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一天,鹿渺破天荒的,更新了朋友圈動態。
“下雪了。”
隻有短短三個字。
下麵立即秒回幾條評論。
“我靠,渺渺詐屍了?!”
“這是渺渺本人發的嗎?”
“下雪了,什麼意思?京城沒下雪啊!”
“渺渺,你要是被綁架了,就吱一聲。”
沈律連門都沒敲,拿著手機闖進傅時樾辦公室,“五哥,有小丫頭的消息了!”
辦公室裡一片死寂。
傅時樾拿著手機,盯著鹿渺更新的動態。
沈律看不透他的臉色,試探問:“要派人定位地址嗎?”
“不用。”
“我知道她在哪裡。”
闌州城靠近熱帶地區,一年四季不下雪。
今年卻很反常,其他城市都沒下雪,反而闌州城下雪了。
鹿渺會去闌州城,她隻會去一個地方。
闌堯古鎮。
那是她和傅時樾的感情初始地。
也是他們感情出現轉折的地方。
……
大雪封路。
外麵的車輛進不了古鎮裡了。
屋簷白雪皚皚,路上積了厚厚的雪,踩在上麵“咯吱”作響。
鹿渺抱著剛買的烤地瓜,吸了吸鼻子,把臉埋進圍巾裡,迎著刺骨的風雪往回走。
紙袋裡散發出烤地瓜的香味,肚子裡咕嚕嚕的,她發誓,等下回去她要吃兩個。
鹿渺回到客棧,拍了拍身上的雪,掏出鑰匙準備上樓。
木質樓梯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她上到一半,驀地停下腳步。
因為大雪把電杆壓斷,導致這一片都停電了。
客棧的樓道裡自然也沒有燈,而她住在頂層閣樓。
這一層隻有她一個人住,其他客人都住在一二樓。
她隱隱看見自己房間門口落了一雙腳,好像是有個人站在那裡。
她慌忙拿出手機,點亮屏幕照過去。
一雙沾滿泥濘的男士皮鞋。
什麼人這麼晚了來她房間?
她心跳如鼓地順著這雙腿往上照。
這人不是一般高大,她把手機揚起來才照到他的臉。
當她看見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出現在微光裡。
“啊!”
她嚇得驚喊一聲,手中的地瓜骨碌碌地滾下樓梯。
好半天,才找回聲音,“你……你怎麼來了?”
傅時樾以為鹿渺看見自己,會扭頭就跑,沒想到她傻站在樓梯上,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抬起頭跟他對視。
傅時樾站在樓梯上方,靜靜地跟她對視片刻,啟唇,“開門。”
鹿渺懵了好一會兒,“哦。”
她乖乖上樓,把門打開。
傅時樾邁大步進去,鹿渺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後。
他走到餐桌的位置停下,環顧了一下四周,烏漆嘛黑,什麼也看不清。
他回過頭,看見鹿渺在點蠟燭。
“大雪把電路壓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修的好。”
她摁了幾次打火機,火苗亮一下就熄了。
她有些懊惱地甩了甩打火機。
忽然一道人影朝她壓過來,她嚇得一怔,手中的打火機被拿走了。
把氣閥調到最大,“嚓”得一聲,冒出橙黃色火焰。
隨即把蠟燭點燃了。
她有些窘迫,“我不知道這裡還有個閥門。”
傅時樾沒說什麼,拿著蠟燭湊近她的臉,眯起深黑冰冷的眸子,仔細端詳她。
鹿渺更不自在了,緊張地捏了捏褲腿,好半天才支吾出一句,“你吃飯了嗎?”
傅時樾低眸看著她,神色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她尷尬得揉肚子,“我餓了。”
傅時樾放下蠟燭,開口,“沒吃晚飯?”
鹿渺吸著鼻子點點頭,“昂。”
“想吃什麼?”
“烤地瓜。”
“平時就吃這些?”
“我得省著點花。”
“為什麼不收錢?”
“收了不就被你找到了嗎?”她嘟囔,“再說我乾嘛要收你的錢。”
傅時樾默了默,“本來就該是你的。”
鹿渺沒明白其中意思。
傅時樾不僅重新給她買了烤地瓜,還叫人買來熱乎乎的粥。
怕她營養不良,還搭配了點心和可口的飯菜。
這是鹿渺吃得最滿足的一頓,傅時樾看她狼吞虎咽,放下筷子,給她倒了一杯水。
鹿渺接過來,“你是怎麼進這鎮子上的?”
他淡聲道,“辦法總比困難多。”
當然是用直升機。
路都被大雪封死了,底盤再高的車都寸步難行。
當地相關部門直接給他調了架直升機。
“吃飽了?”
鹿渺心滿意足地點頭。
他倏然冷下神情,語氣命令,“去床上。”
鹿渺心裡一咯噔,“去、去床上乾嘛?”
她心虛地瞄了對麵男人一眼,他漆黑的眸子沉沉地看著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吃飽了,不休息?”
他這副模樣,多少有些可怕。
鹿渺不敢反抗,乖乖起身走到床邊坐下。
傅時樾把玩著打火機,在椅子裡又坐了片刻,起身走向她。
鹿渺下意識抓緊身下的床單,看著他向自己靠近。
傅時樾在她身前蹲了下來,伸手撈起她的腳踝,給她脫鞋。
鹿渺怔了下,驚訝地看著他把她的鞋脫了,撈起她雙腳放進被子裡。
“躺好。”
鹿渺聽話地躺下去,然後看見他站在床邊,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她發現這個男人好像穿著正裝來找她的,而且穿得單薄,隨即她想到,京城的今年冬天不太冷,他穿著襯衫、薄針織和西裝,領帶都係著,大概是從公司直接就來了闌城,都沒來得及換衣服。
傅時樾脫到隻剩一件打底的短袖,掀開被子,讓鹿渺躺進去。
鹿渺往裡靠了靠,傅時樾躺上來,她明顯感覺到床墊塌陷。
她想繼續往裡挪,給他騰出位置。
傅時樾沒準她挪,伸手把她往懷裡攬。
鹿渺被不輕不重的力道帶得撲進他胸膛,隨即就被男人結實的手臂圈住,能給她活動的空間,瞬間變得狹小起來。
鹿渺不敢動,蜷著身子,縮在他懷裡。
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她肩膀輕輕顫抖起來。
傅時樾摟著她,大手拍了拍她的背,低聲哄,“睡吧。”
像哄小孩兒一樣拍著她的背,似乎是想讓她放鬆一點。
鹿渺終於停止輕顫,繃緊的神經放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均勻的呼吸聲。
她詫異地抬起頭,看見男人已經閉上眼進入淺眠了。
鹿渺眨巴眨巴了眼。
還以為傅時樾不會放過她,沒想到他隻是抱著她睡覺,什麼也不做?
她要是傅時樾的話,找到她,彆說揍一頓了,起碼要把她乾死在床上三天三夜。
做錯事的小孩兒就是心虛,鹿渺心裡揣著事兒,睡不著,偷偷打量著身邊的男人。
傅時樾閉著眼,都能感覺到她目光。
“睡不睡了?”他閉著眼出聲。
鹿渺一頓,才知道他沒睡著,“才九點,你平時睡得這麼早嗎?”
“嗯,累了。”
傅時樾聲音啞啞的,聽起來很疲倦。
找了她一個月,怎麼能不累。
日日擔心和思念,心裡對她又愛又恨,見到她的那一刻,所有情緒都煙消雲散了。
他隻想抱著她,好好睡一覺。
“你睡吧,等我想睡了會睡的。”
鹿渺在他懷裡咕噥,“這大冷天的,我哪也不會去。”
傅時樾聽到她最後一句話,沉沉的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