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靖從對方身上聞到了一股血腥味，那並非是真的血，而是視生死如常，可以直麵殺生的意誌。
“今姐這裡，還真是磨礪人。”
安靖感慨道，白輕寒在魔教西山開創基業，顧葉祁隨他一同在明鏡宗曆劫，都開始逐漸脫胎換骨，有自己的機遇，而幽如晦也不例外，開始真正地修行起來。
“那當然。”
今衍華顯然也對自己的教導水準很自豪，甩尾道：“彆瞧如晦看上去嬌俏，她的槍法已得我三分真傳，還擅運用天地之力。”
“前段時間也曾和你說過，她自己打下了一座小島——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島，而是血海魔教在東海的一座行宮！其中異怪無數，被改造過的妖靈和奇詭怪物如山如海，但還是被她一人鎮壓，屠滅！”
“真厲害，如晦，你可真是脫胎換骨了！”
安靖總是不吝嗇於誇獎，而幽如晦也握著安靖的手，微笑著應下，沒有半點羞澀：“日後，我可是要與你一同征伐北玄祭洲的，一想到那個時候，心中就充滿了勇氣，想要與你並肩。”
“敘舊就回雲渦敘吧。”
今衍華看著這兩人似乎說起來沒完的樣子，便揮手展開雲渦，將他們吸入其中，而她也回頭高聲宣告：“解散！明天開始，恢複對東礁群島的開拓！”
言語未落，雷霆轟鳴，半空中的雲雨流轉著靈光，然後化作甘露般的光雨降下，均勻地朝著前來朝拜的海眾潑灑而去。
這精氣蘊含著雷霆與龍氣，最是能開化靈智，孕育新的妖靈，受此恩德，頓時在場的所有海眾都狂喜無比，口中不住讚頌：“拜謝將軍恩德！將軍的恩德八輩子還不完！”
回到雲渦，這裡和天海龍庭的不一樣，雖然比較小，但各式各樣的家具和裝飾更多，顯然是今衍華更常生活的居所，安靖與幽如晦找了個地方坐下，聊侃起最近這段時間的事情。
既然麵對麵，那就有很多原本說不清楚的事情就可以說了，譬如說安靖帶著老祖前往天元界，與聖魔大戰一場之事，便可闡明。
“原來如此，那就是羽化道的源頭嗎？”
幽如晦認真地聽著安靖講述，直到最後才恍然輕聲道：“真是辛苦啊……我不過是鏟除了一個血海魔教的行宮，心中其實就有點自傲起來了，而安靖你卻是橫跨兩界，與老祖和天元仙神一同與魔國交戰，斬殺聖魔……”
話至此處，少女長歎一聲：“若是能和你一同戰鬥就好了。”
“我瞧難。”
安靖搖頭：“我雖說是懷虛天命，但靠的並非是懷虛之力前往他界，而是借伏邪之能，就算如此，懷虛界也時時刻刻想要拉著我回來，這才是我在他界呆的時間有限的真實原因。”
“其他人也就罷了，如晦你身懷天地心，我瞧彆說前往他鄉異界，哪怕是離開天地胎膜都難！”
“也是。”幽如晦也不執著這個：“懷虛廣大，自有同行的一天。”
“對了。”
安靖看見今衍華和幽如晦兩個人都在，想了想，也將自己針對應天不死樹的猜測，也即是‘第二代無中生’之事道出。
之前不和今姐說，是因為這隻是自己的猜測，安靖不想誤導對方，但幽如晦就不同，應天不死樹乃是帝廷的根基，作為時刻想要打回去的‘廢郡主’，哪怕是假的，這情報對幽如晦也有價值。
“不死樹，就是無中生嗎……”
今衍華聽見安靖這個猜測後，眉頭緊皺，陷入深深地沉思，好一會後才道：“其實不瞞你們說，祖龍殿在過去其實也有類似的猜測，至少我們懷疑過應天不死樹有祖龍的一側，龍樹聖尊的部分力量。”
“但多次試探後，卻並沒有相關的反應，隻是異常強大的神木，後續便作罷。”
“應天不死樹，可能隻是殼。”
安靖沒有隱瞞，對兩人展示自己洞天中的小企：“瞧，雖然隻是一個可能，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小企這一燭晝，很可能也是‘無中生’的雛形，祂如今沉眠，以枝葉為殼籠罩自己，化作種子和蛋的模樣。”
“若是有人將祂栽種灌溉，長出一顆神木也不奇怪，但神木是神木，燭晝是燭晝，自然檢測不出！”
“的確有一種親近之感……”
幽如晦在看見小企後，也下意識地探出手，雖然很快她就反應過來，收回了手，但也不禁訝然低頭道：“啊，天地心也有反應！”
安靖與今衍華看向幽如晦的脖頸之下，雖然少女的鎖骨被鎧甲遮擋，但的確有一種虹光溢彩正在流轉——顯然，小企不是一般的天地之靈，天道的本質對祂極其親近！
甚至，就連沉眠的小企也微微睜開眼，隔著安靖的洞天看了眼幽如晦，發出一聲輕鳴。
“……居然如此？”
此時此刻，已化作人形的今衍華怔然地看向小企。
若非她不是尋常意義上的龍族，而是儘遠天行者，見多識廣的話，今衍華此刻定然會被震撼到頭暈腦脹——自魔劫之後，祖龍殿苦苦追求十幾個紀元的無中生居然就在自己的眼前？
雖然聽上去就像是開玩笑，但綜合安靖的動作，應天不死樹的異動，以及祖龍鱗片，照鱗洞天的開啟，全部都可以證明安靖所言非虛。
一切的一切，包括祖龍鱗片的提前蘇醒……全部都是因為安靖，以及小企的存在！
“看來，祖龍聖尊留下的鱗片，等待的就是你們……”
長籲一口氣，今衍華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安靖有些好奇道：“咦，今姐，你不是說想要重塑跟腳，締造天龍之軀嗎？雖然小企目前還未長大，但大概率也是無中生，稍微觀察一下，肯定有所收獲吧？”
“的確是個好主意，但祂太小了，很多神異都未長成，得不到什麼收獲。”今衍華有些意動，但還是搖搖頭：“更不用說，無中生終究不是祖龍。”
“祖龍是我們龍的源頭，是我們最初的祖先，而我有許多問題，我的道路，我的思考……是針對【先祖】而發，而不僅僅是無中生——祂回答不了我的問題，無法闡釋解明我的疑惑。”
話雖如此，但今衍華還是笑了笑：“不過，歸根結底，它也是未來的天命——我開始期待起來，大宴之時，你會有怎樣的表現，而祖龍鱗會有怎樣的異變了！”
如此說著，就如所有龍一樣，今衍華露出了樂見一切驚天動地之異變，恨不得一切都鬨大的看熱鬨表情：“自然師與無中生，當真是絕配！”
——七煞劫與無中生也是絕配啊。
安靖心裡這麼想，但也沒打算現在就揭馬甲，他轉過頭，看向仍在若有所思，苦惱著什麼的幽如晦，不禁問道：“怎了，如晦，想要摸摸小企？我覺得沒問題，你是天地心之宿主，我看祂也會很親近你的。”
“咦，可以嗎？”
幽如晦顯然也對小企的觸感很好奇，得了安靖的允許，便開開心心地伸手去捋了捋對方的羽翼：“哇，好軟好柔順，鱗片也涼涼的好舒服……真想養一隻，天天抱著睡覺！”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露出歡快的少女神態，而小企也因幽如晦的觸碰，本能發出舒服的鳴叫。
但是撫摸一會後，幽如晦又露出了和之前一般的疑惑神態，她眉頭微顰，轉頭看向安靖和今衍華，有些不解道：“雖然有些奇怪，但是，不知道為何……”
“我怎麼好像從血海魔教那邊，感受到過類似小企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