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捧起河水,慢慢地細品著,除了那份清澈與甘甜,並沒有察覺到聖液的任何跡象。
這不由得令他心生疑慮,難道說,古老的地圖有誤引之嫌?又或者是,聖液的形態遠遠超出了他現有的理解範疇?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說,這世間唯有凡人之軀方能體會並汲取那聖液的非凡藥效,而我們這些修道者,卻像是不相關的旁觀者,對其毫無反應?倘若真是這樣,那這條河流為何能獨具匠心,將流水化為神奇藥膏,賦予凡人驚人療效?其中隱藏的玄機,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姬祁滿心疑惑,卻也隻能日複一日地在河邊徘徊,試圖從奔騰的河水中捕捉到點滴線索。但無論是晨光初露還是暮色降臨,河水始終潺潺流淌,清澈透明,未曾向他透露分毫秘密。
這段時間,多虧於伯的周到照料,他每日清晨都會用心熬製幾碗用河水調製的藥液。那藥液散發著清新的香氣,仿佛蘊含著大自然的精華。
在這藥液的滋養下,姬祁的身體狀況逐漸好轉,雖然麵色依舊蒼白,但精神已大為提振。不僅如此,姬祁也漸漸融入了這座寧靜的小鎮,與這裡的居民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這裡的民風淳樸,人們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單生活,這種與世無爭的狀態讓姬祁倍感珍惜。他扮演起普通農夫的角色,品味著平凡生活的快樂,感受著小鎮獨有的溫馨與和諧。
然而,這份寧靜並未長久。有一天,五大聖山的弟子們如同風暴般突然而至,打破了小鎮的寧靜。他們騎著高頭大馬,來勢洶洶,所到之處一片混亂,商鋪被掀翻,貨物散落一地,馬蹄聲震天動地,塵土飛揚。
這些聖山弟子在小鎮中央的街道上勒馬停住,運起內力,對著四周怒吼:“每月例稅,十斤藥膏,立刻呈上,少一絲一毫,格殺勿論。”他們的聲音如雷鳴般回蕩在空中,讓人心驚膽戰。
姬祁正抱著小玉兒在農宅裡休息,聽到這聲音,眉頭緊皺,就在這時,於伯提著一個沉重的蛇皮袋,急匆匆地準備出門。
姬祁見狀,連忙問道:“於伯,你這是要去哪兒?”
“唉,”於伯歎了口氣。
“聖山的使者再次降臨,征收稅賦,我得儘快獻上藥膏,避免無謂的紛擾。”於伯話語未落,腳步已匆匆邁向門外。姬祁心中的疑惑愈發濃烈,他吩咐小玉兒留在屋內,自己則緊隨其後,尾隨於伯步入街市。
隻見那些來自聖山的使者騎在高頭大馬上,神態高傲。他們的周圍,簇擁著眾多前來繳納稅賦的農家。
每一戶人家都謹小慎微地呈上一個裝滿藥膏的麻袋,而那些聖山的使者則手持秤砣,逐一稱量,每每滿意地點頭後,便將這些藥膏收入囊中。
於伯快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大人,這是我們本月應繳的稅賦,請您過目。”
聖山的使者接過麻袋,打開一看,見藥膏的分量頗為充足,便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於伯可以離去。於伯見狀,心中重擔卸下,轉身欲返。
聽到於伯那沉穩而安撫的話語,姬祁的心緒漸漸平複,他意識到,此刻的衝動隻會招致更多的災難。於是,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目光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於伯見狀,心中暗自鬆了口氣。他深知姬祁的善良與正義感,但也明白,在這強者為尊的世界裡,隱藏實力、保護小鎮的安寧才是首要之務。
於是,他輕輕拍了拍姬祁的肩膀,確認無誤後,轉身離開,腳步沉重而堅定,心中默默祈禱著老王頭能夠平安度過這一劫。
“大膽!如此劣品也敢拿上來交差。”聖山弟子的怒吼聲如同驚雷,在空曠的廣場上炸響,震得周圍人耳膜生疼。他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威嚴,皮鞭揮舞,帶著呼嘯的風聲,毫不留情地抽打在老王頭那瘦弱的身軀上。
老王頭本就佝僂的身體,在這一擊之下幾乎對折,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塵土飛揚間,一條清晰的血痕在他後背顯現,鮮血迅速浸濕了衣衫,顯得格外刺眼。
姬祁的目光緊緊鎖定在老王頭身上,心痛如絞。他深知老王頭的不易:那個曾經硬朗的老人,如今卻為了兒子的生計和生命,不得不拖著年邁的身體,穿梭於山林之間采集藥材。每當夜深人靜時,姬祁總能隱約聽到從老王頭家中傳來的低沉歎息,那是對生活無儘的無奈與辛酸。
老王頭的慘叫聲在廣場上回蕩,卻似乎並未觸動那些聖山弟子的鐵石心腸。他們冷漠地看著這一幕,仿佛在進行一場無關緊要的例行公事。
其中一人更是再次舉起了皮鞭,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老家夥,早就告訴過你,藥膏要粘稠如同石塊般,你這如同豆腐是什麼意思?下次再敢這樣,可就不是一鞭子能解決的了。”
話音未落,皮鞭再次劃破空氣,帶著更加猛烈的力道抽到了老王頭的臉上。老王頭的臉上,刹那間多了一道猙獰的鞭痕。血液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如同一條血蛇,蜿蜒而下,顯得格外恐怖。
“找死。”姬祁怒吼道。他的雙眼瞬間變得赤紅,再也無法忍受眼前的暴行。雙拳緊握,青筋暴起,仿佛隨時都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然而,就在他即將失控之際,一隻溫暖而有力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將他從憤怒的邊緣拉了回來。
“彆衝動。”於伯的聲音低沉而堅定,眼神中充滿了擔憂與無奈,“你不能暴露你修行了。一旦他們發現我們這裡隱藏著修行者,後果不堪設想。你救得了老王頭一次,但救不了他一世,更救不了整個小鎮。”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們需要的是智慧與耐心,而不是一時的衝動。”
那句話宛如刺骨的寒風,穿透了姬祁的心房,使他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氣。他緊握的雙拳在胸前久久地顫抖,然後才緩緩地鬆開。他的眼睛瞪得滾圓,目光熾熱,死死地盯著那些聖山弟子,他們正一鞭接一鞭地抽打在老王頭那彎曲的脊背上。每抽一鞭,姬祁的眼中便多一分怒火,仿佛有熊熊火焰在其中燃燒,誓要將這殘忍的景象化為灰燼。
老王頭那瘦弱的身軀早已被抽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淋漓。衣服被鞭子撕裂,一道道血痕交錯縱橫,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白骨,景象極其血腥,觸目驚心。
然而,周圍的人卻如同木偶一般,無動於衷,沒有一個人敢上前阻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殘忍血腥的一幕上演,內心充滿了恐懼與無奈。
姬祁再次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憤怒與殺意,冷冷地注視著這些聖山弟子。他們的嘴臉在姬祁的眼中愈發醜陋。
姬祁心中暗道:“你們這些人,欺壓弱小,草菅人命,遲早會為你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老王頭跪在地上,雙手抱頭,任由鞭子一次次抽打在自己身上。他不斷地哀求:“大人,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求大人開恩,下個月我一定補償給大人。”然而,他的哀求卻換來了更加狠毒的抽打。
“老家夥,下個月給我二十斤,否則就不是一鞭子這麼簡單了。”聖山弟子冷笑著,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然後才哼了一聲,繼續向其他人收取藥膏。
老王頭在地上磕頭道謝,每一次磕頭,都有鮮血從他的額頭流淌下來,染紅了地麵,顯得無比淒涼與絕望。
姬祁看著老王頭那幾乎見底的藥膏罐子,心中湧起一陣酸楚。那些藥膏與彆人相比並無太大差彆,繼續熬曬也就能多出一兩左右。然而,就因為這一兩的藥膏,這些聖山弟子竟將老王頭抽打成這般模樣。
姬祁的神情愈發陰沉,眼中閃爍著強烈的殺意。身為一個皇者修行者,他怎能容忍這等暴行?這些人對一名平凡老者竟能展現出如此冷酷無情的一麵,說他們喪儘天良,真是一點都不為過。
姬祁目睹著這些人將藥膏掠奪一空,隨後他們策馬疾馳而去,帶起一陣狂風,導致小鎮上的藥鋪紛紛遭殃,場麵一片狼藉。姬祁嘴角的寒意愈發濃厚,複仇的烈焰在他的胸膛中熊熊燃燒。
待到聖山的弟子們離去之後,姬祁才緩緩轉身,對於杠吩咐道:“於伯,你先回去照顧小玉兒,我還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於杠看到姬祁那張陰沉如水的臉龐,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絲憂慮,他勸誡道:“孩子,千萬彆衝動,他們不是你能夠招惹的。”
然而,姬祁看了看於伯,淡淡地說道:“於伯請放心,我自有分寸。”說完,姬祁便轉身向著聖山弟子相反的方向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