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不見頂的乾坤壁綿延於天際,一眼望不到儘頭。在陽光的照射下,一幅無與倫比的壯麗奇景隨之展開,仿佛是大自然最為慷慨的饋贈,將世間所有的雄渾與細膩,都凝聚於這一隅之地。
極北之地,冰山橫亙,雪峰矗立,宛如銀色的巨龍蜿蜒,與淡藍的天幕交織出一幅冷冽而神聖的畫麵。陽光穿透雲層,照耀在晶瑩剔透的冰麵上,折射出萬道光芒,如同星辰落入凡間,璀璨奪目。寒風中,冰裂之聲隱約可聞,如時間的低語,講述著歲月與變遷的故事。
轉向極東,則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致。冰山與河流在此交彙,巨大的浮冰漂浮在碧藍的水流中,宛如時間的遺跡,靜靜地訴說著過往。天空中,極光舞動,綠、紫、藍交織的光帶劃破長空,如同精靈的舞蹈,神秘而迷人,讓人不禁沉醉於這份來自宇宙深處的浪漫。
誰能想到,死亡荒原的儘頭居然會是這般景象。東方煙雨喃喃自語道:“這就是天地之極嗎?真是好美的地方!”
蘇芊菱拿出草圖看了看,說道:“從圖上看,應該就是了!”
“早知道有這麼個地方,我們何苦在那邊遭罪!”東方煙雨想起這段時間辛勞,就忍不住向蘇芊菱抱怨:“都怪你,也不早點把這圖拿出來!”
蘇芊菱反譏道:“真是事後大聰明,我怎麼知道這裡是這個樣子的!”
“蠢女人,你還嘴硬是吧?”
“你這賤人……”
兩女你一句我一句就吵起來了,並且越罵越難聽!這已然是常態,她們已經吵了一路了,如果不是陸長風在,估計都打得不可開交了。
陸長風見狀勸道:“你……你們兩……能不能不吵了?”
雖然他說話有氣無力,可在兩女聽來就像是聖旨。蘇芊菱俏臉一紅,立即停止了爭吵,東方煙雨也識趣地閉嘴了。
“對不起,陸哥哥!”
“沒事……你們先……彆吵……扶我起來……我坐……一會……”
“哦!”
不怪東方煙雨會怨蘇芊菱,這個地方真的很舒服。空氣清晰,水源清澈,沒有一絲雜質,一切都純淨得像是經過自然的精細過濾,能洗淨心靈的塵埃,每吸一口氣都讓人感覺心曠神怡。就連一直昏昏欲睡的陸長風都覺得精神一振,似乎恢複了些許元氣。
最關鍵的是,這裡的氣候雖然不尋常,比凡人居住的地方熱得多,卻遠沒有死亡荒原那般惡劣,陸長風連乾坤琉璃罩都沒用上就可以在外麵坐著。
不過,除了他們三個之外,這裡依舊沒有生命存在,也就沒吃的。陸長風本想在臨死前好好烤點東西吃一吃,可又不忍心破壞了此地的純淨,隻得作罷!
於是陸長風便斜躺在陽光下,靜靜地看著冰山融化。看他很入迷,兩女也不好相擾,看她們兩個又互相說不上話,隻得各自調息來消磨時間。
烈日當空,短短半日功夫,那些冰山儘數化作雪水,流到腳下的河流中。聽蘇芊菱說,這河叫什麼忘川之河,喝了這裡的水會忘記前世今生。陸長風試了一下,發現這是謠傳,這就是正常的水,不過喝起來有一股甘甜的滋味。三人大喜,喝了個痛快。
很快在陽光的照耀下,忘川之河升起濃濃的水霧,把這個地方變得像仙境一般。因為水流和蒸騰的關係,到日落之時,整條河流已然消失殆儘。
陸長風嘖嘖稱奇,早間那高聳入雲的冰山就這樣沒了,若非目睹了這整個過程,他絕對不敢相信。看到最後一滴水消失時,他不禁心中悲涼。不出十二個時辰,他的生命就會像這些冰山一樣消失於天地之間,誰又會記得他曾經來過……
然而陸長風的哀傷並未持續多久。夜色降臨之後,天際居然又飄起了鵝毛大雪,那些雪落地堆積之後,又迅速結成冰塊。一尺兩尺,直到一丈兩丈,乃至百丈千丈,最後形成了巍峨的冰山。
這……
陸長風十分驚訝,周而複始嗎?
蘇芊菱提醒道:“陸哥哥,太冷了,我們進去吧?”
“不用,我就在這吧!”陸長風固執地搖了搖頭。不知怎麼回事,他心中突然有了一種奇怪的感覺,可又說不出來為什麼!
見勸不動他,兩女隻好默不作聲地護在他左右,為他遮風擋雪。冰山每升高一尺,她們就將他挪一挪,以保證不會一起被冰封住。
到了翌日黎明時分,他們已經處在數千丈高的冰山之巔。此時雪漸漸停了,隻留下東方的一抹灰白。兩女的心也沉了下去,她們感覺得到,陸長風的氣息已然十分微弱,他的生命終究是走到終點了!
可陸長風並沒有絲毫言語,隻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東方的天空,似乎陷入無儘的思索。如果不是偶爾還能感知到他的一聲心跳,兩女定然會以為他死了。
“陸哥哥……”
蘇芊菱輕聲哽咽。此刻她臉色蒼白,眼神無光,那悲傷的神態如同被寒風淩冽過的花朵,令人感到無比的刺痛。
東方煙雨沒有說話,可眼角的晶瑩和緊抿著的嘴唇暴露了她此刻的心境。這一趟來死亡荒原,她雖然沒有拿到長生珠,可收獲已經遠遠超出了預期,這對於渴望變強的她來說可謂如獲至寶。換做以往,她會非常非常的高興。可是這一次,她遇到了不該遇到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死的是他!東方煙雨悄悄彆開臉去,好人就真的不配活著嗎?
時間一息一息地流逝,天際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藍紫色,宛如輕紗覆蓋在沉睡的大地上,預示著新的一天即將破曉。漸漸地,這抹色彩變得濃鬱起來,轉而是溫柔的粉藍,再漸漸過渡為絢爛的橙黃,如同調色盤上不經意間灑落的顏料,美得令人心醉。
又過了一會,一輪紅日羞澀地探出了它的邊緣,仿佛是大地的孩子,第一次好奇地窺探這個世界。那一刻,整個世界仿佛被點亮了,金色的光芒穿透薄霧,灑在山巔的三人身上,他們腳下的冰層也沐浴在這神聖的光輝之中,閃耀著生命的光芒。
就在此時,本已氣息全無的陸長風突然睜開了眼睛,吩咐兩女道:“扶我坐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