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如潮水翻湧,上次同樣的場景裡,這抹倩影也是這般倉皇失措地撞進他眼底。此刻夜風卷著海棠香掠過,他忽生逗弄之意,身形化作殘影瞬息而至。
月光傾瀉在王語嫣泛著薄霧的眸子裡,春水般的眸光中滿是迷離與沉醉。未等他開口,那柔軟溫熱的唇瓣已輕輕貼上,帶著若有似無的清甜氣息。
“這夢境“王語嫣呢喃著將臉埋入他頸間,滾燙的呼吸掃過皮膚,“比往日都要真切。“
劉禮僵在原地,溫香軟玉入懷的刹那,劉禮隻覺周身靈力都似被凍結,素來沉穩的雙手竟不知該往何處安放。懷中王語嫣的身軀滾燙如炭,少女特有的馨香混著夜露氣息撲麵而來,讓這位曆經百戰的強者,罕見地亂了方寸。
就在他思緒混沌間,王語嫣突然如夢初醒般猛地推開他,水潤的杏眼滿是驚惶與羞赧。一聲嬌呼劃破夜色,她提著繡鞋赤足踩過滿地落花,紗裙翻飛間,如受驚的小鹿般消失在九曲回廊儘頭,隻留下一地搖曳的海棠花瓣,與劉禮怔在原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回不過神來。
翌日清晨,青玉飛舟劃破曼陀山莊上空的晨霧,載著劉禮朝著中土疾馳而去。懷揣著對天地異變的憂慮,他決意取道東高原與東海,探查這兩處靈氣劇變的痕跡。飛舟如離弦之箭,貼著陡峭的高原邊緣攀升,罡風拍打著舟身發出陣陣轟鳴。
“這地勢“劉禮手扶船舷,望著腳下近乎垂直的崖壁暗自心驚。話音未落,視野驟然開闊——赤紅大地如被烈焰灼燒過的傷口,橫亙在天際儘頭。三枚熾白圓盤高懸蒼穹,其中兩枚表麵流轉著細密符文,竟是以通天陣法模擬的烈日。
熱浪裹挾著砂礫撲麵而來,幾乎要將飛舟掀翻。劉禮運轉靈力護住周身,神識如潮水般鋪開。下方千裡藥田內,無數株桑樹通體赤紅,枝椏間跳動著不滅的火焰,每片桑葉都蒸騰著滾燙的氣浪。
“火桑!“他瞳孔驟縮,指尖微微發顫。這種傳說中的靈植不僅是火金蟬的至愛,其幼蟲吐出的金絲更是煉製頂級法衣的神材。水火不侵、隱匿神識、百毒難侵種種妙用在腦海中閃過,劉禮望著這片熊熊燃燒的桑林,嘴角終於勾起一抹笑意。
青玉飛舟化作流光沒入袖中,劉禮足尖點地,甫一落地便感受到赤紅砂礫傳來的灼燙。抬目望去,千畝火桑林裡,數十名身著粗布麻衣的女修正踮腳采摘桑葉,薄衫早被汗水浸透,緊貼著後背勾勒出勞作的曲線。
“這位仙子,“劉禮上前兩步,聲音溫和,“敢問何處能購得火金絲?“
清脆的驚呼驟然劃破寂靜。離他最近的女修猛然轉身,腳踝上的鐵鐐相撞,發出刺耳的叮當聲響。她臉色煞白,慌忙後退半步,低垂的眼眸裡滿是驚惶與戒備。
這一聲驚呼如投入深潭的巨石,原本忙碌的桑林瞬間陷入死寂。正在勞作的女修們紛紛停下動作,或低頭或側首,用餘光小心翼翼地偷瞄著這位不速之客。劉禮這才注意到,她們每個人的腳踝上都套著粗重的鐐銬,鎖鏈深深勒進皮肉,在赤紅的土地映襯下顯得觸目驚心。
神識悄然散開,他心頭猛地一沉——這些采摘火桑的女修,修為竟大多止步於築基境,更有不少靈氣微弱的煉氣期弟子。這片看似富饒的靈植田,實則是座無形的煉獄。
“何人敢在扶頂仙人藥田放肆!“
炸雷般的怒喝裹挾著元嬰威壓破空而來,整片火桑林都為之震顫。正在勞作的女修們如驚弓之鳥,鎖鏈碰撞聲與壓抑的啜泣聲此起彼伏,有人踉蹌著癱倒在地,有人顫抖著雙膝重重叩首,揚起陣陣赤紅沙塵。
劉禮冷嗤一聲,周身騰起凜冽青光:“區區元嬰,也敢在本君麵前張牙舞爪?“話音未落,他身影已化作流光,迎著威壓來源疾掠而去。眨眼間,身形凝定在一個肥頭大耳的修士麵前,天人境領域如穹頂轟然展開!
胖子修士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雙腿一軟重重跪伏,腰間的儲物袋都跟著劇烈晃動:“真真君饒命!“他額頭緊貼滾燙的沙地,冷汗混著砂礫簌簌落下,“小人有眼無珠,還請看在我家主人扶頂仙人的麵上“
劉禮袖中靈力如鎖鏈驟然收緊,將胖子提至半空,寒聲道:“說!這扶頂仙人是何修為?“胖子脖頸青筋暴起,喉間發出咯咯聲響,卻仍在斷斷續續求饒:“扶頂仙仙人乃是渡劫期大能小人真的不知真君駕臨啊!“
劉禮瞳孔微縮,轉瞬恢複波瀾不驚,語氣似裹著玄冰:“你家主人現在何處?“
胖子慌忙擦著冷汗,鎖鏈嘩啦作響:“回真君!主人在上界窺得天機,發現此界靈氣複蘇有缺口,便命小人攜帶烈日陣先行下界,開辟這片火桑田。“
“既知天地異變,為何他自己不下來?“劉禮不由得想到天地異變,隨著靈氣複蘇也將與彆的界域的連接打開,若真的容不下渡劫期,那又是多久之前的事?
“小人不敢欺瞞!“胖子額頭磕出血痕,“聽聞萬年前此界便設下禁製,渡劫境以上修士若強行降臨,必遭天道反噬!“見劉禮神色稍緩,他連忙補充,“小人來此已逾一年,這些賤民都是就地抓捕的,主人哪會耗費靈力送凡人下界!“
神識如潮水漫過千裡,劉禮麵色驟沉。目力所及之處,桑林深處儘是羸弱女童與懷抱嬰兒的婦人,不見半分男丁氣息。“為何隻有婦孺?其他人呢?“他聲音冷得能結霜。
胖子搓著手賠笑,肥臉上堆起諂媚:“真君有所不知!人類天生靈韻特殊,尤其他們精血澆灌火桑能讓靈植生長提速三倍!“話音未落,他突然眼珠一轉,“真君仙風道骨,定是哪座仙門的大人物,不知隸屬“
“鎮!“劉禮厲喝震碎虛空,指尖符文化作千鈞巨印轟然落下。胖子連慘叫都未發出,便在金光中炸成血霧,蒸騰的熱浪裡,隻餘滿地細碎白骨與散落的殘破碎屑。遠處桑林裡,戴著鐐銬的女修們渾身顫抖,卻有晶瑩淚花在眼角閃爍。
“隨我上船,從此不必再受這煉獄之苦。“劉禮掌心騰起璀璨青光,如出鞘利劍般直刺天際三枚烈日。轟隆巨響中,符文構成的烈日陣法寸寸崩解,漫天熾焰化作星屑簌簌墜落。
與此同時,一艘流光溢彩的飛船破空浮現,船首祥紋流轉,在焦土之上投下一片清涼的庇護。
他的聲音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話音剛落,女修們腳踝處的鐐銬便如遇春雪,在金色微光中化作齏粉。突如其來的自由讓眾人僵在原地,有人下意識捂住腳踝上潰爛的傷口,有人難以置信地反複摩挲著裸露的肌膚,眼中盈滿不敢相信的淚光。
寂靜中,一位麵容憔悴卻眼神堅毅的女修率先邁步,她顫抖著踏上飛船甲板,回頭望向同伴。這一步仿佛打破了某種桎梏,其他女修如夢初醒,或抱著啼哭的孩童,或攙扶著年邁的婦人,踩著滿地碎鏈,朝著光明的方向緩緩前行。
赤紅色的風沙中,響起此起彼伏的啜泣與壓抑的歡呼,而那艘飛舟,正靜靜等待著承載這些重獲新生的靈魂。
“誒,個體力量越大,壓迫的方式也更加野蠻,螻蟻撼青天!”
劉禮大手一抓,千裡赤地被他送入元府內,此時元府一座城池高懸於虛無見,隨著火桑連片落下,一片片土地如若實質,沃地千裡!
“也不知道能否生靈在裡麵生存?”
劉禮望著元府,城池內一隻嬌小乳白毛發的小狐狸,正在酣睡不醒!
半日後,劉禮踏在甲板上,飛船往下而飛,一片碧綠波濤出現眼前,他正感歎這海洋廣闊無垠!
“吼!”
一張血盆大口張開,飛船就如自投羅網的小魚,落入深海巨獸的口中!
“元嬰境大妖?!”
劉禮領域一開,那張血盆大口如光影般破碎,化作光光點點,他大手張開一顆散發幽光的妖丹落入!
“這妖丹不隻是有妖氣,這是魔獸!”
劉禮感受著妖丹內比尋常妖氣更加凶猛霸道的氣息,眉頭緊皺,這片大海莫非與某個魔氣濃鬱的界域連通?
他神識擴散,數千裡內在沒見有元嬰境實力的魔獸,張開飛船繼續飛行,一路上遇到的魔獸感受到他散發出的氣息,紛紛躲避!
數日後,劉禮遇到一片陸地,魔氣繚繞,狂暴氣息如風暴,不停席卷著陸地!
隨著飛船越靠近陸地,魔氣越如實質,消磨著飛船的護罩,絲絲縷縷的魔氣流入,侵蝕這飛船內的靈氣!
劉禮張手一抓,魔氣被分離出來,可依舊頑強的侵蝕靈氣,隨著時間逐漸壯大!
“噗!”
劉禮手掌一握,魔氣消失,狂暴的氣息逐漸溫和,化作潤澤萬物的靈氣!
“這裡就是界域的連接處?”
劉禮望著似乎沒有邊界的陸地,卻沒有貿然深入,這魔氣能將靈氣轉化做魔氣,他又帶著一船連金丹境都不到老弱婦孺,也斷了冒險進去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