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空間之心的認主,虛空之眼的漩渦逐漸平息,隻剩下殘缺的空間和殘肢斷臂。
七彩霞光消散後,江殊立於破碎的空間裂隙中央,丹田處隱隱透出銀藍色的光芒。
空間之心已與他完美融合,此刻他感覺周圍的無窮儘空間如同他肢體的延伸,每一寸虛空都與他血脈相連。
“江兄,感覺如何?”
戰風收起戰斧,眼中帶著幾分關切。他身旁的戰雲正以秘法調息,先前戰鬥留下的傷口還泛著詭異的灰霧。
江殊緩緩睜開雙眼,瞳孔中竟有細小的空間裂隙時隱時現。
“空間之心比想象中更玄妙。”
他抬手輕劃,極遠處的一片空間碎片無聲裂開,切口平滑如鏡。
“我現在能直接感知到空間的結構,但是並不熟練。”
話音未落,他忽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現在百丈高空,腳下踏著一片扭曲的光幕。
這並非瞬移,而是直接折迭了空間距離。
深空海的幾位天才仰頭觀望,眼中滿是震撼。
“這已經接近尊者境的空間掌控了……”
說話之人名為清揚,乃是九宇商盟的一位古代怪胎。
在剛剛知曉江殊這個名號的時候他心中還很不服氣,認為江殊之所以能夠在九宇商盟擁有這般名聲,就是因為他並未出世,因此在一開始他是懷揣著爭鋒之心的。
直到親眼目睹江殊和機械母體的一戰,方才知曉自己和江殊之間的巨大差距。
江殊重新落回地麵,銀藍色光芒在體表流轉。
他眸光一閃,注意到戰風和那冥族冥無涯殺伐之時留下傷口上的灰霧,眉頭微皺。
“無妨,冥族的小把戲而已,回去調養幾日便可。”
戰風豪邁一笑,毫不在意。
對他來說,受傷已經是家常便飯,便是深可見骨的傷口,也不見其皺皺眉頭。
江殊點了點頭,抬手按在他肩頭,掌心空間波紋蕩漾。
隻見那些灰霧如同被無形之手拉扯,竟從傷口中絲絲縷縷地抽離出來,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枚不斷扭曲的灰色符文。
“什麼時候下的,這是詛咒?”
江殊凝視著符文,左眼鳳凰真火一閃,將其焚為虛無。
“不止是詛咒,還攙雜了某種追蹤印記。”
他轉向九宇商盟眾人說道,
“我們得立刻離開,虛空之眼的事恐怕還沒結束。”
林青陽會意,立刻取出一艘巴掌大小的玉舟,注入靈力後化作十丈長的飛舟。
舟身刻滿空間符文,名為破空舟,乃是清揚親手鑄造,銘刻著防禦大陣,勉強能夠在深空海這種地方飛行。
“這東西不錯,你在陣法上的造詣,已經不弱於我戰盟之中的古代怪胎了。”
戰風雙臂抱胸,嘖嘖稱奇。
能夠被他讚歎一句,可見這清揚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
“小術罷了。”
清揚矜持地笑了笑,心中卻是有些得意。
眾人登舟後,江殊站在舟首,雙手結印,空間之心在丹田微微震動,方圓萬裡的空間結構在他感知中纖毫畢現。
隻是三兩個呼吸的時間,江殊便找到一處薄弱節點,輕喝一聲:“開!”
隨著他一聲令下,前方虛空如同幕布般被撕開一道裂縫,破空舟化作流光鑽入其中。
“謔,得了機緣就是不一樣,對空間的掌控,更加如臂使指了。”
戰風看著江殊遠去的方向嘖嘖兩聲,隨即看向身後戰盟眾人,揮了揮手說道:“這一次雖說沒得太多的機緣,但是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倒是不虛此行。”
以他在戰盟的地位,其實對於空間之心並沒有太多的渴望。
他真正看中的,是這個所謂的大爭之世中,能不能出幾個讓他都感受到無儘壓力的天驕。
隻有這樣,他才能在這樣的高壓下,發揮出全身的潛力。
直衝聖人之境!
……
“靜默之淵,就在此處吧。”
靜默之淵位於深空海極北,是一片連星辰光芒都會被吞噬的詭異區域。
江殊選擇在此閉關,正是看中其與外界隔絕的特性。
這片區域之中不僅僅充斥著空間碎片,甚至還有堅不可摧的隕石帶存在。
空間碎片和隕石帶幾乎每時每刻都會相撞,爆發出驚天動地的爆炸聲。
江殊隨意尋了一塊巨大隕石,將其開辟成洞府,而九宇商盟的其他修士則是在相鄰的隕石帶中為江殊護法,順帶著恢複自己身上的傷勢。
中央玉台上,江殊盤膝而坐,腦海中,《大虛空心經》和洛尊者給的空間隨筆,在不斷的翻湧著。
“空間為道之痕,法則為道之紋……”
江殊輕聲喃喃,右手無意識地在空中劃動。
隨著他的動作,空氣中留下淡淡的銀色軌跡,久久不散。
他先檢視自身狀態。
丹田內,空間之心與混沌雷池共鳴,三聖胎結成的法印投射在虛空中,形成三重光輪。
玄黃母氣雖然早已耗儘,但那一絲感悟卻烙印在神識深處。
翻開洛尊者的隨筆,隨著江殊修為的逐漸提高,以及對於空間法則的深入了解,許多之前好似霧裡看花一般的解釋此時成了一把刀,斬斷江殊心中的疑惑。
“餘修行三千載,方悟空間非死物,而是可塑之網。”
“世人皆言空間無形,實則其有脈絡,強者可編織、折迭、甚至融入自身。”
江殊立刻沉浸其中。隨筆中記載了洛尊者突破尊者境時的感悟,特彆是如何將空間法則從“運用”提升到“融合”的境界。
這其中提到一個關鍵概念。
折迭。
江殊眉頭緊皺,腦海之中不停地思索著。
他之前折迭空間進行移動,隻是最粗淺的應用。
真正的虛空折迭,是要將多重空間維度迭加,形成類似儲物空間。
甚至是自成一片天地,徹底在身體中,開辟一方世界。
可是法則修行這種東西,聽起來不簡單,想起來困難,實際操作起來更是難如登天。
他嘗試按照筆記指引,調動空間之心的力量。
銀藍色光芒從掌心溢出,在麵前緩緩形成一個扭曲的光球。
光球內部隱約可見層層迭迭的空間結構,但僅僅維持了三息就轟然崩塌,消失不見。
“還是不夠穩定。”
江殊喃喃自語,並不氣餒,繼續嘗試。
七日後,他已經能在周身形成穩定的空間褶皺,將攻擊導入其他空間維度。
這種防禦手段比單純的空間屏障高明數倍。
一個月過去,洞府內的空間已經變得詭異莫測。
有時茶杯會突然出現在三丈外,有時江殊的身影會同時出現在三個位置。
這不是幻術,而是將自身投影到多重空間夾層的妙用。
“這便是空間鏡像了,我隱約覺得這是一門極強的術,卻是尋不到要領,一時半會想不出應當怎樣使用。”
江殊低語,七個身影同時歸位,融合成唯一的本體。
他繼續盤坐在地,身後法則本源好似銀蛇一般在舞動。
“洛尊者在空間法則上的理解,雖然是有些弱於虛空尊者。空間隨筆上的一些精妙處,也遠遠比不過《大虛空心經》。但空間法則,何其深奧,即便是最頂尖的尊者,都不敢說儘數領悟。”
“虛空尊者對空間法則的理解再強,也有一些地方有薄弱之處,比如洛尊者領悟的這處……”
隨著江殊對空間法則的越來越理解,他逐漸將《大虛空心經》和空間隨筆,都融入到自身的思想之中。
“空間與時間,或如布帛之經緯。”
“吾曾見遠古遺跡記載,有至強者可凍結虛空,使萬物凝滯。”
“然此非時間法則,而是將空間壓縮至極致,令一切運動近乎停滯。”
“洛尊者這幾段雖然並沒有明說,但卻說出了時間法則,可以從空間法則的這一處,延伸過去。是未來成聖的一條明路。”
“當然,具體可不可行,還要實際修煉了才可得知。”
江殊看到此處,愈發感覺有道理,若有所思。
他開始嘗試著將空間密度提升到極限,周身一尺內的塵埃果然變得緩慢飄落。
這並非真正的時間停滯,而是空間被壓縮後,物質運動被強行延緩的假象。
但這樣對空間法則的掌控,顯然不是他這般境界能做到的。
饒是他竭儘全力,也隻是撐過了一兩個呼吸而已。
“果然,時間法則不是現在的我能觸及的。”
“但是能夠做到這一點,就說明我距離徹底參悟空間法則,踏入尊者境界已經不遠了。”
江殊搖頭,不再深究。
山中無甲子,轉瞬間又是幾個月時間一閃而過。
當最後一縷空間道韻融入丹田,江殊緩緩睜眼。
他的境界雖未突破至忘界境,但對空間法則的掌控已遠超尋常第十境修士。
洞府外,禦天茗眸子之中閃爍的靈魂之火微微搖曳,顯然已等候多時。
“殿下出關了。”
江殊剛一結束閉關,禦天茗立馬便能夠感知到,從修行狀態中脫離出來,站在江殊麵前,恭敬行禮。
“你受傷了?”
江殊目光落在她左臂的黑色繃帶上,麵上有些不太好看。
他在閉關的時候,可沒看見禦天茗的臂膀上有什麼傷勢。
“小事。”
禦天茗擺了擺手,並不在意,隨即神色凝重地說道,
“殿下,外麵出大事了。”
禦天茗生性冷淡,即便是麵對風雲天驕這般傳奇人物也是不假辭色,隻有麵對江殊的時候才會有些靈動的表。
江殊一看其表情,便知曉外麵發生的事情似乎真的有些不簡單。
“說來聽聽。”
禦天茗聞言,隻是取出一枚記憶水晶激活,光影中浮現出各大星域的景象。
無數修士聚集在廣場、山門處,群情激憤。
“殿下,此乃尊者強行突破深空海束縛,送進來的東西。”
洛尊者乃是第十一境忘界境後期的大能者,一身本身神秘莫測,即便是在尊者境都能夠算得上是高手。
可是即便是這種境界實力,想要強行撕碎深空海並不穩定的空間,並將這東西送到江殊的手中,也會付出不小的代價。
莫不是外界出事了?
江殊不再猶豫,借過那一枚記憶水晶,畫麵正好切換至冥無涯立於高台,身後懸浮著虛空之眼的投影影像,並對著成千上萬名旁觀者大聲呼喊。
“證據確鑿!江殊與風雲天驕、機械母體早有勾結!”
“他們利用空間之心設下大陣,坑殺上千天才,抽取血脈道韻,妄圖直接成尊!”
畫麵中,成片屍體被擺放在祭壇上,每具胸口都有三角印記。
與黑袍人在虛空之眼布置的陷阱如出一轍。
記憶水晶投射的光影在靜默之淵的黑暗中搖曳,冥無涯那張蒼白如屍的麵容被放大到極致。
他站在高台上,身後懸浮著虛空之眼的投影,那些被刻意截取的畫麵中,江殊與風雲天驕的身影若隱若現。
“諸位請看!”
冥無涯的聲音通過記憶水晶傳來,帶著刺骨的寒意,
“這些屍體上的三角印記,正是機械族特有的標記!而江殊與風雲天驕,恰好在事發前與機械母體密會!“
畫麵切換,顯示出幾段被篡改過的影像。
江殊與風雲天驕站在機械母體身側,三人似乎在商議什麼。
影像模糊不清,但足以讓人產生聯想。
禦天茗在接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來到江殊身邊,因此也是第一次看到此處蛇瞳微微收縮:“這影像絕對是被動了手腳!”
江殊麵無表情地捏碎記憶水晶,銀藍色的碎屑從指縫間簌簌落下。
他早已看穿這一切。
冥無涯就是黑袍人的棋子,這盆臟水潑得恰到好處。
其實這段影像是真的,乃是風雲天驕被機械母體困在空間褶皺之中,自己前去救援時候的對峙。
這段影響妙就妙在時間的選擇上,幾個人之間的交流因為空間的扭曲而模糊不清,隻能看到幾個人身處空間褶皺之中說著什麼,這份影像即便是機械母體來了也找不出破綻,放在外界自然便是鐵證。
“殿下,現在外界已經鬨翻了天。”
禦天茗垂著頭,看向江殊,低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