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島的“現在”。
第一樂章,adagio stenuto——“延遲的柔板”。
潮聲拍擊著海岸,整座島仿佛被時間拖慢了腳步,甚至午後的陽光都帶著海水的鹹味。
千葉若子扶著身側的欄杆,一手遮著陽光。
她望向碼頭遠處醫療所的方向,臉上掛著溫柔卻堅定的笑意。
“我沒事的啦,蒼人伯伯。”
她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如海風一樣輕,卻透著熟悉的、如大海般的固執。
這是一種島上,伴隨著大海一起長大的孩子,那種特有的明朗與倔強。
她就催促著田口蒼人不要管她,先幫助毛利小五郎完成他上島的委托。
“既然毛利偵探是為了調查麻生圭二的事情的話,您就先幫他完成委托吧。”
“我就先去成實醫生那裡拿藥——”
田口蒼人完全不放心這個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
他有些猶豫地看向毛利小五郎,語氣中帶著一絲請求。
“毛利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當然不介意啦!”
還沒等毛利小五郎開口,小蘭已經一步走上前,笑著挽住千葉若子的手,她轉頭瞪了父親一眼。
“對吧?爸爸?”
“啊?”毛利小五郎一愣,連忙撓了撓腦袋,嘴角勉強擠出個笑容,“當然不介意啦,哈哈……”
“畢竟,能認識島上的醫生也是件好事嘛……”
“嗯嗯!”千葉若子讚同地點了點頭,“成實醫生可是島上唯一的醫生哦!”
“而且,她可是從東京來的呢!”
她的臉上就露出一絲對淺井成實的欽佩。
“以前有醫療船會定期過來支援,但後來都走了,隻有她留下來了……她是唯一一個願意留下來的。”
“雖然她總是說,是因為喜歡月影島的氣候和風景……”
她抬頭望了望那片澄澈無雲的天空,陽光落在她睫毛上,閃出細微的金光。
千葉若子覺得,這縷陽光就和腦海裡浮現出的、時常囑咐自己按時服藥的成實醫生一樣溫暖。
“其實我們大家都知道,她留下來,是因為她想要幫助大家。畢竟像月影島這樣的小島,其實附近還有許多,而且這裡也沒有什麼有名的風景。”
“所以你們要調查麻生圭二的事的話,說不定成實醫生也能幫上忙呢!”
她頓了頓,嘴角揚起一絲帶點神秘的笑意。
“畢竟,當時那個那段關於‘被詛咒的鋼琴’的傳聞,可是在村子裡流傳了很長時間呢!”
“被詛咒的鋼琴?”
柯南微微抬起頭,目光一閃,而毛利小五郎和毛利蘭也都露出好奇的神情。
這時,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田口蒼人,像是被這句話喚起了什麼回憶,他的臉色變得微微有些凝重。
“嗯,確實有這麼一回事。”
他歎了口氣,語氣低沉。
“那架鋼琴,是麻生圭二生前最後一次演奏時用的。演奏完沒多久,火就燒起來了——你們知道的,後來的事就沒人想提了。”
“大概是兩年前的那個月圓之夜吧。”
“平田那小子,當時就是在很久沒人用的那個鋼琴上,發現龜山勇的屍體的。”
田口蒼人一邊說著,一邊搖了搖頭,“當時屍體就是成實醫生親自驗的。”
“啊……”小蘭下意識地輕輕捂住了嘴。
“不過也彆被那些流言嚇住了。”
田口蒼人忽然一轉語調,重重地“哼”了一聲。
“那隻不過是其他人也訛傳訛罷了,龜山勇的死,和那座被詛咒的鋼琴沒有一點關係。”
作為一名和大海搏鬥了幾十年的漁民,田口蒼人除了老天爺什麼都不信。
……
在千葉若子領著一行人來到醫務所時,那扇木製的滑門剛剛“吱呀”一聲合攏。
淺井成實正好要出門。
她穿著一身素衣,剪裁得體,沒有一絲多餘的裝飾,隻有頸間佩戴的一條項鏈格外引人注目。
領結處是一顆海藍色的寶石,鑲嵌在白銀基底的項鏈上,在陽光下一閃一閃,卻折射出一種白澈的光芒。
頸後束著一條利落的馬尾,隨著海風輕揚,露出精致的五官與微顰的眉眼。
那有些纖瘦的體態,和那如畫的五官搭配起來,顯得格外清秀柔美。
——溫婉氣質如水。
這是毛利小五郎第一眼看到淺井成實時,內心升起的唯一想法。
淺井成實淺淺地打量了一下跟在千葉若子身後的三個“陌生人”,然後她將目光放回到若子身上。
“請稍等一下。”她輕輕地說道。
然後,還沒等毛利小五郎來得及寒暄,開口詢問和龜山勇有關的事情,她已經重新拉開了剛才關上的門,轉身走入醫務所。
幾分鐘後,門再次打開。
她手中提著一個透明塑料袋,裡麵是兩盒千葉若子很熟悉的藥盒。
“若子,我還在想,你從我這拿的兩盒藥也該吃完了。”
她將袋子遞到千葉若子手上,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樣剛好也不用我每次都等你很久了——畢竟,每次都敲不開門,可是會讓我很苦惱的。”
“成實醫生……”
千葉若子下意識低下了頭,像是被點破了什麼——她就避開淺井成實那雙含著鼓勵的目光,像在逃避某種無法承受的關心。
“謝謝你……”
“該說謝謝是我才對啦!”淺井成實臉上就稍稍露出一種苦惱的神色,“這可是你第一次主動來找我拿藥呢——”
她輕歎了一口氣,“若子,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啊……”
“隻要你先堅持下去……之後總會有辦法治療的。”
“嗯嗯,我會堅持的。”
千葉若子點點頭,嘴角帶著一點倔強的笑意,“我會堅持的。”
她側過身,將身後一個大人、一個高中生和一個孩子的身影露出來,終於介紹起自己身後的三位來客。
“這位是毛利先生,也許成實醫生你知道他,畢竟毛利先生可是東京的那個很有名的偵探呢!”
毛利小五郎眼中立刻閃起幾分期盼的光。
淺井成實晃了晃頭,微微蹙眉,臉上露出一絲思考的神色。
“就是……那個很有名的……”
一旁的小蘭和柯南已經露出“毛利大叔爸爸又要開始了……”的表情。
而毛利小五郎,就在毛利蘭和柯南略顯嫌棄的眼神裡拚命點頭。
“就是你想的那個!”他趕忙說道,儘量掩飾緊張,“我就是——”
“是毛利小五浪先生,對吧?”
淺井成實臉上露出得體的禮貌笑容,她伸出手,“我早就聽過您的名字了。”
“噗嗤——”
身後傳來的兩聲輕笑,讓毛利小五郎頓時身形一僵。
“咳咳,我是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就強迫自己維持表麵上的“優雅從容”。
他強裝鎮定的和淺井成實握了握手,然後立刻岔開話題。
“其實我們是想來問問和龜山先生有關的事情。”
“龜山先生啊……”
淺井成實回憶了一下,她眉間一閃,但很快恢複平靜。
“確實,當時是我解剖的他的屍體。”
然後她臉上露出一個有些歉意的笑容。
“不過我現在正要出門,因為今天剛好也是龜山先生的法事,我現在要去村公館——”
“啊咧咧,好巧啊成實姐姐,我們也要去村公館呢!”
柯南的脆生生的童音,將毛利小五郎注意力吸引過來。
“畢竟如果要調查發生在月影島上的事情的話……村公館裡一定會有相應的記錄才對。”
柯南抬頭看向毛利小五郎。
“毛利叔叔一定也是這樣想的,對吧?”
毛利小五郎一拍手,眼睛裡閃過一絲自信滿滿的光芒,像是剛剛才想到一樣:
“就是這樣!果然不愧是我……呃,我英明果斷!”
小蘭一臉無奈地捂了捂額頭:“爸爸……”
淺井成實嘴角輕輕一彎,就好像她對眼前這一幕早已習慣。
“如果你們也要去村公館的話……”她就善解人意地,向毛利小五郎等人提議,“那剛好可以搭乘清水先生的車和我一起去。”
她側身示意不遠處正在整理車子的男人。
他個子高大,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正是月影島的漁民代表之一、這次選舉的候選人清水正人。
“雖然法事你們大概不能參與,不過你們可以在城堡的外麵,等到法事結束再進去。”
“城堡——?”
“啊!你們不知道吧!”
臉上溫柔的笑意更深了一些,淺井成實眼睛裡閃過一絲小小的得意。
“我也是來到這裡才發現,月影島的村公館,居然是一整座城堡呢!”
她就伸出手指,指向那沿著山脊爬升的綠林樹帶。
綠林在山脊線上如波浪起伏。
更遠處的島嶼東部,一處向外凸起的陡峭山崖,猶如斷裂的大陸板塊,挺立在濃厚的海霧之中。
“那裡,就是村公館。”
那處海崖下方被海風吹上的濃厚的海霧裡,隱約可見一個龐大的影子。
“聽說是以前有一位有錢人,將歐洲一整座城堡拆下後,搬到這裡後重建的。”
“那裡現在已經是月影到的村公館了。”
“如果你們想走過去,恐怕得花上大半天,而且——”
淺井成實笑了笑,轉頭看向毛利蘭,語氣忽地柔和了一些,像是提醒,又像是故意嚇唬。
“而且不認識路的話,可是很容易在那片森林裡迷路的喲。”
“聽說過去有人曾經因為迷路,在樹林裡活活餓死,等被人找到時,隻剩下了一副白骨……”
她輕描淡寫地說完,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麵前的三位偵探。
“咕——”
毛利小五郎下意識地咽了口口水。
柯南的眉毛微微皺起,而小蘭則一下子抱緊了他,也不知道她是想要保護柯南,還是因為害怕。
……
不過最終,四人還是揮彆千葉若子和田口蒼人,登上了清水正人駕駛的越野車。
車輛平穩地駛入山道。
清水正人看起來有點沉默寡言。
他專注地握著方向盤,隻是偶爾透過後視鏡看一眼後座的淺井成實,眼神裡隱隱有些複雜情緒。
毛利小五郎坐在他的一邊,而淺井成實與兩個孩子坐在後排——柯南被小蘭摟在懷裡,隻可惜,這次車程並不顛簸。
在聽完淺井成實的敘述後,毛利小五郎皺起眉頭,他雙手環胸,神情沉思。
“好吧……所以,龜山先生的死因,其實是因為心臟病,而不是什麼鬼魂,是這樣吧?”
“是的。”淺井成實輕輕點頭,“死因是心力衰竭,加上長時間沒有人發現。”
“也就是說,那隻是一個巧合了……”
看向窗外飛掠而過的樹林,毛利小五郎喃喃著,他剛剛已經接連追問,然後排除了許多個錯誤的可能了。
“可是成實姐姐。”
柯南實在是看不下去毛利小五郎問了半天都問不到點子上了,他偏著頭,語氣依舊帶著孩子氣的認真。
“為什麼他會死在那架麻生圭二彈奏過的鋼琴上呢?”
“而且,村公館離村子這麼遠,龜山先生為什麼要在那天晚上,一個人跑去彈那架鋼琴呢?”
“柯南,你不要給爸爸的工作添麻煩啦!”
“對不起,他不是故意插嘴的……”
在毛利蘭帶著歉意的抱歉聲中,淺井成實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這個孩子。
她搖了搖頭,眼神裡就露出一抹憂鬱的神色。
“你說得沒錯……”
她望向車窗外,那片仍在遠處盤旋的霧靄。
“這個問題……我當時也想過。”
她語氣低緩,像是要將某段回憶從內心深處撈起。
“那架鋼琴已經很多年沒有人用了,但那天晚上……它響了。”
“響了?”毛利小五郎精神一振。
“是的。”淺井成實的眼神變得有些遙遠,像是在透過樹林望見了什麼。
“據說,有人從村子這邊聽到了琴聲,順著山道過去,才發現了屍體。”
“那聲音……”她頓了頓,“就像麻生圭二複生了在彈奏一樣。”
她歎了口氣,“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大家才會說那是一座被詛咒的鋼琴吧。”
“而且龜山先生,也是和麻生圭二一樣,在一個月圓之夜裡死掉的。”
“什麼?一樣的死法?!!”
沉默的毛利小五郎突然大叫一聲,他坐直了身子,像是突然被雷劈中一樣。
他的喊聲就讓柯南心裡總算鬆了口氣。
這個糊塗大叔,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
明明不管是龜山勇死掉的時間,還是地點,還是方式……
明顯就和那封委托信提出的“消失的影子”關聯甚大。
現在看來,龜山勇兩年前的死,說不定就和那封“委托信”的主人有關。
甚至很可能根本就是一起——
蓄意謀殺。
想到這裡,柯南的目光沉了下去。
從那封委托信,特意用從報紙上剪下來的字拚寫來看,委托人完全提前做好了掩飾好自己身份的打算。
這封信……更像是一封刻意發給偵探的——
殺人預告信!
而如果事情真是這樣,那就意味著:
凶手早在兩年前,就已經行動了,並且——可能並未停手。
一想到那名已經在兩年前殺死了一名無辜者的凶手,接下來可能還要繼續作案……
一股怒火就在【江戶川柯南】的腦海中熊熊燃燒——
他一定要阻止下一起殺人事件的發生!
而且,他一定會將凶手繩之以法!
而毛利小五郎,總算因為柯南和淺井成實的提醒反應過來。
他從懷裡掏出那個熟悉的黃色信封,神情凝重。
“成實醫生,也許你不知道,有人委托我前來調查這件事。”
“而且委托人……就是麻生圭二。”
車內的空氣忽然沉重下來。
而毛利小五郎的話,讓清水正人的臉色也隨之一變。
“這封信要我來調查他的死因,不,準確地說,是調查和月影島的影子有關的事情。”
“吱——!!”
刹車聲在山道上猛然響起,越野車劇烈一頓,帶著輪胎在碎石上刮擦出的刺耳摩擦聲。
“哎呀!”
柯南差點從毛利蘭懷裡彈出去,他摸了摸自己剛剛撞到車頂,有些發紅的額頭。
“好痛!”
小蘭擔心的聲音,連同清水正人抱歉的聲音同時響起。
“柯南!你額頭擦傷了!”
“那個孩子沒事吧?”
“我這裡有創可貼。”
淺井成實從包裡翻出一個創口貼。
她撕開封口,輕聲說著:“稍微有點涼哦。”
柯南就看到看著淺井成實向著自己靠近,帶著那好聞的香水氣息。
她的目光,就像她胸口的那枚寶石一樣溫柔——即使是在蔥鬱樹林投下的,黑色的陰影裡,也依然閃爍著。
——就像溫婉的月色。
那柔和而堅定的眼神,在那一刻,竟讓柯南稍稍愣了一下。
……
在淺井成實給柯南簡單地包紮了一下後,車內的氣氛很快平息下來。
清水正人重新發動引擎,然而,就在車輛即將重新駛動時。
“請等一下。”毛利小五郎攔住了他。
他語氣嚴厲,就用他過去那種身為刑警時,如同鷹隼一般的銳利眼神,死死地盯著這位漁民代表的眼睛。
毛利小五郎一字一頓地開口。
“月、影、島的——影、子。”
這句話就讓清水正人的身體微微一僵。
“清水先生。”
毛利小五郎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不容一絲回避。
“看來,你也許有些什麼事情在瞞著我們。”
不過,毛利小五郎方才那種逼問犯人的姿態,反而有些激怒了他。
清水正人的手指在方向盤上僵住了,他臉色一沉,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不複剛剛將他們接上車的熱情。
“毛利先生,我沒有義務告訴你任何事情,明白嗎?”
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在村長選舉裡處於劣勢,需要在島上很有名望的成實醫生的幫助——
他早就把這三個外鄉人趕下車了。
但此時此刻,毛利小五郎居然展現出了他前所未有的智慧。
一種來自刑警和大人的老練精明。
他微微一笑,語氣意味深長:“如果說……我能破解這一起案件呢?”
“我想,如果我是在清水先生的邀請下,前來月影島破獲這起懸案的話——”
“清水先生的支持率,也許會增長也說不定……甚至說不定,能夠超過川島先生。”
毛利小五郎的話就像一枚魚鉤,鉤住了清水正人的思緒。
清水正人的目光閃了閃——
“月影島的影子”,這個詞牽扯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但這樣來看,如果自己是主動邀請這個偵探前來調查,也許自己真的能把當時的真相揭露開來。
不,甚至是推給川島英夫,那個家夥的財產來源一直很可疑,我甚至可以誘導這個偵探,一舉扳倒對手……
但如果這件事事後被透露給外界的話,島內的漁業、對外名聲就可能……
最終,成為村長的欲望——
不,應該是揭露舊罪的“責任感”和“正義感”,還是壓倒了清水正人內心那最後的猶疑。
“毛利偵探,你要向我保證,這件事情絕不能登報,也不能告訴任何媒體。”
“這個……”毛利小五郎皺起眉頭。
清水正人盯著毛利,語氣變得異常堅決:
“如果你不能以‘名偵探’的身份作出這個承諾,那這條路,我們現在就停在這裡。”
在柯南有些焦急的神情裡,小五郎最終輕輕點頭:“好,我以‘沉睡的小五郎’的名義保證。”
……
清水正人沒有立刻再說話。
他就看向這條土路遠處的儘頭,他知道,那裡其實應該有一條早已被遺忘的岔道。
那條直通往村公館的道路的另一邊,在那叢生的樹叢枝椏掩蓋的岔路儘頭——正是麻生圭二已然成為灰燼的宅邸。
但更關鍵的是它的更西邊。
那處海崖就像一道直通往天空的階梯,那位於崖壁邊的城堡往下再往下。
從上向下俯瞰,一座石砌的燈塔,坐落在一片破舊的碼頭上。
——是的,你隻能用“一片”來形容那個顯得十分宏偉的建築。
那是一個完整的港口遺址,幾乎和如今的月影港麵積相當。
唯一的區彆,就是不同於人們對於月影港的修繕,它傾頹、荒廢而又破敗。
那座燈塔的頂端,就像gssra當初收到的照片看到的一樣,隻剩下石頭構成的兩扇窗戶外框,像兩隻空洞的眼睛。
現在,這座高塔就分彆看向那遠處的海麵,還有那漩渦狀的森林深處。
那是一處墓園,它如今同樣破敗不堪,鐵製的大門,已經因為門軸的鏽蝕垮塌。
那些榕樹伸出的氣枝,將那些同樣鏽蝕的欄杆擠得向外翻轉。
“才來不久的淺井醫生也許並不清楚,不——”
清水正人甚至將話題推得更遠。
“甚至如果不成為村長的候選人的話,現在隻有很少的村民知道這一件事。”
“那……那位叫做田口蒼人的老伯伯呢?”
毛利蘭忽然想起什麼,有些疑惑地抬起頭。
田口蒼人之前也沒有對“月影島的影子”有什麼反應。
“我們當時也念了委托書,提到了‘月影島的影子’啊?”
她聲音裡那句“月影島的影子”,再次讓清水正人的手指猛地一抖。
他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從記憶裡浮現的那些可怕的照片以及記錄裡抽離、鎮靜下來。
“現在已經沒有什麼人知道,在月影村建立之前,或者說,月影島這個名字,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你們應該知道,月影港是根據一個殘留的海軍基地修建的吧。”
“在那些士兵上島前,這個小島上已經有一個村落了。”
陽光從樹林中穿過,被肢解後照到清水正人陰晴不定的臉上。
“很久以前,月影島上有過一個叫做‘赤鬼村’的村落。”
“舉行火祭時火焰的影子,投在海崖上的倒影,看起來就和滿月一模一樣,而得名的。”
“當時死了很多人……甚至是成千上萬的人……”
……
於是“未來”很神奇地成為了“過去”的過去。
此時此刻,在某個更遙遠的“現在”與“過去”交彙的時間節點——
十二年前,月影島。
【第三樂章·激烈的急板】
轟!!!
濃煙湧動,烈焰倒卷。
服部平次的喊聲,在那突然洶湧了一大截的火焰的爆炸聲裡,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們現在不得不撤退了。
他重重拍下紅色警報按鈕,一整個森林邊緣防線的警報全響了起來。
“全部撤離!全部撤離!!”
麵對著那台從火災裡抬出來的,半殘的【時顯儀】,他衝著整個通訊頻道嘶吼。
“他媽的【故事時間線】要把我們全部卷入到過去的犧牲者裡了!”
“碼頭那邊!【紅方】那邊的引導還沒好嗎?!”
……
現在,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原本的每一處變化……
每一個時間節點,每一段身處【遲延的柔板】人們對話的細節,每一個“曆史的漣漪”……
那都是由三方的博弈,由聯盟對於“案件”的影響,由於【江戶川柯南】的“承認”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