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大哥哥。”
“嗯?”
“我,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飯桌上,薑絨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薑槐。
小聲地問道。
“什麼問題?”
薑槐一邊夾著菜,一邊笑著說道。
這畢竟是他的女兒啊,即便現在不能表露身份。
但自己也應該儘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他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不管女兒有什麼天馬行空的問題,我這個當爹的。
都必須要好好回答她。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而且我這個女兒喲。
可乖哦。
簡直和霜冉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小時候的霜冉難道也這麼可愛嗎?
哈哈哈,我已經開始期待她要問爸爸一些什麼可愛的問題了。
是小貓咪睡覺的時候會不會做夢?
還是天上的星星為什麼會眨眼睛?
又或者是彩虹的儘頭是不是真的有寶藏?
薑槐臉上已經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慈父般的笑容。
薑絨看著他。
鼓起勇氣。
用她那軟糯清甜的聲音認真地問道。
“大哥哥,你會支持我和哥哥結婚嗎?”
“噗——”
薑槐嘴裡的一大口飯,直接呈噴射狀,飛了出來。
坐在他對麵的墨羽眼疾手快。
瞬間拿起餐布,如同撐開一麵盾牌。
將所有“炮彈”完美地格擋了下來。
“你說什麼?!”
薑槐猛地一下,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椅子腿和地板摩擦,發出了刺耳的聲響。
餐薑淩雪和薑嶽,卻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
薑淩雪隻是優雅地用紙巾擦了擦嘴,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薑嶽則繼續埋頭對付著盤子裡的牛排,仿佛什麼都沒聽見。
隻有當事人薑翎,一張俊秀的臉龐,瞬間紅得像個熟透的番茄。
他窘迫地拉了拉妹妹的衣角,小聲地,幾乎用氣音說道。
“絨絨……彆、彆在客人麵前亂說……”
“等,等一下!等一下寶貝”
薑槐幾乎快哭了。
那張硬漢的臉上,寫滿了崩潰和祈求。
但他仍舊抱有一絲微弱的期望。
試圖用循循善誘的語氣,將女兒拉回“正軌”。
“你,你並不知道結婚是什麼意思對不對?”
“你一定隻是在開玩笑?”
“或者,你是在過家家??對不對??”
“大哥哥……”
薑絨抬起她那雙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的大眼睛看著他。
然後用一種平靜到可怕的語氣說道:“我知道結婚是什麼意思。”
“根據現行普遍的社會學定義,結婚,是指配偶雙方依照法律規定的條件和程序,確立配偶關係,並承擔由此而產生的權利、義務及其他責任。”
“在生物學層麵,其目的是為了種群的繁衍和基因的延續。”
她停頓了一下,似乎覺得這個解釋還不夠充分。
於是又進行了引申。
“而且,我和哥哥結婚,我們的孩子就可以直接姓薑,不需要考慮跟誰姓的問題。”
“在戶籍登記上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從效率和家族姓氏傳承的統一性上來看,這是最優解。”
“而且我和哥哥的血脈都非常優秀,這種血脈會讓我們的後代更加優秀!”
“最優解”三個字,如同三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紮進了薑槐作為一名老父親的心臟。
他再也接受不了了。
這絕對不是他女兒自己的想法!
一定是有人教壞了她!
他的目光,如同鎖定了獵物的導彈,猛地轉向了餐桌上唯一一個看起來最不靠譜的人。
薑嶽。
“你!!是不是你!!!”
“啊?啊??”
薑嶽嘴裡還咬著一大塊牛排,正嚼得滿嘴是油。
他抬起頭,含糊不清地問道。
“啥?啥啊?”
薑槐的怒火,在這一刻徹底引爆了。
他一個箭步衝過去,直接一把揪住了薑嶽的領口。
用他那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將體重不輕的薑嶽從椅子上舉了起來。
“你可是大哥啊!!!你怎麼可以對幼小的妹妹做這樣的事!!”
“啊啊?!等,等一下!這位哥!你等一下!發生什麼事了?!”
薑嶽被舉在半空中,雙腳徒勞地亂蹬。
嘴裡那塊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牛排也飛了出去。
“晚吟啊晚吟!!你怎麼這樣教孩子啊!!”
薑槐的臉都氣得漲紅發紫,青筋暴起。
他痛心疾首地搖晃著手裡的薑嶽。
“這可是親兄妹啊!!親兄妹啊!!你這個畜生啊!!我今天不把你打成你剛出生的樣子,我就不姓薑啊!!!”
“等!等等!?”
薑嶽徹底懵了,他慌忙解釋道。
“我我,我乾啥了我!大哥!大哥你是不是有家裡人被我霍霍了?!是你老婆還是你妹妹啊??我我,我們可以私了啊!”
他腦筋飛速轉動,試圖從自己那龐雜的記憶庫裡搜尋線索。
“你你,你冷靜一點!是哪一個!你說個日期!我看我記不記得住!”
“就是你對麵的妹妹啊!!你這個畜生!!”
薑槐怒吼著,用下巴指了指餐桌的方向。
薑嶽順著方向,看到了那個正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的小不點兒薑絨,頓時如遭雷擊。
“啥玩意兒?!”
他幾乎是尖叫出聲,拚命地擺著手。
“不是!大哥!這小不點兒一米四啊。”
“一個正常的男人會對這玩意兒產生欲望嗎?!”
“我覺得會這樣用身高缺陷去侮辱人的大哥已經失去了作為人的權利了,就算是大哥,但也是我的哥哥,這樣說的話我感覺很受傷。”
薑絨不滿地看著薑嶽。
“天啊!你這禽獸!居然還如此羞辱自己的妹妹!!我今天要廢了你!!”
薑槐感覺自己的理智之弦徹底崩斷了,他高高地揚起了另一隻拳頭,準備替天行道。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薑絨那清脆而冷靜的聲音緩緩地響了起來。
“雖然就這樣看大哥被打死也挺開心的,但如果讓這位哥哥誤會了,我還是覺得很惡心,我想結婚的對象並不是大哥。”
整個餐廳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薑槐那揚在半空的拳頭也僵住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薑絨用餐巾擦了擦嘴角。
然後用一種帶著一絲嫌棄的語氣繼續說道。
“如果是大哥的話,我是非常反對近親結婚的。”
“一想到要和大哥擁抱接吻,我現在就已經有些想吐了。”
“額啊啊啊,好惡心好惡心好惡心!為什麼哥哥會喜歡自己的妹妹啊,想想都不行了,我要吐了,嘔……”
“你這個混蛋哥哥,不要隨便對自己可愛的妹妹抱有那種幻想啊太惡心了啊!”
“絨絨所以讓你不要亂說話啊。”
薑翎無奈又寵溺地歎了口氣,抬手摸了摸薑絨的腦袋。
“歐尼醬~~~最喜歡你了~~~”
前一秒還嫌惡到快要嘔吐的薑絨。
立刻變臉一般,臉上瞬間綻放出甜美燦爛的笑容。
像隻樹袋熊一樣,緊緊地抱住了身邊的薑翎。
用臉頰幸福地蹭著他的胳膊。
餐桌上的空氣凝固了。
薑槐愣了一秒。
“這位大哥,你瞧,罪魁禍首在那兒坐著呢”
薑嶽用一種委屈到極點的語氣,顫巍巍地伸出手指。
指向了那個被妹妹緊緊抱住的一臉不知所措的薑翎。
薑槐鬆開了手。
薑嶽“啪嘰”一聲,結結實實地跌倒了地上。
屁股還沒感覺到疼,求生欲已經支配了全身。
他一邊揉著屁股,一邊連滾帶爬地逃到了仍舊麵無表情,專心吃飯的薑淩雪椅子後麵。
隻敢露出半張臉,驚恐地看著薑槐。
薑槐的視線緩緩地落在了那個看起來柔柔弱弱、文靜秀氣的薑翎身上。
他慢慢地走了過去。
“原來是你這”
他的話還沒說完。
“嗡——”
一道寒光閃過,墨羽已經將一把餐刀狠狠地插在了薑槐麵前的餐桌上。
刀身還在微微顫動。
她有些不滿地看著薑槐。
“小羽你這是乾嘛。”
墨羽鬨彆扭一般看著薑槐,一言不發。
身體卻微微側過,將薑翎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溺愛要不得,要不得啊!!”
薑槐痛心疾首。
“這倆孩子現在三觀出了問題,得打一頓才行啊!”
“哼。”
墨羽冷哼一聲。
“我家薑翎沒有任何問題。”
她頓了頓,將矛頭指向了另一個方向。
“你不如去問問,這小狐狸的媽媽是怎麼教孩子的。”
薑槐的視線立刻轉向了那個從始至終都在看戲,正用小叉子優雅地戳起一塊提拉米蘇的霜冉。
霜冉注意到了薑槐那幾乎要噴火的視線。
她眯著眼笑了笑,笑得像隻偷吃了雞的狐狸。
那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在椅子下方悠閒地晃來晃去。
“什麼~”
她用一種天真無邪的、甜膩的語氣說道。
“人家不知道哦~人家還沒生過孩子呢嘻嘻~”
她將提拉米蘇放進嘴裡,幸福地眯起了眼睛,然後才慢悠悠地補充道。
“而且,小孩子懂什麼啊~對哥哥的崇拜,誤以為是愛,也很正常的啦~”
薑槐感覺有些想哭。
這就是自己以後可能會麵臨的問題嗎。
不僅孩子會誤入歧途。
就連這幾個老婆在孩子的教育方麵也會和自己產生分歧。
薑淩雪歎了口氣,起身拍了拍薑槐的肩膀。
“第一次嗎?習慣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