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殊的荒星戟、戰風的鐵拳、戰雲的斷斧同時擊中同一點。
沒有花哨的光芒，隻有最純粹的力量爆發。
空間夾縫像鏡子般碎裂，露出後麵星光璀璨的正常宇宙。
新鮮的道韻湧入胸腔之中，使得戰風忍不住長嘯出聲。
在空間夾縫裡憋悶太久，此刻重見天日的感覺令人沉醉。但江殊卻突然按住他們肩膀，開口說道：
“先離開這裡，機械族可能留有後手。”
機械族憑借著自己的特性，能夠催動金屬為自己所用，而且極為擅長在暗中殺人，許多強者都在這裡吃過大虧。
三人化作流光遁向遠方星域。
途中戰雲頻頻側目。
江殊飛行時周身纏繞的灰蒙氣流竟在自動修複空間裂縫，這是她對空間法則夢寐以求的境界。
半日後，某顆死星內部。
天然形成的岩洞被戰風隨手布置了隔絕陣法，中央篝火燃燒著特殊的星辰炎火。
這種火焰不需要空氣也能燃燒，散發出的暖意能滲透修士的護體道韻。
“江兄，再嘗嘗我的手藝。”
戰雲將烤好的星獸肉遞給江殊，眼中帶著掩不住的探究，
“江兄什麼時候突破的？上次分彆時你才剛入第十境後期。”
江殊接過烤肉，太初道韻不經意間就將過於堅硬的肉質軟化。
“在歸墟之地得了一份大機緣。”
他輕描淡寫地帶過自己境界晉升的經曆，轉而問道，
“你們怎麼和機械母體對上了？”
按道理說，每個人的機緣都是最大的秘密，便是最為親近的人都不會去詢問，但是風雲天驕兩人江殊都較為熟悉，知道其性格都是直接果斷，這才有此一問。
戰風灌了口烈酒，擦著嘴道：“我們在一處古遺跡發現了機械族的秘密基地，這機械族正在批量生產融合了修真法則的戰爭機器。”
他拳頭不自覺地握緊，“你絕對想象不到他們在做什麼，好幾名天驕，都被直接煉入到了機械之中。”
“我就說憑借著機械母體的境界，到這深空海中作甚！”
“原以為她是過來招攬天才的，沒想到竟是想要施展這種手段……”
戰風悶聲悶氣地說道。
篝火突然爆出幾顆火星，映得江殊臉色陰晴不定。
他想起機械母體最後說的靈魂波長標記，心中隱隱不安。
“江兄現在的實力……”
戰雲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問道，
“可是已經快要參悟到空間法則？”
岩洞突然安靜得隻剩星辰炎燃燒的劈啪聲。
這個問題太過敏感，尋常修士絕不會冒然詢問他人修行機密。
但江殊隻是笑了笑，指尖浮現一縷灰蒙氣流。
“算不上直接參悟空間法則，隻是太初法則的一些更深層次應用。”
他任由那縷氣流在掌心變幻形態，
“萬物始於混沌，我不過是在模仿天地初開時的狀態。”
戰風手中的酒壺啪地捏碎。
他當然明白這輕描淡寫的描述意味著什麼。
江殊走的根本不是尋常修真路數，而是想要將三千道歸於自身，在嘗試重現開天辟地的偉力！
“怪不得，怪不得……”
戰雲眼睛一亮，似乎是領悟到了什麼，隨後喃喃自語，
“據說這太初法則乃是天地初開之時的第一條道路，由此為基礎，加之江兄的力之法則，說不定當真能夠塑造出一個真正的世界。”
江殊突然抬頭，目光如電，射向洞外漆黑星空。
“有人來了。”
他話音未落，死星表麵的隕石帶突然亮起無數紅點，像盛夏夜空的螢火蟲群。
但三人皆知，那是機械族的偵查單位正在激活。
“當真是陰魂不散。”
江殊多少有些惱怒，站起身來，荒星戟不知何時已握在手中。
“這次來的可不止母體一個。”
戰風掰響指節，力之大道在體表形成暗金色戰甲。
“那母體在那個什麼陰陽玄機邊上布下了陷阱，我兄妹兩人剛一踏進去就開始狂轟濫炸，炸了我一個措手不及，險些喪命，便要這些人的性命來平息我的怒火。”
“正好活動筋骨。”
戰雲卻按住兄長肩膀，目光灼灼地看向江殊。
“江兄，這次讓我們主攻如何？”
她晃了晃手中已經恢複如初的巨斧。
“想試試你剛才說的太初狀態。”
江殊怔了怔，隨即會意一笑。掌心灰蒙氣流一分為二，悄無聲息地沒入風雲兄妹眉心。
“小心，隻有三息時間。”
江殊並不吝嗇，況且自己還想請教一下風雲天驕在空間法則之上的領悟，自然不會小氣。
岩洞外，機械大軍已完成合圍。
為首的正是雙臂完好的機械母體，她身後站著十二具造型各異的機械統領，每一具都散發著不弱於第十境後期的威壓。
“檢測到高能反應！”
機械母體突然抬手止住部隊，
“目標能量特征正在變異！”
隻是母體的警告來得太遲，死星表麵突然裂開兩道交叉的溝壑，赤金斧光與暗金拳勁衝天而起。
那光芒中蘊含的灰蒙氣息，讓最前排的機械戰士瞬間鏽蝕成渣！
戰雲手中的巨斧在太初之氣的加持下，斧刃邊緣流轉著灰蒙蒙的光暈。她身形一閃，已出現在機械軍團陣列中央，斧光如圓月般橫掃而出。
“裂空斬！”
斧光所過之處，空間如薄紙般被整齊切開。
前排數十具機械戰士被攔腰斬斷，切口處不是整齊的金屬斷麵，而是呈現出詭異的混沌狀態。
無論是他們身上的金屬，亦或是體內的核心處理器，都被還原為最基本的粒子，在虛空之中漂浮。
戰風緊隨其後，雙拳裹挾著太初之氣轟向地麵。
力之大道與混沌氣息結合，形成一圈圈震蕩波向四周擴散。
被波及的機械戰士表麵看似完好，內部結構卻在一瞬間就被太初法則徹底粉碎，像沙雕般轟然倒塌。
“原來這就是太初法則！”
戰風大笑，拳風所向，機械戰士成片倒下，他的戰力，在進入深空海後，又增進了不少。比起機械母體捕捉的天才，不知要強大多少。
“奈何沒什麼厲害的人物出現，隻有這些個傀儡，實在是有些不過癮啊！”
機械母體懸浮在戰場後方，銀白色的麵龐上看不出表情，但眼中數據流的速度明顯加快。
她抬起右手，掌心裂開一個圓形孔洞，幾十枚閃爍著銀白色光芒的金屬小球依次飛出。
“啟動戰術協議，切換湮滅模式。”
小球在空中展開，變成由上百麵棱鏡組成的裝置，彼此間射出藍色光線連接，形成一個巨大的立體網格。
網格籠罩的區域，空間開始發生微妙變化，變得更加沉重，像是一座山峰一樣鎮壓在三人的肉身之上，甚至就連體內的法則運轉都受到阻礙，修士們將其稱呼為法則壓製。
江殊眉頭一皺，荒星戟橫在胸前。
“小心，這是機械族的空間轉變技術！”
“他們改變了此處的空間結構！”
機械族同樣修行法則，但是其中名稱與人族的說法大不相同，更加偏向於科技側，似乎是想要實現科技修行，隻是一直尋不到正法。
戰雲正殺得興起，突然感覺斧頭變得沉重無比。
她低頭看去，發現斧刃上的太初之氣正在被那些藍色光線緩慢抽離。
更可怕的是，她的動作變得遲緩，仿佛陷入無形的泥沼。
“哥，有些不對勁！”
戰雲對著不遠處殺得興起的戰風大聲呼喊，
“這些裝置在改變這一片的空間！”
戰風也察覺異常，他的力之大道本應無堅不摧，此刻卻像打在棉花上，十成力量被卸去三四成。
更糟的是，那些被擊倒的機械戰士殘骸開始自動重組，形成新的戰鬥單元。
“江兄說得對，這些傀儡根本沒有生命，隻是消耗品！”
雖說都是金屬構成，但是這些人形的機械戰鬥並沒有靈智，隻是被製作出來，加載了戰鬥元件的傀儡，對於真正的機械族族人來說，就像是人類與他們豢養的寵物。
同樣都是血肉骨骼鑄就，但是價值完全不同。
戰風眉頭一皺，麵色有些凝重地補充道：“它們在故意消耗我們的氣血！”
江殊眼中寒光一閃，身形射向機械母體，荒星戟劃出一道玄妙軌跡，戟尖凝聚的灰蒙氣流形成微型黑洞般的漩渦。
“你的對手是我。”
機械母體不閃不避，雙臂交叉在胸前，手腕處彈出兩把銀白色光刃。
光刃與荒星戟相撞，爆發出刺目的能量風暴。
令人驚訝的是，光刃表麵浮現出與太初之氣相似的紋路。
“解析完成，混沌屬性模擬中。”
機械母體的聲音冰冷而精確，
“你的大道很有趣，江殊。”
江殊心中一震。機械族竟能在戰鬥中實時解析並模擬修真者的法則！
這已不是簡單的複製，而是觸及了大道本質的理解。
母體不愧是母體，僅僅是與江殊戰鬥了少數幾次，就已經能夠將其法則複製出個七七八八。
除她之外，放眼整個宇宙，找不出第二個。
兩人瞬間交手數百招，每一次碰撞都引發空間震蕩。
機械母體的計算能力恐怖至極，她能在納秒級時間內預測江殊的每一次變招，並做出最優應對。
“你的確很強，但是還不夠。”
機械母體突然開口說道，
“機械神國已經記錄了你的戰鬥數據，下次見麵，我們會準備好針對你的武器。”
說完這句話，她身形突然虛化，化作無數銀色光點消散。
與此同時，戰場上所有機械戰士同時自爆，形成一片能量風暴。
“小心！”
江殊迅速退回風雲兄妹身邊，混沌雷池展開護罩。
爆炸過後，戰場上隻剩下一地金屬殘渣，連半點有價值的信息都沒留下。
戰雲單膝跪地，大口喘息：“這群金屬疙瘩，實在是太狡猾了。”
戰風也臉色蒼白，剛才的戰鬥消耗了他們太多氣血。
更糟的是，太初之氣帶來的臨時提升正在消退，反噬開始顯現。
這就是機械族的強大之處。
他們能夠在任何時候保持極度冷靜，以絕對理性來判斷自己所處的環境，而且能夠通過機械族族人共用的平台來讀取問題的解決辦法，因此十分狡猾。
就在這時，一道傳訊符破空而來，在三人麵前展開成光幕。
“成聖機緣現於虛空之眼，速來！”
這道傳訊符來自於戰盟的另外一位天驕，是僅次於風雲天驕的絕世天才。
戰風眼睛登時一亮。
他們之所以前來此處，最大的原因就是傳訊符中所說的成聖機緣，這可是難得一見的逆天機緣。
隻是隨即又黯淡下來，大罵一聲。
“該死，偏偏是這個時候！以我們現在的狀態，無法和那些人爭雄，即便是強撐著前去，機械母體也絕對不會乾看著，肯定會對我們動手！”
戰雲不甘心地握緊斧柄，沉聲說道：“難道要錯過這次機會？”
然而江殊聽到這個消息，卻是沒有絲毫的反應。
那可是成聖的機緣，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滔天機緣，隻要能夠將其得到，真可以說是一飛衝天，就算是日後因為種種原因無法成聖，最起碼也能保住個尊者境界。
不過江殊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是黑袍人的陰謀。
卻也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既然去不了，那就不去了，索性也沒有什麼意思，倒不如我三人坐而論道”
江殊收起荒星戟，盤膝而坐，對著兩人說道，
“不如論道。我對空間法則有些心得，正好向二位請教。”
戰雲眼睛一亮，也坐下來說道：“江兄剛才說那些機械裝置改變了空間結構？“
“正是。”
“機械族對空間的理解與我們不同，他們不講究感悟法則，而是將空間視為可編程的參數。”
他伸手在虛空中一劃，灰蒙氣流形成簡單模型，隨後繼續說道，
“比如這個空間鎖定技術，本質上是改變了局部空間的曲率，從而導致了空間的變化。”
“這和我們雖然說是兩種路子，但是觸類旁通，能夠幫助我等精深對於空間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