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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陰雲(求月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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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北川正站在新公寓的客廳裡,表情凝重地拿著電話聽筒:

“出事了。”

他陰沉著一張臉,飛快地想著對策:“如果他不開口,一切還都能控製。萬一他開口了,那就不好說了。”

對麵的人說了句什麼,北川惶恐地低下了頭,他用手搓了搓臉,語氣更加謙恭:“這真是一個意外,我的人一時大意,本想先去串個門再去討債的,結果另一位寨主上門了,事出意外是,您放心,我正在處理善後事宜,保證一切回到正軌。”

掛斷電話,北川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昏暗的光線下,他消瘦的臉看起來格外陰鬱。

歇了一會,他起身來到廁所,使勁兒洗了洗臉,冰涼的水打在臉上,讓他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他陰沉一笑,隨即從洗手台下的櫃子裡翻出一副假胡子粘了上去,對著鏡子看了幾眼,隨即換了身衣服、帽子,從臥室的抽屜裡翻出一張照片放入懷中,再次走出家門。

天已經黑了,公寓樓的門口還有幾個賣瓜子花生、兜售香煙的商販,幾個顧客圍著小販挑揀。

北川麵無波瀾地從小攤邊經過,朝另一條街走去。

拐過兩條小巷,他來到一處簡陋的平房前。

灰牆茅草頂,磚頭壘起來遮擋著窗戶,一個黑瘦的男人背對著破門,躺在一張瓦礫墊著角的床上。

這間屋子裡除了這張小床,就隻有一張油膩的木桌,上麵堆著一籮筐饅頭和幾罐醃製的鹹菜蘿卜乾,還有幾個空酒瓶子和一堆瓜子花生殼,地上則扔著一堆瓜子皮和沒有過濾嘴的煙頭。

突然,門外響起三聲敲門聲,男人一骨碌翻起來,順手抓起身旁的一把短刀,屏氣凝神,警惕地望著門外。

停了一會,門外的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這次是“咚咚咚咚”三輕一重,男人鬆了口氣,連忙將門打開。

門外的是北川。

見到是他,男人一愣,朝北川身後望了望,馬上問:“勇介呢?”

“進去說。”北川側身進去,輕輕將門掩上,走過去慢慢伸出手,將男人手裡握著的短刀拿了過來,然後儘量放緩語氣說:

“智介,彆著急。坐下,聽我說。”

安撫了男人的情緒後,北川坐在床邊,用平淡的語氣問:“今天下午的事,你還不知道吧?”

智介疑惑地望著他,一臉全然不知的表情。

“出點了意外,林嘯,包括你弟弟,全被抓了。”

智介有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臉上閃過淒惶之色,他自然明白被捕意味著什麼,他叫黑田智介,黑田勇介是他的親弟弟,今天上午兩人還見過麵呢,他完全沒有想到會這樣。

“問題出在林嘯身上,他中了軍統的圈套,那個所謂的被捕的日本間諜就是個誘餌,我、林嘯、你弟弟,全部,全部咬鉤了,我雖然采取了緊急措施,但還是遲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黑田智介腮幫子顫抖著,情緒激動,立刻俯身在床下翻找起來。

“你要乾什麼?”

“我要去救我弟弟。”

“啪”,北川一巴掌扇在他臉上,低聲喝道:“八嘎!黑田君,我不得不提醒你,這裡是山城,是果黨的老巢,單憑一股勇氣是辦不成事的。哼,你單槍匹馬,還未靠近軍統局的大門,就會被子彈打成馬蜂窩。一個優秀的特工,應該冷靜,應該審時度勢,而不是逞匹夫之勇。”

黑田智介低著頭,臉上寫滿了絕望。

北川歎了口氣,繼續說:“勇介是帝國最英勇無畏的忠誠勇士,我希望你放下悲傷,以帝國的利益為重,為天皇效忠,幫我處理好善後事宜,為你,也為黑田君正名。”

黑田智介蹙著眉頭,看著他。

“林嘯始終是個麻煩,隻要他供出我,也許軍統就會把我們這些人連根拔掉。”北川一臉凝重地盯著他,頓了頓,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和照片遞給黑田智介,“彆被仇恨蒙蔽了理智,拿出點真本事出來,找到這個人。”

最後,他又小聲囑咐了幾句。

“是。”黑田智介敬了一禮,轉身離開。

審訊室。

張義走進關押郵遞員的審訊室,看著這個輪番刑訊,依舊沒有開口的日本間諜,上前幾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

“陳宏偉?不管你叫什麼,隻要說出你知道的,你就不用受苦了。”

郵遞員大口大口喘著氣,嘴唇微微顫抖:“八嘎,支那豬,你們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聽口音你是長崎人?”聽他用日語說話,張義馬上試探問。

郵遞員意識到什麼,馬上閉上眼睛,對他的話,毫無反應。

張義也不氣餒,想了想,轉身出了審訊室,但他出了門並沒有去休息,而是遞給猴子一張鈔票:

“去,找他日本館子,買份壽司飯,或者拉麵也行,打包嚴實點,給他嘗嘗熱乎的家鄉味道。”

“他肯開口了?”猴子接過錢興奮地問。

張義看了看表:“快了,先找找他的軟肋,軟的不行,再來硬的。”

猴子麻利地朝外麵跑去,張義剛想回審訊室,一個便衣忽然跑過來說:“處座,電話。”

“誰打的?”

“是鄭夫人。”

“將電話轉機過來。”

“是。”

“是張處長嗎?”過了一會,值班室的電話響起,電話那頭傳來柯麗娟的聲音,“我是你柯姐啊。”

“聽出來了,柯姐有事嗎?”工作狀態中的張義,覺得案子之外的電話都是騷擾,不過對方有個好丈夫,此刻不得不敷衍下。

“是這樣,你們今天是不是抓了一個報社的記者?彆人托人找到老鄭這裡來了。”

“記者?”

“是啊,說起來也是冤枉,他不過是出於義憤,多說了幾句話,他哪是什麼嫌疑人啊,你們打一頓,出出氣得了,把人放了吧。”

“哦原來是他啊。”張義想了想,招呼一個便衣過來問了幾句,下午抓的那人色厲內荏,還沒抓進看守所,就什麼都招了,既然不是嫌疑人,索性賣柯麗娟一個麵子也無妨,“行,那就讓他的家人去贖人吧,不過,出去了得管好嘴。”

“吃一塹長一智,他肯定不會亂說的。”

掛斷電話,張義無語地搖了搖,重新回到了審訊室。

等了一會,猴子提著兩份醬油拉麵回來了。

張義讓人給郵遞員鬆綁,戴上手銬鎖在審訊椅上,然後將拉麵往他麵前一推:“吃吧!”

郵遞員抬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見他這番模樣,張義敲了敲桌子:“怕有毒?”

郵遞員輕蔑一笑,馬上將碗扯過來,用手抓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時不時地,他手上的手銬撞上瓷碗的邊緣,發出一陣陣清脆的聲音。

張義和記錄員坐在他對麵,眼睛齊刷刷地看著他。

在他們投過來的目光下,郵遞員吃得更起勁了。

另外一邊,靠近棚戶區的一家簡陋麵攤旁,零零散散地坐著幾個黃包車夫打扮的食客。

黑田智介穿著一件剛剛偷來的泛著油光的夾襖,坐在麵攤最角落的位置,臉衝著裡側,狼吞虎咽地吃著一碗冒著熱氣的小麵。

他對麵的位置同樣擺著一碗麵,上麵架著一雙筷子。

黑田智介像是餓了很久一般,稀裡呼嚕將麵條扒拉乾淨,仰頭喝乾了碗裡的最後一滴麵湯。

放下碗,望著對麵那碗麵,他麵無表情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一行淚水。

過了一會,他摸出一張皺巴巴的鈔票扔在桌上,低著頭拉起一旁的黃包車走了。

他的目的地是不遠處的筒子樓。

樓上,二樓窗戶透出柔和的燈光。

黑田智介站在樓下,仰頭望著亮燈的窗戶,拿出紙條又看了一眼,確認了一下門牌號,然後將紙條塞入嘴中,悄無聲息地走上台階。

屋內,一盞台燈遠遠在放在床腳的牆邊,上麵照著一張報紙。燈光被報紙遮掩著,不至於刺眼,但仍然能照亮睡在床上的一對夫妻和一個嬰兒。

一陣敲門聲突然在這個安靜的夜響起。

睡在床上的丈夫醒了,是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他睜開眼睛,第一反應是看了看身邊的孩子,嬰兒正安靜地熟睡著。

靜謐的夜裡,持續的敲門聲顯得格外清脆。

男人掀開被子,一個翻身下了床,他披上一件外套,往門口走去:“誰啊?”

門外沒人應答。

男人蹙著眉,一臉的狐疑。

想了想,他轉身回去,從床頭櫃裡拿出一把手槍,上膛後,再次警惕地來到門後:“誰?”

依舊沒有應答。

男人眉頭皺得更緊,耳朵貼在門上聽了一會,然後小心將門閂移開,躡手躡腳地後退一步,接著一手持槍,一手猛地將門打開。

門開了,除了一陣冷風,一個人都沒有。

“大勇,怎麼了?”

他妻子這時也醒了,正撐起身一臉茫然地看著他。

“沒事,估計是哪家小孩調皮呢。”大勇轉頭說了一句,又伸出頭去狐疑地打量了下四周,正要將門關上,忽然目光定格在門上,一張老舊的照片不知什麼時候被人用圖釘釘在了門上,此刻在微風中晃動著。

大勇疑惑地盯了兩眼,下意識看了一眼屋內,然後將照片取了下來。

他將門虛掩上,站在門外,才細細打量這張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穿著和服的女人,五十上下的樣子,拘謹地坐在椅子上,椅子背後是一麵膏藥旗。

瞬間,大勇的臉色變得蒼白。

他叫金大勇,是一名朝鮮人,而照片上的女人正是他在國內的母親。

就在他胡思亂想焦躁不安之際,樓下突然傳來幾聲“割麥割穀”杜鵑鳥的叫聲,金大勇知道這是來人在召喚自己,臉色陰沉了幾分,但回頭看了一眼屋內,還是緩緩向樓下走去。

到了樓下,就見一個男人站在陰影裡,他打量著此人,來人也在打量他。

沉默中,黑田智介先開口了:“金大勇?”

“你是?”

黑田智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還記得你是朝鮮人嗎?”

“從未敢忘,你想乾什麼?”

“幫我殺一個人。”

“殺誰?”

“林嘯。”

“為什麼?”

“一命換一命,這個理由夠嗎?”

黑田智介陰森森一笑,仰頭看了看樓上,“金少尉,小日子過得不錯,還回朝鮮嗎?嗬嗬,我估計你早就把自己當中國人了吧?但有句話說好,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中國人真的信任你嗎?要是他們信任你重用你,你還用住這麼破的房子?”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聽到這句話,金大勇沉默了,他的思緒恍惚間飄回了幾年前,飄回了臨澧培訓班。

那日,是軍統臨澧培訓班的畢業典禮,他第二次見到了大名鼎鼎的戴春風。

戴春風除了向學生宣布畢業後的工作任務外,又找了一些平日裡成績好的學生個彆談話,隨即便是畢業晚會。

晚會上,自然要表演節目,但特務培訓班可不興唱歌跳舞,而是表演自己的“特技”,顯露一下身手,希冀以此獲得戴主任的青睞。

先是一名行動隊叫李大練的學生在腹部放了一塊大石板,彆人用鐵錘將石板擊碎,而他的腹部沒有受到絲毫損傷,戴春風對此非常滿意,直接將李大練提拔為山城技擊班的副主任。

受此鼓舞,作為教官的金大勇也興致勃勃地上台表演了他的拿手好戲。

他將自己的勤務兵侄子金剛叫上台,用手鎖住咽喉,幾秒鐘內金剛便暈死了過去,人事不知。

正在大家一片嘩然時,他在金剛背上一拍,金剛又活了過來。

這種特技表演立刻引得現場學員大肆喝彩,但出人意外的事,戴春風卻滿臉陰沉,顯得極不滿意,隨即他下令,以後不得學習這項技術。

對於他的這一指示,大家眾說紛紜,有人說戴主任人道,怕一個不小心把人弄死後活不過來;有人說那是因為有女學員在場怕嚇到他們。

但不管怎麼樣,金大勇對此一直很不理解。

直到一次他和培訓班的另一位中國籍教官喝酒,再次問出這個問題,這人告訴他,戴老板之所以這麼做,那是他認為,這種殺人技應該保密,怎麼能拿出來表演呢?

金大勇這才恍然,繼續和此人喝酒,最後此人喝得迷糊,嘟嘟囔囔又說了一句話,那便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種殺人技怎麼能掌握在一個外國人手中呢?”

聽到這個答案,金大勇悵然若失,黯然失神,大家不都是抗日嗎?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朝鮮人就不能信任嗎?

收回思忖,金大勇的臉蒙上了一層冷峻的陰雲,沉默了一會,問:

“我憑什麼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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