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主辱臣死有些過,但李福看著這位民營企業家一絲顧忌也沒有地直視自己的老領導,還是有些須發皆張地不忿。
你也太目中無人了!
調查小組組長沉聲:“路總,這裡是反壟斷局,我們在進行正常聽證程序,還是彆意氣用事得好。”
路老板笑道:“我對我說的話負責,你李主任也要對你說的話負責。”
“當然!”
李福心裡暗罵朱大珂這個蠢豬,給自己支的什麼狗屁昏招,好端端地被路寬抓住痛腳一頓貶斥,破壞了原先的大好局麵。
他似乎也認識到了這位號稱人民的文藝評論家的色厲內荏,根本就是個低能的學術噴子。
李福不願這個話題被揪住不放,示意下屬遞過第二份材料。
是否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即便在法律中有了明確規定,但問界控股這種垂直領域的翹楚還需要仔細斟酌,個中存在一定的裁量幅度。
但下個程序可不同了,這是中行方麵根據舉報材料和謹慎審計後,切切實實提出的證據文件與質詢問題。
白紙黑字,不容抵賴。
“關於問界體係的壟斷和市場支配地位的濫用問題,為免現場造成劇烈的情緒衝突,我們暫且擱置。”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麼講好像有些露怯,他轉向工作人員:“請如實記錄情況,這個問題還是不辯不明的,可以推遲。”
“好。”
路寬仍舊是一臉淡定地看他表演,好像個小醜一樣自說自話,其實他也巴不得趕緊進入下個程序。
壟不壟斷的大家胡吵吵一氣,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把聽證程序中雙方的發言記錄下來,讓做裁判的商務部自己去衡量好了。
顯而易見的,這一次的爭議焦點在第二個問題。
這是搞不好真的構成經濟犯罪的情節,也是迄今為止李福帶領的調查組方麵最大的倚仗——
我們隻是根據舉報材料進行正常程序的審查,即便最後查實你問界無罪,也隻是履行國家工作人員的職責而已。
至於攛掇問界內部的誰寫了這份舉報材料,是王大軍做的也好、王小磊做的也罷,跟他李福沒關係,跟領導更沒關係。
“咳咳。。。”李福輕咳提醒大家注意,馬芸、鄧溫迪等人都打起精神來,直到戲肉要到了。
“在出示我們的審計結果前,我想先問路總、莊總幾個問題。”
“請便。”
李福施施然道:“請問路總,你在博客網、微博及旗下的其他互聯網企業並入問界之前,與此公司有無關係?”
“沒有,我跟莊總是發小,僅此而已。”
“但從曆年來的運營情況看,無論是過去的博客網還是現在的微博,一向是為問界的作品、藝人打頭陣,幾乎可以說是融為一體。”
路寬點頭:“這是正常的商業合作,我們兩家是戰略夥伴,不然現在也不會合體。”
李福沉聲道:“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莊總寧願舍棄智界幾家公司的股份,換取問界的15股權?這似乎有些不合理吧?”
莊旭抬手示意,笑得溫文爾雅:“有什麼不合理?這15其實我也不想要的,不過私人之間達成的交易合意,應當與此事無關吧?”
“有關。”李福重重地點頭:“主持人,請允許工作組的一位證人、也是大公無私地給我們提供證據材料的問界人員,出席發言。”
“可以。”
除了路寬和莊、董二人之外,其他所有的出席聽證會的問界員工抬頭,恨恨地看向即將推門而入的叛賊!
剛剛經曆了極大地凝聚人心的八周年慶典,又同舟共濟了這場國殤,更彆提有些因為慶典被挽救的外省市員工家庭。
是誰這麼喪儘天良構陷公司和路老板?
工作人員詢問:“下麵確認身份。”
“王星,1979年生,閩省龍岩人,現任智界集團副總裁。”
“無誤。”
“好,請開始配合聽證及陳述。”
驚!
所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聽證席上頭發略有些稀疏的智界高管、在博客網、微博深耕了五年之久的行業翹楚、一手締造出博客帝國的操盤手之一!
叛徒竟然不是江北春?
這一周公司都快傳瘋了,言及江北春因為年前被小劉主任“捉蟲”,狠狠地在分眾體係打了些蒼蠅,一直對大老板心懷怨懟。
我服你路老板,因為你是商業帝國的締造者,是真正的主人和獨裁者。
但叫我服你的女友?
不行。
她一個女明星憑什麼來領導企業?
可惜江北春背負了一周的罵名,今天出現在現場的竟然是是王星?
你才進問界多久,對大老板和企業的這股子恨意是從哪裡來的?
整個聽證廳中,心情最複雜的當屬莊旭了。
平心而論,從2002年篳路藍縷地從博客網創業開始,他很明白自己的定位,就是幫著路寬掌控股份,貫徹他的意誌。
就公司運營的企業家才能而言,他心裡清楚自己是遜於王星這位華清高材生的。
莊旭眼前閃過彼時兩人一起從中關村的二層樓辦公室,走到國內社交媒體第一的奮鬥征程。
又想起路寬在臨入蜀前跟他與董雙槍留下的指示。
——
“小心兩個人,一個是江北春,他在分眾的股權比例很重,容易被策反起歪心思,如果問界因為反壟斷被肢解,他有極大可能通過《公司法》的人合性條款直接掌握分眾。”
“第二個呢?”
“王星。”
“王星?為什麼?”
“不為什麼,我看他腦有反骨。”
彼時的路老板開了句玩笑,隨即正色敬告問界的兩位副總裁:“王星不是鬱鬱久居人下的性格,這次你到問界來任職,但還需要掌握一段時間的智界,也許他心裡肯定會有想法。”
莊旭是個厚德載物的性格,當即為自己這個老下屬說話:“博客網和微博交給他我認為沒有問題,他就是有時候衝動了點,嘴上沒把門,但能力毋庸置疑,不然就讓他。。。”
“不行。問界一向走的是高利潤、高福利的路子,願意和員工共享發展權益,加上這次虛擬股的授權,王星跟我們不是一個路子的,讓他做個總經理管業務可以,統攬全局不行。”
莊旭被噎了一句,半晌才長歎道:“我知道,他是很崇拜柳傳之的。”
這句話什麼意思?為什麼漠視員工權益,能和崇拜柳會長扯上關係呢?
這牽扯到2008年初的二會期間,柳會長在參與《新勞動法》等政策討論時,作為企業家代表主張平衡勞資關係,反對過於側重員工權益的條款。
關於王星其人的勞資立場,從後世美團騎手的“社保缺失與靈活用工困局”即可見一斑,這和同為問界子公司經理的劉鏘東迥然相異。
從企業經營角度而言,企業家在勞資立場上和員工究竟如何平衡?
這是個值得考究的問題。
客觀而言,馬芸996、王星壓榨騎手、柳傳之反對新法都是基於企業發展進行的立場選擇,但他們終究和路寬、莊旭、劉鏘東等人道不同,不相為謀。
——
莊旭的思緒從回憶中抽離,王星的選擇令他頗為遺憾。
大家意見不同可以求同存異,如果在智界做得不開心大可以跳槽便是,何至於如此?
這位謙謙君子還不習慣於把人想得太壞,但眼神瞥見alisace和搜狐的幾位掌門人,心道應該已經有橄欖枝拋向他了吧。
他神情複雜地望向聽證席上的王星。
這位曾經並肩作戰的老部下此刻正昂著頭,目光灼灼地直視前方,臉上寫滿了倔強與不服。
王星跟他對視一眼,再企圖去捕捉那位大老板的目光時,後者隻是漫不經心地翻看著手中的文件,連一個眼神都吝於給予。
這種徹頭徹尾的漠視,比任何憤怒的斥責都更讓驕傲的王星感到憤懣。
我背刺了你,你都不願意看我一眼!
莊旭何德何能一直壓著我?
於他而言,路寬作為企業家的這種任人唯親是極不合理的,就像他給員工很多無謂的福利一樣可笑。
“王星,你第一次認識路寬、莊旭是在什麼時候?你針對路總和智界公司此前的關係有什麼看法和認知,以及理由。”
王星麵上一絲愧疚的神色也無,看起來同柳傳之和老馬的性格頗類:“2002年,同為華清大學校友的莊總找到了我,介紹我與路總合作,一同創立博客網。”
“據我個人的觀察而言,莊旭應當是一直為路總代持股份,兩家公司是緊密協同的。”
李福追問:“有沒有證據?”
“這樣的個人協議我自然看不到。”
路寬心裡腹誹,有個屁的協議,如果有,這隻能叫做君子協議。
他出聲打斷:“李主任,王星提到什麼實錘的材料,你就直接拿出來舉證質證吧,不要誘供證人了。”
李福心裡暗恨,但看王星被一句話嚇得噤若寒蟬的樣子,料想也不太能有所得,於是準備祭出殺招。
他為什麼要想方設法把路寬和智界扯上關係?
就是因為他即將拿出的這份材料是在智界並入問界前。
如果證據確鑿能夠坐實,可以把莊旭直接捶倒在地,但想真正動路老板還有些力度不夠。
台下的大小王、老馬和鄧溫迪都禁不住有些手心冒汗,這麼久的謀劃,拚死冒著得罪路寬的風險背水一戰,當下即將進入賽點!
成了!問界的經濟犯罪實錘,作為法人的路寬難辭其咎,即便國家可能因為奧運維穩低調處理,本人不會有事。
但就著這條線繼續深挖,尋求肢解問界不是不可能,最關鍵是把華藝上市之路掃除滌蕩了個乾淨,再無掣肘。
如果不成!
王大軍兄弟倆看著不遠處的倪行長,心道以這位在金融係統裡這麼多年的耕耘和安全意識,既然決定在今天發難,想必至少在證據材料上,問界是絕對不占理的。
否則他怎麼敢?
就身邊那位就不會放過他!
李福深吸一口氣,展示著調查小組的審計成果:
“自2006年起,問界控股以旗下問界嘉禾等子公司固定資產作為抵押,分批次從中行獲取貸款共計125億元人民幣,用於公司經營及院線拓展等業務。”
“經查證,上述貸款資金存在多次通過關聯交易轉移至智界集團的異常操作,且智界集團同期存在兩筆大額資金跨境流出記錄,資金用途與申報的外彙用途不符。”
這位調查組組長自覺抓住了問界的痛腳,也是真正查實的數據,他自然心裡踏實,振振有詞道:
“經與經偵方麵溝通,第一,若問界控股通過虛構交易背景或虛假申報材料將境內資金轉移至境外,且未按規定辦理外彙登記或超出核準用途使用外彙,可能構成逃彙行為。”
“第二,若貸款資金未按申報用途使用,且存在虛假抵押材料、虛構資金用途等欺騙手段,則涉嫌騙取金融機構貸款。”
“第三,若問界在資金轉移鏈條中存在掩飾、隱瞞資金來源或性質的行為,如通過多層嵌套交易規避監管,可能觸發洗錢罪指控。”
李福麵沉如水,相繼出示了問界控股與智界集團的關聯交易合同及財務憑證,顯示資金劃轉無合理商業實質;
外彙管理局提供的智界集團跨境支付記錄,與申報用途存在一定偏差;
以及在中行貸後監管報告中,質詢問界控股是否按貸款協議約定用途使用資金。
驚!
場下一片嘩然!
問界竟然真的有這麼多財務問題嗎?
至少現在台下的聽證參與人員,還沒有對此產生懷疑。
從這場輿論戰爭發起開始,華藝這艘船的上上下下就沒有敢直接提起路寬名諱的。
得有多大的膽子才敢虛報材料構陷奧運總導演?
既然李福現在敢這麼言之鑿鑿,那隻能說明這份材料和調查結論的手續,從過程到結果,至少在程序上是毫無瑕疵的。
這能夠確保倪等人能夠全身而退,這也是他們願意做局的倚仗,諸事小心為上。
李福嘴角微微上揚,眼角擠出幾道細紋,麵色因興奮而泛起一層油光。
看著低聲交流的問界眾人,唯有那位青年導演還是萬年不變的淡定神色。
他心下腹誹這位的養氣功夫還真是好,隨即右手食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節奏輕快,仿佛在為自己即將到來的勝利打著節拍。
其實,即便給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來看,你路寬憑什麼在美國還有那麼一大攤子產業,投資的資金從何而來?
ytube賣身的錢頂多十來億,那收購奈飛的錢又是從哪裡來?
中行的十幾億貸款比之收購奈飛的巨資確實是九牛一毛,但如果問界一貫以來都是靠著這樣的手法騙取貸款呢?
問界首席律師朱金陵沉聲道:“作為戰略協同單位,我們和智界之間的資金拆借往來是正常的商業操作,沒什麼可說。”
“騙取貸款罪的構成要件,是要給金融機構造成重大損失,125億的貸款,問界一個月內就可以抽出這筆資金還貸。”
“至於洗錢罪的指控純屬無稽之談,請工作組給出更多的證據材料。”
李福胸有成竹:“以上兩點,調查組可以給與貴方更多的考慮時間,那逃彙呢?”
他拍了拍桌上小山一樣的資料文件:“或者請問界方麵的負責人告知我,問界為什麼幾次三番通過智界向國外某離岸公司支付服務費?”
“如果不是時任智界的副總裁王星先生向我們提供材料,這千頭萬緒的賬目還真是難以捉摸。”
小組長的聲音越來越大,他感覺聽證會已經進入自己一個人的表演階段,此刻的演講慷慨激昂,即將為世人揭開一個偽善的資本家麵目。
“其中最近的一條在2007年8月,我們追蹤了資金走向,經過問界控股、智界集團、開曼公司最終到達瑞士銀行的某保密賬戶。。。”
路老板臉色陰沉,罕見地出聲打斷他:“好了!不要講了!”
老馬和大軍、小磊等人瞬間大喜,他失態了!他終於失態了!
這代表著什麼?
問界總裁的反應對於李福來說簡直像是打了一劑腎上腺素,決定試著直麵這口“深淵”。
他拋出自己的撒手鐧,一報此前被他用“派拉蒙危機”羞辱的仇怨。
“路總!這不是可以回避的問題,即便問界現在能隨時還貸,但你長期縱容公司通過智界的渠道致使資金外流,已經對國家的金融秩序造成惡劣影響!”
“再者,通過證人王星的證言,我們有理由懷疑你從2002年起就是智界的實控人,也即,你本人是要對這起事件負絕對責任的!”
“現在,請問界向調查組及有關部門反應一個事實,這兩筆最終去向指向瑞士銀行某賬戶的資金究竟是何用途?”
整個聽證會大廳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連空調運轉的細微嗡鳴都清晰可聞。
李福鏗鏘有力的質詢在挑高的穹頂下回蕩,尾音像把鋒利的裁紙刀,將現場涇渭分明地劃開幾道裂痕——
當然,這是他認為的此刻的自己。
這位央財畢業的調查小組組長此刻毫無顧忌地“直麵深淵”,似乎。。。
他也沒那麼可怕吧?
李福透過路老板陰沉的麵色,簡直看到了自己青雲直上的未來!
他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盤旋著領導的循循善誘:現在“三定”方案已定,國家反洗錢局和征信管理局即將成立。。。
旁聽席傳來此起彼伏的座椅吱嘎聲。
馬芸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
鄧溫迪塗著猩紅指甲油的手指無意識敲擊鱷魚皮手包,像在計算什麼;
華藝兄弟不約而同地鬆了鬆領帶,喉結滾動的聲音幾乎能聽見。
王星站在證人席燈光下,後頸滲出細密汗珠,他目光掃過莊旭時瞳孔微縮,卻在看到李福背後某位微不可察的頷首後,突然抬高下巴。
台上的倪行今天第一次主動和劉領導對話:“小李還是能力不錯的,嗬嗬。”
“嗯,是不錯!”劉領導雲淡風輕,頷首認同他的評價:“老倪你要是肯割愛,不如叫他來市財政乾一乾,應該會蠻不錯的。”
“哈哈哈,我說了可不算啊。”
老劉笑著搖搖頭。
“咳咳!”空調出風口垂下的綬帶突然劇烈擺動,不知是氣流變化還是誰在發抖。
路寬在一片死寂中緩緩起身,西裝布料摩擦的沙沙聲讓所有人脖頸汗毛豎起。
他伸手調整話筒的動作帶著奇異的儀式感,像槍手在校準準星,一雙銳利的眼睛掃過全場,李福都無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他自問自己今天的表現,除了被豬隊友朱大珂怒扯一記後腿外,發揮幾乎完美。
你路寬現在還能說什麼?
除非被逼無奈道出實情。
可你這個資本家用這麼鬼祟的資金掩飾手法進行出入境操作,恐怕實情也不是很能見得人吧?
“今天是聽證,並不是司法機關詢問和法庭陳述,關於這兩筆資金的去向問題,我傾向於換一種方式溝通。”
李福聲音陡然拔高:“不行!”
他麵色漲紅,額角青筋隱隱跳動,眼神中閃爍著近乎亢奮的光芒,仿佛已經看到路寬被逼入絕境的狼狽模樣。
“路總,聽證會就是要把問題說清楚!既然你承認資金確實流向了境外,那就必須當場解釋清楚——這兩筆錢到底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李福死死盯著路寬,但詭譎的是,他眼中本應麵色漲紅、額頭冒汗的問界總裁、一個即將身敗名裂的資本家,竟然淡淡地對他笑了笑。
“我現在說,就是觸犯法律。”
“你不說!才是觸犯法律。”
“確定要我講?李福,你要掂量一下自己能否承擔後果。”
“可以!”
路老板搖搖頭,一副沒怎麼能看得起他的樣子,突然側頭和不遠處的倪行擺了擺手:“領導,你看呢?”
“李主任是你的下屬,就這件事而言,我認為不應當在現在的場合講出來。”
老倪謹慎得很,麵色誠懇地對路寬笑了笑:“路總,我對你是久聞大名的,一向尊重你的愛國情懷,但一碼歸一碼,有些事情還是要按規矩來的。。。”
他自問也給予了對方足夠的尊重,又滴水不漏地看著身邊的劉領導:“您看呢?”
劉領導笑著起身:“我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但有一點,請今天在座的所有同誌,一定要在法律的框架內解決問題,千萬不要做違法亂紀的事情。”
“我還有會,先走了。”臨行前的眼神掃過身邊的行長,莫名地帶著一絲戲謔。
聽眾席的大小王等人心下又是一陣狂喜!
這什麼意思?
難道真的在己方的壓力下要放棄路寬?
不是他們異想天開,這的確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場外對路老板的捧殺,因為現在這位總裁麵臨核心問題的逃避。
即便幾人對上路寬再是謹慎,也很難不在此刻的情境下生出一絲樂觀情緒。
大小王在狂喜,李福在狂喜,應該也就後者在台上老領導心裡有些納罕吧。
他剛要張嘴往回走找補,路寬沉聲道:“主持人,我需要提請一名證人到場,由於身份特殊,請暫時將無關人等請離。”
商務部的女科長早就懵逼了,見從李福到大領導都皺眉沉思,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隻能按流程應允。
馬芸、鄧溫迪、大小王等人在心裡暗罵路狗不當人,尼瑪的這時候斷章是吧?又想玩什麼花樣?
現場迅速肅清,加上劉領導的提前離開,偌大的聽證廳中迅速冷清起來。
王星也跟著人群往外走,突然被路老板叫住:“王星,你留一下吧。”
後者腳步一頓,脊背微微僵直,剛回頭想囁嚅著同他交流幾句,卻又在下一秒被某種難以言喻的失落感攥住——
路寬甚至沒有正眼瞧自己,而是偏頭對莊旭低聲交代著什麼,仿佛他的存在,不過是這場聽證會裡一個無關緊要的插曲。
自命不凡的富二代在心裡暗恨!
你憑什麼瞧不起我!
王星甚至想更加契合自己的叛離者角色,頭也不回地離開,不再受在問界的懷才不遇之苦,alisace肯定能叫自己天高任鳥飛!
可他真正地轉過頭來,卻不得不喪氣地接受一個現實——
這位權勢滔天的路老板輕飄飄的一句“你留一下”,都能讓他被困在原地,生不出反抗的念頭,即便是在今天這樣的境況下。
這種發現叫他無比地挫敗。
突然側門被推開,一位身穿07式荒漠迷彩作訓服的軍官大步走入聽證會場。
他肩章上的鬆枝綠色底紋與兩杠三星上校軍銜標識在燈光下格外醒目,胸前總裝備部的金屬徽章與左臂總裝某研究所的臂章表明其身份。
這是負責全軍武器裝備預研與采購的核心部門人員。
軍官麵色嚴肅,隻在看到路老板時微有些笑意,他在點頭示意後向市經偵等執法部門出示了自己軍官證。
“我是總裝航空航天係統工程辦公室副主任楊銳,這是我的證件。”
隨即又從公文包中取出帶有【絕密十年】鋼印的紅色文件夾,並沒有打開,而是展開一份總裝備部和安全委員會聯合簽發的函件。
李福呆愣愣地想伸手去拿,被楊銳聲色俱厲的怒斥嚇了一跳:
“隻能看!不要動手。”
楊銳麵色不善,不但不允許工作組的人動手,而且是隻能看零星的字眼,無法得窺全貌。
他先展示了總裝備部裝備采購管理局、和君委裝備發展部的公章,表明文件的官方效力,又沉聲道:
“這是《關於特殊技術引進項目的密級確認函》,根據《保守國家秘密法》第十二條及《反間諜法》特彆豁免條款,我部現要求貴工作組,立刻停止對問界、智界兩家公司的有關資金調查。”
“違者,後果自負!”
李福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臉色瞬間煞白。
他嘴唇顫抖著,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方才咄咄逼人的氣勢蕩然無存。
蓋著絕密鋼印的紅頭文件像一堵無形的高牆,將他精心策劃的攻勢撞得粉碎。
“這。。。這不符合程序。。。”小組長喉結滾動了幾下,最終隻能擠出乾澀的聲音,卻又立馬遭到訓斥!
“閉嘴!你懂不懂規矩?”老倪麵色大變,也顧不得作壁上觀做他的老鯢了,走過來厲聲斥責下屬。
一旁的王星更是麵如土色,手中的筆記本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目光死死地盯著楊銳作戰靴上未乾的泥漬,應當是剛從試驗場帶回來的痕跡。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卷入了何等危險的漩渦,手指無意識地揪住西裝下擺,昂貴的定製麵料被攥出扭曲的褶皺。
連行長的額頭都滲出細汗,眼前突然閃過剛剛老劉起身離開時,看自己的眼神,好像是。。。
可憐?
內娛第一家上市公司的紅利也好,數家企業求爺爺告奶奶找到的關係也罷,他此刻全然都不顧了,使勁握著楊銳的手:“同誌,這次確實是誤會,我即刻向上級彙報,馬上解散工作組,停止調查,銷毀一切材料!”
即便現在還沒太能猜的出路寬和裝備部的具體關係,但這個頭是必須要先低下來的。
誰橫得過這些驕兵悍將!?
隻不過他眼中的這位驕兵悍將連搭理他的興趣都欠奉,笑著對路寬道:“路導,一會兒坐我車走吧。”
“好啊。”路老板一絲觀察這些落水狗表情的興趣也無,點頭應允。
老倪緊繃的一根弦鬆快了些,心道能送走這兩尊大佛就是幸事,可再一次事與願違——
楊銳又從包裡掏出另一份文件,依舊先向眾人展示了簽章和落款,接著宣讀出聲:
“全體注意!現宣布裝備發展部第047號令。”
他唰地抖開一份蓋著國徽火漆印的公文:“即日起成立聯合保密督察組,由我擔任組長,對本次泄密隱患進行倒查!”
“貴小組的所有人員、紙質材料、視聽資料一概封存,調查小組成員並這位證人,待會都跟我們走一趟吧。”
楊銳轉向心下大駭的老倪:“領導,你也得接受問詢,例行公事請配合!”
“嗯!一定配合!”
前者淡漠地點點頭,知道自己的戲份結束,應該把場麵留給這位有著赤子之心的青年導演了。
“路導,外麵等你。”
“好的,我馬上去。”
看著楊銳離開,王星剛想出聲又猛地捂住嘴,指縫裡漏出半聲嗚咽。
他絕望地看向路寬,瞳孔劇烈收縮,仿佛在看一個從未真正認識過的陌生人。
自認為合法合規的舉報,何至於將自己打入叛國泄密的深淵?
“路寬!你未免太狠毒了!”
路老板卻隻是平靜地回望他,眼神深得像口古井,連半點波瀾都欠奉。
那種近乎憐憫的淡漠,終於徹底擊潰了王星的心理防線。
他的嘴角不受控製地抽搐著,原本梳得一絲不苟的背頭,此刻散落幾綹黏在冷汗涔涔的額頭上,像條被抽了脊梁骨的落水狗。
這一世應當無法再給騎手們黃袍加身的富二代癱坐在地,隻聽得居高臨下的路老板語氣平淡地揶揄。
“我昨天讓莊旭給你打一個電話,如果不接就算了。”
“結果他心好,足足給你打了三個,沒想到你還是不知道珍惜。”
“莊旭知道自己的能力不如你,一定要我給你機會施展才華,你就是這樣以怨報德的?”
頭發稀疏的王星嘴唇顫顫巍巍地說不出話,心裡的悔恨簡直逼得他發狂,卻已經麵如死灰,再沒有回應的氣力了。
路老板眼神又瞟過被衛兵帶走的李福,和“兔死狐悲”的老倪。
後者幾十年的風浪都經曆過了,此刻還算鎮定,但不得不把握機會賣好求乖:“路總,這次的事情。。。”
路老板擺擺手笑道:“職責所在,該查要查的,我沒有意見。”
“不過明人不說暗話,行長你同華藝兩人很熟悉我是知道的。。。”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被行長突兀地打斷:“還行!不算熟!不算熟。”
“啊?不熟嗎?那算了吧。”洗衣機裝模作樣:“我還說大家都是同仁,不要每次都搞得這麼難看,想找個有份量的中間人說和一下。”
“沒想到行長你不熟啊?那算了,我走了。”輕飄飄的一句話帶過,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壓迫感。
行長簡直要被玩死了,瞬間明白他要做什麼,這是要自己去幫他收割勝利果實啊!
“等等!路總!”老倪終於繃不住了,猛地跨前一步,伸手虛攔了一下,臉上堆出勉強的笑容。
“我熟!我熟!剛才是我記錯了,確實。。。確實有些交情。”
他長歎了一口氣:“怎麼說呢,我跟這倆孩子的爹是老朋友,平時也確實偶爾照顧一下,沒想到這次他們這麼不知輕重!”
路寬聞言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行長,給我個準話,你同他們,到底熟不熟?”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下西裝袖口,眼神卻始終帶著幾分玩味,仿佛在等著看一場拙劣的表演。
老倪平日裡位高權重,哪裡受得了這種排踹揶揄,當下沉聲道:“路總,什麼事你說吧,我去溝通!”
“哦,是這樣。”路老板挑挑眉,態度誠懇地同他交流:“其實我還是很看好的華藝的發展的,我們兩家企業也確實以前缺了些溝通。”
“這樣吧,你叫他們讓出10個點的股份給我——”
行長失聲打斷他:“路總,這有些過了吧!”
我踏馬自己都沒有這麼。。。
“我還沒說完!”問界總裁收起了玩味的神情,氣場全開,眼神淩厲地看著他,絲毫沒有顧忌這位的身份。
“10個點,一個小數點都不能少!”
“不過問界現在被中行追討貸款,我手上也不是很富裕,這錢請你的兩個好侄兒幫我代墊一下吧。”
他沒有再和老官僚虛與委蛇的耐心:“三天時間,你們考慮好給我答複。”
對於現在的華藝而言,這也是幾千萬的股權價值了。
他這種不平等條約本就打算一分錢不花地巧取豪奪,要的多了,王家兄弟說不定就要魚死網破,10個點算是個比較微妙的心理價位。
路老板沒理睬麵露難色的行長,大步流星地踩著皮鞋“哢噠哢噠”地離開,半天又回頭笑道:“總裝的泄密調查,還是有很多細節可挖的,行長最好抓緊。”
老倪僵立在原地,麵色灰敗如紙,額角滲出的冷汗順著皺紋溝壑緩緩滑下。
路寬走出聽證廳,低頭回複著消息,連抬眼看他們的興趣也無,讓走廊一頭的老馬等人更加驚疑不定!
剛剛被押解上了的軍車的李福和王星他們可是親眼見證的!
王小磊兩腿有些顫顫巍巍地站不住,死死地拽住大哥的手臂,再笨的人也能從眼前的場麵中猜出些端倪了。
王星盜書!王星盜書啊!
可這一次他路寬又是怎麼跟軍方扯上關係的?這又是什麼時候、跟誰的交情?
這個泥腿子怎麼總能有這麼多大佬支持?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僅此而已。
王大軍麵色比弟弟要鎮定些,但心中的驚駭卻絲毫不少,他是偵察兵出身,剛剛離開的楊銳的肩章看得他心頭突突得跳!
馬芸最先反應過來:“進去看看,行長應該還在。”
鄧溫迪人高腿長,急匆匆地踩著高跟鞋上了台階,“哢噠哢噠”的聲音此刻尤其刺耳,像鈍刀割肉般,一下下剮在四人的神經上。
“叔?”
“行長,您沒事兒吧?”
被探詢聲驚醒的倪行長麵色陰鷙地抬頭,指尖夾著一根早已熄滅的香煙,煙灰灑落在鋥亮的皮鞋上。
“大軍、小磊,過來。”他的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
王小磊手裡握著vertu手機,心情急切地想打探事情的始末,上前扶住倪行:“剛剛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外麵這麼多。。。”
“彆問!”老倪右眼皮突突得跳:“我問你們一個問題。”
“接受王星舉報材料,跟他聯係遞給李福,你們有沒有參與?”
馬芸和鄧溫迪插不上話,但王家兄弟聯想到剛剛被軍車帶走的王、李二人,已經麵色煞白了。
“叔。。。是我。”王小磊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怎麼也想不到就這短短十分鐘不到的功夫,他是怎麼將局勢瞬間逆轉的?
倪行長默然地點點頭,肅聲道:“華藝轉讓十個點股份給路寬,這錢你們自己出。”
“什麼!”
馬芸驚恐道:“行長,這話是怎麼說的?”
“就算問界被調查出沒有犯罪事實,我們也都是依規辦事啊,怎麼能叫他囂張成這樣呢?”鄧溫迪也憤懣出聲。
王小磊聞言整個人如遭雷擊,路寬這個長久以來的心魔作祟,叫他臉色瞬間漲得紫紅,脖頸上青筋暴起。
小王總猛地一腳踹翻身邊的桌椅,椅背“哐當”砸在大理石地麵上:“憑什麼!他又走了誰的關係,他——”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驟然打斷了他的狂吼,倪行的手掌還懸在半空,眼中寒光迸射。
“不爭氣的東西,跟你哥哥學學!這巴掌是替你爹教訓你!”
他再不理睬王小磊,跟馬芸兩人連點頭示意的興致都欠奉,長歎一口氣看著王大軍:
“大軍,彆問彆打聽,把東西準備好。”
“遲了,誰也救不了他。”
“是。”
馬芸等人甚至來不及告彆,看著這位金融圈呼風喚雨的大佬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連肩膀都微微佝僂,落寞地離開。
一輛掛著軍a·wj18白底紅字牌照的黑色猛士三代越野車,由東長安街出發向西行駛。
楊銳親自開車,興高采烈地同路寬攀談:“路導,感謝你捐獻的無人機,救了我們好多戰士們的生命!”
路老板笑道:“沒有西工大和北航的技術支援,大疆哪裡能發展地那麼迅速,軍民合作一家親嘛。”
“哈哈,還有你從美國鬼子那兒給咱淘來的先進技術!真棒!”楊銳衝這位愛國導演豎著大拇指,或者說,整個軍隊係統對路老板的觀感都是極好的。
從三年前的《塘山》開始,最可愛的人在救災中的身影就閃耀在彼時的廢墟中,在他的鏡頭下,解放軍戰士們英勇無畏、敢為人先的精氣神得以展露無遺。
更何況他被謝進稱之為“中國往事三部曲”《返老還童》、《塘山》和《曆史的天空》,都展現出澎湃的愛國情懷。
至於楊銳講到的“淘換”來的先進技術,是路寬利用北美問界以及哈維等人的人脈,安排人從美利堅引進的先進無人機技術。
譬如通過以色列ai公司前雇員的私人軍火渠道,以“民航航拍設備”名義購入的多光譜傳感器融合係統;
借助好萊塢特效公司otion analysis的器材采購掩護,得以突破禁運清單的自主起降控製係統,這類技術原先也可以用在長臂攝影器材的起降上。
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值得一提的是,美利堅黑市上充斥著大量專利、軍火掮客,一個後世被錘的比較有名的就是張紫怡現在的男友,以色列人艾維尼沃夫。
在美利堅,這是一門生意。
但王星和李福等人是怎麼踩上這顆雷,導致剛剛被泄密督查帶走的呢?
路寬素來謹慎,他因為在國外的推特和此前的ytube產業在手,沒有再通過問界控股來做這些暗度陳倉的技術引進。
轉而通過他信任的莊旭主持的博客網、微博等不大敏感的互聯網企業,作為資金流出的主體單位。
於是在5月製定了假意上市,逼迫華藝、老馬、鄧溫迪抱團背水一戰的連環計,最終達到剪除其背後羽翼靠山的目的。
原先的華藝是他養的一頭肥豬,但等著殺豬的卻不止他一個,現在是徹底厘清了禍患,就等著過年。
短短兩周的時間,從輿論戰、資本絞殺、金融圍剿一直打到聽證博弈。
中途因為小劉突然赴川、他不得已陪同,才使得形勢一度支離破碎,卻也把反骨仔提前揪了出來,不算壞事。
從七年前初入內地商海,到如今執掌國內最大的文化傳媒集團,從篳路藍縷走到行業巔峰,問界控股的成長軌跡見證了內地文化產業發展的縮影。
企業版圖的持續擴張,不可避免地引來了多方勢力的覬覦,既有民間資本的惡意競爭,更有權利尋租的係統性圍剿。
但值得玩味的是,對手的策略已從早期的對他和劉伊妃的人身攻擊、輿論抹黑等低級手段,逐步“進化”為如今看似合規的行政調查、金融審查等“陽謀”。
反觀從低級紈絝劉澤宇,到部委大院出身的周軍,以及今天見勢不妙、果斷投子認輸的老倪。
他的對手也逐漸在更高層次湧現,財帛利益動人心,被垂涎是無法避免的宿命,唯有兵來將擋而已。
——
黑色猛士在奧運大廈前停下,路寬和楊銳約好對泄密事件的持續溝通事宜,旋即親切地握手告彆。
路寬刷臉進入奧運大廈,剛剛走到花壇前就接到了女友的電話。
五月的陽光透過梧桐葉的間隙灑落,在他肩頭投下斑駁的光影。
花壇裡幾株粉白的月季開得正盛,花瓣上還沾著晨露,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像極了電話對麵小女友的肌膚。
“喂?聽證結束了嗎?”
“結束了,我剛到奧運大廈,準備吃飯。”
小劉嬌笑道:“心有靈犀啊,我也剛準備吃飯,今天在村頭炒大鍋菜,勺子翻得我手發酸。”
“對了,昨天我聯係上多吉了,全家都安然無恙!”
路寬聽著這個好消息頓覺心安:“看看他們村裡還有多少茶葉,都買了吧,你也彆一下子捐太多錢,幫著他們恢複產業,再慢慢幫扶。”
“嗯,我知道。”
路老板奇道:“你怎麼不問我今天聽證結果啊?”
劉伊妃嬌笑道:“就不問,免得你又在我麵前一頓裝,看你那得意的勁兒就討厭得慌!”
“難受啊!在他們麵前裝現在一點快感都沒有了,就想跟你裝一裝,你還不捧哏!”
小女友人美心善:“好吧,給你個裝大尾巴狼的機會,什麼結果?我猜他們是肯定壞不過你的,就看有多慘了。”
“慘倒也談不上,各人為各人的選擇買單,無可厚非。”
於是路寬把華藝即將割地賠款的十個點股份事件,添油加醋地輸出一通。
電話另一頭的劉伊妃捧哏技術高超,就差對著電話大喊“老公真棒”了,給足了情緒價值。
“咦,你看這樣好不好?”洗衣機突發奇想:“茜茜,要麼這十個點股份劃到你名下吧?”
劉伊妃聽得一愣,旋即笑道:“我無所謂啊,不過為什麼要掛我頭上啊?”
路老板調侃:“彩禮啊!嫌少你說話。”
小劉反諷:“是不多,10個點也不值幾個錢嘛,這彩禮太寒酸。”
“我要你給我畫一百幅畫!單張2000萬算就是20個億啊!比這點破股份值錢。”
路寬嘖嘖:“你這供大於求了,會貶值的。”
“主要我這一旦拿了華藝的股份,仗勢欺人甚至壟斷的惡名就做實了,雖然被人嚼嚼舌根也無所謂。”
“你拿著算是能掩人耳目一些,更合適。”
其實他心裡想的是給前世被黑的小劉,這一世偶爾去華藝“耀武揚威”、“落井下石”,猛踹瘸子好腿的機會。
九世之仇猶可報,何況這才第二世?
好戲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