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的天空》劇組經過十四個小時的飛行抵達洛杉磯，隨即迅速開展公關工作的最後一哆嗦。
高強度、大規模地組織看片和影片研討，美其名曰探究柏林影展金熊影片的藝術性和商業性，打擦邊球邀請意見領袖赴約。
從2月17號開始一周的時間，隨著《天空》拿獎的正麵效應刺激，全美的藝術院線和部分商業院線提高排片，票房走勢陡然間變得振奮人心起來。
2月8號北美首映當天的票房是550萬美元，一直到一周多以後的柏林影展頒獎典禮當天，也隻有不到2300萬票房。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對比成本加宣發接近6000萬的巨額數字，這樣的局勢不可謂不凶險。
當然這裡的巨額是相對於藝術片而言，商業電影的投資額遠遠超出這個範疇。
直到劇組在北美跑完了最後的宣傳，隨著金熊獎的斬獲、排片的提高、宣傳攻勢的進一步加強，第二周的票房總額高達3200萬，總票房數字來到了5500萬。
按照北美市場的電影產業分賬規則，回本的投資額係數大概在253左右。
也即，如果暫時不考慮亞歐市場的表現，這6500萬的票房，離回本線還有很大的差距。
但飯總要一口一口吃，美國西海岸時間2月24號上午，路寬和哈維以及劇組眾人在比弗利山莊的豪宅裡算著小賬。
北美的票房走勢逐漸向好，就等著今晚的奧斯卡能不能有些斬獲。
“歐洲那邊的片商基本都談妥了，目前談好的版權總價在1400萬美元左右，科斯利克幫了不小的忙。”
“我們沒有達成最終的協議，過了今晚，我認為還可以繼續提價。”
路寬點頭：“歐洲版權不要著急，北美市場和亞洲市場表現對他們也會有刺激作用，如果有兩個奧斯卡獎項更是不在話下。”
“科斯利克這位電影節主席是個底線靈活的德國人，很好打交道，我們可以托他繼續幫忙聯絡。”
“這次蒙他居中聯係，還和德國的一家特效公司達成了合作，算上金熊獎，算是不虛此行了。”
至於哈維提到的這個1400萬美元的數字，在2008年的歐洲藝術片市場算是天價了。
作為對比，中國電影在曆屆歐洲三大的奪魁作品賣身的情況都不是非常樂觀——
王權安、賈樟柯等第六代在2008年以前基本沒有超過800萬的；
2002年的《英雄》在歐洲賣了800萬；
最高的是2000年帶著奧斯卡的光環在威尼斯賣出的《臥虎藏龍》，歐洲版權交易總額高達2000萬。
這也是《曆史的天空》效仿的對象，就看今晚能否有所斬獲。
哈維等人聊完了事情就先告辭，路寬又打開電腦查看內地的《不能說的秘密》的票房走勢。
2月14號情人節上映，十多天已經在整個東亞地區拿到近4000萬的票房，算是遠超後世了。
後世1400萬人民幣左右的投資，內地票房報收3675萬，全球票房8000萬左右。
現在有了問界這艘航母的全麵加持，中日韓的發行夥伴，加上小天王在港台、東南亞數量龐大的歌迷，以及問界女星蘇暢這個當紅小花的加盟。
有望在整個亞洲地區大爆。
劉伊妃沒有在樓下和哈維等人一起議事，在臥室裡翻著奧斯卡金像獎官方指南，看著《曆史的天空》入圍的獎項名單和對手們。
恰好路寬推門而入。
“談完了？”
“談完了，票房形勢一片大好，就看今晚能不能再拿一兩條魚了。”
“哪怕是個最佳導演，都能給票房再加些砝碼。”
小劉抿著嘴：“實話講，有把握嗎？”
“當然沒有！”
路老板笑道：“奧斯卡不比柏林，柏林電影節一向親中，加上我們的題材完美契合反戰敘事，更兼有拉貝這個德國角色。”
“關鍵是歐洲三大的評委就那麼幾個人，雖然不方便明晃晃地公關，但在宣傳上投其所好是相對容易的。”
“但是今年的奧斯卡評委有5800多個，剛剛哈維遞來資料，其中白人占94，其他6是少數族裔，我們劣勢太大。”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年李蓮傑也被選中參與投票，也許這是《曆史的天空》相對把握的一票了。
奧斯卡進入提名以後，即終選階段的投票流程比較複雜。
譬如最佳影片，全體5800人會對10部提名影片先集體投票，超過50的直接勝出。
如果沒有，淘汰得票最低的影片，將其選票按第二順位分配給其他候選者，直至某部影片獲得絕對多數，即超過50。
今年《曆史的天空》一共獲得了最佳影片、最佳女主、最佳男配、最佳導演、最佳攝影、最佳剪輯等六項提名，超過了當年的《臥虎藏龍》，已經算是近年來的中國電影之最了。
儘管為了全球發行，電影是以英語片進行的申報。
劉伊妃點著提名名單裡的最佳男配：“你幫漢克斯報選最佳男配，是為了避開劉易斯吧？”
“對，劉易斯太強，關鍵是他在柏林被‘陰了’，這幫白人評委肯定要給他找回場子的，漢克斯沒有勝出的可能。”
電影劇組參選奧斯卡，在申報時擁有完全的自主權。
可以根據角色的戲份、敘事功能及策略需求，選擇將男性角色歸類為最佳男主角或最佳男配角。
奧斯卡學院通常尊重劇組的申報選擇，極少強製調整類彆。
譬如2025年的《真正的痛苦》中，基南卡爾金戲份接近男主，但申報男配並獲獎。
漢克斯在《天空》中的戲份介於主角、配角之間，但是申報男配可以避開劉易斯。
和《老無所依》的哈維爾·巴登對上雖然也沒那麼容易，但總比前者理想得多。
——
由於奧斯卡結束就要返回國內，下一次出國應該就要等到奧運會結束以後。
這一周的時間裡，路寬和小劉兵分兩路，對北美問界的各業務板塊進行了疏理、考察。
劉伊妃的任務仍舊是北美的推特，這個她在芝加哥布斯商學院時期一手創建，又在後期深度參與了《暮光2》運營的項目。
推特是目前北美最燒錢的產業，比奈飛還要吸金，但路寬一直沒有上市的計劃。
兩權相害取其輕，出於推特股權的封閉性和股東的隱私性考慮，需要“公司法人麵紗”不被刺破的時間繼續延長。
這裡所謂的害，自然是現金流的捉襟見肘，因為奈飛為未來流媒體布局所做的技術擴張，也需要大量現金——
奈飛在去年8月正式私有化後，一直在進行自製劇的準備和技術儲備，現在開始完全切斷dvd線上租賃還為時過早。
這些技術和基礎設施的前期準備非常重要，是從明年開始奈飛能否騰飛的關鍵。
譬如進行內容分發網絡（cdn）的建設，這項和akaai合作搭建的全球cdn，支持高清視頻的穩定傳輸，主要是為了解決早期流媒體卡頓問題。
這是奈飛擊敗其他北美流媒體的關鍵技術，否則大量觀眾會被加載半小時、觀影三分鐘的糟糕體驗勸退；
其次是和各大廠商談設備的兼容性擴展，把奈飛平台從c端拓展到xbox 360、s3、藍光播放器等設備的流媒體應用中去。
除此之外，就是像國內的問界視頻一樣，加速片庫的擴充。
隻不過國內是卡在版權問題解決之前白菜價收購，奈飛是掐著金融危機的脈搏，和各大影視公司洽談放水。
最後一項重要工作，也是路寬所認為的奈飛未來的核心，即推薦算法“ceatch”的研究加速。
這個c算法的原理很簡單，後世基本所有的互聯網公司都在用，即通過獲取用戶實時觀看行為，包括播放時長、暫停快進頻率、設備類型等，提供運營參考。
大數據的雛形是也。
這也是高瞻遠矚的哈斯廷斯留給路老板最寶貴的遺產，隻不過哈斯廷斯還沒來得及說服董事會和投資人，就被域外天魔截胡了。
在真正的北美互聯網發展史上，這個c算法是流媒體時代最早的大規模數據應用案例，它的算法原理成為後來 youtube、亞馬遜等平台推薦係統的基礎，算是開山之作。
把這套玩意搞定，問界在國內外的互聯網產業又要大吃一瓶西地那非，硬得嗷嗷叫。
但就如前文所言，推特和奈飛的股權封閉性，帶來的現金流消耗巨大，前期甚至已經逼得推特提前上馬了《暮光2》的頁遊式割韭菜。
除此之外，《鋼鐵俠》的投資、和迪士尼的拚盤無一不需要資金。
上個月還臨時從國內拆借了3000萬美元和香江蔡家成立了合資公司，布局《鋼鐵俠》上映後的衍生品市場。
而北美現在唯一的活水，就是《暮光》、《潛伏》、《鬼影》等係列的長尾收益，還有保爾森處的cds。
但令人棘手的是，去年抵押cds換取的35億美金用於奈飛包括負債在內的全資收購，再抵押奈飛的資產卻已經不是這個數字了。
這是由於隨著百事達等傳統dvd租賃公司的破產，奈飛的流媒體戰略遠未獲得市場認可，目前還無法獲得合理估值。
而後世保爾森的cds最高收益率也不過590，就算把當初抵押獲取的35億奈飛收購資金繼續全額置入，這筆初始10億的資金，也難有更高的收益。
再扣除35億的奈飛收購資金和抵押利息，到手不到20億，這是理想情況，況且20億還有一部分隱私性極強的正治獻金，也即保護費。
因此，目前的局麵是國外的一攤子滿負荷運轉，現金流奇缺，至於分眾這些小市值公司早就抵押乾淨了，沒有更多的活水。
隻能靠著《暮光3》、暑期的《鋼鐵俠》、即將和迪士尼拚盤的《盜夢空間》繼續輸血。
而在國內，整個問界體係會在奧運會後進行天翻地覆的調整，譬如國內的博客網和微博進行融資和上市輔導——
因為過了2008年，它們的真正歸屬就不再有隱藏的必要了。
加上已經進入融資上市正軌的問界商城和視頻，國內除了院線業務，吸金巨獸會少很多。
但這個時間依然至少要等到2009，甚至是2010年。
因為金融危機的殺傷力巨大，同期上市的公司將麵臨著三重打擊：
上市前估值被壓製、上市後股價暴跌、基本麵受危機衝擊。
在係統性風險麵前，即使公司質地優良，也難以對抗市場大勢的碾壓。
俗話說有多大的胃口吃多少飯，國內外的問界發展在過去幾年中狂飆突進，每一個戰略性板塊都毫不猶豫地橫刀奪愛。
導致了現在利弊依存的局麵。
利在產業鏈逐漸完善，隻要挺過這兩年的金融危機，國內的微博、博客網、問界視頻、問界商城等輪番上市，唯一的現金流巨獸隻剩院線，壓力大減。
弊在這兩年手裡沒錢，一旦目前為集團供血的影視製作板塊出現問題，譬如電影遭到狙擊，導致資金鏈崩盤和財務係統性風險，就是極要命的事，屆時隻能割肉賣身。
但無論是國外的推特、奈飛還是國內的問界商城，都已經是踩著時代發展的路徑亦步亦趨。
如果不截胡，再想另起爐灶去競爭，難於登天。
至於推特、奈飛在越做越大後，會不會遭到美利堅當局的“遇事不決，國家安全”的迫害。
也許就要看明年履新的觀海的後續表現了。
命運係於他人之手，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這已是目前的最優解。
有小劉替他分擔推特的事務，路老板得以抽身巡查、督促奈飛和漫威的內部運營與整合。
在今天抵達洛杉磯休息之前，最後一站和劉伊妃、郭帆等人一起看了做完後期的《鋼鐵俠》。
後者預計會在戛納進行非競賽單元的首映，緊接著在暑期檔7月，全球上映。
對於參演過《異域》的劉伊妃來講，相隔了四年的《鋼鐵俠》的特效水準自然更上了一個台階，機甲特效和動作場麵看得她和郭帆都大呼過癮。
賽博妲己也是被叫來見世麵的，他和陸洋一起都會被找關係塞進《阿凡達》的劇組，好好領略一下現在北美頂級的電影工業化科幻，是怎麼樣的創作流程。
私下喝酒時，路老板笑稱這是21世紀中國電影的洋務運動。
他們倆就和1872年被曾國藩、李鴻章派出的30個赴美留學的幼童一樣，承擔著重要的使命。
當然，補天映畫和北美頂級特效公司的差距，肯定沒有那麼大。
但國內導演目前頭腦裡有電影工業化這根弦的，也就路寬一人。
他要利用泛亞電影學院的契機，源源不斷地把人才送來培養學習，再回國進行本地化改造，好好培養幾個商業片大手子。
一是為他賺錢，二是利用類型片承載中國文化、中國故事行銷世界，通過電影提高、增強甚至是掌握文化話語權。
在這個過程中，科幻、動畫都是重要載體。
當然，這個目標也許要耗費他畢生的精力，甚至也達成不了。
隻是在張純如一事後，他對自己所掌握的財富、資源、前瞻視角，能夠在多大程度上改變這個世界、或者單單的電影產業，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曆史的天空》如果可以成功，那這個目標也不算是鏡中花、水中月，一切事在人為。
——
美國太平洋時間2008年2月24號，第80屆奧斯卡頒獎典禮在洛杉磯柯達劇院舉行，也即後世的杜比劇院。
劇院外早早就鋪設了長達300米的深紅色羊毛地毯，邊緣鑲有經典的金色奧斯卡標誌。
安保人員嚴格檢查入場證件，粉絲區尖叫聲此起彼伏。
攝影師為搶占機位推搡，意外撞翻香檳塔，路過的喬治·克魯尼順手扶起酒杯，引發一陣笑聲。
本屆奧斯卡會通過迪士尼旗下的abc向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直播，中國觀眾看不到直播，但可以在25號晚10點看原聲字幕的錄播。
事實上，好萊塢對國內影迷的影響日益增強，電影頻道的轉播也是“推波助瀾”的。
從2003年起，央視電影頻道已連續多年轉播奧斯卡頒獎典禮。
2005年第77屆奧斯卡轉播時，tv6不僅直播典禮，還推出“奧斯卡獲獎影片展播周”，提前播放提名影片。
包括央視電視劇頻道引進的韓劇在內，這個時期國內對文化戰線的重要性認識不足，好萊塢也的確太過強大，是全世界都繞不開的話題。
作為電影頻道，如果光想著“去好萊塢化”，那節目就沒法兒做了。
因為央視的轉播壟斷，國內心浪、搜狐在內的門戶和線下媒體隻能進行圖文轉播，時效性就很差了。
“到了，下車吧。”
《曆史的天空》劇組乘坐兩輛加長林肯抵達，路寬很紳士地先下車，讓踩著10厘米jiychoo高跟鞋的劉伊妃搭著自己的手。
大太監路狗既視感。
“今天彆再崴腳了，你拍完電影重了好多，我背不動你了。”
這說的是四年前帶著《異域》參加奧斯卡，幾乎沒怎麼穿過高跟鞋的劉伊妃當場崴了腳，顫顫巍巍地走完了紅毯。
“誰稀罕你背，臭美什麼啊。”小女友心情大好，在柏林有所斬獲後，有種一鳥在手的滿足和踏實感。
特彆是全程經曆公關和評委的畫像評估後，從現實角度看，這樣的題材的確桎梏太大。
哈維也半曾開玩笑地講，哪怕是拍個質量不如這一部的《偷襲珍珠港》之類的，他都能相當程度上搞定這些老白男。
隻可惜傲慢與偏見，始終是客觀存在的。
漢克斯和摩爾兩位主演，劉得華和鞏俐兩位戲份不多的客串演員儘皆到場，劇組的星光熠熠也不輸其他好萊塢本土片。
隻是李雪建、馮遠爭等人對這樣的場合不太感冒，又戲份較少，這一次就沒有同行。
眾人目光所至，今天的奧斯卡紅毯無疑也寒酸了許多。
由於美國編劇工會和製片方的版權分成談判破裂，長達100天的罷工直接導致《實習醫生格蕾》、《絕望主婦》等電視劇停播，。
金球獎停擺，奧斯卡也被迫砍了七八個歌舞節目。
所有編劇今天會缺席，哈維爾·巴登等人還戴著wga的罷工徽章，喬治克魯尼和馬丁都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聲援編劇團體，呼籲“尊重創作者權益”。
紅毯儀式正式開始，好萊塢的明星們受演員工會和導演工會的影響，在裝束上也商議好同氣連枝，帶來的直接觀感就是大家的穿著都素了不少。
凱特·布蘭切特身著dior紫色緞麵魚尾裙，僅佩戴了兩顆耳釘；
劉伊妃最大的競爭對手——《玫瑰人生》的瑪麗昂·歌迪亞身著金色刺繡長裙，配複古波浪發型，唇色特意調成“玫瑰枯葉紅；
影帝劉易斯身著黑色定製西裝搭配手工皮鞋，全程緊握妻子麗貝卡·米勒的手，麵對鏡頭僅微笑點頭，正好跟路老板幾人前後踏上紅毯。
劉易斯回頭同中國導演寒暄：“路，《天空》真是一部佳作，預祝今晚有所斬獲。”
“謝謝！丹尼爾，我有預感你將拿到今晚的影帝。”
“哈哈哈！”劉易斯開懷大笑，他對奧斯卡並沒有執念，早在1989年就憑借著《我的左腳》奪魁，但誰會嫌自己獎多呢。
劉易斯又向大家介紹了妻子米勒，旋即和劉伊妃握手：“祝賀你，柏林影後，我該叫你liu還是crystal？”
“liu吧，劉易斯先生。”
這一次奧斯卡申報，在奧斯卡官方的材料裡填的不再是她的英文名，直接和鞏俐的“li”，路寬的“”一樣就拚音縮寫，和後世劉伊妃在《花木蘭》中一樣。
這個字音在英語裡也有詞根，西方人發音沒有障礙。
劉易斯是個戲癡：“liu，你是方法派的演員嗎？”
“不算是，我學的是斯坦尼的體驗派和格洛托夫斯基的鍛煉方法。”
前文提到過，斯坦尼在國內一脈相承，無甚創新，但是在北美發展出了方法派。
譬如這位奧斯卡曆史上斬獲影帝次數最多的劉易斯，他在《我的左腳》中飾演腦癱患者，在拍攝期間堅持坐輪椅、學用腳寫字，甚至讓劇組人員以對待殘疾人的方式對待自己。
他就是美國方法派的典型代表。
“哦！你貢獻了傑出的表演，真不敢相信你才20歲。”
能得到演技大咖的讚美，劉伊妃心情愉悅：“謝謝！我有可以直接模仿的對象，其實是取巧了。”
劉易斯擺手：“不不不，模仿其實並不一定就比自己創新簡單，我也是很久以後才明白這一點。”
紅毯前不是寒暄的好時機，幾人簡單聊了幾句，有序行至紅毯。
“喂，我們也像劉易斯夫妻那樣吧？”
“哈？”
劉伊妃彎著嘴角指了指劉易斯和妻子米勒十指相扣的手。
洗衣機皺眉：“這個，這種場合，要不還是挽著更正式一。。。”
狡辯和抵抗是無用的，劉小驢已經“溫柔”地掰開了他倔強的手指，就差說一句“彆逼我在這麼熱鬨的地方錘你了”。
《曆史的天空》劇組正式亮相，中美兩地的頂級明星走上紅毯，頻頻被記者叫停腳步。
劉伊妃今天的妝造和禮服都相對成熟一些，不再是一如既往的黑長直，烏發束起，精心梳成規整的發髻，儘顯優雅端莊。
淺綠色的無袖禮服勾勒出她完美的肩頸線條，精致的鎖骨如同展翅欲飛的蝶翼。
禮服貼身的設計將她纖細的腰肢與優美的臀線展現得淋漓儘致，每一處曲線都恰到好處，既不過分張揚，又充滿女性魅力。
恰如鑒女專家洗衣機所說，二十歲是女性最美麗的年齡，特彆是熱戀期中的小劉，充滿了彆樣的韻味。
警戒線外記者們的長槍短炮瞬間對準了史上最年輕的柏林影後，紅毯邊一些美國的二線女星關注度被搶奪。
因為銀熊最佳女演員和奧斯卡最佳女主角的提名，小劉在北美的人氣和知名度顯然更上一層樓了。
“我剛剛看到湯惟了。”
路寬點頭：“跟著李安來的，《色戒》也拿了幾個提名。”
鞏莉被叫住拍照，一回頭看見一臉生無可戀路寬，視線下移。。。
彆人都是挽著手，隻有剛剛拿到金熊的中國某導演被女友強迫著十指相扣，成了今天場上的非主流。
“小路，跟伊妃感情很好啊。”
路老板無語凝噎：“嗬嗬。。。”
劉小驢興高采烈：“是啊，他非要牽著手，肉麻死了。”
說著在洗衣機手上掐了一記，警告他不要亂講話。
洗衣機感覺自己的人設在進一步崩塌。
劉伊妃感覺自己的改造在進一步加強。
“茜茜啊，記者和華裔粉絲都這麼熱情，我覺得你應該雙手跟他們問好，會禮貌一些。”
“是嗎？好！”劉伊妃依言照做，不過沒有鬆開手，拿著跟洗衣機十指相扣的手上下揮動。
看起來，像是話劇演員在謝場。
也像馬戲團的馴獸師帶著小動物謝幕，配上路老板的表情，一時間更加生動了。
這直接導致了在紅毯儘頭等待的湯惟和李安都表情複雜。
我們受過嚴格訓練，無論多好笑都不會笑，除非忍不住。
正如他自己所說，瞬間從一個不苟言笑的高冷導演，變成文藝片裡情竇初開的男大學生了，相當社死。
“路導，人逢喜事精神爽，兩位感情很好啊。”
“謝謝！”洗衣機微笑應答，劉伊妃感覺他手心都冒汗了，不動聲色地白了男友一眼，這才撒手。
好一個服從性測試！
李安感激地同路老板握手：“路導，謝謝你幫湯惟，還願意簽她到公司去，我們慚愧啊。”
“沒什麼，我跟湯惟也講過了，她的外形和特點很適合到韓國去發展，韓國的希傑娛樂是我們的合作夥伴，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湯惟，剛剛在我們前麵走過去的劉易斯，就是你在斯特拉斯伯格演員工作室的前輩，今年奧斯卡影帝的最大熱門，你好好努力吧。”
湯惟看著這位剛剛斬獲金熊的青年導演，態度更加恭敬了：“是！路導！”
喧囂的頂級名利場，還要在開幕前留給嘉賓們寒暄的時間。
隨著昆汀、哈維、萊昂納多等人相繼抵達，昔日的狐朋狗友又能到一起吹牛打屁了。
小劉生性聰慧，見他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在路老板後背輕撫了兩下抹平褶皺，這才施施然地先去入座。
不知道這一下是警告還是封印。
昆汀一臉幽怨地看著當年跟自己一起混跡在日落大道脫衣舞廳的路寬，就差一句死鬼脫口而出了。
“路，你們中國男人都是這樣的嗎？談了戀愛就變成了籠中的金絲雀？”
路老板聽得一陣惡寒，什麼破比喻！
“這麼說吧，現在wbc（世界拳王爭霸賽）50公斤級女拳手，一拳最重的大概在200磅左右。”
洗衣機拿下巴點了點跟鄰座的湯惟笑語盈盈的女友：“她現在可以打出140磅，打得健身房的沙袋嗷嗷叫。”
昆汀虎軀一震，瞳孔微縮：“拗必！”
眾人說笑了一陣，萊昂納多摟著路老板的肩膀：“《盜夢空間》的劇本我看了，為什麼不是你拍？”
“你跟諾蘭有矛盾？”
萊昂納多攤手：“沒有，我隻是覺得你拍會更好。”
“諾蘭的工作室我有股份，這個項目也是和迪士尼、米拉麥克斯的拚盤內容。”
說實話，如果國內現在有能拍好《盜夢空間》的導演，賊不走空的路老板不會讓出去這個好項目。
關鍵是國內的新生代導演青黃不接，他本人也沒有太大興趣。
但原時空在2008年就開始籌備的《盜夢》，這一世有原班人馬操刀，加上迪士尼的發行能力、哈維的公關，隻會更賺錢。
這些都是供養推特和奈飛的優質項目。
另外今年暑期檔的《鋼鐵俠》就要上映，迪士尼的艾格因為對漫威一向的看衰隻是象征性拚了些投資份額。
想要維持這樣的盟友關係，在北美逐漸立足，不至於讓其他以新聞集團旗下福克斯為首的豪強欺淩，好項目還是要分享出去的。
彆人不談，就現在給洗衣機鞍前馬後的哈維，又是什麼虎軀一震、納頭便拜的“忠臣”嗎？
還不是這些年從《潛伏》、《暮光》等係列分潤出去的利益買來的友情。
好萊塢這幫人有一個算一個，先把利益捆綁到死，再錦上添花地聊著感情的事兒，本末倒置隻會招致背刺。
萊昂納多有些遺憾，從《異域》之後就沒有再合作的機會了，他還惦記著當初給他的那個《荒野獵人》的劇本呢。
路老板聽他講完心裡一頓，這踏馬是當初剛起步的時候，拿出來賣拐的劇本，自己早就拋卻腦後了。
“我和艾格聊一聊，看看有沒有導演願意接手的，投資從拚盤裡走，你可以問問馬丁。”
小李子有些小鬱悶，不過還是看到一絲希望，特彆是五年前在拍《異域》時的純新人劉伊妃，現在都做到柏林影後了。
而距離自己上一次斬獲世界性的獎項似乎已經很久了。
再逼一逼，他都想跟洗衣機潛規則搞基了！
不就是獻上身體嗎？
劉伊妃有我也有！
“路總！”熟悉的女聲從身後傳來，路老板不回頭也聽得出是女獵手鄧溫迪。
自從下定決心攪到內地娛樂業的渾水中去，這位ysace的亞洲區總裁越發喜歡參與到這些場合裡了。
隨她一道的還有張紫怡和以色列男友，看起來正蜜裡調油。
張紫怡現在心態好了很多，看劉伊妃也不那麼嫉恨如狂了，畢竟自己也傍上了個大款。
即便可能沒有路寬的身家，但自己總算也賣出價兒了不是？
“紫怡，今天這身墨綠色禮服很漂亮啊。”
路老板神情淡然地又同鄧溫迪握手，似乎之前的仇恨早就成了過眼雲煙：“鄧女士，現在似乎在國內的時間很久。”
“路總，問界給大家的壓力太大了，我同阿狸馬總既然決定了投資華藝，就必須要麵對跟你的競爭，還請見諒。”
果然是被打過一巴掌，這態度算是蠻好，但下戰書不含糊。
“何談見諒，內地電影業的大盤需要大家一起做大，我是希望華藝多一些《集結號》這樣小成本高票房的電影的。”
鄧溫迪心裡暗啐他虛偽，卻不知道這都是路老板的真心話。
他巴不得阿狸、鄧溫迪繼續卯足了勁加碼華藝，把它的估值頂得越高越好！
仇人相見，眼睛一點兒都不紅，彼此神態自若地寒暄，直到一個比較突兀的聲音傳來。
“那就是劉伊妃吧？我覺得沒有你漂亮啊！”
鄧溫迪麵色如常地同說話的年輕華裔男子打著招呼：“四聰，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國內鼎鼎有名的路總。”
“你爸爸的萬達院線，和問界嘉禾的院線可是直接的競爭對手啊？”
王四聰和《朱諾》的女主艾倫·佩吉聯袂而至，看見微笑的路寬，一點都沒有剛剛蛐蛐彆人女友被聽到的尷尬。
“鄧總裁這話錯了，路總是我的偶像啊！他哪裡是在國內有名，我在美國這幾天也總是聽到呢！”
今年二十歲的小王本該在英國倫敦大學學院念書，怎麼會出現在奧斯卡現場，還是跟鄧溫迪一起？
路老板不動聲色地看著小王：“怎麼稱呼？”
王四聰態度十分恭謹，一點都看不出後世的混不吝：“路總您好，叫我小王就行，王四聰，我爸爸是王建林。”
“哦！虎父無犬子啊，可惜沒跟王總有過會麵。”
王四聰打蛇隨棍上：“但他可總拿你做榜樣激勵我啊。”
“今年我跟著公司一起調研寫了一個《中國商業地產發展趨勢分析》，沒什麼經驗被他訓得很慘，還講到你在我這個年紀已經創立了問界，嗬嗬。”
“沒什麼，因緣際會而已。”路老板看著鄧溫迪、張紫怡等人都在暗暗觀察自己，再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
眾人看著他瀟灑離開的背影，剛剛還一臉崇拜的小王麵色收斂了些：“鄧總裁，你看人也有走眼的時候啊，我剛剛說的話他沒什麼反應嘛。”
“嗬嗬，也許吧，總之我是吃過虧的。”鄧溫迪不置可否，想要挑撥兩人關係的目的沒有達成。
王四聰眼睛很亮，態度也很隨意：“所以你們今年儘全力狙擊《曆史的天空》？”
“這話不對，《血色將至》是福克斯發行的，《朱諾》是福克斯出品的。”鄧溫迪正色道：“《天空》是一部優秀的作品，作為華裔我也理應支持。”
“但牌場還無父子呢，商場上唯一要負責的就是對投資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王四聰聽著這些冠冕堂皇的話，想起老爹臨行前的囑托，少說多看。
今天無論見到的路寬還是鄧溫迪，甚至是嫉妒劉伊妃如狂，此刻卻還能笑語盈盈地走過去打招呼的張紫怡——
算是讓他學到不少關於城府和厚臉皮的商業素養。
“我先入座，等著看你拿影後啊，艾倫。”王四聰衝著美國新生代女星招招手，後者的回應很冷淡。
小王也不在意，施施然去到了觀眾席就座。
鄧溫迪暗道虎父無犬子，從剛剛這一番對答的態度、氣勢來看，還是財氣養人。
這個年僅20歲的王四聰，是她在國內和萬噠商務洽談後認識的。
經不住癡纏，老王總托她帶著兒子到奧斯卡見識見識。
至於鄧溫迪跟萬噠聊了什麼，是代表新聞集團還是代表華藝，就不足為外人道了。
這也是現在坐在座位上的路寬疑惑的。
萬噠會跟華藝摻和到一起去嗎？
“怎麼了？”劉伊妃輕拍他的大腿，柔聲問道。
“沒事，遇到鄧溫迪了，暗戳戳地跟我示威呢。”路老板依舊雲淡風輕：“女人真是記仇啊。”
小劉捂嘴偷笑：“你把她整那麼慘，能不記仇嘛，給我也恨死你了。”
“還不是給你報仇來著，誰叫她欺負你，逼你上電視節目？”
劉伊妃咂咂嘴：“其實後來想想，還挺感謝她的，不然我們還要走一段彎路呢。”
“誰說的？”路老板一臉戲謔：“你從來沒逃出過我的手掌心好不好？”
小女友撇撇嘴：“嘁，裝什麼大尾巴狼。”
路老板口袋裡的手機一陣震動，他掏出來看了一眼，裡麵寫的是幾個奧斯卡學院意見領袖級彆的評委名。
再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哈維，兩人目光交彙，一起看向了帶著鄧溫迪等人交際的默多克，顯然情況有變。
劉伊妃這次看出了幾分端倪，不過沒有問出口，隻拿起了男友的手同他握在一起。
“有幾個比較重要評委反水了，新聞集團發力了。”
路寬姿態閒適地靠在絲絨座椅上，右手摩挲著女孩嬌嫩的肌膚：“意料之中的事情，本來就是一場惡戰。”
“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看結果吧！”
其實相比於已經無法左右的奧斯卡的歸屬，他現在更加疑惑的是王四聰的出現。
到底是二代在北美娛樂性質的遊學，還是代表著王建林的某些意誌、意圖？
萬噠如果真的跟華藝合流，顯然對他而言形勢就更加複雜了。
資金倒是次要的，2008年的萬噠也沒那麼多現金，自己本身還處在飛速擴張的階段。
但萬噠還有院線，和因為全國各地拿地蓋樓積攢的官方人脈，阿狸、華藝、鄧溫迪都會欣賞、應允這樣的強援加入。
況且萬噠早在幾年前，就開辟了以電影和院線為基本盤的文娛戰略條線。
華藝是他圍點打援的點，也按照他的計劃拉了阿狸和鄧溫迪入局，為問界商城超車創造條件。
但新聞集團呢？
譬如這一屆奧斯卡跟北美問界形成直接競爭態勢，必然無所不用其極地進行反公關的新聞集團呢？
這是一個目前綜合實力遠超問界的龐然大物。
2007年美國《財富》雜誌披露的新聞集團總營收是300億美元。
北美問界苦心積慮地籌劃，耗費40億美元左右的巨資收購奈飛；
而去年新聞集團眨眨眼就花了50億美元收購了道瓊斯公司，包括《華爾街日報》。
新聞集團的背後，是因其為伊拉克戰爭、減稅等議題背書博取的共和黨政治資本；
是全球最大的資產管理公司貝萊德，是先鋒集團，是長期戰略投資者沙特王子阿爾瓦利德等等。
路老板掌握著新聞集團的醜聞不假。
但那些類似竊聽英國前首相的把柄，如果用出來弄不死默多克，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了。
等待他的會是全美從政治到商業全方位的反擊，包括新聞集團背後的各路大佬，甚至是“真實商戰”。
但以現在問界的肚皮，根本吃不下新聞集團倒塌後的鯨落，他目前也沒有聯合北美除迪士尼以外的其他競爭對手蠶食前者的人脈和能力。
這不是互捅刀子轉頭就走的問題。
是你捅了一刀會被歇斯底裡的對手拖著同歸於儘，或者對方受點小傷後，直接開槍射殺你。
然後自己的屍骨被其他盤旋的禿鷲分食。
即便是得天獨厚的重生者，無論是麵對國內大小馬、小目標這些商海豪傑，還是國外盤根錯節的老牌資本，也隻有步步為營，遠交近攻。
否則大廈將傾，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特彆是問界係的互聯網企業即將放棄股權的封閉性融資上市之後，隻要不是絕對控股，在二級市場上留給對手的破綻就很多了。
就像他當年狙擊奈飛一樣。
小劉握著男朋友的手沒有放開，卻不知道此刻他的腦海裡回蕩著國內外各方資本、勢力的名字，推演著未來局勢的走向。
有利益的地方就缺不了爭鬥，與人鬥，真是畢生的事業。
現場的交響樂團突然奏響《星球大戰》主題曲，銀幕播放起80年奧斯卡經典片段混剪——
奧斯卡頒獎典禮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