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悶悶不樂了,孩子與我們無緣,不需要強求,再怎麼樣都沒有你身子重要。”
薑昕自知道她的身體狀況後,一整日都沒再露出笑容過,懨懨的提不起精神。
段修漠心疼至極。
此時,他端著碗麵條進來,“你今日都沒吃什麼東西,餓壞了怎麼辦?”
薑昕睫羽輕顫,“我沒事的,你不用擔心。”
段修漠輕撫著她蒼白的小臉,怎麼可能不擔心?
“看在這麵條是朕親手做的,愛妃賞朕點麵子,吃幾口好不好?”
薑昕詫異抬眸,有點不敢置信,“你怎麼下廚了?”
“朕也是人,怎麼就不能下廚呢?”
“可你是皇上呀!”
段修漠輕笑,“帝王也有七情六欲,我唯恐你傷懷難安,損了身子。”
薑昕咬唇,“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好得大大超過她的預期了。
讓她有些不真實。
段修漠歎氣,把少女抱到懷裡,吻了吻她的額頭,“昕兒,我說過,你是我的妻子。”
此生唯一所愛。
薑昕眸光輕晃,“可是你現在喜歡我,我什麼都是好的,等以後你厭了我,不能生育的我隻會成為你恨不得除之而後快的汙點。”
終究是地位懸殊,讓薑昕無法輕易信任帝王的愛意。
他輸得起,而她行差踏錯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薑昕原本隻是想俘獲他的心,借他的權勢達成自己的目的。
沒想過兩人會有什麼純粹的真愛。
如果他隻當自己是寵妃,薑昕不會真的在意他有沒有後宮,也不會在意自己不能生育。
所有的吃醋不過是試探,也是在讓他一再放低對自己的縱容底線。
她隻需要牢牢占據帝王的寵愛,壯大自己的勢力,一步步掌控皇權,踩著他走到權勢巔峰就足夠了。
可是現在……
段修漠怎麼會感覺不到她的茫然和無措,心裡滿是憐惜又無奈。
“什麼汙點?儘亂說,為夫在你心裡,就是這般薄情寡義、毫無擔當?”
薑昕看著他,慢吞吞地說:“史書上再深情的帝王,不也有三宮六院,大把大把的子嗣嗎?“
段修漠:“……”
他好笑,“都會跟朕講曆史了,這些日子的書沒白看。”
薑昕生氣地戳著他的胸口,“你彆老是當我是傻瓜,我說了,我很聰明的!”
看他都被自己騙成戀愛腦了。
雖然也是因為他格外的配合。
段修漠吻著她的指尖,“朕知你心裡不安,但昕兒,朕走到今日,靠的從來不是女人和子嗣,信你的夫君一回好不好?”
薑昕抿著唇,在他深邃柔和的目光下,緩緩地點了點頭。
若他以後敢背叛他們的感情,大不了她就隻要權力,弄死他,成為攝政太後,再養十個八個男寵,讓他腦袋變成大草原。
想通了薑昕也就不糾結了。
段修漠哪知小妻子心裡真正的想法,否則非得原地爆炸。
就算他死了,他也一定會從地獄爬出來,纏著她。
這輩子除了他,她彆想再有其他男人。
“對了,查出白天那幾個宮妃是怎麼回事了嗎?”
“嗯,她們是死士,證據指向段正奕。”
段修漠邊給她喂麵條,邊回答。
薑昕眸光微閃,“啊?你弟弟?”
“皇家沒什麼兄弟情,除了朕,他是先帝唯一存活的皇子。”
其他的,都被他殺光了。
“那真的是他派來的嗎?為什麼要對我下手?”
“未必是他,段正奕雖是個自以為是的蠢貨,但還沒蠢成那樣。”
“……”
薑昕有點無語地看他,“我以後都不敢跟你親親了。”
嗯?
陛下臉色巨變,難道她是覺得自己如此對待手足太凶殘了嗎?
她怕他?
好在薑昕的下一句成功地阻止了某位暴君的陰暗黑化。
“我怕被你的嘴給毒死了。”
這男人嘴巴有時不是一般的毒。
段修漠薄唇微抽,放下碗,抬手攬著她的後頸,傾身咬著她的唇,肆意翻攪。
薑昕被他親得差點沒法呼吸,推著他,“你乾什麼?我吃完麵,還沒漱口呢。”
段修漠低低一笑,指腹拭去她唇角的濕潤,“愛妃怎麼樣都是甜的。”
薑昕俏臉紅得滴血,嗔道:“綠漪她們可是說你有潔癖的。”
“小傻子,朕對自己的妻子哪兒來的潔癖?”
“那我有!”
“……再說一次。”
兩人鬨了一會兒,薑昕今日也是累得夠嗆了。
沐浴完就趴在他懷裡昏昏欲睡的。
不過,她想到了什麼,“後宮的嬪妃你真要遣散出去嗎?你之前留著她們是不是有什麼用?如果你有自己的目的,就彆為我改變計劃了。”
段修漠撫著她的頭發,“可有可無罷了。”
沒有她們,他也有其他手段監控百官和各方勢力。
而且現在,沒什麼比讓她開心更重要的了。
“朕如今有了你,留著她們,不僅會影響你我夫妻感情,也會讓那些人有不切實際的幻想,於你來說,麻煩不斷。”
像今日一樣,她險些被暗害。
段修漠不敢再賭那個萬一了。
薑昕說不觸動是假的,她枕著他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
“那些帶著惡意算計或是細作的女子,你怎麼處理都是應該的,但也有些與我一樣,不過是家族犧牲品,無辜可憐,給她們一條生路吧,不要讓她們離開了皇宮就沒法活了。”
段修漠其實並不在意那些女子無辜不無辜。
在他看來,無用的弱者注定是皇權腳下的累累白骨。
她們要恨,就恨自己生在那樣的家族,有那樣為了利益而泯滅人性的親人。
與他何乾!
但……
段修漠抱著懷裡的小妻子,若他們沒有相遇,他也希望有人能給予她善意,讓她不至於在風雲飄搖的殘酷世界裡凋零。
“朕會賜她們縣主或縣君的封號,有食邑,無論她們想回家族另嫁,還是立府獨居都有身份和底氣。”
薑昕抿唇一笑,“嗯。”
段修漠寵溺地撫著她的小臉,“可以睡覺了嗎?愛妃。”
薑昕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下巴,“晚安。”
段修漠啞然失笑,輕嗅著她身上暖暖的花香,擁著她陷入了夢鄉。
從前段修漠日日被頭疼病折磨,很難安寢。
身邊還危機四伏,隨時有人要殺他,讓他的脾氣越來越差,手段愈發暴戾。
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會變成個隻會殺戮的瘋子。
她不懂他為何如此迷戀她?
卻不知,因著她的到來,段修漠才能像個人一樣活著。
原來風平浪靜,鳥語花香的日子竟是那般美好。
如今她的歡聲笑語早已成了他的心魔執念。
誰敢覬覦和破壞,都會令帝王震怒。
就比如賀懷安,在倒黴倒計時中了。
半個月後,數千裡之外的梁國,薑昕那前未婚夫哥下衙回府時,馬兒陡然發瘋,直接把他給甩了出去。
當場就摔斷了一隻手和一隻腿。
更微妙的是,那瘋馬好死不死就一蹶子踩在他那什麼地方。
賀懷安當即就發出了慘烈的蛋碎聲。
等被救回府時,他的妻子,薑昕的四妹薑妤人都傻了。
不,怎麼可能呢?
前世賀懷安可是最後一統天下,成為大晉王朝的開國君主。
薑妤還記得,一年後,大夏元狩帝會撕毀兩國和談協議,率兵滅了梁國。
父皇領著百官下跪投降。
但元狩帝那暴君卻忽然遭了報應,直接暴斃,誠王段正奕繼位。
賀懷安作為曾經梁國最鼎盛門閥的繼承人,受到段正奕的招攬和重用。
可段正奕就是個昏庸無道的死變態,賀懷安一步步架空了他,最後發動政變奪權,建立晉國,而後滅了魏國。
曆經三百年,這片土地再次實現大一統。
賀懷安也由此被歌頌為千古一帝。
可現在……
薑妤精神恍惚地站在門口,聽著房裡賀懷安的慘叫聲,比他都還不能接受他廢了。
上輩子,去夏國和親的是她。
薑妤其實尤為崇拜元狩帝段修漠,自小就是聽著他的事跡長大的。
她認為他是世間最強大的男人,最偉大的帝王。
總有一日他定能千秋一統。
所以,當梁國吃了敗仗,要公主去和親時,她主動站了出來。
隻是她沒想到,段修漠就是個瘋子,她被送入皇宮當夜,就險些被他劈成了兩半。
後來,她被他丟進後宮不聞不問。
麗妃惡毒囂張,淑妃口蜜腹劍,太後什麼都不管,薑妤受儘那些女人的折磨。
更是好幾次親眼看到段修漠發病,命人把企圖勾引他的宮妃活埋,血洗皇宮,那成堆的殘肢斷臂,人間地獄也不過如此。
薑妤對那樣恐怖的暴君哪兒還敢有半點戀慕之情?
他簡直就不是人!
後來,段修漠暴斃,段正奕登基。
薑妤原以為他是個風度翩翩的君王,為了自己的未來就去勾引他。
結果……
那也是個瘋子變態。
薑妤活生生被他折磨成殘廢。
而她的大姐薑昕呢?
元後的女兒,嫡出公主,早早就跟梁國第一才子賀懷安訂婚。
兩人成親後,夫妻相敬如賓,紅袖添香。
縱然薑昕有心疾,不能生育,宮變後,賀懷安也依然封她為皇後,還過繼其他嬪妃的皇子給她。
多年來與她恩愛不減。
薑妤卻隻能癱在床上,看著薑昕風光,還要依靠她那高高在上的憐憫過活。
她嫉妒到了骨子裡。
讓薑妤沒想到的是,真的有來世,她居然重生了。
這輩子她一定要搶占先機。
上輩子她為梁國付出去和親,受儘折磨,這輩子也該輪到薑昕了吧?
至於未來的大晉帝王賀懷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之位,今生都隻能是她的。
借著前世的記憶,薑妤故意設計引起了賀懷安的注意,讓他為自己淪陷。
終於,在梁國戰敗後,賀懷安毫不猶豫就把薑昕給推出去和親,隻為名正言順地娶她。
正當薑妤得意洋洋,幻想著薑昕在夏國怎麼吃儘苦頭,淒淒慘慘的時候。
前世死在夏國的送親使臣居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