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秩六百石及以上官員皆賜炒茶一斤,地方官員秩比千石及以上者,亦賜之。”
對於炒茶,劉辯是不會吝惜恩賞的。
群臣皆為之感恩,行禮謝太子殿下賜茶。
當然了,劉辯是沒有這麼好心的,他隻不過是借機宣傳炒茶罷了。
大漢最大的流量由誰掌控?
是他,是他這個攝政太子,是他這個即將登基為帝的未來天子!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劉宏曾經喜歡驢車,甚至親自駕駛驢車出行,百官便以為時尚,爭先效仿,以至於驢子的價格一時之間竟超過了戰馬的價格!
他這個太子好炒茶,百官亦當爭先效仿。
而且一斤炒茶看似是無償的饋贈,實際上也是在利用這些官員作為移動的廣告來宣傳炒茶獲取流量。
一漢斤還不足後世的半斤,也就約莫喝一個月的量,麵對這種新奇的飲品,也許不足半月就將這一斤炒茶喝完了。
那既然喜歡這種飲品,喝完了上哪去買呢?
少府名下的官營商鋪會上架炒茶這一新穎產品,而且是作為奢侈品進行售賣。
炒茶初創,即便是品級最差的茶葉,定價也將是五百錢一斤。
六百石官員的月俸是三千五百錢,二十一斛米,五百錢一斤的炒茶一個月買一斤的俸祿應當是掏的出的,但也就是堪堪滿足一個六百石官員本人一個月的需求罷了。
總要應酬吧,總要交際吧,賀壽贈禮為了不顯得一身俗氣可以贈送品級更高的炒茶吧,到時候還愁炒茶的銷量嗎?
劉辯甚至私下裡將炒茶的銷售計劃命名為了“俸祿回收計劃”,同時也能成為一種新的奢侈品,以低廉的成本價代替諸如絲綢布匹、金玉珠石等物作為賞賜發放。
至於說太子與民爭利?
炒茶又不會麵向底層百姓,他宰的可都是滿肚子膏腴的權貴和世家豪門。
而世家豪門研發出炒茶的技術?
等他們想到炒茶的關鍵是炊具而非炒茶的手藝就要不知道多久,再試圖鍛造出足以炒茶的導熱性良好的輕薄鐵鍋,又需不知道多久。
尚方的大匠都隻有極低的成功率,你們是有多少鐵礦能糟踐,論產量能與少府的產量相提並論?
產量提上來了,成本自然也就低了,等他們開始將炒茶投入市場了,少府這邊再將價格降至比世家豪門的成本都低的時候,他們拿什麼來競爭?
這就是實際上的壟斷!
況且炒茶的品級亦分高低和茶種,五花八門的炒茶品種和品級,加之以國家為依靠的少府作為官府,在信譽和口碑上也有著天然的優勢。
若是還不行,那就走品牌路線。
“經神”鄭玄最喜愛的同款炒茶,陳琳作詩賦前必飲的同款炒茶,當朝天子片刻不離的同款炒茶等等之類,再指定某幾種少府名下的炒茶為官署特供,再指定某幾種炒茶為皇室認證精品並指定為宮廷禦用同款,單走上層路線和偶像路線也足以讓少府的炒茶牢牢把控市場。
真要是給他惹毛了,那就是與鹽鐵一樣,從實際壟斷改為政策壟斷,隻允許官營和極少數得到官方許可的商賈家族販賣。
如果這些問題全部都被克服了,都不知幾百年過去了,大漢還存不存在都猶未可知,還管他洪水滔天?
至於年銷售幾何,一、二十億錢恐怕還是能做到的。
當然了,少府經營所得皆入內帑,所以這筆錢是實際掌握在天子手中的。
見目的已然達成,劉辯也醒了神,也就重新恢複了朝議的議題,但目光所及之處依舊有不少人不時讓侍立在旁的小黃門上前添水更換茶葉。
深吸了一口氣,劉辯手持一根烏黑的木杖走下台階,來到了嘉德殿正殿的中央。
地麵上平鋪著一副巨大的輿圖,清晰地繪製了並州的諸郡的山川河流道路,以及各郡縣分布,並標注了每郡、縣所駐郡國兵數量,劉辯以木杖接連指向北部的朔方郡、五原郡、雲中郡以及雁門郡。
其中度遼營駐紮在遼河北岸,也就是在五原郡轄地上。
“孤的意思是,廢黜使匈奴中郎將一職,在並州北部,除度遼營外再增設三營兵馬,每營兩千兵馬規製,防備鮮卑。”劉辯抬起頭,將目光從輿圖轉移至朝臣之中,尤其是盧植在內的一眾懂軍事的朝臣,道,“匈奴不複存在,鮮卑勢大,往先大漢麵對鮮卑多處劣勢。”
“七年前(177年),前護烏桓校尉夏育,前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前使匈奴中郎將臧旻各率騎兵萬餘人,從高柳、雲中、雁門出塞,分三路進攻鮮卑。結果呢,出塞兩千餘裡,竟連檀石槐的麵都沒見著就被東、中、西三部大人率眾分頭大破之,近乎全軍覆沒!”
“三年前(181年),檀石槐病逝,其子和連即位,鮮卑雖然在形式上分裂為四部,但由於這一場大敗竟然還日益猖獗,時常劫掠我大漢邊郡子民。”
“卿等皆坐廟堂之上,安忍蠻夷肆虐?”
曾擔任過度遼將軍並在北方擊敗過鮮卑、南匈奴和高句麗的橋玄聽聞太子的發言,手持板笏顫顫巍巍起身。
橋玄是拖著病體上朝的,今年他的身體自從入秋後便不是很好,數次病倒,橋玄都覺得自己也許熬不過今年了。
不過,聽聞朝廷要商議在並州北方增設兵馬防備鮮卑之事,他還是拖著羸弱的身體穿上官服,接連多次參與了太子府議事,並強行帶病出席了今日的大朝會。
但橋玄的身體時好時壞,太子府的議事他隻參與了頭兩回,後幾次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參與,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規勸道;“殿下莫非是想北伐鮮卑?如今國庫不足以支持北伐,還望殿下慎之再慎!”
劉辯親自扶起了下拜的橋玄,溫和道:“公祖公不必擔憂,孤還不至於窮兵黷武至此,但不北伐不意味著我們要坐視蠻夷劫掠而不做出預防措施。”
橋玄點了點頭,在幾名同僚的攙扶下坐回了席位上。
他本就對於太子增設四營兵馬的決議並沒有什麼擔憂,隻是擔心太子因為被近年來的三場軍事勝利衝昏了頭腦,效仿孝武皇帝不顧國庫積蓄而選擇強行北伐鮮卑。
既然太子表示不會窮兵黷武,他也沒有太多需要擔心的。
這些時日他已然將在北地帶兵的經驗以口述的方式,令兒子橋羽執筆代他編寫成冊,而這本即將完成的書冊也將是他為能為這個國家所作出貢獻了。
劉辯見沒有人反對,繼續道:“孤意在朔方郡設臨戎營,駐紮於朔方故郡治臨戎縣外;五原郡的度遼營向北渡過黃河進駐五原縣外,更名度河營;雲中郡設置雲中營,進駐郡治雲中縣外;雁門郡設白登營,進駐雁門最北的強陰縣外。”
“四營分彆設將軍統領,秩二千石,不受所在各郡郡守和並州刺史轄製,所需糧秣、兵器、甲胄、戰馬皆由朝廷直接提供,至於軍卒,各郡出千人,三年一輪,並州其餘各郡出千人,亦是三年一輪,營中軍士免本人賦稅三年,妻兒賦稅一年。”
劉辯的想法自始至終都沒有遭遇多少反對的聲音,隻是零星有人提出對其中部分細則的問詢以及擔憂和建議。
畢竟並州原本就有使匈奴中郎將和度遼營兩營兵馬,再增設兩營以朝廷的國力還是支撐得住的。
隻不過劉辯去除了刑徒兵的存在,這些本就是犯了死罪的刑徒即便是成為刑徒兵,真正願意效死命而戰的並不多,也許真正臨戰之時還能為了赦免罪行而爆發出些血勇,但平日的訓練幾乎是很難出力的。
本來就是死刑犯,再鞭打威脅左右也不過是個死,甚至刑徒兵還時常出現軍紀問題,盜竊、劫掠當地百姓的事情沒少乾。
至於能否在朝議上通過,這些製度的細則實際上也都是由太子府府僚和盧植等重臣一同商議得出,雖不說有多完善,但實行上應當沒有太大的問題,至於其中諸多細則還是需要落實後才能覺察其中弊端,屆時再行修正。
甚至劉辯已然想好了這四營將軍的人選了。
董卓麾下的涼州諸將校,是時候分散出去外放了。
總是讓董卓身邊聚集著李傕、郭汜、樊稠、牛輔等涼州諸將,終歸也是有些不妥的,也容易出現結黨的風險。
況且雒陽也實在是沒有這些涼州諸將的位置,讓他們在董卓這個城門校尉麾下把控雒陽各門?
那他還能不能睡安穩覺了?
京中的武職都不適合這些涼州諸將,外放為縣令甚至太守,以這些人的能力也不現實,那最好的選擇就是外放在邊郡為將了。
臨戎將軍,度河將軍,雲中將軍,白登將軍,此皆為將軍職,秩二千石,銀印青綬,再於各營設軍監一人,校尉二人,皆秩比二千石;設長史、主簿、參軍各一人,皆秩六百石,由朝廷直接任命。
而這些將軍與校尉的官職,對涼州諸將而言都是天大的恩賜,足夠填飽他們的胃口了,也是現階段最為妥善的安置之法。
而且這些將軍、軍監、校尉、長史、主簿、參軍的分配,誰與誰共事,那就是劉辯要準備的製衡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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