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
他道：“改日請你吃飯，汪隊長可千萬要賞臉啊。”
謝昭伸手去握，手裡照例拿了煙盒。
可這一次汪宏卻推了回來。
“夠了，無功不受祿，我該做該拿的都到手了，哪裡還有再收的道理？”
汪宏道：“而且你弄了營業執照，這就是正經營生，在我的轄區裡做生意，帶動經濟發展，我該支持的。”
“以後有啥事兒就找我，彆客氣。”
謝昭錯愕了一下， 卻也笑了開。
將煙盒放進兜裡，大大方方伸手握住了汪宏的手。
“好，一定！”
汪宏又將四合院鑰匙給了謝昭，他這才離開。
謝昭拿了鑰匙，從派出所出來，外頭天色陰綿綿的，像是要下雨。
他快步回家。
順手在路上買了幾份炸醬麵，還有涼拌菜。
今天禮拜六，謝昭給文秀放了一天假，她去清北校園裡頭找齊田寶去了。
當媽的都這樣。
操心孩子，洗衣做飯，又惦記著他吃飽穿暖沒。
謝昭讓林暮雨不要做飯，他買幾份麵回來吃就行。
買了麵，又順手買了一份鹵煮，熱氣騰騰的，裝在鋁飯盒裡頭。
擺攤的是個大爺。
就在巷口。
謝昭拿了鋁飯盒，付了錢，大爺笑眯眯對著他招招手。
“等會兒吃完了給我拿回來就成！讀書人，我還能不信你？”
“成，謝謝大爺了啊！”
他笑著道了謝，拎著東西往家走。
走到院子門口，工人們剛下班，見著謝昭，紛紛打招呼。
謝昭點頭示意，進了外麵小院。
這是最外頭，李寶旺一開始住的那個院子。
隨便裝修一下，估計還有兩天就裝完了。
再往裡頭走，就是第二個院子。
文秀和齊田寶，還有魏慶之住在這裡。
謝昭穿過外麵兩道門，就聽見喜寶兒樂寶兒在裡頭跑來跑去喊叫的聲音。
“樂寶兒的！是樂寶兒的！”
“嗚嗚！要！喜寶兒要！”
……
兩隻小家夥如今大了，會說的話也越來越多。
隻是難免有摩擦。
這不。
兩人因為一隻螞蟻吵起來了。
關在院子裡頭養，沒啥好玩兒的，隻能抓螞蟻。
每隻小螞蟻都有名字。
一人一隻。
結果一轉身，找蚱蜢的功夫，一隻螞蟻走脫了，從瓶子裡鑽了出來，滿地轉轉。
喜寶兒樂寶兒就不樂意了。
喜寶兒說是她的。
樂寶兒說是從自己瓶子裡跑出去的。
結果就鬨翻了。
氣鼓鼓，哭唧唧，一人一隻手，拽著林暮雨就要她給個說法。
林暮雨是真哭笑不得。
魏慶之坐在一邊，也不插手，就看著兩人鬨脾氣。
他笑眯眯的，盯著看了一會兒，結果謝昭就回來了。
得。
聽見動靜，二人飛奔過去，抱著謝昭的腿就開始告狀。
“爸爸！喜寶兒搶！是樂寶兒的！”
“是喜寶兒的！喜寶兒的！蟻！蟻！喜寶兒抓！”
……
兩小隻擱這兒告狀。
謝昭無奈，看向林暮雨，卻見她衝著自己眨了眨眼。
手一攤。
哎，清官難斷家務事。
頭疼。
“等下，爸爸把麵條放下，再來評理！”
小家夥委屈巴巴，可還是點頭應了。
兩人誰都不願意鬆開謝昭的腿，就怕誰鬆了誰理虧似的。
謝昭一個頭兩個大，將炸醬麵涼菜還有鹵煮，全都放在了桌上，而後這才轉過身來，蹲下來，順手將兩小家夥抱在腿上。
“要螞蟻是不是？”
兩人點頭。
要！
要大螞蟻！
謝昭蹲下身子，盯著地麵看了一會兒，而後一伸手，兩下就抓了好幾隻，極其公平的放進了兩人的小杯子裡。
“好了，一模一樣！”
謝昭呲牙樂。
然而。
小孩子的道理可沒有這麼容易評的。
謝昭剛剛將瓶子遞給兩人，然而下一秒，倆娃將手裡頭的瓶子往地上一扔，“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我要那個！”
“ 喜寶兒的少！樂寶兒多！不要這個！”
謝昭：“……？”
“媳婦兒……”
謝昭忍不住扭頭朝著林暮雨看去，一臉求助。
林暮雨終於忍不住笑出了出來。
“不哭不哭啦！”
林暮雨過來，伸手將兩隻小奶團子抱進懷裡，又衝著謝昭使眼色。
“讓爸爸給你們抓大螞蟻，好不好？”
林暮雨比劃，“有大鉗子的那種黑頭螞蟻，可威風了！”
聽見大螞蟻，兩隻小家夥頓時來了勁兒。
喜寶兒掄圓了小胳膊，晃了晃。
“大！要！咬人！”
“樂寶兒也要！”
說著還舉起胖嘟嘟，小蘿卜似的小手指，“要三隻！”
嘖。
三隻。
雖然這要求有點無理取鬨，可到底是不哭了。
謝昭滿院子抓螞蟻，林暮雨則是將炸醬麵和涼菜打開，招呼魏慶之吃飯。
謝昭抓了螞蟻，大功告成，累得一身汗。
連不愛吃的鹵煮都吃了不少。
剛吃完，謝昭準備抱著喜寶兒樂寶兒出門去消食兒。
結果就聽見外頭傳來敲門聲。
“請問謝昭在不在？”
這聲音陌生，從門外傳來。
謝昭動作頓了一下，林暮雨過來將喜寶兒樂寶兒接了過去。
“有人找。”
她道：“你去吧。”
謝昭沒多想。
“來了！”
他應了一聲，起身準備出去，可是一旁在角落裡拿出放大鏡準備看老物件兒的魏慶之，卻忽然回頭看了一眼自己。
“一起去。”
他道。
魏慶之朝著自己走了過來，理了理衣襟，又仔細扣好自己散落的紐扣。
夕陽西沉。
一束光落下，將他的臉籠罩在明明滅滅的陰影裡。
謝昭沒看見他瞬間繃緊的身子，和極其不自然的步伐。
二人出門，一前一後。
走到最外麵的院子，過了門廊，謝昭這才看清楚外麵站著的男人。
四十上下，保養得當，雖然笑盈盈的看著自己，可是同為商人，他能夠一眼看見對方深藏著的野心和狠戾。
絕非善茬。
謝昭下了定義。
然而，在自己走出去後，謝昭卻看見這人的臉色，忽然間慘白了起來。
他渾身發抖，止不住地發抖。
牙齒打顫，臉上的血色一刹那退得乾乾淨淨。
謝昭愣住。
見他的眼神，越過自己，落在了身後魏慶之的身上。
下一秒。
他聽見這個男人聲音沙啞開了口。
“老師，你回來了。”
他道。
這人，正是孫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