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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大漢選帝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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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延四年,

皇帝迫於朝野的壓力,最終下令,召定陶王劉欣、中山王劉興前來長安。

很明顯,

他打算在這兩個最為親近的血脈之中,選擇一位作為自己的繼承人。

收到消息的定陶太王太後傅氏,決定跟隨自己的孫兒一同進京。

“他一個十六歲的小兒,豈有做大事的能力?”

“隻有我在一旁操持,才能贏得這場勝利!”

傅氏拿著拐杖,那因為年歲侵蝕,而變得彎曲、矮小的身體,不再有年輕時的風采,

但她的神色中,卻透出遠超年輕時的光彩和力量。

她對美好的未來充滿期待,

那觸手可及的龐大權力,正隔空滋潤著她老邁的軀體。

畢竟,

權力這等“神藥”,對任何人來說,都是能夠滋養元氣的。

劉欣侍奉在祖母的身旁,聽著她毫不客氣的話語,嘴唇微動,但終究沒有說什麼。

他隻安靜的攙扶著祖母坐上車架,然後在攀登自己的王車之時,回頭同不遠處的母親丁姬相望——

他的祖母不喜歡他的母親,

在失去了兒子以後,

這個渴望權勢、具有強烈控製欲的女人,更恨不得將劉欣這個孫兒,死死的捏在自己手裡。

而丁姬作為劉欣的生母,不論從情感上,還是血脈上,都比傅氏要親近太多。

所以,

傅氏不可能放任她跟劉欣的接觸。

這個孫兒,

隻要依賴自己就好了!

即便在即將遠行,

運氣好的話,很難再回到定陶的當下,

傅氏也不允許丁姬出現在劉欣麵前,從自己的身邊奪走孫兒。

因此,

劉欣隻能見到自己身處宮殿角落,

直到傅氏登上封閉的車架後,才敢探頭出來的母親。

他看了她一會兒,隨後便不再回頭的上車、離去。

隻留下丁姬停留在原地,默默的流淚。

而在中山,

劉興的車隊馬上也要啟程。

他的母親馮媛同樣過來送他。

劉興有些不舍的拉著母親的衣袖,但礙於旁邊懷孕的姬妾,到底沒有像個嬰兒一樣痛哭流涕。

但他的妾室衛姬還是指著圓鼓鼓的肚子笑話他:

“中山王和我這個相比,誰大誰小呢?”

劉興被她揶揄的漲紅了臉,於是鬆開了衣袖,背著手板起臉,說她對自己不恭敬。

衛姬一點也不害怕,隻是嗬嗬的笑著。

馮媛也跟著笑了一會,隨後看著那往來的仆人,以及成堆的行李,又不免添上幾分愁容。

“不管怎麼樣,好好的回家就行了。”

當年美麗又富有智慧和膽量的馮婕妤對著自己的兒子說道:

“你的性格老實,既沒有通曉文學的智慧,也沒有帶兵打仗的勇氣。”

“能夠成為一地藩王,享受安然的富貴,已經是上天垂憐了。”

“沒必要對著陷入泥淖中的皇位生出妄念,以至於失去了自己原本擁有的東西。”

劉興乖乖的應下。

他被母親提點過一番後,知道自己的機會很小,便不再有多餘的心思,去執著於某些東西。

他走過去摸了摸衛姬的肚子,感受著裡麵孩子的動靜,有些遺憾的說:

“這樣遙遠的路途,怕是無法及時趕回來,見到孩子出生了。”

元帝的子嗣,

都遺傳了他單薄的精力。

皇帝生下的大多夭折,還有兩個被他親手拋棄的;

定陶恭王劉康僅生下劉欣一個子嗣;

輪到他這裡,

更是年近四十,才同衛姬有了第一個孩子。

劉興對這個孩子很是期待,即便有可能是個女兒,也一直為之做著籌備,希望其能一生無憂。

結果臨盆的日子將近,

他卻要遠行去長安了。

衛姬安慰自己的丈夫說:

“你要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去了,這個孩子則會在他出生的地方等你!”

劉興聽了,便露出一個憨厚開心的笑容。

隨後,

他便登上馬車,在一陣顛簸中,朝著長安而去。

陽光燦爛的時候,

兩位諸侯王的車架一同進入了長安。

禦史大夫孔光領受皇帝命令,過來迎接他們。

他先是見過了定陶王,然後才拜見中山王。

對於前者,孔光認為他是個俊美有文采的少年,舉止都很得體,心裡有些欣賞。

後者則是有些憨厚,體型有著符合這個年紀的圓潤,說話的聲音不夠洪亮,交談間也仿佛受不了暑間的熱氣,不斷的滲出汗水,使其形象更加狼狽。

但禮法在前,

孔光還是更加傾向於中山王。

他對自己的弟子說,“中山王固然同定陶王相距頗大,可其年長,稟性老實憨厚,身邊的物品用度,看上去都非常簡樸。”

“這對眼下的大漢來說,實在是很珍貴的品質。”

承平至此,

大漢朝的上層在許多方麵,都顯露出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景象。

開國時的艱苦樸素,已經完全消失了痕跡,

隻有炫耀財富、比拚權勢,才是貴人們流行的玩法。

孔光對此,自然是看不慣的。

他希望之後的天子,能夠以身作則,帶領著臣子們,恢複大漢前三代的質樸。

“而且中山王的母親馮氏,是一個聰慧有德行的女子。”

“馮氏的家風,較之其他權貴公侯,也要清正許多。”

“如果中山王做了皇帝,有母親的教導,又有你這樣賢德的臣子輔佐,天下的風氣肯定可以得到糾正!”

王莽附和老師的話語,不斷的點著頭。

但是等他回到家中,麵對自己的叔父王根時,卻這樣告訴對方:

“定陶王劉欣,更加適合做天子!”

剛剛收到傅氏送來的一大堆禮物的王根沒有詢問王莽緣由,隻是笑著點頭,“我也這樣認為!”

這讓做好準備,解釋自己為何如此判斷的王莽微微一愣。

好在他很快反應過來,微笑著稱讚起了王根的智慧。

事後,

他才收斂笑容,在心裡想:

王根跟王商相比,還要愚蠢和貪婪!

可惜,

這人眼下卻是王氏的掌權者。

去年秋天的時候,

感覺自己好很多了的王商,便重新放縱了起來。

他納了幾名新的美人,以彰顯自己的雄風再振。

結果樂極生悲,

秋冬轉涼的時候,

精氣沒有得到恢複,還被大肆散出去的王商,再次病倒了,並且不能再起。

王氏那兄終弟及的大司馬大將軍職位,就此落到了貪財到隻要給夠了錢,什麼都敢辦的王根手中。

“這樣的人不一定能夠依靠。”

“我要自己想想辦法,以免出現問題!”

王莽這樣想著,隨後提筆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入宮中,呈遞給昭儀趙合德——

就像淳於長攀附上皇後趙飛燕一般,

他王莽自然也能通過自己的努力,在後宮中尋求到新的助力。

而趙合德收到王莽的消息,心中便有了主意。

當皇帝接見完兩位諸侯王,過來陪伴趙合德之時,

後者便詢問起皇帝,“這兩人之中,你更喜歡哪個呢?”

皇帝捏著她的臉調笑著說,“自然是年紀小的。”

劉欣言行舉止都很得體,無時無刻都顯示著對自己的尊重,對皇權的敬畏。

這讓皇帝心裡感覺十分舒服。

雖然劉欣是他二弟劉康的兒子,

後者又曾挑戰過自己太子的位置,

但那終究是過去的事情了。

如今的劉康已成塚中枯骨,

他的兒子在自己麵前,還尤其的恭順……

皇帝對此,其實是有一種隱晦難言的得意之情的。

至於劉興,

這個同樣憑借母親的受寵,在當年差點動搖他太子位置的兄弟,

在時光的衝刷之下,卻仍保留著一副溫和寬懷的模樣。

他的智慧沒有增長,

他的才能沒有發展,

偏偏那一副快樂憨傻的樣子,一直沒有變過。

皇帝看得出來,

他這些年沒有受過什麼委屈和煩惱。

這讓皇帝覺得有些氣惱,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情。

不過,

趙合德可不知道皇帝的想法,

她隻是鬆了口氣說,“那就好,我還以為你要選中山王呢!”

皇帝疑惑的問她,“你擔心這個乾什麼?”

這個女人,

連他的親生子嗣都不關心疼愛,

如今怎麼在他選擇繼承人這件事上,流露出了這般關注?

趙合德便回道,“我知道陛下召見兩位諸侯,是為了什麼。”

“我和姐姐的以後,也是要指望著這件事的,又如何不關心呢?”

她話語一頓,轉而又說道,“我聽說宗廟祭祀,向來是由兒子祭祀父親,沒有聽說過弟弟祭祀兄長的。”

“即便有幾個例子,可弟弟準備的祭品,難道會比子嗣準備的更加用心得體嗎?”

“我為陛下考慮,也很喜歡定陶王這個少年郎。”

皇帝聽到她的話,沉默了一陣,然後將這個惡毒卻美麗的女人擁入懷裡。

“你說得對!”

“既然你已經有了傾向,那朕也就不多猶豫了!”

正好,

將劉欣過繼為自己的兒子,

從禮法上來說,總歸還能算是“父死子繼”。

這樣一來,

等自己死後,

王氏這支外戚,

趙氏姐妹這對先帝遺孀,

都可以憑此,跟新帝扯上關係。

而傳位給劉興,

則有可能因為世係的轉換,從而引發舊有聯係的中斷,讓王氏、趙氏姐妹,都沒有個好下場。

這樣的話,

他又何必親手扼殺那兩個孩子呢?

皇帝撫摸著懷裡美人柔嫩的臉龐,心中情緒翻湧。

他忽然開口問道,“合德,你們姐妹對朕有多少真心呢?”

趙合德當即就說,“當然是全都給了陛下!”

“不然的話,我和姐姐又何必時刻黏著陛下呢?”

得到這樣的回答,皇帝滿意的笑了笑。

“那就好!”

“隻要你們姐妹不辜負朕,朕也絕對不會辜負你們!”

“陛下……”趙合德纏綿的開口,倒在了皇帝身上。

很快,

兩人便糾纏在了一起。

隻留下旁邊窺探的漢元帝劉奭,看得一臉菜色。

“你還要看下去嗎?”

打算離開這裡,避免眼睛受損的何博招呼他道。

劉奭原本想著,

皇帝總算召見了兩位血親,有了確定繼承人的想法,

自己無論如何,也當過來看上兩眼——

劉漢的先祖,有一些跑到西海,跟嬴秦玩起了“互相偷家”的遊戲,

而西海至今還未能像新夏一樣,跟中原鬼國融為一體。

所以,

即便皇帝昭告天下,祭拜宗廟,說自己定下了儲君,這消息一時半會,也不會被太祖世宗們得知。

劉奭覺得,

麵對這樣的情況,自己應當負擔起責任,便強打起精神,走出一直自閉的陰宅,請求鬼神帶自己來到長安。

結果,

卻是親眼了自己這位多情子嗣“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畫麵!

“走走走!”

“再看我就把自己的眼睛摳下來!”

生前一向儒雅,風度翩翩的元帝已經被逆子氣的失去了理智,被逼出了幾分老劉家的姿態。

“要是難受,回去後還可以把腦子也一塊拿出來,泡到忘情水裡。”

左右死鬼許多地方,是可以拆卸的。

那些為了謀求一個璽印,掌握一方權柄的鬼吏們,就會在工作壓力過重之時,選擇將自己腦袋摘下來,讓同僚們拿去踢蹴鞠,身體則是躺在一邊休息。

“這可比處理文書舒服多了!”

在踢球結束之後,這些鬼吏還會如此說道。

而了解到這種事的何博也關心的問過兩句:

“這怕是不好吧?”

“腦袋比不上鞠球圓潤,踢起來腳感不是很好!”

“我覺得關鍵的問題不在這方麵。”

主管陰陽政務的西門大夫淡淡的回道。

得到鬼神建議的劉奭也委婉的表達了自己的拒絕,“這個倒不至於。”

何博於是“哦”了一聲,不再強迫劉奭順從自己的想法。

他隻是把這個死鬼放回了陰間,等到皇帝劉驁親自為劉欣舉行了加冠儀式,向朝臣們明示自己的選擇後,便轉去了西海那邊,視察起了太平道的工作。

……

“開門!”

“我知道你在家裡!”

“有本事傳道,為什麼不敢給我開門!”

秦國的隴南郡,

一處小小的村莊中,

有飛鳥撲拉拉的落下,於無人探知處變換成為一名俊美的君子,然後來到一座簡樸的宅院之前,拍打起了大門。

裡麵的人沒有回應,

連主人養的那條黃狗,都沒有為他的到來而叫兩聲。

何博便生氣的揮袖道,“好,這都是你逼我的!”

他轉身走了兩步,離開大門的位置,找到院牆最低矮的那一截,隨即開始了翻牆。

當何博騎在牆頭,得意洋洋的朝著裡麵看去的時候,

西海地區的大賢良師,正從容的持著九節杖,坐在院子裡吃自己種出來的葡萄。

他很是自然的看了高高在上的何博一眼,又低下頭輕輕踹了下企圖溜過來偷葡萄吃的黃犬。

“這個東西就算掉地上,也不是你能吃的!”

“怕什麼,變成死狗也有我收著!”

跳下牆頭的何博大手一揮,豪橫的表示黃狗愛吃多少吃多少。

丙午日,

上帝與犬立約:

“凡食物擲於地者,皆為犬有。”

“當然。”

“亂吃臟東西還是得挨大嘴巴子!”

“那貓呢?”

太平道西秦分道的大賢良師看了眼正趴在房頂上曬太陽的狸奴,又詢問上帝,希望祂不要厚此薄彼。

於是上帝又同貓立約:

“貓貓可以騎在狗身上!”

大賢良師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曬太陽的小貓也有所感應咪了一聲,在房頂上翻了個身,曬起了另一麵的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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