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場真是一年一變，我記得去年邊個同我講，林清霞做不了打女，公司捧一個胡慧中起來足夠，電影講到尾還是男人戲為主。”
佳禾董事辦公室裡。
鄒汶懷靠著張黑皮革轉椅，微眯著眼，翻看桌上一張傳真副本。
上麵是寶島戲院黃金時段排片表，幾乎清一色的《笑傲江湖》。
“陳炎權嘛~”何關昌坐在沙發上，抖了抖手裡香煙煙灰，說：“他從招氏過檔來佳禾，一向都不滿意女演員拿高片酬，胡慧中又能打又能扮靚妹，的確抵（劃算）過林清霞嘅。”
鄒汶懷笑道：“是了，他之前還打算請李賽鳳拍一部《衛斯理之霸王卸甲》，想必都是同樣念頭。”
“現在的李賽鳳他哪裡請得起？翟遠打過印的女人，以為還是當初在招氏那個小姑娘？”
何關昌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忍不住又感慨一句：“年輕真好啊。”
鄒汶懷會心大笑，倆老頭也不知是不是想起了年輕時的風花雪月，又沉默回味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契仔阿龍前兩年也算風流了喔。”
“這兩年收斂了不少，畢竟結了婚，又有了條小小龍。”
“嗯，不過撈這一行的，這種事避免不了，溝女不緊要，儘量不要鬨出緋聞……”
閒聊幾句，鄒汶懷看著桌上的排片表，又輕輕歎了口氣。
何關昌開口詢問：“那就趁著林清霞現在價低，簽她兩部戲，跟一跟東方不敗反串的這股風氣？”
“好啊。”鄒汶懷點點頭，說：“繼續做武俠片，預算開高些，看看選哪個導演好點。”
何關昌點一點頭：“我安排下去。”
鄒汶懷頓了頓，又問：“我聽秘書講，洪鑫寶今次這部《群龍戲鳳》票房還不錯。”
上半個暑期檔一部《返老還童》收了八百多萬票房匆匆下畫，洪鑫寶的《群龍戲鳳》頂上去之後，現在一周多時間，票房已經過了五百萬，破千萬指日可待。
另一方麵，由於用的都是自己人，比如林正英這種現在粘上眉毛都敢開價一百萬的當紅道長，洪鑫寶刷臉又省了不少片酬，《群龍戲鳳》已經算是他這幾年賺的比較多的作品。
何關昌應了聲，說：“的確不錯。”
鄒汶懷說：“不如讓他來拍一部林清霞？”
“恐怕有難度啊。”何關昌露出為難笑容，說：“聽說翟遠要開部戲給他，三毛今晚特意跑去《笑傲江湖》的慶功宴祝賀。”
鄒汶懷一怔，旋即失笑搖頭：“也好，他畢竟是老員工，留在公司擺在哪個位置都不合適，看翟遠今次有冇本事再幫佳禾捧紅他……”
…………
半島酒店，《笑傲江湖》慶功宴現場。
當洪鑫寶帶著幾個武師兄弟進場時，守在外麵的記者都有些出乎預料。
一部分人在想，翟老板在圈子裡果然手眼通天，連佳禾的大哥大都趕過來捧場。
另一部分人卻有些不屑，人家九一開慶功宴，你一個佳禾演員穿的跟個雞毛撣子似的是想乾什麼？
二樓宴會廳裡，
當中擺了一座蛋糕塔，上頭用奶油描著‘賀，笑傲江湖，票房三千萬’的字樣。
上映一個月時間，《笑傲江湖》在的票房突破三千萬大關！
繼《歌舞青春》以後，再次打破暑期檔票房曆史記錄，成績直奔賀歲檔而去。
由此足見林清霞版的東方不敗，在觀眾心中留下多深的印象。
誰又能想到，短短一個月以前，這位東方教主曾經還要死要活，抑鬱到想要退圈……
宴會上吃吃喝喝、喝喝吃吃自不必細說，
香檳源源不斷從冰桶裡取出，侍應生穿著白製服穿梭往來，到場的又都是男帥女靚的明星，整場宴會看起來頗有種電影《豪門夜宴》裡的氛圍。
“祥林嫂今次揚眉吐氣啦~”
翟遠與施楠生、陳蘭幾人，坐在一間包廂裡。
房門推開，剛從外麵敬酒回來的林清霞剛走進來，便遭到翟遠一句調侃。
幾杯酒落肚的林清霞臉蛋酡紅，眉眼朦朧帶笑，輕乜了一眼翟遠。
風韻猶存。
一旁的陳蘭察覺到翟總的目光在林清霞身上掠過，立刻從他身邊座椅站起身來，拉起林清霞的手將她按坐在翟遠身旁。
陳蘭笑吟吟說道：“女主角今晚當然要坐主位。”
坐在角落的男主角李聯傑抬頭看了眼陳蘭，又默默低下頭，猛炫起麵前一盤乾貝扒時蔬。
今晚的林清霞一襲剪裁貼身的紅色禮服，勾勒出玲瓏有致的身材，深v領口一路開到胸前，一低頭便露出大片雪膩。
翟遠有時候就很不理解，為什麼女明星參加活動，都要穿的這般暴露？
白花花的肌膚就這麼露給窮人看，造孽！
“《笑傲江湖》今次破了香江暑期檔記錄，在寶島更是紅透半邊天，看得我們永勝都眼紅。”
陳蘭給林清霞挪開位置，見氣氛稍冷下來，又見縫插針笑道：“不過清霞今晚跟外麵的賓客敬酒，怎麼反而冷落了最該敬的一位？”
說話間，主動給林清霞斟了杯紅酒，笑容滿麵遞到她手裡，向翟遠示意一下。
翟遠看一眼活躍氣氛的陳蘭，笑眯眯擺手：“哎~不勉強、不勉強~”
林清霞側過連望向翟遠，垂眸一笑，舉杯說：“翟先生，多謝你成就了東方不敗。”
說罷仰頭露出白皙的天鵝頸，將杯中紅酒一飲而儘。
陳蘭見狀即刻作勢，又要幫林清霞倒酒，嘴裡笑道：“是啦~沒有翟先生就沒有清霞你今晚的一身風華，你再敬他第二杯，這才算謝幕有儀。”
施楠生見到這一幕，微微皺起眉頭，眼神不悅的看向陳蘭。
不過陳蘭對管家婆的眼神攻勢卻置若罔聞，自顧自再次給林清霞酒杯裡添上酒水。
文娛集團股東又能如何？老娘還是新記龍頭夫人呢！
林清霞在外麵應酬時已經喝了不少，微醺醉意讓她整個人眼神愈發迷離，但也沒有駁任何人麵子，再次舉杯跟翟遠碰了下。
“可以了。”翟遠拍了拍林清霞手腕，把酒杯壓在桌上，沒讓她往嘴裡送。
目光轉圜一圈，翟遠笑著調侃說：“我想起來，寶島有個叫李敖的文人，他話因為見到自己老婆便秘，破壞了她在自己心目中的玉女形象，所以兩個人要離婚。我就不同，我一想到好似東方不敗這樣的女人，一陣間飲醉還要去洗手間嘔酒，噫~汙遭邋遢，什麼興致都沒了。”
包廂裡幾個男人響起一陣哄笑，施楠生她們沒好氣的望向翟遠，紛紛撂下筷子，覺得這個形容實在難以接受。
林清霞一怔，用微醉的眼神看向翟遠，嘴角揚起，輕輕鬆開握住酒杯的手。
施楠生見狀鬆了口氣，還好，翟老板是正人君子！否則被陳蘭這路皮條客繼續炒熱氣氛，林清霞今晚難逃毒手呀！
過了十分鐘左右，
包廂裡的人接連走出去，跟外麵的朋友應酬。
很快隻留下林清霞和施楠生兩人。
“陳蘭這個女人真是識擦鞋。”
施楠生坐到林清霞身邊，沒好氣的說了句，關切問道：“怎麼樣，要不要先送你回去休息？”
林清霞笑著搖搖頭：“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啦，今晚大家來祝賀我，怎麼好提前離場？”
施楠生無奈歎了口氣，擰開一瓶玉泉山礦泉水，調侃道：“來啊，健康水來的，多喝點延年益壽。”
林清霞接過水抿了一口，問：“楠姐，你說我是不是上了年紀？”
施楠生在她胸前v領掃了兩眼，笑著說：“看起來都幾飽滿喔~”
“但是你們老板好像也沒什麼興趣嘛。”林清霞低頭看一眼胸前，歎息道：“不過也是，男人都中意十幾二十歲那種，又有彈性手感又好……”
施楠生誇張的嘩了一聲，沒好氣拍了下林清霞的胳膊，笑著說：“你真是飲醉酒，這種話都講得出來！注意下玉女形象啦~”
林清霞聳下肩，目光微一出神，也笑了起來：“最近幾次相處下來，發現翟遠還蠻有趣的，可惜年紀小了些。”
施楠生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打開挎包，甩出一張自家老板的名片：“嗱！你如果不怕被人笑老牛吃嫩草，今晚打給他！”
透過高腳杯，林清霞惺忪醉眼望向桌上變形的名片，眼神中再度綻出笑意。
……
今晚慶功宴包下了半島酒店三層，翟遠一出現在二樓大廳，聚焦的視線比方才林清霞更甚，人群烏泱泱湊過來，個個臉上堆笑，都想來混個臉熟。
“翟先生點金手果然名不虛傳，連荷裡活大片《聖戰奇兵》都被《笑傲江湖》壓死，我看以後誰還敢唱衰我們港產片！”
“我一直跟行家講，翟先生如果早出生十年，哪裡還輪得到荷裡活打進來？”
“清霞姐最近這幾年風風雨雨，都是翟先生你慧眼識珠，這才留給影壇一張金字招牌呀！”
“翟董，我公司這幾個模特聽說今晚有機會見到您，個個穿得比戛納明星還隆重，幾時有興趣也指點一下她們。”
聲色犬馬，阿諛奉承。
電影協會幾個獨立製片人，更恨不得將旗下的小明星推進翟遠懷裡，比陳蘭方才的表現更露骨。
翟遠接連應付了幾波圈內人士，手裡一杯香檳還剩下大半。
他畢竟不是林清霞這種級數的演員，就算咖位再大也要賠笑飲酒，做老板的沒必要來者不拒，這也是和做明星的最大區彆。
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邱淑楨、李佳欣為首的一群靚妹，也往這邊不住張望。
幾個新生代的女明星，如今除了接劇集和電影，工作重心都偏移到ufo的短劇公司，今晚跟著來慶功宴湊熱鬨，亦抱著積攢人脈的念頭。
而如今圈子裡最大的人脈，就在眼前。
李佳欣往下扯了扯禮服的領口，端起香檳主動湊近翟遠，她剛有所動作，身後邱淑楨、章敏等人也紛紛起身。
轉瞬間，翟遠身邊幾個不知名的小明星立刻被擠到一旁。
李佳欣：“翟先生，朱延平導演最近又開了部短劇，你幾時得閒來片場探班呀？”
章敏：“翟先生，你覺得我在《笑傲江湖》裡的演技怎麼樣？”
邱淑貞最後擠進來，端著高腳杯露出甜甜笑容：“翟先生，朱延平導演的新劇我也有份做，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在片場我還給你送過咖啡~”
好巧不巧，這時候一個肥佬湊了過來。
王金神色興奮衝過來，激動道：“翟先生，我想到了！讓周星池扮一個被鬼纏住的衰仔，鄭裕彤就是在這種場麵的酒會上認識他，兩個人做歡喜冤家，今次這部戲就叫《撞邪先生》！”
翟遠看看滿臉殷勤笑容的邱淑楨，再看看一旁的分享欲滿滿的王金。
癡心情長劍啊……
下一秒，翟遠心血來潮，直接將這把港圈最出名的‘劍’掰斷成兩截。
他伸手攬住邱淑楨的纖腰，無視了身邊靚女一雙美眸裡綻出的驚喜神采，對王金笑道：“《撞邪先生》咁犀利？聽起來就很賣座呀，喂，你快點幫方小姐搞定這部戲，然後回公司幫手啦。快，跑步前進！”
“明白！”
王金應了一聲，目光在邱淑楨臉上掠過，發現這個女仔已經順勢主動癡纏到翟遠懷裡。
認得出來，是從招氏出身的女星，以前還有過交集。
王金念頭一轉，臉上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倒不是他對老板懷裡的靚女起了歪心思，而是因為他忽然想起，這個叫邱淑楨的女仔好似有男朋友啊……
…………
聲勢浩大的慶功宴逐漸接近尾聲。
夜色漸濃，人潮散去。
一輛本田思域停在半島酒店對麵的馬路邊。
無線所謂‘銀河十星’之一的小生邵中衡靠在車邊，點起支煙，不時往酒店裡張望。
他今晚是來接自己的女友邱淑楨。
兩人在一起數年時間，不過自從邱淑楨參加港姐選美以後，對自己便逐漸疏遠，身為正牌男友，邵中衡已經近半年沒有跟對方麵對麵交流過。
娛樂圈魔咒之一，叫入行即分手。
無論此前感情多深，隻要其中一方進了娛樂圈，見了另一個世界，立刻便會跟男\女朋友說拜拜。
鮮有例外。
不過邵中衡不相信這一套，自己假假的也是加利福尼亞名校出身，又是如今無線力捧的小生，平時身邊環繞多少狂蜂浪蝶也未曾動心。
最近一段時間跟邱淑楨感情變淡，隻不過因為雙方工作忙碌而已。
今晚主動摣車過來接她回家，阿楨還不得感動不已？說不定還有機會一親芳澤！
邵中衡咧嘴笑笑，咬著煙頭擺了個不羈的造型，觀察著從酒店走出的圈內同行。
緊接著，他臉上的笑容便逐漸凝固。
邱淑楨出現了，
但卻並非獨自一人。
一襲黑色露背禮服，頭發挽起，今晚的邱淑楨豔麗的幾乎陌生。
她挽著一個男人的胳膊，腳步輕盈，笑靨如花，那副嬌俏模樣根本不是自己印象中每次約會都要打幾輪電話請示，才肯慢吞吞換衣服出門的阿楨。
至於身邊的男人，雖無交集，卻一眼認出。
正是今晚慶功宴的焦點人物，翟遠。
邵中衡呆呆望著邱淑楨，她半個身子幾乎貼進翟遠懷裡，纖細手臂挽著他的胳膊，側過臉不知說了句什麼玩笑話，翟遠沒什麼反應，她反把自己逗笑的花枝亂顫。
吧嗒！
邵中衡捏著的那根已經燒到手指的煙，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