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鐘之後，路明非他們端著飲料再次回到了包間。
包間裡麻衣和亞紀還是坐在麵對麵的位置，亞紀在麵前展開了筆記本電腦，麻衣依舊是手托腮看著窗外。他們走之前啥樣回來的時候就是啥樣，看起來不像是有說過什麼話的樣子。
但不知道路明非的錯覺還是什麼，空氣中的氛圍比他們離開之前要變的輕鬆了。打個比方的話就是塞進空氣中的那幾塊秤砣終於被誰給拿走了。
他眼睛滴溜溜的在麻衣和亞紀身上來回轉著，最終目光落在了麻衣身上，然後就得到了後者回過頭的一個白眼。
“看著我乾嘛？”酒德麻衣撐著下巴回頭，不忿地說。
“看你長得好看啊。”路明非回的絲毫不慫。
他在麻衣身邊的位置坐下，注意到了對麵的亞紀好像因為自己剛才的那句話笑了一下。
不過隨著麻衣看了亞紀一眼，亞紀又馬上抿住嘴唇了。
路明非撓了撓眉毛，直覺告訴他這兩姐妹之間大概率是發生過什麼的，但是究竟發生了什麼，身為外人的路明非又實在不太好問，思來想去還是繞過這個話題比較好。
不過這時候亞紀忽然從筆記本屏幕上抬起眼睛：“路師弟，我已經把照片文件和任務報告打包發送給諾瑪了，快的話應該今天之內就能夠得到諾瑪回複。”
路明非一個勁點頭：“師姐辦事情我放心。”
其實這封任務報告在路明非看來還是不夠儘善儘美，報告文件裡少了一些更關鍵性的東西，那就是跟繪梨衣有關的資料。憑借海底沉船上的胚胎照片，應該足以讓卡塞爾學院插手日本分部執行局的事情，但是卻未必能讓學院拿出足夠強硬的態度乾涉繪梨衣的事。
沒辦法，時間對於路明非來說太短了，沒辦法想到一個足夠完美的計劃，能夠讓繪梨衣的存在“自然而然”的暴露在卡塞爾學院麵前。看起來繪梨衣的事情想要解決的話，最終還是隻能看路大s級有多大的臉麵了……
要不找小天女要一下咱舅舅的電話？校董幫忙走個後門不難吧？
……
東京時間下午兩點，北美，洛杉磯時間還是前一天的晚上十點鐘。
此刻卡塞爾學院的中央控製室裡亮著燈光，晚上十點鐘已經是全校師生休息的時間了，但是中央控製室裡每天都會有教授或者老師不定時的值班。
今天的值班教授是曼施坦因，作為卡塞爾學院風紀委員會主席的他同時也是深獲昂熱信任的學院高層。
諾瑪是裝備部的傑作，領先於全世界的超級計算機人工智能。沒有人能夠入侵諾瑪的防火牆，但是這不意外著學院就能夠放心把看管諾瑪的任務隨便交予給一些人。
曼施坦因手持紳士拐，皺著眉頭看著中央控製室的大顯示屏，屏幕中是一張張放大的照片。照片的原件並不清晰，但是好在有諾瑪幫忙修複了一些原件的畫麵，提高了一些清晰度。
打個比方的話就相當於把原本視頻的480修正到了720，雖然這個畫質還是不夠高清，但是對於宅男來說已經到了能用的級彆了。
“嘩”的一聲，中央控製室的電子金屬門自動打開了，施耐德推著輪椅走了進來，輪椅上放著呼吸機。
曼施坦因側身向施耐德點頭：“你來了。”
“嗯。”施耐德推著輪椅緩緩來到了曼施坦因身邊，和他一起並肩看向麵前的大屏幕：“聽說亞紀發回來了一份新的任務報告，是關於在日本的新發現的？”
“是的。”
曼施坦因點頭：“日本分部執行局對於曼斯的態度過於緊張，曼斯懷疑日本分部那邊或許瞞著些什麼事情，就讓亞紀去調查了一下，沒想到還真的讓亞紀查出來了一點東西。你看。”
曼施坦因按了一下鍵盤，大屏幕裡亞紀發回來的照片像是幻燈片一般在兩人麵前輪播放映。兩個人都以敬畏的目光看著屏幕上的畫麵。他們都是資深的教授，因此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就意識到了照片裡麵的畫麵究竟是什麼。
“沉寂在海底8000以下的古代城市群？還有來自於前蘇聯的沉船上的龍類胚胎？”
施耐德皺眉：“按照規定來說，這種級彆的重大發現，日本分部執行局應該在第一時間上報給執行部的。他們知情不報是打算做什麼？”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想做什麼，但是大概率不會是想做什麼好事就是了。”曼施坦因說道。
“亞紀發來的資料就隻有這些麼？”
“就隻有這些了。”
曼施坦因點頭：“亞紀是通過成人網站作為中轉，將這份資料發回來的。日本的成人網站每天有上億條垃圾數據流會傳輸往美國，亞紀把這份資料混在了那數億條垃圾數據流裡，然後再通過幾個肉雞服務器來回跳轉，最後發送到了諾瑪的郵件箱裡。”
施耐德也點頭：“很聰明的辦法。確保一件東西安全的最好辦法，不是給它加上各種保護，而是把它混在無數其他東西裡。這件事已經彙報給了校長了麼？”
曼施坦因說道：“已經讓諾瑪彙報了。校長會針對日本分部的行為做出合理的裁定。”
就在這時，中央控製室裡忽然響起來“叮”的一聲，很突兀，就像是課間的時候你和同班同學還在就昨天晚上電視台裡播放的《數碼寶貝》裡的某一集進行著熱烈的討論，這個時候上課鈴響了，打斷了你們的對話。
這聲突兀的聲響來自於中央控製室裡那幾十台頂級的grande ui音響……其實隻是給諾瑪搭配的電腦音響，學院找法國高端揚聲器公司focal定製的這套環繞聲音響係統，目的隻是為了讓諾瑪的聲音聽上去無限接近於人說話時發出來的自然聲音。
而剛才那聲聲音也很耳熟，無論是曼施坦因還是施耐德，都經常聽到那樣的聲音……就是最簡單的，郵箱收到新郵件之後發出來的提示音。
穿著墨綠色衣服的美麗少女突然出現在了屏幕的右下角，像是登錄qq時自動彈出來的qq寵物一般，半透明的肌膚像是在水中一般，蕾絲領巾和素白的臉幾乎分不出界限。
“收到了來自亞紀的新郵件。”少女溫柔的聲音說道。
“亞紀的新郵件？”曼施坦因皺眉：“幫我打開它，諾瑪。”
“好的。”
大屏幕上顯示出讀條信息，新的郵件壓縮包正在諾瑪的主機係統裡快速被解壓。
這種絕密的文件資料往往要經過十幾道加密程序才會發送出來，這是為了讓文件即便被不法之徒截獲也不會導致文件內的重要資料外流。隻要密碼輸入錯誤了一次，整個加密文件就會瞬間自毀。
半分鐘之後，這封加密文件解壓出來了，一份新的資料在大屏幕上彈出窗口。
“這是……”
曼施坦因看著資料裡的內容，忽然皺起了眉毛：“這份文件確認是亞紀發送回來的嗎？”
“是的。”諾瑪回答：“和學號ai122452a的執行部專員酒德亞紀發送的上一封郵件，來自於同一域名地址。”
聽到諾瑪的回答，曼施坦因也沒有再懷疑這份文件的真實性。如果過現實世界的王者是黑王尼德霍格，那諾瑪就是虛擬世界的女王，沒有任何數據流能瞞過她的眼睛。她確認那份文件是來自於亞紀的，那就沒有問題。
其實相較於亞紀發送回來的上一封文件來說，這一份文件裡的內容遠沒有那麼勁爆。
畢竟上一封文件涉及到的是古代龍族遺跡和不知名龍族胚胎這種極度危險同時又極度有研究價值的事物，而這一封文件隻是說蛇岐八家藏著一個血統不穩定的小女孩。
雖然後者的嚴重性也不低，但是相較於前者來說，充其量隻能算是個補充文件。
“那就麻煩諾瑪你把後一封文件一起打包發送給校長吧。”曼施坦因說道。
屏幕裡的諾瑪輕輕點頭：“收到。”
……
晚上十二點鐘，施耐德教授已經離開了。曼施坦因在中央控製室的小沙發上麵睡覺。
卡塞爾學院圖書館地下五十米，漆黑的服務器和管線中，半透明的少女站在光束裡，她的麵前是一個視頻通話的畫麵。
“按照你說的。”eva說，“我已經通過虛擬的域名，把輝夜姬主機裡遴選出來的部分關於上杉繪梨衣的資料，發送到了我的郵箱裡，並讓曼因施坦教授和施耐德教授都看見了那份資料。”
視頻裡麵是一張滿是胡茬的男人臉，略顯邋遢的模樣看上去有點像是美國街頭常見的那種醉酒流浪漢。
“乾得不錯。”男人打了個響指：“我的女孩就是靠得住！”
“不過我現在還是不知道，上杉繪梨衣跟這一整件事情究竟有什麼關係。”
eva說道：“路明非是學院近幾十年來的第一個s級學生，教授們對他充滿了期待，校長對他抱有特殊的關懷，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連你也不惜翹課去日本。你一直不喜歡多管閒事……你的選修的那幾門課馬上就要考試了，今年你又想要掛科麼？”
“不是有你在麼？”男人靠在小椅子上，後仰，雙手枕頭：“跟平時一樣，在後台隨便給我改個成績就好。”
eva輕輕歎息：“每一次考試的成績都是勉強不及格，可是很容易被人察覺出不對勁的啊。”
話是這麼說，但是eva的語氣裡卻沒有拒絕男人的意思。
片刻之後，eva又開口：“說實話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你們都會對路明非這麼關注。而且這個男孩表現出來的情況確實過於異常。從我掌握的資料上來看，初中之前他的成績簡直是泛善可陳的可以，沒有體育細胞，女人緣也寥寥，稱得上朋友的人也沒有幾個，唯獨算是拿得出手的就是《星際爭霸》玩的還不錯。但是升入高中之後，他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成績和桃花運都突飛猛進……甚至於還在葡萄牙事件中還展現了相當高的戰鬥素質。”
“單純隻是因為血統覺醒了吧。”
男人說：“混血種體內的血統覺醒之後，就會使他們突然表現出遠超於常人的素質，這種素質對於普通異性來說擁有致命的吸引力。s級混血種麼……血統覺醒的比普通混血種表現更優異也正常。他不是還覺醒了相當高階的言靈麼？”
eva淡淡地開口：“這些事情或許都可以用血統覺醒來解釋……但是路明非在往前十幾年的人生裡，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家鄉的那個城市。他是為什麼會認識上杉繪梨衣的？並且還能把上杉家那個小家主從源氏重工總部大廈防禦重重的地下房間安然無恙的給帶出來。還有陳家那個女孩也是，突然就飛到了路明非所在的那個城市去見他，就像是……”
“命運？”
eva沉默了片刻，點頭：“是的。”
“原來你也會相信命運這一回事麼？”男人問。
eva歪著頭看男人，半邊頭發垂下，直至腳底。她促狹地笑著，可笑容又明淨如霜雪：“我現在隻是一台電腦，按照係統設定來說，電腦永遠隻遵從於邏輯。但是如果不是命運的話，我們兩個人也不會像現在這樣聊天，不是麼？”
“……你說的沒錯”
男人撓了撓頭，“說實話我也挺奇怪的，明明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那家夥，但是我總感覺那張衰臉看上去怪親切的。讓你不自覺的就想要幫他一把。”
eva問：“所以你才多管閒事的讓我把上杉繪梨衣的資料從輝夜姬的主機數據庫裡拷貝出來，發送給昂熱麼？”
“是吧。或許隻是因為二貨的惺惺相惜？很少能見到一個二的和我一樣同頻的人了。”
“隻是因為一種感覺就去做一件事麼。”eva輕輕歎息：“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呐。”
男人笑了笑：“男人至死是少年嘛。”
“那麼好歹請少年刮刮胡茬吧。”eva微笑，隔著屏幕做出撫摸男人下巴的動作。
男人也摸著自己下巴的胡子：“這不是忘了帶胡須刀了麼？出門太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