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中傳來的念經聲越來越弱。
最終，重新變成雜音一般的哀嚎聲，或是能打動人心的吟唱，充滿恐懼情緒的哀求……沉迷學習的袁燭這才微微轉醒，雙眼重新恢複光芒。
再看身旁的乘客們，已經有十多個人被健步如飛的筋肉乘務大媽捆綁起來，手中的剝皮柳條都被抽變形，但人們的臉上卻隻有慶幸。
很難想象，往返潤寧與太息一趟，普通人要吃多大的苦頭？也難怪從小到大，前身周圍的許多人去了太息後，就不怎麼回潤寧了。
以前還以為這幫人嫌貧愛富，見到了大城市的奢靡與繁華後，就再也看不上土裡土氣的家鄉。
如今再看，那些辛苦打工一整年，沒攢下半個子兒的牛馬們，若是乘坐一趟回家的客運班車，單是精神汙染帶來的衝擊，再加上被乘務暴力抽打的內傷所花費的醫藥費，就夠直接破產了。
屏蔽掉耳中連續不斷的背景雜音，袁燭靠在座椅上陷入思考狀態。
此時，客車恰好駛入又一個山體空腔中，進行第三次停靠。長期承受著精神壓迫的乘客們，借助著難得的‘屏蔽空間’放鬆下來，紛紛下車進行補給與解壓（排便）。
袁燭則閉目養神，他對於這類重複性出現的‘空腔溶洞’已不感興趣。此刻，他將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旅程中，聆聽到的‘知識’上。
這趟行程，從地圖上看可以被切割成四段。從潤寧到第一次停靠，屬於‘精神汙染’不斷加大，正式進入【迷霧山脈】深處。
從第一停靠點，再到第二、此刻的第三停靠點，精神汙染強度持續走強再回落。這兩個階段，他都跨越了無意義的‘雜音’，聽到有價值的‘知識’。
區彆在於，第二段路的‘知識灌輸’處於加速階段，他每隔15分鐘就要用【魂晶】清空一次垃圾緩存；第三段路的灌輸速度，處於減速狀態，能聽到的有用信息越來越少。
等下一次啟程，客車將逐步駛離【迷霧山脈】，正式進入西海岸線，並一點點向南行駛，抵新大陸最繁華的海港城市太息。
袁燭在精神世界蛇蛇，詢問：“篩選的怎樣了？”
“快要吐啦，你聆聽到的全是亂七八糟的‘信息碎片’，沒頭沒尾，毫無規律可言。有的是意義不明的經文片段，有的則是向不同神靈禱告的‘秘言’。還有什麼古老的‘蒸汽拖拉機’維護手冊、殘缺的16式劍修秘劍……”
小辣條抱怨道：“我現在可以斷言，這迷霧山脈的迷霧裡，混入了無數人的靈魂碎片、記憶片段。那些弱小的、印象不夠深刻的、並沒有太大價值的‘靈魂記憶片段’，會在迷霧中被自然磨滅掉。”
“而那些與‘超凡現象’有關的，本身就帶著‘汙染’的氣息，很難被磨滅。如同大海河流的砂礫，被不斷打磨，變成細小的顆粒，混在你所聆聽的‘聲音’中。普通人精神態度太低，隻會被包裹在砂礫外的汙染侵蝕；而足夠契合或強大的精神，則能接受並解讀。”
“但問題在於，迷霧山脈中的迷霧如同一片汪洋，包含的砂礫太多、太混亂，想篩選出彼此契合配合的內容太困難。而且這種匹配，砂礫越多、內容越完整，價值才越大。我剔除了沒價值的知識，暫時看不出潛力的經文……隻收集真正能用到的‘超凡知識’，總計62份！”
聽到這裡，全程充當工具人，用腦子聆聽迷霧之聲，再刪除清空，再繼續灌輸……的袁燭，終於露出秋收老農那特有的滿足笑容。
不枉他辛苦了一路，聽聲音聽到精神麻木，【魂晶】恒定散發的‘聖光’都不能讓他感受到溫暖。就像通宵看片一整夜後，對於搔首弄姿的漂亮大姐姐隻覺得乏味與麻木。
“收獲不錯嘛。”
辣條子不以為意：“看起來數量很多，但大多都是垃圾，根本用不上。缺失的【劍修劍招】，從未接觸過的【血輪武技】，鋪設最基礎的【四象儀】，還有什麼【蒸汽圖騰】的維護，【元素之水】的提純……對於【大荒仙經】收集情報，深度理解牘靈世界很有幫助，對實力的提升不高。”
“這其中，倒是那個【皂】的配方，又補齊了一點點。你需要進入【靈界層】中，尋找並獵殺一種名為【油碳碩鼠】的神奇生物，用於加工煉製。這個物種曾經數量龐大，但不知因何緣故突然消失，變成了稀有物種。補齊的知識中，就包括了建設特殊建築，能大規模集中豢養，提高產量的隱秘知識。”
袁燭眉頭一挑：“聽起來有點地獄啊。是不是還有保持飼養室清淨與濕潤的‘浴室模塊’？”
辣條一愣：“並沒收集到，但已知的建築圖紙裡麵，似乎有這麼一塊缺失的拚圖？【浴室】，很合理的配置。”
袁燭：那麼一定還有用於維持飼養室溫暖的‘爐子’咯？
“除了這個，還有其他能派上用場的知識嗎？”
辣條點頭：“有的有的，其中我個人認為價值最高的，是一份【獻祭知識】！”
袁燭疑惑：“獻祭知識？”
“對的，還記得咱們是怎麼來的嗎？”
“穿越唄！還能是什麼……嗯？”袁燭忽然精神一振，連忙問道，“你是說咱們與【陰影汙染】綁定的那場‘拚夕夕邪神獻祭儀式’？”
辣條興奮開口：“是噠！就是那個儀式！還真是猿糞呐，那位提供了技術支持的副教主，所運用的‘儀式步驟’，就得自這座迷霧山脈！我從老大您聆聽到的知識中，重組了這份‘儀式’，比咱們經曆的‘獻祭儀式’更加完整！”
一想到自己的穿越遭遇，他頓時有一種‘因果、宿命’的感覺，連忙追問：“仔細說說！”
“老大您當時蘇醒後，我就利用你的‘視覺+記憶’，記錄了獻祭儀式的魔法陣、祭品……這回咱們收集到的‘迷霧知識’裡，就有相關的知識。您的靈魂堅韌而又強大，承載力更高，獲取的知識更多，完美覆蓋了記憶中的‘凶案現場’，收獲的知識比那位遭受反噬而死的副教主更完備！”
“那場獻祭之所以搞成拚夕夕，除了當事人很有想法外，更主要還是對方的‘知識缺失’，沒能力補全，至於在相對安全的範圍內，發揮出自身的才華，搞出了‘拚夕夕獻祭’，連續多次也沒翻車，直到您這個掃把星。”
“如今咱們總結的這份‘獻祭儀式’，最大價值在於【定位】！可以在現實世界，隱蔽且精準的定位聯係上【靈界層】中的特定神魔，並利用‘儀式’的力量削弱兩界的屏障強度，進行精神層麵的聯係，接引神力降臨，以及獻祭傳送物品。若能繼續優化魔改，我認為，未嘗不能更進一步，連通【夢魘泡沫層】的世界，以及居住在裡麵的神魔！”
袁燭心領神會：“【蟲城】。”
“對的！”
袁燭：“還有彆的好消息嗎？”
辣條：“還有一些奇怪的知識，介於有價值和雞肋之間，但具備培養空間。其中包括用途不明的【黃金符文、佛蛆迷香、星光接引、月徑升華、滅火儀式】，這些全部都是相對完整的‘儀式知識’，並不需要汙染體係前置。”
“這麼好？直接學會就能使用？”
辣條：“前提是你必須服用（吃下）對應的‘知識’，才能以凡人之軀，熟練運用這些儀式之力。”
袁燭：“那這和接受汙染侵蝕有什麼區彆？”
小辣條：“除了未知的靈魂隱患外，服用這些‘知識’的人依舊是普通人，身體並無明顯的汙染痕跡，還可以去學習新的【超凡體係】。我有一種預感，這些【活性知識】很可疑，它所蘊含的‘知識’本身，應該是普通人無需服用便能掌握的凡人級知識技術。隻是經過【迷霧】的汙染加工後，變得必須服用才能使用。”
“你是說，這些‘活性知識’存在破譯的價值。無需服用，不必沾染‘迷霧隱患’，隻要擺脫壯大精神靈魂的誘惑，是存在通過學習實踐，以凡人之身運用出這些‘儀式’的可能性？”
辣條點頭：“對！”
袁燭：“那你介紹一下這幾種知識，都有什麼用？”
辣條子頭頭是道：“【黃金符文】是使用日常的高純度黃金，以鎏金工藝，將一種‘黃金符文’繪製到器物表麵，並賦予超凡力量。疑似【黃金律】的運用，但零門檻，並且符文功能未知。【佛蛆迷香】也有殘缺，需要一種名為‘佛蛆’的原料，製作一種超凡香料，吸之增長精神強化靈魂，很珍貴的秘術，零門檻。”
“【星光接引】講的是無視環境限製，在任何存在‘星空概念’的地域，皆可布置儀式，接引附近的星辰投射下‘星光’。相關儀式知識殘缺，疑似來自外星人，是補充食物的手段之一。”
聽到這裡，袁燭立刻想到了他在【小西紅界】見到的茄頭族，這就是一支定居【星界】來自【植物宇宙】的外星種族。
吞噬了大量‘茄頭族’的【仏茄】具備接引吸收星光的能力，現在這份簡化版的【星光接引儀式】，非常符合他對‘植物宇宙外星人’的刻板印象！
袁燭：“接引星光，那麼可以用來培育特殊的‘超凡植物’咯？或許，還可以用來輔助‘散仙（植物係）’的修行？”
小辣條：“建議老大您拿‘陳學姐’做實驗，將【儀式】送給她，讓她蠱惑‘危險植物學派’的散仙同學們沐浴星光，百日飛升。【月徑升華】是一種在滿月之夜，借助月光的力量，將精神無限拔升，遁入【意識海】的修行儀式。”
“從殘缺的知識記載判斷，這是一門百餘年前，較為原始複古的基礎修行手段。那個年代，偏重於精神靈魂修行的人，將【月海】看做類似‘佛門彼岸’的歸宿地。靈魂登錄月球，猶如凡人登上仙界，可修行【太陰長生煉形大法】，出陰神修陽神。這【月徑秘儀】，就是古老的登月技巧。”
袁燭：“長見識了，不過【聖堂】也有自己的登月之術。這門【月徑秘儀】價值不大。”
辣條搖頭：“我看未必，您若能通過【月徑之術】將【魂晶】發射到月球上，那麼就不必浪費一次‘開門’的名額了，可以把聖光的【門】開到其他維度去。”
在袁燭計劃中，不打算投靠其他聖光陣營的自己，準備將聖光的‘傾向’偏移到月亮上，朝著牘靈的‘外層宇宙’探索，元神登月！
但現在，這門複古且殘缺的【月徑秘儀】，有望提前登月。再搭配之前的【佛蛆迷香】滋長靈魂，有一種詭道修‘聖光仙’的滋味。實在太能混搭拚盤，太酷了！
袁燭：“最後那個【滅火儀式】呢？”
“這個需要溝通一尊名為【焚王】的神靈，以其為恒定核心，布置一個儀軌。在儀軌範圍內，可以滅卻一切火焰。不止是凡火，還有各類強度不一的‘超凡火焰’。【滅火儀式】並非將火焰熄滅，而是封印、約束、以及保存。後續還有缺失的內容，無法補全。隻知道【滅火儀式】有著更深層的目的。”
聽到‘焚王’的名字後，前身那沉睡的記憶變得活躍起來。他沉浸其中，共鳴回憶，接著泛起漣漪：“咦，【火之牙】的老板原來是這一行的。”
他漸漸回想起，前身之所以去【火之牙】兼職當垃圾佬，除了這家清潔公司有幾率接觸到‘超凡力量’外。前身還有一個隱藏的小心思，那就是拜師老板，通過老板這條線接觸並學習到‘超凡力量’。
老板曾在私人辦公室內，祭拜過名為【焚王】的不可名狀之物。祭拜畫麵異常詭異，恰巧被前身偷看到，但很快就被老板發現。被抓住時，前身還大膽的懇求老板傳法，但沒有同意，反而被抹除了這段記憶。
在抹除記憶前，老板曾許諾前身，隻要表現好，就會助他踏上修行之路。還假惺惺說什麼，凡人觀看了‘拜火儀式’會留下巨大的隱患，不得好死。因此這段記憶必須刪除，同樣也是一種考驗。
於是雖然失憶了，卻大幅提升了前身對公司的歸屬感與忠誠度。很聽老板的命令，努力打工，並對接觸掌握‘超凡之力’有著強烈的迷之自信。仿佛下一秒就能成功！
“次奧！好他媽無恥，好不要臉的手段。洗掉了記憶，卻留下深刻的潛意識痕跡，與超凡失之交臂，並保持強烈的上進心與自信，堅信定能在公司獲得‘超凡之路’。於是頭鐵到去‘獻祭儀式’送人頭？！”
雖然老板的確很貼心的提供了【雨院】的介紹信，幫助他順利獲得【聖痕】，還接觸到了隱藏的【黃天係】傳承。
但袁燭此刻恢複‘記憶備份’後，依舊感到不爽。等以後自己牛逼了，用【滅火儀式】將老板封印起來，好好耍耍，刪了他的記憶，給自己做牛馬打工！
辣條：“這些知識，都是通過【儀式】間接聯係上不同的‘汙染源’，並相對安全的利用對應力量。但開啟它們的鑰匙，在於‘活性知識’。我覺得咱們接下來，可以想辦法繞開它，還原出直接驅動【儀式】產生效果的方法。”
加上【獻祭儀式】與【油碳皂】，一共七份零門檻零代價的‘超凡知識’，這趟太息之行還未開始，就已經賺爆！
頭腦麻木的袁燭，此時無比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