身手段,沒有十年浸淫決不能有。
出身世家的段玉,該是從小就修江湖武道。
他是段家下了心血培養,用來掌控玉和堂,行走江湖的後輩。
輕雲一般的段玉長劍下壓,不帶絲毫風聲,悄然襲殺。
那清亮長劍從張遠頭頂處刺來。
張遠手中,本橫握的長刀隨著手掌一翻,化為正握。
“殺。”
他口中低喝,長刀向上斜斜挑殺過去。
長刀帶著呼嘯,斬在清亮長劍的劍身。
那長劍仿佛絲毫不受力的輕雲,隨著這一刀被斬飛。
但段玉身軀微微一旋,便借張遠一刀之力,斜飛至張遠右側身後,長劍再刺。
如雲如霧,如跗骨之蛆!
世家公子段玉所修的劍法不但是江湖劍法,更是精於暗殺,藏匿於無形的招式。
那身後右側位置悄然刺出的劍,刁鑽而陰狠。
此等位置,如此速度,彆說一位隱元境,就是洞明境初期的武者也難以察覺,難以抵擋。
段玉曾憑此劍術,於大河之上斬殺數位洞明境強者。
劍鋒到張遠身後尺外。
段玉嘴角露出一絲輕笑。
從見到張遠他就已經動了殺心。
無論是壞玉和堂大事還是張遠今日展現與歐陽淩和夏玉成等人相交的人脈,都讓段玉有必殺張遠之心。
他段玉是段家嫡係後輩,手掌玉和堂,奮鬥數年,依然不入夏家和歐陽家之眼。
區區皂衣衛,憑什麼能與這麼多世家精英江湖強者攀交?
張遠長刀在手,身上一直壓製的先天真元和浩然之力瞬間激蕩。
真元透體,神清氣明。
浩然之力逸散,身周三尺儘被感知。
背後劍鋒已經到五寸。
躲?
來不及。
擋?
那等角度,擋不住。
張遠承認,段玉是他交手的江湖武者之中,劍術不差於唐其廖的高手。
便是記憶之中那麼多江湖武者,都沒有誰能有段玉這等無聲殺劍。
“殺!”
張遠一聲暴喝。
他手中長刀陡然橫斬。
這長刀帶著雷鳴呼嘯,重重橫斬而出。
這一刀所夾帶的力量之渾厚,透出風雷之聲。
長刀橫斬,帶著一道圓弧,力量之大,拉扯張遠的身軀腳步跟著往一側傾斜。
半尺。
腳步動半尺,張遠身形已經離開原處。
段玉刺出的劍劍鋒已經要刺破張遠的衣衫。
但這本直接能刺透張遠心脈的一劍,因為張遠腳下半尺挪動,此時隻能刺在張遠的腋下。
能傷,卻不死。
這一劍張遠不會死,但張遠那風雷呼嘯的一刀橫斬可就不一樣了。
段玉這一劍如果刺中張遠,那張遠橫斬的一刀絕對會直接將他段玉身軀斬斷。
軍伍戰法,兩敗俱傷,以傷換傷!
瘋子!
鎮撫司中出來的,都是瘋子!
段玉咬著牙,身軀一個扭轉,整個人不進反退,向後倒退三尺。
他刺出的一劍也在張遠身軀外一寸位置抽回。
身如輕雲落在三尺外,段玉抬頭看向前方。
抬頭間,他陡然一愣,渾身一震。
五尺之外,持刀而立的張遠麵上帶著一切都掌握在手的淡淡笑意。
剛才那一刀,不是張遠臨機生死之間的應變,而是其本就算計好一切!
他的武道,比自己所想可怕萬倍!
段玉的後背,冰寒的冷汗瞬間濕透!
前方,張遠那橫握的長刀緩緩前指。
層疊的山巒虛影浮現。
長刀如虹。
山巒如崩!
“鎮,山河!”
張遠的長喝仿佛引動山林震顫,如斬天辟地的刀光帶著孤寒,向著段玉當頭斬落!
刀法已成大勢!
段玉瞪大眼睛,手腳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