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玉質走出包間,入目就是無儘奢華,她厭惡地皺了皺眉頭,快步走出龍宮,感覺到雪原冷冷的寒氣,才痛快舒了一口氣。
她也不是真不知世事的小孩子,自然能感受到宗門遺府開放後,上清宗上下除了師祖、師傅和大師兄外,其他人對自己的態度都不一樣了。
一開始有很多人對自己更親熱了,邀請自己赴會的請柬層出不窮,甚至還有人拿出無數奇珍異寶,想要讓自己買下來。
有些奇珍異寶是蕭玉質從未見過的,她不知輕重,用宗門留下的奇珍換了,幸虧師祖及時發現,喝止了她,不然老祖宗留給大家的家業,說不定都要被自己敗光了。
再後來無論那些人如何誘惑,拿出多少奇珍異寶,她都不動心了,對於轉世同門來說,奇珍異寶並不是最需要的,最基本的修煉物資才是振興宗門的根本,而那些人見自己不再上當,即刻變了臉色,甚至還會有意無意排擠自己。
蕭玉質也不是小孩子了,自不會在乎這種小伎倆,隻是偶爾還是懷念前世同門,那會師姐妹之間多和睦,誰有寶貝都是共用的,誰會防備同門?
可惜現在全變了,蕭玉質微微苦笑,自己現在連個想探秘府的同伴都沒有。葉梅英對自己是不錯,可她心裡更重要的是上清宗同門。
蕭玉質也不是認為她這樣不好,自己也是如此,但也無法相信她……蕭玉質遲疑良久,終於點開了一張玉符,發出了一道傳訊,“姚道友,許久不見。”
姚淺微微挑眉望著蕭玉質,她有跟蕭玉質交換過通訊玉符,不過也隻是出於禮節罷了,從來沒想過兩人會私下聯係。
不提兩人沒有私交,就是明麵上一個玄門女仙、一個魔門妖女,就不適合有私交,所以她找自己做什麼?
總不會是因為玄都觀的事吧?姚淺明眸流轉,輕敲老龜的龜殼,“老龜醒醒。”
老龜:“……何事?”這丫頭又想什麼幺蛾子了?一出接一出,都不讓人休息了?
姚淺說:“我帶你去見阿陵的後人。”
老龜聞言好奇地探出腦袋,“玄都觀不是沒了嗎?怎麼還有後人?”
姚淺說:“這位是玄都觀轉世弟子,桃夭前輩指定的繼承人。”
老龜暗暗嘀咕,桃夭、阿陵指定的繼承人不是你嗎?哪來第二個繼承人?不過當他看到蕭玉質時,恍然大悟,“偽冰靈體!原來是雪神遺脈。”
玄都觀傳承自太古宗門雪神宗,除了青龍經,雪神一脈功法也要傳承下去。
姚淺隨口誇獎道:“你眼睛真利。”心中暗忖這老龜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神通,怎麼能一眼看穿彆人體質?她含笑招呼蕭玉質道:“蕭道友許久不見,近來可好?”
蕭玉質驚訝望著老龜,“龜老祖?”
老龜扭頭腦袋:“小丫頭認識我?”
蕭玉質道:“晚輩是素雲元君的弟子。”
老龜恍然大悟,“原來是蕭丫頭!”他嘖嘖稱奇看著蕭玉質,“當初老夫就覺得你氣運不凡,果然如此。”玄都觀這麼多轉世弟子,也就她一個能保持宿慧轉世。
蕭玉質訕訕一笑,她氣運好似乎是公認的。
姚淺打斷老龜的話,“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吧。”被人看到她們私下交往就不好了。
蕭玉質也正有此意,她找姚淺是有正經事的,“我有事找你。”
姚淺問道:“你願意去我白骨戰船嗎?”
蕭玉質一口答應,“好啊。”白骨戰船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吧?
姚淺看著她這心無城府的模樣,心中暗暗無奈,就這位脾氣性格,能保得住玄都觀的家業嗎?姚淺倒不是想把玄都觀的事攬在自己身上,而是怕沒了蕭玉質,自己再被阿陵算計。
她領著蕭玉質回戰船密室,讓芝寶、老龜陪著,她給蕭玉質泡茶,“蕭道友找我何事?”
蕭玉質捧著茶盞說:“你叫我玉質就好。”
姚淺從善如流,“你可以叫我淺淺。”
蕭玉質道:“淺淺聽過琉璃宗嗎?”
姚淺想了想說:“是那個斷了傳承的佛宗嗎?我聽人提過一次。”
蕭玉質微微一笑,“那你可知琉璃宗原本是我們玄都觀的分支。”
姚淺愕然:“什麼?”
蕭玉質怕姚淺不相信,轉而望向老龜,“這事龜老祖也知道。”
老龜點頭道:“是的,琉璃宗是玄都觀的分支。”他又傳音說:“阿陵的傳承就在琉璃宗秘境。”要不是這丫頭屢次打斷自己的話,他早跟她說了。
姚淺感慨道:“貴宗老祖深諳蟄伏之道。”
蕭玉質苦笑一聲,“再蟄伏宗門也沒了,可見實力才是最要緊的。”
姚淺沒吭聲,玄都觀最興盛的時候,明麵上就有七八位陽神,這還叫沒實力?阿陵就更彆提了,實力絕對深不可測。
想要宗門昌盛,實力隻是一方麵,腦子和不貪心才是最要緊的。青木子隻有元嬰,青木穀還不是混得如魚得水?當然這話姚淺不會當著老龜和蕭玉質的麵說。
姚淺問蕭玉質:“你想去琉璃宗取宗門傳承?”
蕭玉質搖頭:“琉璃宗秘境是老祖留給師尊、師祖的底牌,不是我能動用的。且這秘境目前隻有青木穀穀主知道,也沒必要驚動其他人。”
姚淺若有所思道:“所以青木穀崛起也在阿陵前輩預料之內?”
蕭玉質聞言一怔,隨即搖頭說:“我不知道。”要不是姚淺提醒自己,她都想不到這方麵,這麼想來,也有可能,隻是老祖沒跟自己說。
老龜一言不發。
姚淺笑著沒追問,青木子修煉的也是木屬性功法,而且是不能飛升、卻能長生不死的功法,聽著似乎不錯,但換個角度看,不就是一個永生不死的守墓人嗎?
姚淺摸了摸下巴,對阿陵越來越好奇了,這位到底搞什麼鬼?有這份心計,還看著桃夭把玄都觀弄成這樣,她跟玄都觀有仇?
而且——琉璃宗遺址離姚家也不遠,她所謂的功法又是琉璃長生經,姚淺不確定姚家是何時在青木城定居的,但種種巧合讓她不得不懷疑,自己的出生也是阿陵的算計。
或者說阿陵算計的不是自己,而是木靈體,她到底想做什麼?姚淺心頭浮起了一陣興奮,是遇到強敵的興奮。
來修行界這麼多年,阿陵算是自己見到心眼最多的修士了。所以彆說什麼妖族心眼少,這位的心眼都比得上火龍果了。
姚淺故作疑惑的問:“你若不是去拿傳承,去秘境做什麼?”
蕭玉質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道:“我想要琉璃清淨火種。”還是準備去占宗門便宜,不過同時她還要把部分寶貝放在秘境裡。
這個秘境有老祖宗的禁製,非宗門傳人無法入內,比留在自己手裡安全多了。她對姚淺說:“你跟我一起去,但凡收獲我都分你一半。”
她對姚淺的大方也不是源自本身好感,而是因為她也是玄都觀傳承,自己繼承雪神脈,姚淺繼承青龍脈,雖然這傳承姚淺不承認,但隻要修煉了青龍經就是青龍傳人。
蕭玉質對這方麵還是很看得開的,主要是功法香火不滅,至於傳人承不承認玄都觀不重要,玄都觀起之前也不叫玄都觀。
姚淺甚是無語看著蕭玉質:“你們還挺想得開的。”
蕭玉質笑道:“要是想不開,我們宗門也不會傳承迄今了。”
姚淺發現蕭玉質心情似乎好了許多,不由笑了笑,“火種也能分開嗎?”
蕭玉質說:“可以,據老祖說秘境裡的琉璃清淨火種存世都有數十萬年了,可以自然分化,隻要分化不是太多,就不會傷害根本。”
姚淺微微頷首:“你準備何時去?”
蕭玉質說:“半年以後如何?最近門裡靖和元君要和景明師叔一起開山門,我要做不少事。”
蕭景明怎麼說也是師傅同父同母的胞弟,師傅可以不管,她跟師兄卻不能不管,大師兄最近在湖洲無暇他顧,其他幾位師兄也各有各的事,有時間的也隻有自己了。
蕭玉質想到蕭景明和謝靈仙就頭疼,無數次疑惑師傅怎麼會有這麼一個親弟弟?難道真是因為師傅是轉世,所以親人如何都跟自己無關嗎?
“靖和元君和蕭景明開山門?”姚淺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兩人無論是修為還是輩分都差了一截,這兩人可以合作?
蕭玉質也覺得匪夷所思,但事實就是如此。
姚淺想了想說:“你很著急嗎?”
蕭玉質搖頭,“隻要在入月之宮前都行。”
姚淺挑眉:“月之宮需要琉璃清淨火?”
蕭玉質點頭道:“月之宮裡裡的月魔能勾動心魔,有琉璃清淨火防身就不怕了。”
姚淺說:“一年後吧,我還想在雪原做點事。”
蕭玉質一口答應:“行,屆時我們再聯係。”
老龜聽得心中感動,小妖女終於願意接受阿陵傳承了。
蕭玉質起身離開前,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靖和祖師叔看中的駐地離這裡也不遠,日後謝靈仙可能就要常駐雪原了,她對你一直——懷恨在心。”
蕭玉質心裡也很矛盾,她對上清宗沒歸屬感,但也感激師祖對自己的庇護,不會隨意出賣同門,隻是姚淺也不是彆人,也算是玄都觀弟子,她也沒法眼睜睜看著謝靈仙害姚淺。
要不是蕭玉質提起,姚淺都快忘了這人了,不自覺的眉頭微蹙,“多謝。”
蕭玉質提醒道:“你彆不把她放在眼裡,她是景明師叔的命根子,她要做的事,景明師叔沒有不答應的。”要不是礙著師傅,她早收拾這禍害了。