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是誰？”
看到那些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人”之後，莫靈深吸了一口氣。
這實在是太過詭異了。
他的視野落到那些“人”身上，甚至能看到他們的毛孔，他們的身體構造也與正常的人類毫無區彆，但莫靈就是覺得，他們不是人，他們沒有人類身上的某種氣息，更像是一種模仿人類製造出來的造物……
“他們，沒有靈魂。”
不知為何，莫靈脫口而出，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聽到莫靈的評價，馬丁默默地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對，他們的確沒有靈魂，他們的靈魂在其他的夢境層數裡，這裡的他們，隻是一個個空洞的肉體。”
“夢境層數？”聽到這個奇怪的名詞，莫靈連忙追問起來。
“看來你忘了，我給你仔細講講吧，這要從一件遺物說起，那件遺物，叫作——夢。”
馬丁從發現“夢”的夢境教派講起，說到了他們的教主，又講了夢境中的各種結構，以及夢境0層的床和天幕。
這些講述終於為莫靈解開了一部分迷惑，但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馬丁要把他帶到這裡來。
“你往上麵看看，應該能看到那道天幕。”
聽著馬丁的話，莫靈的視野漸漸向上飄去，果然看到了那巨大的文字天幕，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地印刻在天空中，像是變換了形狀的雲朵，又像是掛在天邊的星河，貌似在起伏，又堅定無比。
“看到了……”莫靈張著嘴，驚訝地說道。
雖然剛剛已經從馬丁那了解了文字天幕，但親眼看到之後，莫靈還是不免得發出了驚歎，實在是太震撼了。
“你再往上看，在那文字之上，還有東西。”
馬丁繼續說著，莫靈也順著他的話，視野繼續向上探去。
文字之上，還有彆的東西嗎？
如果像那位夢境教派的教主說的一樣，世界是一部的話，那文字的上麵，應該是作者吧？
莫靈一邊想著，視野一邊穿過了厚厚的文字天幕，來到了“雲層”的上方。
然而，這上麵卻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的，還有些昏暗。
就在他疑惑之時，突然一道巨影劃過了他的視野之中，那巨影似乎是圓柱形的，上麵還帶著奇怪的紋路，一圈一圈的，圈之間還有深深的溝壑。
巨影的背麵長著厚厚的甲殼，和烏龜的一樣，覆蓋了大半個身體，顏色是透明的，透過甲殼，還能看到巨影身體內的粉白色血肉……
莫靈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影驚到了，但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將視野繼續探出，沿著巨影的身子往上，想要看清它的全貌。
“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是作者嗎？”
“為什麼它的身邊，什麼都沒有？”
隨著莫靈視野的固定，他終於得以看清那巨影的全貌。
這時，他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體型巨大的詭異生物，那是一個人類的指尖！
那一圈圈的溝壑，是指紋！
那透明的甲殼，是指甲！
莫靈的心臟瞬間怦怦直跳起來，他從未想過，在用這樣的角度去窺探一個人類時，會升起如此深邃的恐懼。
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夾雜在一起，明明是最熟悉的東西，卻以最難以理解的方式呈現出來，以一種巨大而可怕的姿態淩駕在一切的最上方，隻是瞥見一點邊角，就讓他無比的窒息。
那手指之上，才是更大的恐怖。
“是作者嗎？的作者？”
“那是他的手指？能夠修改現實的手指？”
莫靈的心臟震顫著，但視野並沒有停下來，順著那如同山巒般的指節攀爬了上去。
他從未想過，一隻手會像山脈一樣高，皮膚上的紋路會如此曲折崎嶇，手上的絨毛如同搖擺的巨樹，疤痕猶如漫布的沼澤……
登上了這座高高的山脈，還有更高的地方。
手臂像是通天的石柱，手肘淩厲地橫在天空之中，那巨大之物的姿勢似乎有些扭曲。
“他怎麼了？”莫靈僅憑著看到的畫麵，在腦海中勾勒出了這“人”的動作。
他似乎並不是站立著的，而是——趴著的。
莫靈的視野飛快地遊走著，在那巨大的山巒間穿梭，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到那人的模樣了。
可看到的越多，莫靈心中的糾結就越深，因為這人身上的衣物，給了他一種不該有的熟悉感。
終於，視野滑過脖間，掠過那低沉的下巴，莫靈到達了這巨大身影的麵龐，臉上的絨毛正緩緩搖晃，呼吸的風吹過，沉重的氣息傾灑在了文字天幕之上。
莫靈看清了，但在看清的一瞬間，他也愣住了。
他的熟悉感並沒有欺騙他。
這位淩駕在文字之上的“造物主”，是一個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路由其。
他此時正被困在晶體中，用手撫摸著大地，拚儘全力地改變著地上的細小文字。
而那些文字，此時就飄在莫靈的上空。
他們隔著一層厚厚的文字天幕，凝望著對方，卻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莫靈伸出了手，想要抓住那“近在眼前”的路由其，卻撲了個空，他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他們隔得那麼遠。
……
“你看到了嗎？看清楚了嗎？”
馬丁的輕聲呼喚將莫靈從呆愣的狀態中喊了出來。
“看到了，他為什麼會在那？”莫靈怔怔地問道：“我以為那裡的會是作者，結果是他，他不應該在那裡……為什麼？”
莫靈的言語中充滿了疑惑，他不理解。
路由其和他一起來到了深淵之底，為什麼兩個人到達的地方完全不同呢？
路由其到了文字天幕的上方，到達了晶體之中，而他，卻進入了一片深海，又被夢帶到了文字的下方。
到底哪個地方才是真正的“底”？
還是說，根本就沒有“底”？
莫靈一連對馬丁說了好幾個“為什麼”，他迫切地希望馬丁能給予他準確的回答。
而馬丁卻隻是靜靜地等待著，等莫靈的情緒稍稍穩定之後，才再次出聲：
“我說了，這是一場騙局。”
“你的朋友，他之所以會在那裡，是因為他成了新的作者。”
“每個來到深淵之底的人類，都會成為新的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