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這段日子,汝寧公主過得實在不充實,雖然執掌了內務府,但需要她做的事情並不多。
她和殷榮明麵上是夫妻,但實際上更像是主奴,平日裡更是沒見過幾次麵。
不過汝寧卻聽說,這個便宜丈夫這段時間極愛逛兔館,甚至在外麵還養了幾個孌童。
這樣也好,省得在她跟前礙她的眼。
今日汝寧原本是想約上幾位皇室女,國公女,到雅閣品琴飲茶,卻不想剛剛梳妝打扮完,還未曾出門,冀王妃就上門來了。
看著沈欺霜隆起的小腹,汝寧公主微微眯起了眼睛,道:“欺霜,你什麼時候有的?”
“需要告訴你嗎?”對於上次那件事,沈欺霜倒是不再記恨汝寧了,隻是這個孩子是江寒的,她也不敢輕易對彆人說出。
若是亂傳出去,不僅她沈欺霜名譽儘失,就連沈家隻怕也要遭遇滅頂之災。
“恭喜欺霜妹妹有了孩子。”汝寧公主也沒因為沈欺霜的態度而生氣,笑眯眯的道:“冀王如今有了這個孩子,必定是更喜愛欺霜妹妹了。”
“嗯。”沈欺霜輕輕應了一聲,卻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
汝寧公主眯起了眼睛,尋思了起來:欺霜與冀王成婚多年,一直未有子嗣,怎麼突然間就有了孩子?而且這個時間,怎麼那麼巧合……該不會是……
汝寧公主心中一驚,暗道:“該不會那麼巧吧?一次便懷上了……不,不是一次,那天是三次……”
她看著秦欺霜,想要從她臉上看了端倪,可是卻什麼也看不出來。
沈欺霜端起桌上的茶盞,淺呷一口,道:“這幾日,洛陽怕是要下大雪了,這場雪,隻怕很大很大呐!”
汝寧公主抬頭望向窗外,天色晴朗,哪有什麼下雪的征兆?
汝寧公主道:“這天晴朗著,會下雪麼?”
沈欺霜道:“天急,就連護城河的河水也湍急得很,遲早是要變天的。”
汝寧公主一愣,她又不是愚昧蠢笨的女子,怎麼會聽不出沈欺霜話裡有話?
沈欺霜放下茶盞,伸手沾著茶水,在桌上寫了幾個字,而後站起身來,說道:“姐姐既然要邀人賞琴,我便不打擾了。”
汝寧公主道:“我送你。”
沈欺霜道:“不必了。”
目送沈欺霜離開,汝寧公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眼角餘光一瞥,看見桌上寫著一句話:“月將升,日將落,五星錯鬥,上下相持,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
汝寧公主愣了一下,蹙了蹙眉,欺霜留下這行字是什麼意思?
她看著桌上的文字,微微眯起了眼睛,尋思道:“月將升,日將落……這是出自《史記》的話,指國家將要大變。五星錯鬥,上下相持是出自《春秋緯》,原句是五星錯鬥,臣挾兵,上下相持……意思是天上五星運行錯誤,會有臣子挾兵作亂,上下對峙,而鼎折足,覆公餗,其形渥是出自《易經》,意思是鼎的腳折斷了,鼎身沾滿汙穢,也是指有人要作亂誤國……”
“欺霜這是在說有人要作亂,但她故意刪去‘臣挾兵’三個字,意思是……”
汝寧公主猛然想到什麼,臉色驟變:“難道是冀王要反?”
看著桌麵上的字,汝寧公主臉色變幻,她不確定自己猜測的對不對,倘若是錯的,沈欺霜為什麼要寫這行字?
倘若是對的,沈欺霜為什麼要告訴自己?
“這件事必須告訴父皇……等等,不,不行。”汝寧公主忽然想到,現在冀王還沒反呢,自己告訴父皇冀王要反,父皇能信?隻怕不僅不信,還要覺得她胡亂汙告。
而且,現在說了那不是打草驚蛇嗎?
……
洛陽的暗潮洶湧江寒一概不知。
這幾日,神機營,離明司在不斷的抓人,有士紳,有官員。
一個個犯人都被押到菜市場跪著,晉陽的百姓看得嘖嘖稱奇,這麼多人都要處斬?他們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百姓們不僅不害怕,還準備前去圍觀,甚至連饅頭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沾血。
“稟提督!所有人犯已經押至!包括溫家主犯,以及士紳豢養的打手等等……共一千零六人,核對無誤,皆罪大惡極,按律當斬。”
“其中包括七十九名官員,與士紳勾結,助桀為虐,幫助士紳奪取百姓田地,掩飾並州失蹤人口,極樂坊的建成與這些人關係極大。”
薛進上前稟道。
江寒冷冷掃視了現場一圈,有刑場上跪著的人犯,有圍觀的百姓,簡直比過年還要熱鬨。
“向百姓宣讀他們的罪名。”江寒道。
周虎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開始宣讀:“溫家溫仁,勾結官員,強占田土,殺人放火,拐賣婦女……”
“彆駕薛真,身為朝廷命官,卻連溫仁官商勾結,炮製冤案,是極樂坊的常客……”
隨著周虎的宣讀,周圍百姓終於知道這些人犯了什麼罪,頓時怒火填膺,群情激憤。
有人破口大罵,有人抓起爛菜葉,臭雞蛋就往這些犯人臉上扔。
“那個溫仁還有薛真簡直是個畜生!溫仁搶先我家土地,還將我丈夫打傷,我上衙門告狀,那薛真竟提出要我陪他,陪他睡覺,才能給我丈夫主持公道……”
“就是他,溫仁,是他強奪了我家十畝田地,不僅一文錢不給,還勾結官員將我丈夫,兒子全都送進大牢!他如今終於要被斬了!朝廷終於要還我家一個公道了!”有老嫗雙淚橫流。
江寒站起身來,伸手虛壓,待聲音稍稍平息,運轉純陽功,將聲音送出:“在場犯人,均犯十惡不赦之死罪,按律當斬!江某持尚方寶劍在此,有便宜行事之權,不必上稟朝廷刑部,即刻行刑!”
“斬!”
話聲落下,屠刀斬落,一顆顆人頭噴灑著鮮血翻滾而出。
江寒看著人頭滾滾的畫麵,又看向歡呼的人群,心中暗歎:“天下百姓,苦貪官汙吏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