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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三章 塞翁失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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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奧斯卡的歌舞表演被砍了大半,但開頭著實叫現場的嘉賓提起了精神。

隨著《星球大戰》主題曲的結束,漢斯·季默指揮的《角鬥士》配樂將氣氛推向高潮。

主持人喬恩·斯圖爾特登場調侃:“非常感謝演員工會和導演工會沒有罷工,否則今天我要失業了。”

台下響起一陣掌聲和笑聲,彼此的眼神掠過鄰桌,都在暗暗觀察各自的表情。

《洛杉磯時報》有句名言:你坐的位置,就是你地位的坐標。

今天現場前三排的黃金區域都是當屆表演獎項和大導演的自留地,《老無所依》、《血色將至》、《曆史的天空》劇組幾乎包攬了這個區域。

無論是科恩兄弟還是路寬,丹尼爾·劉易斯還是湯姆·漢克斯,都是世界級的導演和巨星。

中區一般會安排技術類獎項的提名人員,譬如《諜影重重3》的剪輯師約翰·布朗、《玫瑰人生》的曲作者等等。

其餘的行業資本、社會名流和非娛樂圈人士,一般會被安排在二樓。

就像大型足球場二層的包間看台,有種俯瞰眾生的威嚴。

幾個技術性獎項頒完後,第一個稍具份量的奧斯卡最佳男配到來。

“這個獎項頒給那些在銀幕上短暫卻閃耀的表演,也許他們用幾分鐘的鏡頭,讓我們記住了一輩子。”

詹妮弗·加納:“讓我們來看看今年五位傑出的表演者——”

背後大屏幕開始播放提名片段和影像資料,導播鏡頭隨著詹妮弗的介紹在台下眾人臉上掃過。

“塞默·霍夫曼《查理·威爾遜的戰爭》中暴躁的cia特工,每個咆哮都帶著精密計算。”霍夫曼摸著胡子咧嘴一笑。

“凱西·阿弗萊克在《刺殺神槍俠》中演繹的懦弱殺手羅伯特·福特,用顫抖的雙手完成心理史詩。”阿弗萊克靦腆微笑。

“哈爾·霍爾布魯克在《荒野生存》裡飾演的垂暮智者,僅用三場戲道儘了人生況味。”82歲的霍爾布魯克對著鏡頭微微頷首。

“哈維爾·巴登在《老無所依》裡頂著蘑菇頭的殺人魔安東,用氣罐槍重新定義了銀幕恐怖。”

現場湧起一陣歡呼,顯然對這位最佳男配頗為認可。

“以及,《曆史的天空》中飾演拉貝的漢克斯先生,你用克製而深邃的表演,讓那位在戰爭暴行中擎起人道主義火炬的德國商人,成為了黑暗年代裡最溫暖的注腳。”

“獲獎的是——《曆史的天空》,湯姆·漢克斯,恭喜!”

漢克斯聽到自己的名字時,瞳孔微微放大,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座椅扶手。

他深吸一口氣,在如潮的掌聲中站起身和路寬、劉伊妃、摩爾等人擁抱。

“路,謝謝!”

路老板笑道:“你應得的榮譽,謝謝你精彩的表演!”

漢克斯往台上走,路過哈維爾·巴登時兩人互相致意,後者臉上的落寞不加掩飾,但還是用西班牙式熱情重重拍了拍他的後背。

曾經在93、94年連續兩年憑借《費城故事》、《阿甘正傳》登頂的影帝,拿著他人生中的第一座最佳男配角,麵色激動。

“學院最後一次給我最佳男配角的提名,是2003年的《貓鼠遊戲》,leo現在就坐在下方。”

“五年的時間很久,但我認為這種等待是值得的,我要感謝路選中我扮演拉貝這個角色,對於一個擁有德國血統的反戰主義者,我深感榮幸。”

漢克斯的手掌在獎杯底座摩挲著:“上一次讓我感受到人性的美好和醜惡的對比,還是在2000年出演的《綠裡奇跡》中,但《曆史的天空》讓我看到了更宏大的命題,當暴行成為製度,善良反而需要以生命為代價。”

“願世界和平,謝謝學院。”

場下掌聲如潮,送給這位多年不曾染指奧斯卡獎項的老影帝。

他在劇中的飾演的拉貝以克製的肢體語言和細膩的眼神變化,完美詮釋了戰爭陰影下人道主義者的堅韌與脆弱。

特彆是那場麵對屠殺時顫抖著記錄暴行的戲份,他僅用眼鏡滑落的瞬間和握筆泛白的指節,將異國人的良知與無力感展現得淋漓儘致。

這正是奧斯卡評委最鐘情的“less is ore”表演哲學。

小劉側頭看了眼男友的麵色如常,知道他真實的思緒絕不止如此平靜,隻是不會輕易叫人看出端倪。

《曆史的天空》遠不是壓倒性的優勢,無論在前哨站的獎項上還是明顯的題材桎梏。

最佳男配是漢克斯應得的,隻是在其他重獎的前景似乎更加撲朔迷離了。

各路嘉賓上來繼續頒獎,最佳女配被蒂爾達·斯文頓獲得,最佳原創歌曲給了格倫的《fallg slowly》,隨後又插播了一段表演。

好萊塢傳奇明星傑克尼科爾森上台,這位好萊塢傳奇演員的經典作品有《飛越瘋人院》、《閃靈》等,和今天現場的漢克斯一樣拿過兩次最佳男主、一次最佳男配。

隨著他講述各個影片的串詞,台下的喬治·克魯尼、約翰尼·德普等人都翹首以盼,不過對於路寬來說最佳男主是個明牌。

最終幾家歡喜幾家愁,《血色將至》劉易斯輕鬆奪魁,學院給這位寵兒在柏林的“非表演因素落選”悄悄報了仇。

緊接著《出租車司機》、《沉默的羔羊》女主朱迪·福斯特上台,《曆史的天空》劇組眾人均精神一凜。

今天的第二個提名獎項最佳女主角到了。

劉伊妃微微低頭,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禮服腰側的褶皺。

柯達劇院璀璨的燈光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細碎陰影,將那她的複雜情緒掩藏得恰到好處。

現實的公關情況她清楚。

《天空》已經拿到最佳男配,如果自己“僥幸”再下一城,那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也許就要失之交臂,而且是同時淪陷。

剛剛哈維投來的為難麵色她看到了,也看懂了。

導播的鏡頭掃過她繃緊的下頜線,觀眾隻看到柏林影後優雅得體的微笑,卻看不見她舌尖正悄悄抵住上顎。

這是表演訓練中控製表情時的小技巧。

朱迪·福斯特在台上笑得花枝招展,隨著大屏幕串聯起五位提名者的表演片段,娓娓道來:

“《玫瑰人生》中,瑪麗昂·歌迪亞不僅模仿了傳奇歌手的煙嗓與癲狂,更讓觀眾相信,她就是艾迪特·皮雅芙的重生。”

“而我們的柏林影後liu,在《曆史的天空》中成為了活體文獻,每道肌理都在複寫曆史的創傷,當胡佛研究所的閉館鈴聲響起,她的影子仍粘在1937年的數據頁上,如同暴行統計表上一枚新鮮的人形水印,令人心悸。”

“再看看凱特·布蘭切特在電影《我不在那兒》中反串的鮑勃·迪倫,把那股子傲慢演繹地比本尊更加迷人。”

。。。

朱迪拆開信封,停頓一秒後微笑宣布:“獲獎的是——《玫瑰人生》,瑪麗昂·歌迪亞!”

《玫瑰人生》劇組的小方陣瞬間傳來一陣驚呼歡笑,二樓的默多克和鄧溫迪夫婦相擁、親吻,高高豎起拳頭,慶祝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

即便福克斯隻是占股不多的發行方。

路老板沒有抬頭看敵人的彈冠相慶,自然也捕捉不到鄧溫迪、王四聰等人暗暗觀察的眼神。

他反握住劉伊妃的手,一瞬間隔絕了外界的喧囂。

“失望嗎?”

小劉享受著男友罕見的溫柔,目光沉靜如水:“當然不,反而更期待了。”

“我記得2003年我們到星光大道去,我指著柯達劇院問你,是不是很期待拿到小金人。”

“你告訴我獲得認可不能成為一種執念,奧斯卡對你來說更多的是票房的助推器,我希望我們能斬獲對影片的傳播和盈利更有利的獎項。”

劉伊妃的手指在他掌心輕輕蜷縮了一下,像是歸巢的雛鳥收攏羽翼。

柯達劇院震耳欲聾的掌聲與歡呼聲忽然變得很遠,鎂光燈刺眼的光斑在餘光裡融化成毛茸茸的暈圈。

路老板莞爾:“你的演技也許還沒有到頂級的地步,但這個角色絕對擔得起這座破小金人,我們隻不過是輸了公關遊戲。”

“中國人、中國電影現在在奧斯卡這盤遊戲裡開局就讓了一車一炮,不過情況會有改變的。”

不改變,就打破它的權威,讓後世無人再關注奧斯卡的那一天早一些到來。

台上的瑪麗昂·歌迪亞淚灑舞台,台下的路寬兩人鼓掌後就沒再多看一眼:

路老板嗤笑道:“我想到一個問題。”

“奧斯卡有資格給斯坦尼、斯特拉、格洛托夫斯基這些人頒獎嗎?”

“梅爾辛是格洛托夫斯基的弟子,那你現在就是他的徒孫,世界三大表演流派之一有中國的梅蘭芳,那斯坦尼源生出的表演流派,你也能成為衣缽的繼承者,發揚光大。”

“彆說奧斯卡,到時候沒有獎項可以評價你,就像今天現場的劉易斯,他三獲影帝上台第一句話也要感謝斯特拉斯伯格。”

斯特拉斯伯格是美國的方法派之父,就是把斯坦尼的表演理論在第一階段進行創新改良的人。

同理,梅爾辛預想下的學術體係,是要用格洛托夫斯基實現斯坦尼的第三階段。

劉伊妃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少女側過臉看他,發現路寬也正望著自己:

“那我豈不是要研究到像梅爾辛老太太那麼大的年紀了?”

“對,你到時候就是liu i i。”

“滾蛋~~~”

男子眼裡的笑意像深潭底浮動的碎金,把那些未出口的“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都沉澱成更溫柔的東西。

這個認知讓她鼻腔泛起細小的酸澀,又被湧上心頭的暖意衝散。

導播的鏡頭掃過來時,觀眾隻看到年輕的柏林影後優雅挺直的脊背和得體的微笑。

沒人發現她藏在座椅下的左手正與戀人十指相扣,像兩個偷到糖果的孩子,在滿室喧囂裡守著一方靜謐的默契。

二樓的默多克看到了大屏幕鏡頭裡小劉的恬淡表情,側頭和鄧溫迪笑道:“你的這位女同胞,似乎早就有心理預期了。”

“應該是喬治亞他們通知了哈維。”鄧溫迪心裡有些未竟全功的遺憾,因為沒能從這個自己曾鞠躬道歉的女孩臉上看到失望。

“無論如何,還是阻止了他們。”

《玫瑰人生》作為傳記歌舞片,講述的是講述法國傳奇歌手艾迪特·皮雅芙的跌宕人生。

就像小李子後世憑著扮醜的角色拿到小金人,或者眾多想憑借著極端化的角色博取評委好感的影星們一樣——

她的一生中輝煌,酗酒、疾病、愛情與藝術交織,就人物形象本身來講,比單純體現純良愛國性格的張純如更容易引發評委共鳴。

女演員瑪麗昂·歌迪亞在電影中需要“唱跳演”三位一體,即便沒有公關加成,給評委的印象分也很高。

類似1961年的《西區故事》中的娜塔莉·伍德,1964年《窈窕淑女》中的奧黛麗·赫本,都是憑借歌舞片奪魁。

老白男施施然道:“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呢?”

他倒沒華裔妻子這麼大的怨氣,做生意哪裡都是打打殺殺?

上一次雙方及時止戈,都沒有讓矛盾擴大化,他其實很欣賞這位進退有據的華人青年。

鄧溫迪禁不住麵露凶光:“我要讓他們一口都吃不到!他不是自詡內地的規則製定者嗎?好萊塢也有好萊塢的規則!”

默多克笑著搖搖頭不再搭話,福克斯隻是他旗下的產業之一,老白男的主要精力還是在媒體帝國的打造上。

但妻子在內地和華藝、阿狸的聯誼是他頗為激賞的,甚至完成了他一直以來沒有通過鳳凰衛視達成的夙願——

進入全球人口最大的市場,那裡是一片藍海。

憾失奧斯卡最佳女主角,路老板稍感惋惜,小劉古井無波,《玫瑰人生》激動狂歡。

就連今天出場作為嘉賓的張紫怡也心中竊喜,她不怕劉伊妃拿柏林影後,但怕她拿奧斯卡影後,那自己就徹底被拍死在沙灘上了。

至少目前,她在合拍片中的片酬還是略高於劉伊妃。

頗為詭譎的是,場上心情最不好的竟然要數到鄧溫迪了,因為沒有在敵人身上看到負麵情緒而成就感匱乏。

像是欲求不滿的她晚上麵對老白男時,被搞得滿身口水結果正劇隻有幾分鐘,不上不下。

王四聰坐得離幾人遠一些,掏出手機接通老爹的電話。

“爸。”

“你還真的跑到美國去了,不要闖禍,不要口無遮攔。”王建林算是很了解自己的好大兒了。

王公子摸著自己的腿毛:“我見到你說的這位首富先生了,的確有些涵養,不像張牙舞爪的土大款。”

“你有什麼資格評價彆人?”小目標對兒子比較溺愛,但也極希望他成才:“出去長長見識,少說多看,聽到沒?”

王四聰笑道:“放心吧,我沒那麼蠢,大大咧咧都是演給你們公司的董事們看的。”

“嗯,就這樣。”

嘟嘟嘟。。。

軍人出身的王建林說話風格一向簡單直接,對兒子耳提麵命了一番就直接掛斷。

王四聰無奈地搖搖頭,好整以暇地看著大屏幕上下一位頒獎嘉賓出場。

他也很好奇《曆史的天空》今天到底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於是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現場照片,準備把國內的微博和alisace都經營起來。

看那些意見領袖整天噴這個、噴那個好像挺帶勁的,又沒什麼惡劣後果。

主持人上台,現場插播了一段惡搞視頻《奧斯卡總統候選人》,調侃希婆與黑奧的競選。

這是好萊塢的保留節目,跟之前集體聲援《華氏911》給bh添堵一個路子。

小彩蛋過後,奧斯卡頒獎繼續。

最佳剪輯被《諜影重重3》奪走,最佳視效歸屬《黃金羅盤》,最佳藝術指導花落《理發師陶德》。

一直到被提名最佳攝影的趙飛憾負《血色將至》的艾伯特·艾斯威特,這位國內第一攝影師出人意料地笑了。

路老板遺憾地起身同他擁抱,後者語氣中有些抑製不住的興奮:

“《血色將至》拿影帝和最佳攝影、最佳劇本了,我們目前隻有最佳男配,很有機會!”

青年導演哭笑不得,從劉伊妃到趙飛,整個劇組都有些癲狂了。

這部電影的題材太過特殊,每一位國人都想讓這部心血之作像《辛德勒的名單》一樣名垂影史。

從此但凡提到二戰、屠殺、悲劇,沒有人再能忽視這部影片和它闡述的內容,以及背後代表的意義。

主持人上台,不是要插播歌舞節目,奧斯卡學院的歌舞節目預算已經用光。

大屏幕上出現《黑暗騎士》小醜的電影影像,隨後全場集體緬懷這位在《斷背山》、《蝙蝠俠·黑暗騎士》中有著出色表現的澳大利亞演員。

他在今年1月因為意外服藥過量和藥物混合,在家中被發現死亡。

簡短的默哀儀式結束,全場掌聲響起,與此同時,馬丁·斯科塞斯走上舞台。

《天空》劇組所有人都是心裡一頓。

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的“熟人頒獎”是個不成文的傳統。

這種安排往往暗示著獎項的歸屬,尤其是當頒獎嘉賓與某位提名者存在深厚私交或合作曆史時。

馬丁·斯科塞斯這位“電影社會學家”和路寬相交已久,甚至主動放棄在柏林影展上的開幕式首映,讓給承載價值更重的《曆史的天空》。

熟人給熟人頒獎,這種慣例幾乎沒有打破過。

而參加過長達一個月的奧斯卡公關的劇組成員們,都對哈維專業公關團隊提供的數據有著清晰的認知:

奧斯卡曆史上的獲獎名單中,但凡是最佳影片和最佳導演都收入囊中的,幾乎都是橫掃諸強的態勢。

譬如1959年威廉·惠勒的《賓虛》橫掃11項大獎;

1994年的斯皮爾伯格的《辛德勒的名單》橫掃7項大獎;

1997年的詹姆斯·卡梅隆《泰坦尼克號》橫掃11項大獎;

以及最近的一次,2004年彼得·傑克遜的《指環王:王者歸來》重獎全滿貫。

但今年的《曆史的天空》不要說橫掃這樣的壓倒性優勢了,在三大工會獎的前哨獎和停辦的金球獎中也隻是跟對手旗鼓相當。

劉伊妃微微側首,柯達劇院的水晶吊燈在她瓷白的肌膚上投下細碎光暈,精心盤起的烏發間垂落一縷青絲,隨著轉頭的動作掃過鎖骨。

她眼中的路寬緊緊盯著台上的馬丁,英挺的鼻梁在明暗交界處投下利落的陰影。

似乎是感覺到女友在看他,路老板側頭一臉淡定:“其實,馬丁是2007年的最佳導演,由他頒獎很正常。”

“退一步講,拿個最佳導演也不錯。”

“再退一步講,如果奧斯卡同時失去了你跟我,是他們的損失。”

“畢竟我是亞洲下一個黑澤明,而你是亞洲下一個女斯坦尼。”

劉伊妃看著他修長的指節一直在座椅扶手上輕叩,“噗嗤!”笑出聲來:“你嘴硬的樣子真帥。”

“哼哼。”洗衣機不置可否,暫時沒心情拿嘴硬還是水管硬的問題調戲她。

關心則亂,他可以不關注任何一屆奧斯卡的歸屬,但這一屆有著特殊的意義。

“導演是電影的上帝,但他們通常比上帝更愛加班。”灰白頭發的馬丁在台上侃侃而談:“導演的工作,是讓觀眾看到那些原本隻存在於夢境的事物。”

“比如《老無所依》中,讓科恩兄弟鏡頭下的德克薩斯荒漠,成為人性最荒誕的審判場。”

“或者是《血色將至》裡,托馬斯·安德森鏡頭下的石油大亨,用一根保齡球杆砸碎美國夢。”

“亦或是《潛水鐘與蝴蝶》中,癱瘓病人用眼皮“眨眼”溝通世界的詩意鏡頭,《邁克爾·克萊頓》裡,用律政驚悚片的外殼,拍出了資本主義齒輪下的靈魂鏽蝕。”

他的話音頓了頓,頓得路老板心中一涼。

他多麼希望老馬丁這會兒能私自篡改掉《曆史的天空》的名單,讓他把懸念留到最後。

“還有路在《曆史的天空》中,讓金陵的每一寸廢墟開口說話,讓膠片的顆粒化作未乾的血跡。”

馬丁·斯科塞斯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臉上一點都沒有為這個年輕的中國朋友高興的表情。

“獲得最佳導演的是,《曆史的天空》,路。”

全場掌聲響起,塵埃落定後的路老板心態更加淡然,和劇組成員們一一擁抱後上台,李安特地在通道等他送上祝福。

在路寬之前,他是華語電影第一個拿到最佳導演桂冠的導演。

台下的哈維恨恨地一捶座椅,抬頭看了眼柯達劇院二樓的嘉賓席,心裡在盤算著自己的報複。

他不是害怕盟友路寬的責怪,是知道一旦自己失去了交換的價值,就不能再參與到這位披著玄學外衣的中國導演,那些高瞻遠矚的產業謀劃中去。

二樓倒是沒有彈冠相慶的默多克和鄧溫迪,所有人的麵色都平靜。

女獵手臉色更加恚怒一些,投入了這麼多資源反公關,竟然還漏掉一個最佳導演!

見鬼,這也是頗具份量的獎項,又要給那個囂張的中國導演臉上貼金了。

台上的馬丁·斯科塞斯送來擁抱和小金人:“路,你還年輕,我們都在期待大師的誕生。”

“謝謝,馬丁。”

送上祝福的人和接受祝福的人語氣都頗為平淡和遺憾,所有人都知道《曆史的天空》在這一屆的奧斯卡即將止步於此。

路寬仍舊打起精神來發表獲獎感言,畢竟現在還沒有一拳打碎西方價值評價的客觀條件。

奧斯卡就是他修煉的爐鼎,還需要它給問界以後的電影提供影響力,再去供養北美的其他產業。

“這個最佳導演我受之有愧,因為我所做的隻是還原了曆史。”

“它屬於1937年金陵城牆下那些未能開口的亡魂,屬於膠片中每一幀沉默的證詞。”

“曆史題材的影片中,導演從來不是真正的創作者,我們隻是被允許暫時保管它的影像,擦拭灰塵,讓後人看清裂痕中透出的光。”

中國導演的沉聲,令台下的嘉賓們動容。

好萊塢所代表的西方審美和價值評價放在一邊,沒有人能夠否認這部電影給北美社會帶來的巨大影響。

隻不過受害者不是把持西方媒體和金融命脈的猶人,也不具備和隱含強烈的盎格魯撒克遜文化底色,導致《天空》隻能走到這一步。

但所有懂行的演員和導演們都無法否認,這絕對是一部不遜於《辛德勒的名單》的傳世佳作。

“電影殘酷也最神聖的悖論在於,我們虛構情感,卻要試圖傳遞真實的血淚。”

“比起‘最佳導演’,我更願做曆史的學徒,當三十萬冤魂在銀幕上複活時,是他們在執導我的鏡頭,是他們的故事勒令我舍棄部分技巧,選擇讓電影畫麵自己去傾訴。”

“謝謝!”

略帶著遺憾的尾音落下,柯達劇院內先是一瞬寂靜,仿佛連水晶吊燈折射的光都凝固了。

隨後,丹尼爾·劉易斯從《血色將至》的席位上第一個站起身——

這位剛斬獲影帝的“三冠王”演員雙手高舉過頭,鼓掌的力道讓西裝袖口繃出淩厲的褶皺。

他的動作像一記無聲的號令,瑪麗昂·歌迪亞、湯姆·漢克斯、哈維爾·巴登等人接連起立,前排的黃金區域頃刻間連成一片浪湧。

斯皮爾伯格、李安、昆汀、馬丁·斯科塞斯,所有人一邊鼓掌一邊向灑然下台的青年導演行注目禮。

二樓包廂的默多克皺了皺眉,福克斯可以阻止《曆史的天空》在奧斯卡的大獲全勝,但身旁的鄧溫迪已無法阻止這場蔓延的聲援。

除卻學院的老白男評委不談,好萊塢演員和導演們從來都是最左的力量,一向高舉反戰大旗。

這要追溯到20世紀30年代美國大蕭條與大罷工時期,也是好萊塢誕生的初期。

等時間進入到50年代,好萊塢又因為當局的“麥卡錫主義”飽受打壓,卓彆林流亡、好萊塢十君子入獄。

這種迫害反而強化了行業的左翼價值觀反彈,一直到60年代的的反越戰運動和民權運動,好萊塢徹底左傾。

譬如曾自掏腰包為《華氏911》站台的肖恩·潘,現在就站在座椅上吹著呼哨,表達自己的支持。

現場的《綜藝》、《好萊塢報道者》等記者已經迫不及待地記敘下關於“路憾失最佳影片,全場起立鼓掌聲援”的標題。

今天這場因為罷工而預算奇缺的奧斯卡頒獎典禮,終於有一個值得大書特書的經典場麵了。

也許前排唯二麵色訕訕的就要數《老無所依》的科恩兄弟了。

對比後世他們在最佳影片上的壓倒性優勢奪魁,今天這個小金人似乎拿得有些彆扭。

這種彆扭一直持續到最後的獲獎感言——

科恩兄弟走上台時,喬爾·科恩的嘴角繃得比德克薩斯州的邊境線還直。

導播切了個近景,這位向來以冷幽默著稱的導演,此刻連標誌性的八字眉都忘了抖動。

一番例行的感謝,即便台下也依然有掌聲送上,這兩個六十多的老頭還是麵色訕訕。

忽視公關因素,《老無所依》拿到奧斯卡也算當之無愧,隻是這一屆的《曆史的天空》挾柏林金熊的風雷之勢而來,卻倒在了價值觀的偏見之下,令人惋惜。

弟弟伊桑·科恩接過哥哥的話筒,說了一句兄弟倆經典的“我們要繼續拍電影了”,隨即在掌聲中下台。

倆老頭交頭接耳地走下舞台,特意走到第二排《曆史的天空》劇組邊上和路寬擁抱。

後者早已起身相迎,微微前傾的姿態像在調試攝影機焦距,將兄弟倆映在眼底的訕訕與真誠都收進景深。

“《曆史的天空》令我們淚流滿麵,它終將獲得應有的評價。”

“謝謝,恭喜《老無所依》拿到最佳影片,這是西部片的大成之作,二位值得這個榮譽。”

被現場媒體記者捕捉的這一幕,應該會成為藝術的佳話,和對西方式偏見的諷刺。

迄今為止最寒酸的一屆奧斯卡接近尾聲,包括昆汀、斯皮爾伯格、李安在內的導演,劉易斯、朱迪·福斯特等演員都找到路寬握手致意。

“我的父親是蘇格蘭人,《勇敢的心》是他的最愛,這種民族傷痛我能夠理解。”

劉易斯對這位中國導演很有好感:“我回去會發一條推特,希望這能給你們的電影提供幫助。”

“謝謝,恭喜你的影帝帽子戲法。”路寬笑道。

喬治·克魯尼、約翰·尼德普、凱特·布蘭切特等此前打過照麵卻不熟悉的頂咖們接踵而至,除卻藝術上的認同,也有對這位獨立於六大之外的互聯網電影新貴的交好。

從《潛伏》、《鬼影實錄》到《暮光》係列,北美問界電影項目的成功率令人豔羨,掌握的奈飛也是不可忽視的渠道力量。

一直到昆汀和哈維這對“惡行惡相”的老搭檔聯袂而至。

“fuck學院!老子94年《低俗》輸給《阿甘正傳》時就說過,奧斯卡就是他媽的大型贖罪券發放現場!”

路老板笑道:“很不幸我也領到了一張,不過你聲音小點兒,彆被漢克斯聽到。”

其實漢克斯就在邊上,一臉無奈地看著昆汀。

後者攤手:“不要介意漢克斯,我們在奧斯卡結束後有個舞會,待會兒好好喝幾杯。”

圍觀的眾人皆笑,大家對這個癲狂的家夥見怪不怪,隨著記者蜂擁而上,都各自散去。

不遠處的默多克、鄧溫迪等人悄然看了幾秒,後者也沒有上來說風涼話的膽量。

因為福克斯的影片參選正常公關倒也罷了,當麵嘲諷就是再次宣戰了,默多克不會允許她這麼做。

再者,她的小伎倆又完全達到了目標了嗎?

似乎也不見得。

奧斯卡曆史上的最佳影片不可勝數,但冤案隻有那麼幾樁,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2008年的這一屆奧斯卡即便沒有淪落到冤案的地步,但今晚好萊塢左派電影人起立鼓掌聲援,和頒獎典禮後輪番致意的佳話,注定將載入影史經典。

《曆史的天空》劇組一起退場,《綜藝》記者遞上話筒:“路,對最佳影片的歸屬有什麼評價?”

“《老無所依》是一部傑作,科恩兄弟的敘事和影像風格獨樹一幟,他們值得這座獎杯。”

記者很不甘心,他甚至把“中國天才導演炮轟奧斯卡”的標題都擬好了,就等著路老板寫正文:

“今天現場這麼多為你惋惜和聲援的巨星和導演,難道你不覺得敗在文化偏見之下很不甘心嗎?”

“我們拍攝這部電影的目的已經達到,這是我唯一的訴求,謝謝。”

《好萊塢報道者》的記者擠上前遞來話筒:“路,準備和昆汀、哈維他們一起參加奧斯卡後的美女派對狂歡,釋放對學院不公的怨氣嗎?”

路老板瞥了記者一眼:“沒有,我從來沒有這個習慣。”

我不是,我沒有,彆瞎說。

記者不死心,又轉向他身邊年輕的柏林影後:“liu,2005年萊昂納多《飛行家》衝奧失敗,吉賽爾·邦辰直接包下聖莫尼卡海灘的日落塔酒店頂層,據說請了不少美豔女郎給他助興。”

“你會怎麼安慰自己的男友?”

劉伊妃聞言微微偏頭,故作嚴肅地抿了抿唇,開始采訪牛逼症:“安慰他?多人遊戲啊!”

記者們眼前放光:“哦!相信路會很喜歡你的慷慨,你能接受另一半有其他伴侶嗎?”

小劉嘴邊綻開梨渦,巧笑嫣然:“不是,我說的是大家一起涮火鍋,比起美女,中國男人更喜歡美食,你想多了。”

其他伴侶?我大概錘不死他。

記者們拚儘全力也沒能從這兩人身上捕獲什麼怨氣和大新聞,隻有自己回去合計下怎麼標題黨和震驚體。

乏善可陳的一屆奧斯卡就此落下帷幕。

已經接受現實的小情侶並肩走出這座世界最大的名利場,漢克斯、摩爾等人告彆離開。

劉得華和鞏莉都被經紀公司安排去參加奧斯卡後的酒會和商業活動,眾人在柯達劇院門口作彆。

劉曉麗不無遺憾地摩挲著手中的最佳導演小金人:“可惜了,真可惜了。”

路寬笑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八九,至少能收獲點大眾的同情分,對票房不是壞事。”

“其實這麼說其實也挺大尾巴狼了,這可是最佳導演啊,這麼多年隻有兩個華人導演拿到。”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今天現場的記者無疑會把《曆史的天空》“憾負”、“惜敗”的名頭吹響,對於電影何嘗不是另一個途徑的宣傳?

老母親不願做電燈泡先回了酒店,劉伊妃又拽著男友來到了唐人街的小肥羊。

從2004年帶著《異域》參加完奧斯卡後的第一次光顧,顯然已經成為兩人的自留地了。

紅毯後的劉伊妃戰鬥力頂級,七上八下地涮肉吃菜,忙的不亦樂乎。

“吃啊,看著我看嘛?”

“你不嫌辣?”

美國小肥羊用的是更符合西方人口味的辣椒,用安納海姆辣椒和普韋布洛辣椒的混合配方,還加了煙熏甜椒粉,保留了香氣又降低了口腔刺激,更符合西方口味。

不過對於有才又愛吃的劉伊妃還是過量了。

“不辣啊!哪裡辣?”

劉伊妃的筷子尖還懸著一片裹滿紅油的羊肉,辣椒籽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

她鼻尖已經沁出細密的汗珠,“不辣”從她泛著水光的唇間蹦出來,顯然沒有太大的說服力。

路寬喝了口啤酒:“你心真大啊,我還想著跟影後失之交臂,你會不會傷心難過呢,那就晚上回去再好好安慰你吧!”

小劉嘴裡的肉瞬間不香了,苦著臉道:“大哥,要不彆安慰了,咱好好睡覺吧!”

這句話聽著有點兒耳熟。

“那你就安慰安慰我,憾失最佳影片,我這心裡難過得像乾涸龜裂的田地,需要滋養。”

劉伊妃單手托腮,指尖在臉頰上輕輕點著,眨巴著杏眼溫聲道:“要不放你跟萊昂納多他們去嗨皮?放鬆一下。”

“拙劣的試探。”路老板一絲情緒波動也無,搖頭將易拉罐中的啤酒飲儘,口中辣度稍減。

“哼哼,你看看記者提的那些問題。”小劉嘴裡咬著筷子:“可見你們過去狼狽為奸有多可惡,幸好有我拯救你這個中年失足男子。”

“你毀掉了很多就業機會,影響了gd增長,加州州長估計以後不太歡迎你了。”

兩人笑談了一陣,路寬的手機進來幾條信息,來自哈維和國內的互聯網輿情中心。

小劉頭湊過來,看得眼前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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