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銀行業的野心(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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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春天來臨。

中環德輔道中。

平安銀行大廈的一樓,是銀行的營業大廳,這裡寬敞且裝修豪華。

在這個年代,香港一般市民和中小廠商,仍覺得大銀行高不可攀,難以接近。而平安銀行作為香港大型華資銀行,難免也會給人那種印象。

一對穿著樸素的市民夫婦,有些緊張的走進平安銀行總行大廳,他們有些忐忑不安。

但很快,一名身穿西服的男職員上前,和氣而禮貌的問道:“你們好,兩位需要幫什麼業務?”

男人鼓足勇氣的說道:“我們想開一個戶,存100元進去。”

此時的香港,依舊有很多銀行,開戶的條件很高,對散戶的資金不甚重視。

工作人員微笑道:“好的,兩位請跟我來,我幫你們去填一下表格。”

就這樣,兩位普通的市民夫婦,如願開設了平安銀行的賬戶,甚至還享受到貴賓般的待遇。這樣的禮遇,在香港其他銀行卻不可能實現。

陳光良作為平安銀行的總經理,早在戰後就製定了這樣的服務標準——每當顧客踏入平安銀行,就會得到職員的熱情接待和協助,如代填表格,引介至適當櫃台等等。

富有華夏人情味的周到服務,贏得了越來越多的顧客。而銀行職員的服務能力,是將納入考核的關鍵,如有投訴和糾紛,會扣獎金等懲罰。

事實上,平安銀行這樣的服務,很多銀行不是做不到,而是壓根不想做。戰後,大家根本不缺存款,對於那些散戶的存款更是愛理不理,因為這些銀行也沒有好的投資渠道。

光大力吸納存款,總得為這些存款找到投資的渠道,不然拿什麼支付存款利息。故一些銀行,對小額存款不僅不支付利息,反而要收保管費。

而平安銀行對小額存款,照常給出不錯的利息,故在市民當中,逐漸建立越加熟悉的口碑。

平安銀行的存款,逐漸超越東亞銀行,成為香港華資第一,達到了6000萬港幣以上。所以,平安銀行也在尋找資金的出路。

在戰後,香港的銀行業由於抱著香港前景不明的態度,對香港工商的貸款也不甚積極。而平安銀行則在戰後,趁機對香港工商業進行大量的放貸。

甚至,平安銀行已經開始對香港的中小工廠主提供貸款支持,助力香港工業的發展。

包括紡織、製衣、塑膠、玩具、五金等小工廠主,都有機會獲得平安銀行的貸款,而且平安銀行的放款對象,不局限滬籍或粵籍,都是一視同仁。

這天,陳光良帶著嚴寬、陸元台、葉熙明、張樹年等地產和銀行的管理層,來到中環花園道1號的地皮上。

去年,他斥巨資買下這幅地皮後,一直就想著為平安銀行建立一座‘信譽大廈’。

做銀行那麼多年,陳光良也深知銀行的‘總行大廈’一定要靚,這樣才能建立良好的信譽,儲戶才會放心將資金存進來。

德輔道中的平安銀行大廈,當然也算夠靚,但既然有機會建更靚的大廈,那自然不要放過機會。

“我的想法是,要將平安銀行新總部建成15層樓高,也就是香港第一高樓;然後,外觀就四四方方的造型,但窗戶要采取我們華夏元素‘月拱門’的全封閉玻璃窗戶,所以室內要采用先進的新風係統”

陸元台一聽,頓時感覺到頭疼的程度,老板的這個要求可不低。目前遠東的建築,都是開窗式的風格,全封閉玻璃窗戶就是在美國也沒有多少。

他說道:“圓形的‘月拱門’窗戶,必然是全封閉,邊框采取什麼材質?”

陳光良很專業的說道:“鋁合金,新型材料。”

事實,這些技術美國已經遙遙領先,前世美國在1952年便已經誕生‘玻璃幕牆’的華利大廈;至於新風係統,早在1935年便已經出現。

陸元台點點頭,說道:“那我們得去美國找合作企業,共同完成這幢大廈。”

實事求是,他自然不認為自己可以設計建造出老板要求的。

“嗯,隻要能完成我的要求,其餘事情你親自負責。”

“好的”

隨後,陳光良對一眾銀行管理層說道:“平安銀行光有信譽還不夠,還要注重服務,銀行本來就是服務業,不要把自己想得那麼高大上”

葉熙明等人紛紛點頭,要知道,這位可是已經和陳光甫等人齊名的銀行家了。

隨後,李鴻生說道:“隨著內地的戰爭局勢走向,香港的工業發展起來,我們平安銀行很重視對工業貸款,對中小工廠主也提供貸款服務。最近我們要求,我們的業務員要深入每一家工廠進行詳細的調查,要絕對熟悉除此之外,對於一些工廠主,我們也提供工廠租賃服務、行業規劃的服務”

保母級的培育!

陳光良滿意的說道:“對,我們支持中小企業主,是在彙豐、渣打這些大銀行還沒有放下身段前,建立一個完善的體係。但同時,我們自身又要對香港工業充滿了解”

他所了解的,紡織、成衣、塑膠、玩具、五金、貿易等行業,都是理想的放款行業。

聊了一陣後,大家便乘車朝著寫字樓走去。

陳光良對平安銀行現在是寄予厚望,希望它成為華資銀行的領頭羊,並且能對抗彙豐、渣打在香港的地位;雖然不太可能拿到發鈔權,但隻要存貸業務做的好,也能影響到。

當然,陳光良同時防備著‘香港的擠提潮’,所以他將自己的個人資金、旗下企業的資金,都放在平安銀行,形成了一個財團模式。

哪怕平安銀行的存貸比非常高,也無懼擔心擠提。

僅隔一天時間,陳光良又帶著一批人,來到將軍澳調景嶺。

站在一片荒地上,陳光良說道:“這裡是120畝地,已經被我全部買下來了。我準備在這裡建拆船廠、冶煉廠,這次請大家來,便是希望大家從零開始,在這裡建造出一個重工業園區。”

在場的人,都是陳光良從滬市、香港招募的管理和冶煉方麵的人才。

他去上海招募人才的時候,第一有自己的身份作為保證,很多人聽到是他邀請,便會答應,這是影響力;第二是會有一套說詞,雖然有‘搬弄是非’的嫌疑,但無疑會嚇得一些猶豫的人,會馬上同意。

總之,他要儘快在香港投資重工業。

拆船:拆下來的鋼鐵重新回爐,便可以為製造出新鋼鐵來;

冶煉:從海外運輸銅礦石,冶煉出銅,然後提供給拉鏈廠;煉鋼,是冶煉廠的主業,為香港建築提供鋼鐵;鋁合金,這是個新產業,若是成功,不僅可以為拉鏈廠提供,還能為香港建築業提供建材——鋁合金門窗。

冶煉負責人孫德河,詢問道:“香港需要消耗那麼多鋼鐵?”

這可是個大咖人物,留學德國,並在德國擔任過冶煉工程師,陳光良挖他的時候,他正在同濟大學擔任教授和無錫機械廠擔任廠長。

陳光良笑道:“目前香港住宅確實最高也就五層,但不代表香港一直會這樣。隨著內地來港的人口增加,香港早晚要允許建築美國式的高層住宅,而香港人口也會增加很多總之,我們要對香港有信心,彆忘了我是如何請大家來港的。”

眾人一愣,隨即不能反駁了。

除了高薪誘惑外,大家對華夏未來的前景充滿了不確定性,所以來港替陳光良家族打工。

帶著大家考察一圈後,‘榮昌重工業基地’也準備正式動工。

觀塘,合和拉鏈。

王飛朝高興的向陳光良介紹道:“老板,鋁合金拉鏈已經可以批量生產,並出口到日本。你看”

三十四台自動排米機,已經有一半在生產鋁合金拉鏈,另外一半繼續生產銅製拉鏈。但可以肯定的是,銅製拉鏈的前景遠不如鋁合金拉鏈。

陳光良看著拉鏈事業的騰飛,心情也不錯的說道:“約翰那邊,是否已經送去樣品?”

約翰是專門提供駐日美軍的軍需品上任,拉鏈也是供應之一。

他需求的產量非常的大,但合和拉鏈也隻有通過他,才能供應駐日美軍的拉鏈。

王飛朝點點頭,說道:“他看過樣品,直接就下了訂單。這些鋁合金拉鏈很多都是他需要的,另外的則是拿來準備繼續衝擊日本手工拉鏈產業,徹底擊垮日本拉鏈產業。”

合和拉鏈的成本,遠低於日本手工拉鏈,但一開始合和拉鏈並沒有在日本大賺特賺,隻是保持著合理的利潤,當然也算暴利。

很簡單,就是準備先擊垮日本手工拉鏈產業。

陳光良參觀完生產後,問道:“目前合和拉鏈有什麼樣的問題?”

有管理層隨即說道:“外彙的問題。我們的拉鏈大量出口日本,雖然有環球貿易的幫忙,但也開始收取日元”

陳光良聞言,說道:“日元也不錯!目前日元和美元錨定,1美元等於360日元,貨幣比較穩定。”

不僅穩定,而且還能升值,後期1美元隻等於270日元差不多。

但陳光良突然想起,自己應該去東京投資地產,趁著日本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去圈地一番。

隨即,他說道:“王經理,準備一下,最近組織大家去日本考察一下,我們要去日本尋找一家機械生產商,達成合作,生產自動拉鏈機器、自動衝米機等,甚至我們可以在日本建工廠畢竟像保持優勢,我們僅僅是會進口自動排米機是不夠的,而是要擴大優勢”

“好的”

說白了,他們就是從美國進口自動排米機,等日本拉鏈商反應過來,也會尋求貸款去進機器;甚至日本的銀行業看到日本拉鏈產業的慘狀,也會給予支持。

屆時,合和拉鏈還有什麼優勢?

好在合和拉鏈一直網羅人才,在對自動衝米機、自動鎖頭機等上麵,也有一定的研究;如果能在日本找一家機械廠合作,對方不僅感恩戴德,合和拉鏈也能進一步全產業發展。

另外,陳光良也打算派人去日本東京考察一下銀座,陳氏家族準備在那裡投資一些商業地盤。

伴隨著合和拉鏈衝擊著日本收購拉鏈市場,吉田忠雄的ykk拉鏈因為接不到訂單,而轟然倒閉。

原本他想購買自動排米機器的,但因為湊不齊資金,且又沒有人願意合夥,所以根本無從談起。

吉田忠雄看著手中的‘鋁合金拉鏈’,忍不住悲涼從心中來。

鋁合金拉鏈,他早在二戰期間便已經研究出來,但不過是手工生產;而如今,香港的合和拉鏈已經掌握自動排米機生產鋁合金拉鏈,價格也僅日本手工銅製拉鏈的二十分之一。

價格的懸殊,讓日本數千拉鏈工人失業,引起行業的巨震。

“可惡,不過是進口了自動排米機,居然就將日本的拉鏈產業打垮。我們日本居然淪落到如此,難道真的就不能搬回局勢了嘛?”

吉田忠雄不服輸的想到。

他明白,香港拉鏈產業不是有多發達,僅僅是先利用自動排米機而已。

倘若他能買得起一台,哪怕是一台自動排米機,他都有信心戰勝。

但事實上,此時的吉田忠雄,全部身家加起來,也就1000多美金,最近又在工人上虧損不少。

“我不能這樣認輸的!”

荃灣青山道。

年邁的劉鴻生,在兩個兒子的陪同下,邀請陳光良參觀他們家族的新廠址。

劉鴻生這個人,前世不是沒有猶豫過,也一直對另外一方抱有戒心,這一世有陳光良這個好友作為榜樣,他已經堅定了來港發展的。

前世1949年春前,在劉鴻生的默許和指使下,章華毛紡廠總經理程年彭和協理華爾康,卷走外彙和運出原料、成品等約值500萬。中華碼頭、華東煤礦和滬市水泥廠,也卷走200萬美金。

隻不過後來,劉鴻生受感化回去了。

而這一世,劉鴻生是直接卷走這些財富(不是他一個人的,有很多股東,包括國民政府),並且準備在荃灣開設工廠。

“陳先生,我這次帶了兩個兒子來港,而我也打算在香港安定下來,身體有病,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劉鴻生傷感的說道。

一輩子為了國家工業發展,沒想到最後關頭當了縮頭烏龜。

陳光良將手放在劉鴻生的肩膀上,說道:“老哥,我們做事要當斷則斷,不然反而受其亂。我們也不是在海外做白華,香港終究是我們華夏的,有一天也會回到祖國,那時候我們也回到了祖國。”

兩人都是寧波人,且又是多年的好友,關係非比尋常。

當然如果不是劉鴻生主動找他,陳光良也不會建議他做出選擇。

劉鴻生點點頭,詢問道:“那你覺得,如果對麵打到粵省,會趁機收服香港嘛?”

陳光良堅定的說道:“不會,美國已經製定馬歇爾計劃,這個計劃旨在針對蘇聯如果新的華夏想脫離蘇聯掌控,且和西方保持通絡,香港是一個窗口。”

劉鴻生感歎道:“我糾結無數個夜晚的事情,被你幾句話就想通了。好,以後我們劉家就在香港紮根了,毛紡廠是我們投資的第一個產業,當然,也該和國民政府劃清界限,獨立建廠了!”

他對國民政府也是非常反感了,畢竟章華毛紡廠的股份,很多都是國民政府趁機奪得的(也是自己財政困難的問題)。

“香港開毛紡廠,未必沒有前途,但前期肯定是有些艱辛。原材料問題,後續也能和內地有貿易,前途還是有的。”

劉鴻生心中大定,他佩服陳光良,這個朋友做生意就沒有虧過。

他又主動問道:“那航運貿易呢?”

一個事業有些不夠,劉鴻生還想為幾個兒子多打下一些財富。

陳光良說道:“航運貿易業可以,例如繞開國民政府,去和解放區做生意。以後若是美國封鎖,更是可以和祖國做貿易。我們雖然來香港,但畢竟也心係國家不是。”

“對”

隨後,劉鴻生讓兩個兒子好好跟‘陳叔叔’學習,兩個兒子自然也是信服不已。

實際上,陳光良還沒有人家大,差不多是同齡的。

劉鴻生舉家遷往香港,實際上他還有一個兒子在另外一個隊伍,恐怕以後有些麻煩了。

而陳光良的另外一個好友方椒伯,最近也秘密和他相見,打探一些消息。對於這種主動上門的,陳光良也是起到提醒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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