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禮負手立於戰船甲板,望著天邊殘陽輕笑出聲。掌心白光一閃,一艘鐫刻著星紋的青玉飛舟破空浮現。他足尖輕點船舷,身形化作流光沒入舟中,轉眼間便消失在漫天雲霞裡。飛舟撕裂長空的銳響驚起群雁,轉瞬已朝著西方天際疾馳而去。
半月後,當劉禮再度踏入東土時,這裡的靈氣已濃稠如霧。絕靈海的封印大陣隱隱泛起漣漪,就連終年死寂的海麵也開始縈繞稀薄靈氣。他選擇暫居曼陀山莊,每日靜坐庭前,望著遠處翻湧的黑浪若有所思——那些看似混沌的霧氣,實則是由千萬道符文交織而成的結界,正將蓬萊仙境的磅礴靈氣死死阻隔在外。
“這方天地的秘密,終究藏不住了。“他摩挲著袖中玉簡,目光穿透重重雲霧,落在海平線儘頭。蓬萊仙境廣袤無垠,東土不過是其中一隅,而如今靈氣複蘇的中土,疆域正以驚人的速度擴張,或許終有一日能與那傳說中的仙境比肩。
夜深人靜時,劉禮輕撫懷中熟睡的李青蘿與甘寶寶,心底卻始終緊繃著一根弦。晨光初現時,他如往常般來到絕靈海邊,望著大陣中愈發頻繁的靈力波動,指尖不自覺地劃過腰間佩劍——一場席卷天地的風暴,恐怕就要來了。
“轟!”
驚雷般的爆鳴撕裂長空,劉禮猛地攥緊腰間玉佩,抬頭望去。罡風裹挾著靈芒在雲端翻湧,兩道熟悉身影如遊龍纏鬥——竟是元嬰境巔峰的張無忌與常青!二人周身真氣凝成氣旋,所過之處雲層炸裂,驚得下方觀戰修士紛紛祭出護盾。
數月前的戰報猶在耳畔:張無忌率明教鐵騎北伐,以雷霆之勢踏碎金國山河,一統東土北方。此刻他親率戰船三百,正沿長江揮師南下。浩浩江麵之上,玄鐵巨艦破浪而來,船頭九旒戰旗獵獵作響。
巨艦上空,張三豐銀發飛揚,周芷若素白羅裙裹挾著淩厲劍氣,連同六位元嬰境護法長老踏浪淩空,威壓如天幕般壓向對岸。
“大明崛起,此役定乾坤。”劉禮喃喃低語,目光轉向南岸。宋國陣營僅五位元嬰修士結陣而立。
常青持劍而立,衣袂在罡風中獵獵作響。他忽而明白,張無忌這是以武會友之名,行兵不血刃之實——勝者為王,敗者歸降,倒也免去萬千生靈塗炭。
潮聲嗚咽,劉禮轉身望向身後的絕靈海。墨色波濤翻湧著詭異青光,海霧中隱約傳來低沉嘶吼。這片傳說吞噬一切靈氣的海域,究竟蟄伏著怎樣的上古凶獸?
三日後,隨著常青力竭落敗,天地間靈氣驟然沸騰。無數道流光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在空中凝成一條虛幻龍影,昂首咆哮著沒入張無忌體內。刹那間,他周身金光暴漲,一股攝人心魄的王霸之氣四溢開來。
“轟隆!“
絕靈海突然劇烈震顫,海麵如被巨斧劈開,濃稠如墨的黑氣衝天而起,化作遮天蔽日的浪潮,惡狠狠地朝著張無忌撲去。張無忌神色一凜,周身靈力翻湧,背後金龍法相虛影浮現,萬千金光裹挾著磅礴威壓,迎頭撞向黑氣狂潮。
但詭異的是,金光觸及黑氣瞬間竟如泥牛入海,非但沒能擊潰對方,反而激起黑氣更強烈的反噬。黑氣瘋狂暴漲,以排山倒海之勢將張無忌層層包裹。
觀戰眾人望著那遮天蔽日的黑氣,驚呼聲此起彼伏。張三豐白發驟揚,掌心浮現金色道紋,率先破風而出。飛行間周身道韻流轉,三尊真人虛影自他身後凝實——正是“一氣化三清“!
三道光柱裹挾著雷霆之勢撞向黑氣,不同於張無忌的攻擊,竟與魔氣僵持不下,卻也僅能為張無忌爭取須臾生機。
“無忌哥哥!“
周芷若的驚呼穿透罡風。她足尖輕點戰船飛簷,素白羅裙在海風中翻湧如浪。昔日少女的纖細已化作成熟婦人的豐腴曲線,腰間金絲鸞鳳紋腰帶勾勒出盈盈一握的腰肢,隨著急速飛行,輕紗下若隱若現的身姿更添幾分驚心動魄的柔美。
海風揚起她鬢邊碎發,平日裡冷豔的麵容此刻布滿憂色,眼角眉梢儘是人間煙火的牽掛。她玉手輕揮,倚天劍出鞘龍吟,劍光裹挾著淩厲劍氣,直襲黑氣狂潮。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幽藍光芒自天際蔓延開來。看似輕柔的光芒,卻蘊含著難以抗拒的力量,所過之處,黑氣如同被無形鎖鏈束縛,再也無法寸進。
絕靈海畔,身披鬥笠的老者周身氣息陡然暴漲。刹那間,佝僂的身軀拔地而起,皺紋如潮水退去,枯槁麵容煥作棱角分明的青年模樣,渾身血氣翻湧,氣勢直衝霄漢。
隻見青年揚手擲出青銅陣盤,符文如活物般在盤上遊走閃爍。眨眼間,無數道金光迸發,交織成密密麻麻的小型陣法,如同星鬥墜落人間。這些小陣迅速融合,化作一座籠罩方圓十裡的巨型結界,將絕靈海湧出的黑氣牢牢阻擋在外。隨著大陣光芒愈盛,濃稠的黑霧竟被緩緩吸收、淨化。
青年身影忽如鬼魅消散,再出現時已立於張無忌身側。他掌心青光暴漲,一頭麒麟虛影咆哮著衝出,四蹄踏火,裹挾著毀天滅地之勢撞向黑霧。隻聽轟然巨響,黑霧內部迸發出刺目白光,如蛛網般的裂痕迅速蔓延,最終化作一張破碎的光網,轟然炸裂。
“劉大哥?!“張無忌又驚又喜,緊繃的神情瞬間鬆弛下來。疾馳而來的張三豐與周芷若也停下腳步,目光緊緊鎖定戰場。
劉禮回首一笑,掌心綠光流轉,一株嫩芽破土而出。隨著他輕輕一拋,幼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眨眼間化作遮天蔽日的參天巨樹,樹冠如傘撐開,將整個大陣籠罩其中。殘餘的黑霧被困在陣法與巨樹之間,分裂成無數小團瘋狂衝撞,卻在蓬勃的生機下逐漸消融,發出陣陣蝕骨的嘶鳴。
“不對勁!你身上沒有歲月沉澱的古老氣息,卻能破我殺招,到底是什麼來頭?”
黑霧驟然凝聚成人形,沙啞的嘶吼震得空氣嗡嗡作響,周身魔氣翻湧,透著濃烈的警惕與不解。劉禮強壓下心頭激動,握劍的手因興奮微微發顫,聲音都跟著顫抖起來:“你們這些外來者,為什麼非要毀掉這個世界?背後到底有什麼目的?”
黑霧人發出刺耳的怪笑,語氣裡全是輕蔑:“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麼個連道祖都沒有的小世界,居然藏著大道法源……”話沒說完,它周身突然炸開刺目的紫光,密密麻麻的裂痕如蛛網般蔓延。隨著一聲淒厲慘叫,黑霧瞬間崩解,隻在原地留下一縷忽明忽暗的幽藍火苗。
“道祖?大道法源?!”
“道祖應該是某個境界強者的尊稱,大道法源又是何物?”
劉禮瞪大雙眼,震驚得後退一步。他腦海中瞬間閃過多年前的可怕畫麵——那次窺探血族強者記憶時,僅僅瞥見高坐九天之上的神秘身影,自己的神魂就差點徹底消散。此刻他盯著那縷火苗,滿心疑惑:“這些東西,難道真和那個恐怖存在有關?”
“劉大哥!“張無忌周身金芒尚未散儘,卻已化作流光疾掠而來,眼中驚喜與困惑交織,“你怎會在此?“
這聲呼喚如重錘敲碎劉禮翻湧的思緒。他望著少年周身若隱若現的規則紋路——那是吸收大明國運紫氣後,即將踏入天人境的征兆。
“我在此蟄伏已久,“劉禮神色複雜地瞥向翻湧的絕靈海,卻未料到,你的突破竟成了喚醒這方天地暗湧的引信。“
張無忌劍眉微蹙:“方才那黑霧難道不止一人?“
劉禮沉重點頭,掌心劃過一道幽藍符文,映照出虛空深處破碎的殘陣:“此界曾是上古修煉聖地,卻遭異界修士屠滅,傳承斷絕至今。你借紫氣本源領悟規則、凝聚領域,已是天人真君之姿。“
張三豐腳踏流雲,周芷若緊隨其後,一眾東土強者踏浪而來。他們望著方才以一己之力扭轉戰局的劉禮,眼中皆是震撼與敬佩,紛紛抱拳行禮。
劉禮拱手回禮,目光掃過眾人——武當、明教、各派修士齊聚於此,東土大半頂尖戰力儘皆在場。
他神色一肅,沉聲道:“諸位,絕靈海下恐封印著域外強敵。今日黑霧不過冰山一角,唯有精進修為,方能守護這方天地。”眾人聽聞,皆是麵色凝重,暗暗握緊了手中法器。
劉禮最後將目光落在常青身上。這位昔日爭雄天下的強者,此刻滿身疲憊,眼中卻仍有不甘。“常道友,”劉禮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執念如枷鎖,該放下了。”
常青聞言,先是一怔,繼而自嘲地笑了。他深深一拜,聲音裡滿是釋然:“劉兄教誨,常青銘記於心。是時候去那蓬萊仙境修煉了。”
海風呼嘯而過,似是吹散了縈繞在他心頭多年的執念。
待眾人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野儘頭,劉禮轉身踏入曼陀山莊。此番成功遏製黑霧外逃,又截斷了靈海封印遭外界破壞的途徑,這場險勝至少能為世間爭取十餘年太平。庭院裡,晚風吹動花枝,發出沙沙輕響,卻掩不住他眉間隱現的憂慮。
穿過回廊,屋內燭火搖曳,李青蘿倚在榻邊,麵上還泛著未褪的紅暈,發髻間的金步搖隨著動作輕晃,折射出細碎流光。劉禮在她身側坐下,握住她微涼的手,沉聲道:“青蘿,絕靈海暗流未消,把山莊遷至彆處,才是萬全之策。”
李青蘿指尖驟然收緊,攥著他衣襟的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布料扯碎,聲音帶著幾分顫抖:“這裡是我的根,我哪也不去!”她抬眸時,眼尾還泛著水光,卻倔強地不肯示弱。
劉禮心底長歎。他怎會不懂她的執拗?要強的性子,獨占的心意,讓她既不願融入他複雜的情事,更將曼陀山莊視作靈魂歸處。正欲再勸,李青蘿卻突然嬌嗔地剜他一眼,轉身伏入被褥間,紗帳隨之輕晃。朦朧光影裡,兩道身影漸漸重疊,低低的私語與細碎響動交織,直至更深漏儘,方漸漸沉寂。
紗帳低垂的臥榻上,李青蘿青絲淩亂地散落在枕畔,睫羽還沾著細碎汗珠,酡紅的臉頰在燭火下泛著柔潤的光澤。劉禮指尖輕撚錦被邊角,為她掖好滑落的薄毯,腦海中忽然閃過她嬌喘著求饒時,那又羞又惱的哀怨眼神,不禁唇角微揚。
“寶寶閉關月餘,倒是委屈了青蘿“他喃喃自語,目光掃過空著的側榻,心中泛起一絲憐惜。正當他準備起身時,窗外夜風輕拂,裹挾著若有若無的急促呼吸。
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在屋內,再出現時已立於院角暗影處。月光傾瀉而下,將牆角少女的身影勾勒得清晰——正是曼陀山莊的小姐王語嫣,此刻她背靠青磚,胸口劇烈起伏,耳尖紅得幾乎要滴血,發間還沾著幾片被風吹落的海棠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