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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何嘗識會兵之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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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被兩名老將所念叨的張白魚打了兩個噴嚏,被迎麵的熱風一吹,俊俏的臉上瞬間唾沫星子瞬間糊了一片。

張白魚用罩袍的袖子擦了擦臉,不僅僅沒有擦乾淨,反而讓唾沫、汗水與塵土在臉上勝利會師,並且攪拌均勻。

頂著一張大花臉,張白魚抬頭看了看逐漸發揮威力的日頭,無奈說道:“金賊怎麼還不來?!他們是要在這裡等著下崽子嗎?”

沒人回答他。

這時候,張白魚才想起來,自家副將梁磐已經率領兵馬,去截擊繞後側擊的金軍去了。

早知道金軍如此有定力,哪裡還用梁磐帶兵出擊,自己就將事情辦妥了。

說不定現在都已經斬首而還了。

張白魚如此腹誹。

當然,即便梁磐不在,張白魚身邊想要湊趣之人也不會少的。

有親兵大聲說道:“四郎君,俺覺得金賊就是怕了你的威名了,所以才不敢來的。”

張白魚聞言搖頭笑道:“不敢來,難道就敢走嗎?相距如此之近,若是金賊轉身撤軍,我就敢整齊兵馬追上去,到時候管他八千還是一萬騎,都得被我追殺崩潰。”

撤退,尤其是臨陣撤退,更尤其是騎兵的臨陣撤退,實在是過於艱難了,一不小心就會全軍潰散。

但凡金國將領不是蠢豬,哪怕是要撤退,也得跟漢軍騎兵狠狠廝殺一番,讓漢軍無力追殺才對。

張白魚繼續說道:“可既不敢來,又不敢走,難道就這麼乾耗著?!這日頭越來越大,周圍連棵樹都沒有,我能耗得住,金賊能耗得住嗎?”

女真甲騎中有許多是遼東來的,氣候上一時間適應不了也實屬正常。

此時還是上午,太陽升起不多時,已經有些酷熱難耐了,如果曬上一中午,待到午後再廝殺,漢軍甲騎固然不好受,女真騎兵十停本事中能發揮出三停就謝天謝地了。

親兵砸吧了一下嘴,覺得自家總管所言有理,當即說道:“可這也太難受了?要不要主動去挑戰一番?!”

張白魚怦然心動,卻在看了看中軍之後無奈搖頭:“大郎君將精銳甲騎交予我,就是為了護住全軍右翼的,而且此時中軍似乎有些空虛,咱們殺出去倒是痛快了,到時候中軍有個三長兩短該如何是好?”

親兵卻滿不在乎的說道:“那可是都統郎君,誰能敵得過他?”

張白魚還沒有說話,已經有老成的親兵聽不下去,直接扇了他一下:“史大,你個混球,大郎君乃是君父,天底下哪有讓君父冒險的道理?!哪怕你爹再能打,難道你會坐視你親爹陷於險境嗎?”

話糙理不糙,老成親兵已經將政治風險說完,所以張白魚也就沒有再複述一遍,隻是在史大訕笑中說道:“史大,還有一個關鍵,若是讓中軍起亂,那麼前軍就有可能會有危險。

到時候若是有人分兵回來救援中軍,被金賊找準機會打個反擊,整個大陣都有可能崩潰。須知道,前軍此時大約已經有三萬大軍,絕對馬虎不得。”

史大連連點頭之餘,也有些喪氣:“四郎君,如此說來,咱們就隻能繼續等了?”

張白魚聞言無奈之餘,也有些焦急,眼睛不住往前軍戰場處瞟。

彼處已經打成了血肉橫飛的模樣,不知道有多少袍澤正在浴血奮戰,也不知道多少軍中好友已經天人永隔,張白魚此時依舊手握兩千餘精銳甲騎,卻始終不得參戰,這讓他如何能心平氣靜?

想了片刻之後,張白魚咬牙說道:“反正是得讓金賊主動來攻,那究竟是他們上趕著來,還是被咱們引來,都無所謂的。”

“史斌史大郎,你有膽量嗎?”

史斌聞言不由得興奮的揮舞了兩下長矛:“四郎君這話好沒道理,俺史大的本事心性,難道四郎君不知曉嗎?俺現在就單騎衝殺賊軍去!”

說罷,這廝就作勢欲走。

“回來!”張白魚板著臉嗬斥道:“毛毛躁躁,有勇無謀,成什麼樣子?!”

“予你一百騎,在金賊陣前挑戰鬥將,若是他們敢來鬥將,你就將出戰之人全都宰了!若是不敢,祖宗十八代的臟話都可以罵,對麵那廝喚作烏延查剌,你著重罵他。”

“若是他們惱羞成怒,用大軍來追,你就將他們引過來!”

史斌膽大心細,立即就明白了張白魚的意思,點起一個都的甲騎,穿過紛亂的戰場,向金軍處衝去。

張白魚站在馬背上,看著史斌越來越遠,心中不由得七上八下起來。

但是史斌卻沒有走多遠,隻是抵達了兩軍中線後,就帶著兵馬轉身返回,速度甚至比剛剛更要快一些。

張白魚一時間有些發懵。

不過他沒有好奇多久,隻見遠方天空煙塵突然劇烈起來,轟隆隆的馬蹄聲也劇烈響起。

金軍甲騎終於要動了。

張白魚心中一顆大石頭落下的同時,立即下令,全軍列陣,鼓聲與角聲立即大作起來。

已經養精蓄銳多時的漢軍甲騎紛紛起身,牽著戰馬列成陣型,一邊檢查裝備,一邊活動手腳,隨時準備上馬。

張白魚的判斷並沒有錯,烏延查剌是真的忍不住了。

在那封文書從徒單海羅處,通過紇石烈誌寧,傳達到了烏延查剌手中之後,所有高級將領心中都有了同一個念想。

要壞菜,後路要徹底沒了!

軍報中說的十分模糊,隻說漢軍有一種可以召喚天雷的武器,一路上攻城拔寨,如入無人之境。

完顏謀衍擺在後麵的那些營寨,尤其是馬頰河兩岸的軍壘,猶如紙糊的一樣,在漢軍艦船麵前堅持不過兩刻鐘。

金國高級將領們一看就知道,這必然是劉大郎又在火器上搞出什麼花活了。

當然,另一邊軍報上還說,從馬頰河上來攻的漢軍艦船足有百餘艘,這必然是扯淡。

馬頰河才多寬,百餘艘艦船自己就把河道堵塞了。

可關鍵就是,不論多少漢軍,隻要沿著馬頰河走一趟,那麼事先準備的浮橋全都得完蛋。

馬頰河確實不寬,浮馬渡河可以輕易渡過。

甚至如果狠下心來,派回數千正經兵馬,繞著漢軍艦船遙遙放火箭,就不信不能處理掉他們。

但還是那句話,在一支實力相當的敵對大軍麵前,作任何戰術動作都是要冒風險的。

彆說一條二十步寬的小河了,就算一個小溝渠,慌亂之下,都會讓身經百戰的戰士喪命許多的。

現在消息還沒有傳開,若是讓潰兵來到戰場,士卒知道後路被斷,那才是萬事休矣。

想到這裡,烏延查剌不由得大恨。

為什麼火藥火器這種好東西會先出現在山東?

若是大金有幾種此等利器,此時也能派遣小股兵馬,繞到側翼,去碰一碰漢軍博州的堡壘群了。

你掏我後路,我也掏你後路。

大家後路都斷了,就相當於大家後路都沒斷,戰場還是均勢。

不過事到如今,徒單海羅也沒有其餘想法了。

既然戰機快要沒了,那現在就應該趁著大軍士氣尚可,全力一搏!

而遙遙望著左翼的行狀,原本猶豫的紇石烈誌寧與徒單海羅也堅定起來。

既然撤退是死,被斷後路也是死,等死,死國可乎?!

就在紇石烈誌寧準備下令的時候,完顏謀衍從後軍趕來,拉住了紇石烈誌寧的衣袖,焦急說道:“元帥此時要出兵作決戰嗎?”

紇石烈誌寧點頭以對:“剛剛的軍報,謀衍將軍也看得清楚,山東賊要斷咱們後路了。我擔心,若此時還不出戰,那咱們連最後一搏的機會都沒有了。”

完顏謀衍深吸一口氣,他畢竟是老成持重之人,此時趁著軍令未下達立即勸說道:“元帥,現在還不是山窮水儘的時候,如何能孤注一擲呢?即便馬頰河被斷,我軍還是能撤往河間府的,到時候整軍再戰即可。可若是將這殺手鐧拋出,勝了還好,敗了的話,那連河間府都不得守了!”

紇石烈誌寧死死盯著完顏謀衍,一字一頓的說道:“謀衍將軍,按照你的說法,此時我軍竟然算是敗了?竟是應該扔下大名府不管,去保河間府的局麵?”

完顏謀衍連連搖頭:“誌寧,非是我怯懦,而是戰場大略乃是軍議時定下的,怎麼能因為一些軍情變化,而倉促改變呢?這又不是有大軍來夾擊了。”

“誌寧如此行事,說一句乾大事而惜身不妥當,卻也占上一個見小利而忘命。”

最後一句話就有些重了,而紇石烈誌寧竟然不氣,而是長歎一聲:“謀衍將軍,你誤解我良多。這非是小利,也非我一人之思……”

話聲剛落,聽到兩翼騎兵大陣之中號角聲與鼓聲大作,完顏謀衍慌忙看去,隻見烏延查剌與徒單海羅兩部騎兵皆是振奮起來,轟然發動,如同夏日雷霆震動一般。

完顏謀衍有些恍惚之感,可見到紇石烈誌寧微微發苦的麵容之後,又有些恍然。

紇石烈誌寧指了指身前正在絞肉廝殺的步卒大陣,繼續說道:“山東賊一日比一日厲害,如今我正軍步卒,以優勢兵力,竟然連幾個小陣都無法攻破,再過兩年可還得了?

原本還以為山東賊火藥用的已經出神入化,我大金也煉出了火藥,也能持平一二,可誰能想到劉賊又有其餘火藥兵器了呢?”

紇石烈誌寧對已經陷入恍惚的完顏謀衍誠懇說道:“謀衍將軍,你還記得良弼相公之前所說的嗎?漢人人數百倍於女真,而劉賊可以輕易讓千萬漢人歸心。”

“如今我大金相對於山東賊,乃是軍兵銳士不得勝,火藥兵器不得勝,人口後備不得勝。”

“你看來今日乃是均勢,但這可能是來日十年之間,我大金對劉賊最為優勢之時。”

“如今還有拚命的機會,實乃上天垂憐,開國英魂護佑,如何能等著十年之後,劉大郎以二十萬大軍,皆手持火藥兵器來北伐呢?”

“烏延查剌與徒單海羅二人皆是知道此事,方才按捺不住的,我又如何去阻止呢?”

紇石烈誌寧言語誠懇至極,完全沒有身為元帥的胸有成竹與趾高氣昂。

而一直與他不對付的完顏謀衍直接沉默下來,片刻之後,方才咬牙正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將所有兵馬全都壓上,我率後軍一萬步卒,立即參戰!”

紇石烈誌寧欣慰說道:“有謀衍將軍相助,大事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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