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林。
成器宗弟子,擅長煉器。
成器宗也是廬陽府周邊修行宗門之中,專修煉器一道的宗門。
再見魏林,其身形消瘦,顴骨高聳,滿臉青灰,閉目好似死去一般。
“神魂損耗過劇,還有就是靈氣折損太多,我已經給他療傷了。”李純罡背著手,雙目之中透出一絲深邃。
“成器宗不是什麼大宗門,但一宗全滅,修行界中這等殺伐事情不多。”
“老夫去坊市轉轉,看有什麼消息。”
修行界雖然也有殺伐,但到底平和不少。
成器宗與鍛器門關係差,卻也沒到滅門的地步。
張遠點點頭,招來孫立,低聲囑咐其去玉泉商行夏明遠那裡,探聽些消息。
修行世界與江湖相通,修行界中有大事,江湖之中必有牽連。
果然,晌午時候,夏明遠那邊送來訊息。
鄭陽郡第三大宗扶陽宗出手,橫掃周邊府縣,拘拿洞明境高手十多位,收服大小門派數十個。
便是廬陽府也受到牽連,不少武道門派風聲鶴唳。
好些江湖武者到城中避禍。
據說皓明府第一宗門雲鬆劍門有高手與扶陽宗在滄瀾江邊交手,勝負不分。
雲鬆劍門也是鄭陽郡排名前五的門派,實力比扶陽宗差不了多少。
扶陽宗為何要出手,暫時還不知道原因。
夏明遠推測,可能是為疏通大江商道之事。
仙秦天下,江湖動蕩,修仙界傾軋,都離不開朝堂當中的起伏。
夏明遠到底隻是執掌小小廬陽府西城黑市,接觸不到更高層次的消息。
“小郎,我,我是不是為你惹禍了?”玉娘看向張遠,麵上露出憂色。
一旁的紅玉也是抬頭。
他們在那些追殺魏林的武者和修行者麵前亮出過青玉盟的旗號。
“無妨。”張遠搖搖頭,伸手撫一下紅玉的頭發,又將玉娘手握住。
“青玉盟背後是廬陽府鎮撫司與府衙,便是扶陽宗也不可能為此等事情尋青玉盟的麻煩。”
“至於救人之事,魏林也算與我相識一場,他曾說過,相逢便是緣。”
“既然當初有因,今日你救他便是果。”
張遠的話讓玉娘舒一口氣,輕輕點頭。
“因果,道門修行確實講因果。”立在門口處的李紫陽看向張遠,淡淡說一句。
張遠傷重歸來之後,李紫陽對他不知為何冷淡了不少。
中午吃飯時候,數日未見的區陽回到小院。
看張遠右手吊著,一旁的玉娘伺候喂他飯食,區陽隻看一眼,便坐到對麵,接過紅玉遞過的碗筷。
區陽在張遠家蹭飯已經是習慣了。
或許是知道區陽巡按身份,孫立等人都遠遠退開。
“雲州菜味道雖然清淡,但也養身,有機會我去雲州看看。”伸出竹筷夾菜入口,區陽輕聲評價。
“好啊,我也想去雲州看看。”玉娘的手頓一下,低聲輕語。
雲州,那是她的家鄉。
雖然十年未曾去過。
張遠看向區陽。
似乎是感覺到張遠目光,區陽將碗端起,微微擋住臉。
“區姐姐,今日這湯羹不錯,玉白濃稠,最是養顏,你嘗嘗。”玉娘看區陽有些拘謹,不由開口。
區陽目光看向那湯羹,不知想起什麼,撇過頭去。
“我吃不慣。”
吃過午飯,區陽並未離開,而是拿出書冊,考校孫立等人儒學。
這讓一幫少年額頭冒汗。
近來事多,青玉盟和張遠這邊安排的武道修行都是耗費心神,孫立和肖揚他們這些少年得了不少磨礪,增長了許多見識,但儒道修行,真的沒多少。
於是,下午時候這些家夥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去前院讀書。
“好好讀書,若不然明日熬煉翻倍。”張遠背著手,老氣橫秋的嗬斥。
轉過頭,他看到區陽正看著自己。
“你呢?”
攤開書冊,區陽仰起頭:“民律和兵律,背哪一篇?”
玉娘在一旁抿嘴笑。
紅玉將腦袋縮回去。
好在前院廂房之中的魏林醒來,給張遠解圍。
看到張遠,魏林掙紮著起身。
“張兄,我知你是鎮撫司中人,我求你,求你——”魏林咬著牙,雙目脹紅。
可他說到請求,麵上卻露出頹然。
彆說張遠是鎮撫司中皂衣衛,就是一位鎮撫司中高官,恐怕也幫不了他多少吧?
凡俗之中人,能幫他這修行者什麼?
何況張遠能救他,已經是絕大的恩德。
“不隻是成器宗,這一次一同覆滅的還有木靈道、齊遠道門等三家修行宗門。”
門口處,沉著臉的李純罡走進來。
“出手的是鍛器門和鑄靈道,但背後,應該是騰洲仙道大宗浮靈宗。”
“鍛器門和鑄靈道攜手,趁成器宗舉辦交易聚會時候悍然出手,整個成器宗……”
看向張遠,李純罡搖搖頭道:“我去坊市也就打探出這些訊息,鄭陽郡修行界如今動亂,坊市之中也各種消息雜亂。”
目光落在一旁的區陽身上,李純罡開口道:“按照以往故事,恐怕修行界動亂根源都在朝堂。”
區陽麵上神色有些複雜,點頭道:“三郡組建聯軍,必要保障後勤通暢。”
“疏通大江商道之事乃是報備騰洲鎮守金殿的大事,所有行動都有鎮守金殿背書。”
“任何有礙聯軍的勢力都會被掃平。”
仙秦朝堂出手,江湖也好,修行界也罷,都要束手。
仙秦天下,朝堂才是真正的霸主。
“我,我成器宗從未做違背仙秦律法之事!”魏林看向區陽,急說道。
他話才出口,已經氣急攻心,再昏死過去。
李純罡走上前,探手一道淡淡的靈氣落在其身。
區陽搖搖頭,走出廂房。
“這個魏林出身仙道宗門,擅長煉器,卻不知世道艱險。”小院中,區陽看向院牆外翻卷雲濤,“權勢傾軋,哪有對錯?”
“真要怪,就怪他們站錯了隊。”
站錯隊。
張遠記得當初鍛器門之人曾說,鍛器門與鄭陽郡郡府組建鍛器堂。
成器宗背後也有朝堂勢力支持的,但這一次成器宗覆滅之前朝堂未有絲毫訊息傳遞,想來成器宗背後勢力不是將其放棄,就是本身也難保。
看似風平浪靜的朝堂,其凶險不遜於刀光劍影的江湖。
轉過身,區陽定定看著張遠。
“張遠,你身在鎮撫司,以你能力和天賦,他日必然也能掌權。”
“你要記住,為官,有時候選擇比能力更重要。”
“仙秦之大,有的是人才。”
“不能為己所用的人才,那便什麼都不是。”
說完,區陽不等張遠開口,轉身往外走去。
“這一次的事情你彆摻和,郡府乃至鎮守金殿的文武爭鋒,你這小小皂衣衛裹挾其中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張遠看著區陽背影,默然不語。
確實,說到底,他張遠隻是小小廬陽府鎮撫司皂衣衛。
但就這麼置身事外?
……
兩日後,一位身穿青衣的四旬中年來到丁家巷。
“在下奉玉公子之命來,奉上上等療傷藥三顆,價值三千兩紋銀。”
“另玉公子有書信一封,讓我轉交張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