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慶之沒有說話。
他盯著麵前這個成熟不少的麵容，臉上卻早就沒了當初的和藹和好麵色。
他甚至連頭都沒點。
謝昭盯著孫鴻飛。
他仔細打量著他，可眼底的冷漠和厭惡，卻怎麼都藏不住。
“小心一些。”
魏慶之伸出手，在謝昭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而後沒有看孫鴻飛，慢慢的從他的身側， 緩步走了出去。
孫鴻飛如遭雷劈。
他麵色白了又白，有些站不穩。
見魏慶之擦著自己離開，忍不住回頭，喊了一句：“老師？當初的事……”
“當初的事已經過去了。”
魏慶之打斷了他。
“既得利益者拿了錢，又貪圖原諒，未免太貪婪了些。”
魏慶之道：“從今往後，彆再喊我老師，我沒有過你這樣的學生。”
他說完，大步離開。
謝昭頓了一下，喊道：“老師，早點回來，小心些。”
“嗯。”
魏慶之應道。
孫鴻飛如遭雷劈。
他嘴唇張了張，最後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隻能愕然盯著謝昭。
老……老師？
謝昭喊魏慶之？
一時之間。
二人對視。
謝昭嘴角帶著笑，可是眼神絕對算不上友好。
孫鴻飛看著謝昭，他內心翻湧起巨浪。
“師弟？”
他艱難開口。
謝昭卻擺擺手，笑了一下。
“不敢當。”
他道：“我們可不能算同門，老師隻有我一個學生。”
孫鴻飛一窒。
他強迫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終於很快冷靜下來。
隻是，內心的嫉妒叫他快要瘋掉。
當年，自己跟著魏慶之學習，他是他最喜歡，天賦最高的學生。
魏慶之每一次出去都要帶著自己。
可現在……
孫鴻飛笑了笑，像是釋懷，他打量著麵前的謝昭，忽然開口：“天寶賭場的四合院，是你買的？這李寶旺的四合院，也是你的？”
謝昭坦蕩點頭。
“對。”
孫鴻飛咬牙。
“天寶賭場你買來做什麼？放在那裡也隻是擺設，不如賣給我，我可以加價。”
孫鴻飛平複了一下心情，臉上浮現了一絲笑容，看著謝昭，繼續道：“況且，京都這地方，魚龍混雜，你買下天寶賭場，不見得能夠守住。”
“轉手賣給我，還能掙一筆，何樂而不為？”
他盯著謝昭。
自認為拋出的誘餌足夠香。
就像……
當初自己上鉤那樣。
“你現在還年輕，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比讀書還重要的東西，比如，錢。”
“人活在世，錢，權，缺一不可，你如今還沒進入社會，接觸的人少，心思單純，可師哥不同，比這更險惡的東西都見過了，深知錢是重中之重。”
孫鴻飛放緩了語調。
他笑了一下，繼續道：“雖然老師不認我，但是我們好歹師出同門，怎麼樣？我可以給你一千元的淨利潤，而且，帶著你一起做生意，讓你有一個掙錢的營生。”
“你覺得如何？”
孫鴻飛自認為已經拋出最香的誘餌。
當年。
自己就是這樣，一步步被人引誘，最後踏上了這一條路。
後悔與否，他早就說不清了。
可是。
今日見到謝昭，這個魏慶之新收的學生，他內心裡的惡念，就像是雜草一樣瘋狂長出來。
純粹？
不為錢所動？
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人！
然而。
自己這話說完後，謝昭靜靜地看著他，就像是看一個傻子一樣。
甚至於，眼神之中還有一點悲憫，和譏誚。
“我覺得不怎麼樣。”
謝昭笑了笑。
活了兩輩子，謝昭在看人心這一塊兒，極準。
他會好心帶著自己做生意？
把利潤分給自己？
做夢！
唯一的可能，不過就是想拉自己下水，離間他和魏慶之的關係。
嘖。
他這位師哥，還真是心思扭曲啊！
謝昭懶洋洋看著孫鴻飛，道：“沒彆的事，就麻煩你滾開。”
他說話毫不客氣。
“錢，我有，老師，也是我的，所以……”
他聳聳肩，呲牙，笑得極其燦爛。
“麻煩你哪兒來，滾哪兒去，忘恩負義的小人，看著實在是叫人倒胃口。”
孫鴻飛：“……你！”
林暮雨剛好從院子裡出來。
喜寶兒樂寶兒乖巧可愛，要謝昭抱。
“這是誰？”
林暮雨疑惑問道。
謝昭擺擺手。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
他彎下腰，將喜寶兒樂寶兒抱起來，笑道：“走！咱們找老師去！”
一家四口離開門口，慢悠悠順著巷子往外走。
身後。
孫鴻飛臉色徹底黑成鍋底。
他死死攥緊拳頭，隻覺得胸口像是燒了一團火，難受極了！
憑什麼？！
他謝昭，憑什麼這麼好運？
妻子年輕漂亮，老師魏慶之也認真待他，他甚至還有一對可愛的雙胞胎女兒！
孫鴻飛攥緊拳頭，深吸一口氣，大步離開。
他不甘心！
…………
來京都已經整整兩個月了。
天氣逐漸涼爽。
今日放假。
謝昭放學回來，和林暮雨打了聲招呼，又拿了鑰匙，朝著天寶賭場去了。
天寶賭場被端後，這裡就落敗了下來。
不過，賭徒少了，附近居民們也放輕鬆了不少。
畢竟當年有人輸紅了眼，在門口掏出刀子就對打，最後鬨了個一死一傷的結局。
甚至路人都被波及進去。
這事兒鬨得極大，也直接導致這塊兒地方的人對天寶賭場怨念深重。
如今賭場被端，眾人拍手叫好。
大娘端著水，往外頭一潑，剛好瞧見謝昭拿著鑰匙往天寶賭場走。
“哎？小夥子，你去賭場乾啥？關門啦！”
大娘喊住了他。
謝昭舉了舉手裡鑰匙，笑道：“我買下來了！過來瞧瞧屋子！”
買下來了？
這麼個年輕小夥兒買賭場？
大娘臉色立刻變了，嘀嘀咕咕，原本想縮腦袋回去，又忍不住，盯著謝昭，見他開了門，這才張口問道：“你買這屋子乾啥？也要開賭場呐？”
“哪兒能呐大娘？”
謝昭笑。
“我可還在念書呢，不弄這玩意兒！”
“哎！對對對！這玩意兒不能沾！”
大娘放了心，可又好奇，拎著盆，過來，好奇跟著謝昭看了又看。
隔壁大雜院裡頭也圍了幾個人過來。
都是附近的大爺大媽，拿著簸箕，掃帚，甚至手裡頭還有端著碗筷就出來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