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廟?”
“不知道,前兩日才立起來的。”
“看樣子好像供的是一尊菩薩,還是個女菩薩。”
“管什麼的呀?”
“這誰知道!”
“有沒有認字的,看看牌匾上是什麼字?”
“我認識幾個,好像是靈璧菩薩廟。”
“靈璧?好耳熟的名字。”
“哎,那不是有名的大善人,靈璧公主嗎?”
“哦,對,我就說這麼耳熟。”
“不對呀,靈璧公主不是人嗎?
什麼時候成了菩薩?”
“這誰知道呢?”
“不過,若是這位的話,我肯定是要去拜一拜的。”
“都不知道這是管什麼的,彆亂拜。”
在這座新立起來的廟宇前,一大群人正在議論不止。
隻是大家不知這靈璧菩薩到底是不是那位靈璧公主,又不知這是管什麼的,還在猶豫要不要拜一拜。
正此時,卻聽有人高喊道:
“金光上人到!”
一聲之後,便見有一看去留著短須,身形有些臃腫,模樣頗為正派的道人大步走來。
那道人本身其實不怎麼英俊,奈何身後還跟著三個歪瓜裂棗。
對比之下,這位道長看起來就分外有氣度了。
此人不是他人,正是混跡平州各地的騙王之王,金光道長。
嗯,如今他已經混到“金光上人”的稱呼。
眾人見是這位聲名遠播的道長到來,不管動作規不規範,都作揖示好。
金光道長則昂首挺胸,撫一撫須,大步走到廟門前。
後麵的三個歪瓜裂棗則很莊重的捧著寶劍、銅鏡、香爐等物。
眾人見他們站到廟門前,自覺安靜下來。
金光道長等所有人都不再言語,且都注視於他時,這才一甩手中拂塵,打一個道揖:
“諸位,貧道知曉你們有很多疑問,這便為你們解答。
如你們所見,此廟正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靈璧公主之廟宇。”
“上人,靈璧公主之前不還是人麼,什麼時候成了菩薩啊?”
“這你算是問對了,靈璧公主本就不是尋常人,乃是天上菩薩下凡曆劫,解決蒼生的。
如今功德圓滿,重歸菩薩之位,顯化世間。”
“原來是菩薩轉世啊,我就說世上怎麼會有如此善良的人,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許多人聞言,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無人質疑金光道長說的是假話。
“上人,那這靈璧菩薩都管些什麼?”
“那可就多了,這位菩薩心地善良,憐苦眾生。
凡有饑饉困擾之家,可拜。
有病痛困擾之家,可拜。
家室不和者,可拜。
兄弟不睦者,可拜。
姊妹有罅隙者,可拜。
鄰友衝突者,可拜。
經商求財者,可拜。
”
金光道長口若懸河,基本上將靈璧公主描繪成一個萬能的菩薩,什麼都能找她。
眾人聞言,俱是大喜,紛紛湧進廟裡上香許願。
金光道長見此,頗為自得。
不就是幫新菩薩吸納信眾嗎?
這事他可太擅長了。
正得意見,卻見一個有些瘦弱的男子在廟前踟躇不肯進,很是猶豫模樣。
金光道長見此,微微側眼觀察。
身後花麵狐看出金光道長意思,主動上前問那男子:
“彆人都進去拜菩薩,你怎的在門外不進去?”
男子聞言,很是不好意思的拉著花麵狐到一旁偏僻處。
“我有個朋友,他有難言之隱,不知道拜這有沒有用?”
花麵狐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早就得過金光道長的囑托,不管拜什麼的,首要目標是先幫新菩薩拉足夠人氣。
念及此處,花麵狐笑道:
“沒問題,可以拜!”
男子聞言,眼前一亮:
“我這就替我朋友拜上一拜。”
金光道長見這立搞定,帶著三妖走到外間。
一眼看去,卻是有上百個做僧道打扮之人在此等待。
“都看到了啊,所有對新菩薩的傳聞,都這麼說,爭取在一年之內,讓全天下人都耳熟能詳。”
有人疑惑道:
“到時大家發現不靈怎麼辦?”
“怕什麼,世上廟宇道觀千百間,有幾個是靈的?
不靈的才代表是真神仙。
先把名氣打出去,讓所有人都知道才是正經。
要是錯過這個關鍵期,再想聲名遠播,可就難嘍!”
聽金光道長如此說,眾人不管懂不懂,都是應下。
金光道長見此,一甩拂塵:
“行動!”
“謹遵上人法旨~~”
靈璧府靈璧菩薩總廟,如今已成菩薩坐下護法金剛的豬毛腳躺在供桌邊,大口吃著貢品,十分享受。
身為布善使者的劉雲娘在香爐前收集著眾多信徒的心願,將之整理成冊,送到靈璧菩薩麵前。
坐於蓮台之上的靈璧看著送來的一卷卷心願,略略皺眉。
怎麼感覺不太對。
自己管的乃是天下饑饉災禍、溫寒疫病等,最多也就兼職一下個彆癡男怨女的緣分,其餘之事,都不歸自己管。
怎麼這些心願中全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各種家長裡短的就不說了,還有歹徒害人的心願也一並摻雜。
甚至還有人在自己這裡求腎陽之事
才正式立下廟宇的靈璧看著這些願望,一頭霧水。
正疑惑呢,卻見劉雲娘又抱來一大堆新整理的願望。
“這麼多?我不過新近立廟,如何一下吸納如此多信眾?”
“這還用說,肯定是因為殿下多年來行善積德的名聲。
大家一聽是你,自然全都來拜。”
劉雲娘理所當然的說著。
話雖如此,靈璧總覺得怪怪的,轉念一想,信眾多也不是壞事,越多人知道自己,自然就能為更多受苦受難之人出力。
不再去追究原因,隻是從眾多心願中尋找適合實現的。
原本已經有崩潰跡象的平州在姬兆民等人加入之後,居然奇跡般的好轉起來。
不過兩月,便有政通人和,上下一心跡象,內部彆有用心的士紳豪族紛紛偃旗息鼓,再不敢亂來。
隻是他們熄了手段,可不代表姬兆民願意熄。
白先生十分認可自己這位學生的能力,也知道有些自己狠不下心,但必須去做的事,現在是時候了,便任命姬兆民專門處理士紳豪族之事。
姬兆民得令,好不拖泥帶水,直接行動起來。
他的第一個目標,便是如今平州第一首富,同時也是疑似天下第一首富的,宋誠。
說起這位宋老爺,也是位奇人,原本隻是山義府一個大家族贅婿,沒想到在接手入贅家族產業之後,便帶領家族不斷向好發展。
尤其是在“申”國時期,這宋誠同當時的偽皇申啟賢乃是故交,接著這層關係,將手下生意遍布平州,同時還擴散天下各地。
申啟賢勢力覆滅之後,由於接手之人乃是高希德、白先生等仁善之人,宋誠並未被清算。
其便一心將生意做大,真正的遍布天下。
到如今,說是富可敵國也沒錯。
姬兆民上任之後,第一時間便表示要前往宋家擺放。
宋誠早就聽說這位在坪邢府的事跡,可不想被抓起來活剮。
他雖然富可敵國,但說到底隻是一個商人。
麵對姬兆民這樣手握兵權的將軍,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好在,他也是有底氣的,知道如今平州才重新穩定下來,肯定有很多用錢的地方,因此已經計劃好用錢買平安。
次日,宋誠便在宋家十裡外擺下宴席,請姬兆民及手下眾兵士用飯。
注意,他這個十裡宴席,那是真的擺了十裡,一路從宋家家門口到迎接的路口,足夠姬兆民所率大軍飽餐一頓的。
衣著華貴,模樣恭敬的宋誠在路口恭迎姬兆民等人。
不久,便見前方煙塵漫天,姬兆民率眾而來。
饒是姬兆民如今已經算是見過些世麵,也被眼前這十裡宴席震撼到。
宋誠雖然是低頭迎接的,但還是在偷看姬兆民表情。
見這位震驚模樣,暗自得意,自己這手筆已經嚇到對方,想必接下來的事就會好辦許多。
卻不知姬兆民見此,先是震驚,再是無以複加的憤怒。
這黑心商人,竟然有如此多糧食。
想自己家,一家人連口吃的都沒有,活活餓死啊!
如此想著,姬兆民怒極反笑:
“好啊,真是好大的手筆,宋老爺不愧是天下第一富啊!”
宋誠聞言,連忙賠笑道:
“姬將軍謬讚,不過些許黃白之物,不值一提。”
“哦,這些都不值一提嗎?”
“讓將軍見笑,初次見麵,草民有薄禮一份奉上。”
宋誠說著,雖然言語很是恭敬,但全身上下卻都透露著一股子自信。
拍一拍手,便見數十壯丁抬著二十多個大箱子過來,放在姬兆民麵前。
“將軍,請過目。”
姬兆民隨意打開一個箱子,卻見裡麵都是琳琅滿目的珠寶,看得人眼花繚亂,心頭狂跳。
“這些都是送給將軍個人的見麵禮,將軍可還滿意?”
“哦,隻是送我的?”
“將軍放心,將士們的也少不了,以在下薄財,可以替將軍犒賞三軍。”
“哦,是嗎?”
“不但如此,在下聽說前番大戰,山義府城牆多有損毀,至今還未完全修複,在下可全權出資,替將軍修葺新的城牆。”
“哦,你替我犒賞三軍,修葺城牆?”
“不錯,有草民出麵,保準可以幫將軍解決這些隱患。”
“這些隱患都好說,隻是本將軍還有一個隱患無法解決啊!”
“不知是何隱患,若有用得到草民之處,將軍儘管開口。”
“哈哈,哈哈~~~”
姬兆民聞言,笑得前仰後合,笑的宋誠忽然感覺脊背發涼,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來。
“你送的東西本將軍很喜歡。”
“將軍喜歡就”
“不過,本將軍最喜歡的不是彆人送,而是自己拿!”
“將軍,你?”
“大膽宋誠,現在懷疑你裡通偽朝‘伶’國,欲圖謀不軌,現立刻拿下,嚴加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