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的選拔還是頗為迅速的,跟隨呂布犁庭掃穴的騎卒在經過最基本的體能測試以及騎術測試後就不必再經過殘酷競爭進入中軍,包括那兩千涼州騎。
太子殿下十分貼心地考慮到了這兩千涼州騎的生活問題,為他們及直係親屬提供了一份京城戶口,將籍貫從涼州轉至雒陽,並提供了住所,將因戰功賜予的田地封在三河之地。
自此以後他們就是高貴的京城人了,再也不是來京城要飯的臭外地的了!
而這些田地多是無主之地,或者說他們的主人是朝廷,是如同太陽般溫暖著每個軍士的心的太子殿下!
至於田地的原主,有黃巾之亂時勾結太平道的反賊,有被處死的宦官,有天子乳母程夫人和趙嬈及其親屬,也有牽扯進汝南袁氏謀逆大案的家族。
與其坐視這些膏腴之地悄無聲息地被世家豪門貪墨了,不如賜予有功軍士!
咋滴,你還敢對這些有功軍士的田地下手?
全是從戰場上下來的軍士,人手沾著至少一條人命的虎狼之士,一亭之地多則千戶少則百戶。
一百名手中沾著至少一條人命的虎狼之士聚集在一起,甚至自備了兵器、弓弩和戰馬,就問你怕不怕?
這種戰鬥力的百人隊,即便是要平叛也必須由郡裡派人剿滅,單單一個縣的二三百縣兵都沒有戰而勝之的把握。
若是千戶級彆的亭,那都不是郡裡能解決的事情了,必須由朝廷派出中軍或者召集至少兩個郡的郡國兵才有把握戰而勝之。
而作為這些軍士得到三河之地的肥沃耕地和宅屋賞賜的代價,這些軍士平日裡必須要和家中男丁抽空操練軍事本領,並不得以任何非不可抗力外的原因缺席郡裡每年為二十三歲的年輕人舉行的都試,在都試中接受郡中的講武以及正規軍事訓練,為期一年。
從某種角度而言,這種受田後需要自覺進行軍事操練,又要按照漢製下的都試接受正規軍事訓練的模式,已然十分接近後世的府兵製了。
但無論是從古到今的哪一種兵役製度,田地和賞賜都是決定某一種兵役製度是否能維持下去的最重要因素。
當然,劉辯從不奢望他所創立或改革的製度能夠維持幾百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皇權終歸是會旁落和腐化的,就連曾經被皇權扶持起來不再受欺淩的百姓也會轉化身份成為新的施害者。
而當皇權無法限製施害者,乃至其本身也成為對百姓的施害者時,一切有利於國家和百姓的製度都會被腐化最終廢黜,並醞釀出一場終極的災難。
但那就不是他所能管束得到的事情了,會有下一個不知姓氏的太祖皇帝用施害者們的滾滾人頭來改變這一切的。
在完成了中軍的選拔環節後,軍官們將通過選拔的良家子的籍貫和姓名登記造冊,隨後大軍便就地解散,良家子們也回到了闊彆已久的家中。
在外征戰半年有餘,對家中父母妻兒自然是想念得緊,有什麼比和家人團聚更加重要的事情呢?
當然,這也有賴於太子的良好信譽,否則賞賜拿不到手誰願意就此返鄉?
太子府近乎所有的太子庶子和太子舍人都被派了出去,前往三河之地的每一個縣,由良家子們前往縣衙,從太子庶子和太子舍人們手中領取應得的賞賜。
至於因為殘疾、陣亡而本人不便或無法到縣衙中領取賞賜和撫恤金的,則由專人送至其家中。
至於這些殘疾、陣亡軍士的賞賜和撫恤金是否有人敢貪墨,都是三河之地的良家子,都是彼此熟識的,保不齊就有好友或是同鄉通過了中軍的選拔,若是對方向太子殿下告上一狀……
嘿,你猜是太子殿下的刀子硬,還是你全家的脖子更硬?
而且太子庶子和太子舍人們也會隨機前往部分鄉、亭進行抽查,並核實賞賜、撫恤是否完完全全落實到每一名殘疾軍士以及陣亡軍士的家屬的手中,並調查當地縣府是否有按照太子製定的撫恤政策優待傷殘軍士本人以及陣亡軍士家屬。
涼州的那一路大軍的賞賜還沒有徹底發放,還未發放的是三輔之地的良家子。
三輔距離涼州較之三河要近得多,皇甫嵩親自下令築造了幾處京觀警告羌胡後,便率三萬餘三河良家子撤兵了。
餘下的一萬六千名三輔良家子則是交由朱儁調度,將涼州剩餘的軍功分潤給這位勞心勞力的涼州刺史。
隻不過大漢的將軍們似乎都有些嗜殺,皇甫嵩太喜歡築造京觀了,一口氣築了七、八座京觀。
朱儁沒有那麼殘暴,也擔心疫疾叢生不願意築京觀,但對於屠戮主動投降的羌胡這件事還是很樂衷的,包括投降的宋建和王國兩名涼州籍叛賊,反正燒起屍體總歸是比火焚京觀要便捷得多,但他還是因此遭到了彈劾。
也因為三輔良家子們的軍功還沒有完成結算,因此賞賜暫時沒有下發,等待朱儁的大掃蕩徹底結束再論功行賞。
而諸如皇甫嵩、董卓等將校以及荀彧、荀攸、衛覬、審配等太子府府僚終於回到了闊彆已久的京師雒陽之時,得到了太子最為隆重的歡迎。
眾人回朝的路線是太子定下的,出北郊而返北郊,太子親自出城十裡,於呂布的封邑萬壽亭迎接得勝還朝的眾文武。
歸功於《三河邸報》提前進行的預熱和宣傳,雒陽百姓乃至不少已經返鄉的良家子自發聚集在萬壽亭觀瞻皇甫嵩、董卓等人的威儀。
眾人整齊列隊,行拜見之禮,齊聲道:“臣等拜見太子殿下!”
劉辯穿著太子冕服,歡喜地走上前,扶起了最前方的皇甫嵩和董卓,笑道:“左將軍,威儀日盛啊!”
皇甫嵩笑著回應道:“臣哪有什麼威儀,怕不是殺氣,殿下是在敲打臣築京觀之事乎?”
劉辯沒好氣地一拳捶在皇甫嵩的胸口,道:“你這廝,殺人就殺人了,築那麼多京觀作甚?朱公偉向孤抱怨多次,火焚京觀防止疫疾肆虐費了好大一番功夫。”
向來沉穩的皇甫嵩也不由咧嘴笑道:“臣知錯!”
“罰你今夜蘭台宴飲必須大醉,不醉不歸!”
打趣完皇甫嵩,劉辯又將目光轉向了董卓,頗為輕佻地拍了拍董卓的肚皮,笑道:“誒,仲穎的肚囊似乎又圓潤了幾分,並州的牛羊竟如此養人?”
董卓也全然不覺得太子這是無禮輕佻之舉。
尋常人這麼做,定然是無禮的舉動,董卓會把劍抵在他的脖子上,問問他“爾要試試我的寶劍是否鋒利嗎”。
但作為大漢帝國的最高權力者這麼做,那隻能是親近寵信和禮賢下士的表現。
董卓爽朗大笑,還揉了揉肚皮道:“是極是極,臣可是帶了不少鮮嫩可口牛犢和羊羔獻於殿下,聽聞高常侍發明了炒菜,不知今晚能否嘗到殿下的庖廚烹製的炒菜?”
劉辯揮手應允,笑道:“你個老饕,孤豈是吝嗇之人?”
其後的荀彧、荀攸、審配、衛覬、逢紀、陳群、劉岱、劉繇等人,太子也行至他們身旁,不管人數眾多全部一一親自扶起。
“文若,黑了,也壯實了。”
“公達還是如此沉默寡言,許久不見孤也不笑一笑,孤命你笑一個,不笑孤可要削你三級爵位!”
“正南,此番犁庭掃穴聽聞是你的建議,果然不愧是孤派去的參軍!”
“伯覦少了幾分儒雅之態,多了幾分乾練之色。”
“元圖寬宏豁達,有古君子之風!”
“長文如今可明白腳踏實地的道理了吧,此番表現也不錯,孤對你很滿意,不過記得抽空也教教你父親這個道理。”
“公山、正禮皆為宗室的新一代年輕俊才啊,勉之,孤將委汝二人以重任也!”
太子殿下的熱情像極了太祖高皇帝,雖是輕佻無威儀之主,但那關心的話語皆是出自一片真心,溫暖了每個人的心。
無怪乎太祖高皇帝能戰勝項羽,開創這四百年的漢室江山基業!
更為破格的是,即便是即將受禪登基為天子,劉辯卻依舊不顧禮儀規製,強硬地要求所有人登上太子乘輿,並要親自為眾人駕車進入雒陽城和皇宮之中。
太子興奮地從典韋和許褚手中接過馬鞭,坐在了太子乘輿的駕駛位上,禮儀規製:“來,全部上孤的乘輿,孤親自為卿等駕車!”
眾人麵麵相覷,說不想上肯定是假的,但上吧又似乎忘了尊卑,甚至有恃寵而驕之嫌。
最終,眾人還是沒有拗得過太子的熱情,即便是體壯如牛的董卓也被太子的“巨力”拉上了乘輿。
乘輿緩緩行駛在馳道上,穿過道路兩側的行人。
今天的乘輿並非是封閉式車廂,外麵的人能夠看到太子殿下親自駕車,也能看到車廂裡的每一位文武功臣。
一名雖隻有十歲,卻頗為俊美的少年郎臉上洋溢著笑容,拉著另一位同樣十歲卻更為俊美的少年郎穿梭在人群中,跟隨著太子乘輿在人群中行走著,被眼前景象所震撼。
二人的目光落在那宛如太陽般耀眼奪目的太子殿下身上,又看向車廂中的意氣風發的功臣們。
更為俊美的那名少年郎,眼中閃爍著光芒,豔羨道:“殿下親駕,這些人可真威風啊!”
“阿瑜!”
那名臉上洋溢著笑容的少年郎則是收斂了笑容,喚了更為俊美的少年郎一聲,而後目光灼灼直視著車廂內的文武功臣,道:“彼可取而代也!”(注1)
不知為何,正在駕車的劉辯忽然似有所感般轉過頭,看向了人群中的兩名俊美少年郎,露出了一抹比太陽還要溫暖人心的笑容。
而望著那一抹溫和的笑容,一個夢想悄然在兩個少年郎的心中紮下了根!
(337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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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其實作者菌知道“大丈夫當如是”更合適,但誰讓這是江東小霸王呢,感覺小霸王說老劉家的詞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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