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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五章 生與死,父與子(為傳説中嘚橘喵的白銀盟加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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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碗裡的吃著鍋裡的,實在是人之常情。

明克勒有事業心是好事兒,季覺也需要這樣銳意進取喂不飽的合作者,要是換個擺爛的上來,他去哪裡賺朋友費了?

作為回報,七城,主要是明克勒的家族又掏出了自己憑億近人的本領。

七城作為無儘海東南部最為龐大的幾個商業樞紐之一,每日所過財富都是天文數字,如今局勢緊張的狀況下,更是作為避險區吸納了大量的外來資金。

他們家盤踞七城多少年,簡直就是聯盟的七分之一,掏起口袋來更是爽快。

這個節骨眼上,七城需要保護,七城的人需要相信自己會被保護,七城需要一位戰鬥英雄!

往日裡家族裡不引人注意的臭當兵的明克勒居然地位水漲船高,見識過權力的滋味,更不可能放手。

需要的就是季覺這樣不會動搖自己的地位,同時還能提供諸多助力的盟友。

雙方一拍即合。

當天就有大量的材料通過天平商會的中轉,直接從本地的倉庫裡調貨發到海岸工業裡來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代為收購了一大批二手或者報廢的煉金物品過來,同時保證,這隻是第一批,後麵還有!

隻要你不說停,咱們就先續個三年的。

不白來,都不白來!

區區一艘驅逐的戰功,不過是引子,關鍵在於,七城借此已經將吊民伐罪、替天行道的大義掛在了身上。

是你埃孔佐喪心病狂先派兵犯我大七疆土,我擊而破之一下怎麼了?

況且,普納班圖雖然不大,糧食稀少,當地人均胎教水平,但他媽的有礦山啊,黃金,還是整整一整個島的富礦!

大家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分蛋糕了。

對此,季覺表示很好不錯繼續上強度。

如果不是最近沒空,他自己都想要帶著磐郢去普納班圖轉一轉了,那麼多上好的活祭品,浪費了,可惜。

接下來幾天時間裡,千島西南部風雲再度變幻。

首先七城對普納班圖宣戰,予以還擊,四天之後,剛剛軍變上台的將軍埃孔佐就已經離奇的暴斃在了自己的總統府中,還在自己召開的宴會上。

正拿著刀叉侃侃而談,言說人肉之精華美妙的埃孔佐閣下,腦袋忽然就爆了,奮發塗牆,濺了所有人一身。

死了,死的透徹。

死的好,死的妙,死的所有人呱呱叫。

至於誰乾的,誰都說不清,反正誰乾的都無所謂,沒人在乎了。

接下來的兩天裡,整個普納班圖再度亂成一鍋粥,四十八個小時裡,有四個自號將軍的人宣稱上台接管城邦,還有兩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民選總統號召大家起義,二十幾萬人的主要都城裡風雲變幻。

又在一夜之間結束,悄無聲息,死寂如地獄。

來自都被他們遺忘的隱患……

失去控製之後,靈質瘟疫徹底爆發了,失夢症奪走了超過七萬人的靈魂,將他們變成了行屍走肉,甚至,淪落為畸變種。

整個城市都在侵蝕之下化為了魔域,還沒有感染的,或者說還沒有爆發的幸存者紛紛出逃,竄往四麵八方。

根據聯邦的觀測結果,想要等城市的異常自然消散和降解,需要起碼四十年的時間,於是,國際地圖上,再度多出了一個禁區。

而靈瘟,也隨著幸存者的逃亡,在千島之間擴散了開來。

但……

擴散在千島中間的也不止這一種啊!

失夢症又不會猝死,又不會爆炸,還不會將人變成行走的汙染源泉,甚至無痛無苦打疫苗就能夠大概率預防。

歡迎來到神仙服,兄弟,你還得練,先往後稍稍吧!

無所吊謂,過日子而已,大家習慣了。

該殺殺,該死死,該乾乾。

先過今日,不想明天。

又過了幾天,崇光教團的審查和申斥結束之後,長老帶著剛剛修養結束的助理餘樹來到了海岸工業,正式拜訪。

老者握著季覺的雙手,誠摯感激:“有勞季先生您的幫助,這孩子得以平安歸來,到現在才向您正式致謝,還望海涵。”

“長老,您彆說這種話,之前我家長輩看病的時候,做手術,不也是濟慈醫院那邊墊的錢麼?

快坐下吧,彆站著。”

季覺擺手,熱情的引著他們落座,翻出了好茶招待同時還提出了新一期的合作,新一批次的改進型義肢已經進入了測試期,正好需要崇光教團來幫忙尋找殘疾人進行檢測。

“我明白了,就交給我吧。”

長老微笑著收下了計劃書,蒼老的麵孔之上浮現出一絲感慨,肅然說道:“今天厚顏來這裡其實還有另一件事相求。”

“無妨,儘管說來。”

季覺擺手,不是拒絕是你儘管開口,包搞定的長老!

短暫的沉默裡,長老停頓了一下,回頭看向了身旁站著的助理,餘樹,伸手指出:“能勞煩您收留這個孩子麼?

隨便有個工作能糊口就行,雖然不想自誇,但我對自己教出來的孩子,還是很有自信的。”

“啊?”

季覺呆滯。

他都擼起袖子來準備殺向千島了,卻沒想到,長老是來給自己家孩子安排工作的……不過,孩子?

您確定麼?

這哥們胡子拉碴,滿臉滄桑的,年紀比我還大吧?

我怎麼忽然輩分就漲了?

餘樹垂眸,恭謹的低著頭,謙卑且平和,毫無任何的不快或者抵觸,聽從安排。

怎麼說呢,有些人看著就一表人才,讓人感覺靠譜穩重可信賴,他就是,雖然稱不上俊美,但親和力十足。

就像是幼兒園叔叔一樣。

隻是,好像少了點什麼東西。

崇光教團的成員們都會佩戴的裝飾,胸前領口的徽章不見了,隻有一個針孔留在原本的位置上。

季覺心中隱約猜到了什麼,但並沒有多問,隻是點了點頭。

“可以,沒問題!”

他斷然的點頭:“既然是長老介紹來的人,那就不用浪費時間麵試了,有什麼擅長的麼?”

“外科、急救,有南林大學的博士證書,還有行醫資格證,除此之外,帝國語、中土語都會一些在教團做過不少統籌工作和整理規劃,行政工作我都沒有問題。”

餘樹回答:“除此之外,幾天之前,舉行了上位感召的儀式,僥幸通過,是渦係,矩陣是回聲。”

嘶——

人才啊!

季覺眼睛一亮,南林和天門一樣,也都是聯邦五大,而且醫學方麵的成果還要更好一些,這個年紀能拿下博士,還有行醫資格證,智商和學習方麵絕對是卷王級彆。更何況,在崇光教團裡做統籌和整理規劃方麵的工作,絕對是地獄難度級彆……不但錢少事兒還齁逼多,能安排的條理分明,成為長老的助理,多少也是個管理方麵的大手子了。

而且還是個奶!

這哪裡是什麼孩子,分明是長老把自己養了多少年的寶可夢都拿出來了。

這不得把狗庸醫謝嵐一腳蹬旁邊去,從此自給自足了?

“那就沒問題了,我聯係一下延工和苟董,先不安排固定崗位,海岸工業和信使物流兩邊你都看看,熟悉一下,確定了之後咱們再細說。”

季覺不假思索的點頭,一把薅住,頃刻煉化。

拿下!

而等餘樹暫時離開之後,季覺才看向了沉默許久的長老。

“可以告訴我理由麼?”

這麼好的臂助和後輩,放哪兒都是寶貝疙瘩。總不至於忽然之間就不要了,放出來饋贈社會,回饋聯邦吧?

“他犯下了殺人之罪,已經被聖靈所不容,教會不能容許他繼續待下去了。”長老垂眸:“我知道這很殘忍,很苛刻,並不公平,可這就是戒律。”

即便是,局勢所迫。

可所謂的戒律,不就是用來束縛自己的麼?

一旦被打破,那麼,就再不可能重續。

一失永失。

“況且,他自己也過不了這一關。”

長老看向了他離去的地方,無聲一歎:“人一旦自己產生動搖,那就找不到答案和方向了,與其沒頭沒腦的彷徨亂走,不如安安靜靜的找個地方呆著。

他需要一點時間,一個避風港,一個讓自己理清楚究竟想要什麼的地方。”

長老鄭重的說:“海岸是個很好的地方,還請您務必不要嫌棄。”

“這是哪裡的話?人才在哪裡都不會被埋沒的,況且,在這裡,他簡直就是聖人了。”

季覺搖頭感慨:“你真是一位好父親啊,長老。”

長老沉默了片刻,最後,自嘲一笑:

“我真希望我是。”

從海岸工業出來,已經是下午了。

季覺邀請了長老一起用飯,就在海岸工業自己的食堂,並不算奢靡,有菜有湯,足夠吃且足夠質樸簡單。

賓主儘歡。

“好了,就送到這裡吧。”

就在新建好的車站前麵,亂糟糟的人群和車隊前麵,長老回頭,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助理:“盼盼那孩子懷孕了,不能跟你一起奔波,就先在濟慈醫院幫忙吧,教團裡這麼多人照顧,不會有什麼疏漏。

回頭等你站穩腳跟,孩子出生了之後,你們夫妻兩個怎麼打算未來,都隨你們了。

餘樹感激點頭:“謝謝父親。”

“都說了,不要謝我。”

長老歎息,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籠罩在煙塵中的工地,乃至海岸工業的方向,忽然說:“我知你內心彷徨動搖,也知道你懷有仇恨和憤怨,沒關係,人努力,犯錯總是難免,你我並非聖人,心中皆有雜念,雖然不可免除,但總需克製,不可放任。”

“我知道。”餘樹點頭。

長老繼續說:“季先生是一位正直的人,你要向他學習,有什麼不懂的和想不明白的,請教他也可以。”

“父親……”餘樹的神情複雜,欲言又止。

於是長老的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瞥著他,好像洞徹內心一般:“……可是他抓捕奴工,催逼索債,在荒野裡橫行霸道,造業無窮。”

餘樹沉默。

“所以我才說,他是一位正直的人啊,小樹。他做這些,難道是為了他自己麼?”

長老搖了搖頭,輕歎:“這個世道,行善和持刀,如我這樣的碌碌者,隻能占一樣。

不,應該說,害怕麻煩,畏懼彆人的目光和後果,所以才渴望一個清白的過程,賴以自慰,聊以存身,乃至,首鼠兩端,自欺欺人。

舍不得自己的孩子遭遇危險,又舍不得自己一輩子的成果,徘徊難斷。

我不讓你謝我,是因為我很慚愧,我不配……

不然我第一時間就應該聯係陳行舟,像一個真正的父親一樣,提起刀子來出海,毫不顧忌的去救自己的孩子。”

餘樹抬頭,想要為他辯駁,可卻被長老的眼神止住了。

不準許他打斷自己的話。

“——但是,有些人是不需要什麼結果的。

不在乎評價,不需要人的感激和所謂的聲名,不為你我所恐懼之物所羈絆糾纏。他隻在乎自己做的是否符合自己的規則,哪怕天翻地覆。

現在,你明白了麼?”

餘樹沉默。

“就在這裡呆著吧,等你何時有勇氣將曾經發生的事情講述給彆人聽,再回來看我吧。”

長老最後告訴他,“行善你可以繼續,要不要持刀,就看你自己了。”

“是。”餘樹低頭。

長老神情嚴肅,還想要說什麼,可張口卻停在了原地,許久,隻是伸出手,最後為他整理了一下衣領。

“彆忘了嬤嬤們的教導。”他低聲說,“要努力。”

“嗯。”

餘樹再度點頭,眼眶泛紅。

於是,長老轉身離去。

略微有些沉重的衣袍在風裡飄著,裹在他身上,隱隱浮現出乾瘦的輪廓。

漸行漸遠,再也不見。

餘樹站在原地許久,看著車來車去,人來人往。

許久,才轉身頂著熾熱的陽光,逆著人群,走向海岸的廠房。

太陽照在他身上,將他的影子拉長,指向了父親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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